第19章:消失的翻译官
推开走廊尽头洗手间的门，克洛见里面没人，猛地趴在洗手台上，毫无征兆的开始一阵剧烈的干呕。他今天本来没吃什么东西，自然也吐不出来，只不过他也并不需要强迫自己一定要吐出什么东西就是了。
他只是觉得恶心，难以名状的恶心。哈里森下午的强行邀请令他恶心，晚上闯入饭局时也令他恶心，不露面的三弟令他恶心，甚至这场饭局本身，都令他恶心至极。退一步来讲，那个黑暗的金元时代令他恶心，将皇室贪腐风气盛行的往事做成纪念意义的食物更令他恶心，最令人恶心的则是人们并不在意其中的历史，反倒以文化的名义听之任之敬仰之。更过分一点的话，和陌生人假装熟络令他恶心，眼看着陌生人似乎在与自己互相猜忌，却无从指出令他恶心，带着克娅一起经历这些更令他恶心到无以复加。当然，仅凭这种恶心的感觉，克洛也不敢说自己是不是真的讨厌这场饭局，毕竟要是没有三弟既不想露破绽，又不想丢面子而弄的这一出，他大概率是不会对三个注定要变得逐渐熟悉的陌生人而感到厌烦的，但倘若今天本来就该他接待外宾，莱提宁那个毛孩子什么都没做，结果到底是如何也一样是两说。克洛不希望被定义，在这一点上，哪怕是自己对自己曾经的选择做出额外的构想，有时候也会令他感到厌烦——因此说到底的话，与其说令克洛感到恶心的是莱提宁，不如说是他自己；或者，换一个温柔一些的形容，令克洛感到恶心的，是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不合拍。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他可不知道。反正他也不指望能与这个世界有那么合拍就是了。知性神在上，这样真的很蠢，不是吗？
冷静，你这家伙……尽管你的心本来也没激烈到什么地方，但还是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要被哈里森这样的混蛋冲昏了头脑，他还不配这样……这样想着，克洛用力晃了晃脑袋，打开水龙头，将水温调到最低，双手大把大把地将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冷水打在皮肤上，溅上他的发梢，再由发梢滴到肩膀，肩膀上顺着衣衫流到地面，仿佛在他身上紧紧的罩上了一层无形的牢笼，尽管这只笼仅有几根铁丝，但也禁锢着他，使他除了颤抖再也动弹不得。
再说了，人家真的是猜忌吗？别乱想了，只是刚好三个人都有不便而已，你要是瞎眼哪还能看得了这么多书呢？也许刚好只是玛丽亚也不擅长表达，却要听你说这么多罢了，玛丽亚也够辛苦的，不是吗？再说了，布丁很好吃，她不都这样说了，克娅也这样说了，这就够了啊，你觉得死灵圣女的身份和这样一位少女矛盾，那是你的事，万一人家真的就是这样，你这么对她岂不是会狠狠伤了她的心？战争已经过去了，已经没有任何继续互相猜疑和伤害下去的理由了，一切往好处想想，求你了……
回家以后记得改进一下布丁的火候和配方，克娅都说好吃了……
他不再那么想要干呕了，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于是他又将潮湿的双手用力按压在胸口，压了两分钟，心跳也终于连同呼吸一起恢复了平稳，只剩下留在胸前的那一块湿漉漉的手印。
之前的时候，意思是战争还在继续的时候，他在皇宫办事时，有时候也会产生这种连克娅都抛开，一个人呆上一阵子的冲动，但那时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溜进图书馆，在克娅发现之前又悄无声息的回到她身边。但这次和之前大不相同，这次他的愤怒更加的无端、更加的难以抑制，当然他那时候也不可能当着哈里森的面把客人们扔在原地，于是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他试着为自己找借口，但马上又想到再多的借口都是无用的，他确实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尽管控制情绪也并不是每个人的必修课，但这就是令他感到又生气又无奈，毕竟自己从来都是这样，而这个世界上也总会有那么一群人，不会因为察觉到角落里的那些小小愿望，就会大发慈悲的试图改变他们认为很舒适的一系列秩序。
愚蠢，但人人都会犯。这样想着，克洛不禁嗤笑了一声，然后用力的甩走了头发上附着的水珠。看着镜中那个狼狈的自己，再看看那双布满血丝的蓝色双眼，他用尽脸部能使出的最大力气，挤出了一副自信而优雅的笑容。
克洛不知道自己在卫生间耗费了多长时间，但是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也只有九点过了一点，所以他在里面呆的时间大抵不会太长。可当他再度跨进宴会大厅的门时，众人已经散去了，只剩下克娅坐在原位，塞西莉亚在一旁贴心的服侍克娅吃甜品，不时给她递上擦手巾。
“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大家都已经走了吗？”
“客人们已经走了，说是有些累了，要提前休息。华伦先生把这个交给了我，我想还是给您——”塞西莉亚浅浅的鞠躬，然后隔空取出了一件亮闪闪的东西，原来是被华伦放在上衣兜里的项链，“华伦先生没交代怎么处理，或许还是由您保管比较好，免得莱提宁殿下觉得一番心思被辜负了。”
“这个啊，这个还是你收好吧，放在你的餐盘里就没事了，我可收不起这么贵重的项链。”克洛打趣地说着，摆了摆手，塞西莉亚只得将项链再度收了起来。
“克洛殿下还再吃点什么吗？”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克洛殿下辛苦了，哈里森大人今天那么冒失的闯进来，没将他拦住也是我的失职。”
“不要紧的，三弟他总是这样。”克洛坐回椅子上，向塞西莉亚报以微笑，“其他两位客人有说什么吗？”
“玛丽亚大人让我和您说谢谢，安妮大人什么也没说，是最先走的那个。”
“是这样啊，那费克呢？”
“克洛殿下还邀请了其他客人吗？”
克洛眉毛一挑，有些吃惊：“费克啊，那位手语传译官啊——”
塞西莉亚花容失色，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向来走路近乎无声的她也用鞋跟在地上踏出了笃笃的声响。
“怎么，我说克娅，费克说了什么吗？”
“嗯，他说哥你完全不要担心，是因为他和客人们说了重要的事情，所以客人们才这么着急走的，你已经尽力了。”克娅眨了眨眼，舔掉了嘴唇上沾着的奶油。
“啊，那就好——”克洛不解的看着塞西莉亚，“所以，塞西莉亚，发生什么事了吗？”
塞西莉亚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紧盯着克洛。三个人就这样凝固了将近一分钟，塞西莉亚才颤抖着说出了一句让克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话：
“可是……可是根据莱提宁殿下所说，您是会手语的……陛下对此大加赞赏，于是……于是并没有在今天的晚宴中安插任何一位擅长手语传译的人。”
克洛刚刚拿在手上的叉子重重摔在了盘子上，发出一阵叮叮的脆响。
“喂，安妮，到底怎么了，还有人坐在我们对面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吗？为什么你和华伦都不坐在一起了，反而把我夹在中间！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
“情况特殊，我晚点再和你说。现在我要立刻回去见美狄亚大人，这里的事情就先拜托给你和华伦了。就说福音社事务突然加重，美狄亚大人无从抽身，便只好把我叫了回去。”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现在就想知道！那个哈里森已经够奇怪的了，别在这里猜谜了，让你们俩夹在中间还不知道原因，我已经够难受的了！”
“呃……”竟然是华伦开口了。
“华伦！你干嘛，你说话可是会受伤的，咬灵吃不到声音不受控制了可怎么办！”
“说吧，安妮……”华伦用力的咳了两声，再度闭上了嘴巴。
“你真的要听吗？”
“当然！”
“那好吧。克洛殿下的旁边，其实还坐着一个人，自称叫费克·兰多姆。我刚进门的时候，他的声音就穿过了我的宁镜结界，直接进入了我的脑海。他和我说，镜国深处发生了异动，是蒂柯莉丝大人派他前来告诉我的，美狄亚大人还不知道，让我快去告诉她……”
“蒂柯莉丝大人？！”
“小点声，但就是这样。之后他详细的告诉了我异动的地点，所以我才需要坐在他的对面，和华伦分开坐也是告诉你快点结束，有紧急情况。鉴于他提到了蒂柯莉丝大人的尊名，我不得不选择相信他。”安妮将双手合十在胸前，停住了脚步，深深地祈祷。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皇宫，正在前往遏云角的路上。
玛丽亚听到安妮脚步声中断了，也停在了原地，一言不发地开始了祈祷。
静穆许久，安妮突然毫无征兆的向前倒去。伴随着路面上响起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安妮的身影竟融入了路面，再也看不见了。
“走吧，华伦。”玛丽亚再也没说什么，沉默的加快了脚步。
“您别喝啦重渊大人！都已经十点啦！您和七宫老爷已经从中午喝到现在啦！”
“急、急什么，要不你和你那位小、小老弟先回去，明天，明天再来接我就好。不想接也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嗝——！”
“但是大伙都已经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啊喂！他们今晚怎么办嘛！”
赵重渊没再理会芙兰达，斜倚在七宫老爷家最大的那间沙发上，又一次举起了酒杯……
他只是觉得恶心，难以名状的恶心。哈里森下午的强行邀请令他恶心，晚上闯入饭局时也令他恶心，不露面的三弟令他恶心，甚至这场饭局本身，都令他恶心至极。退一步来讲，那个黑暗的金元时代令他恶心，将皇室贪腐风气盛行的往事做成纪念意义的食物更令他恶心，最令人恶心的则是人们并不在意其中的历史，反倒以文化的名义听之任之敬仰之。更过分一点的话，和陌生人假装熟络令他恶心，眼看着陌生人似乎在与自己互相猜忌，却无从指出令他恶心，带着克娅一起经历这些更令他恶心到无以复加。当然，仅凭这种恶心的感觉，克洛也不敢说自己是不是真的讨厌这场饭局，毕竟要是没有三弟既不想露破绽，又不想丢面子而弄的这一出，他大概率是不会对三个注定要变得逐渐熟悉的陌生人而感到厌烦的，但倘若今天本来就该他接待外宾，莱提宁那个毛孩子什么都没做，结果到底是如何也一样是两说。克洛不希望被定义，在这一点上，哪怕是自己对自己曾经的选择做出额外的构想，有时候也会令他感到厌烦——因此说到底的话，与其说令克洛感到恶心的是莱提宁，不如说是他自己；或者，换一个温柔一些的形容，令克洛感到恶心的，是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不合拍。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他可不知道。反正他也不指望能与这个世界有那么合拍就是了。知性神在上，这样真的很蠢，不是吗？
冷静，你这家伙……尽管你的心本来也没激烈到什么地方，但还是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要被哈里森这样的混蛋冲昏了头脑，他还不配这样……这样想着，克洛用力晃了晃脑袋，打开水龙头，将水温调到最低，双手大把大把地将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冷水打在皮肤上，溅上他的发梢，再由发梢滴到肩膀，肩膀上顺着衣衫流到地面，仿佛在他身上紧紧的罩上了一层无形的牢笼，尽管这只笼仅有几根铁丝，但也禁锢着他，使他除了颤抖再也动弹不得。
再说了，人家真的是猜忌吗？别乱想了，只是刚好三个人都有不便而已，你要是瞎眼哪还能看得了这么多书呢？也许刚好只是玛丽亚也不擅长表达，却要听你说这么多罢了，玛丽亚也够辛苦的，不是吗？再说了，布丁很好吃，她不都这样说了，克娅也这样说了，这就够了啊，你觉得死灵圣女的身份和这样一位少女矛盾，那是你的事，万一人家真的就是这样，你这么对她岂不是会狠狠伤了她的心？战争已经过去了，已经没有任何继续互相猜疑和伤害下去的理由了，一切往好处想想，求你了……
回家以后记得改进一下布丁的火候和配方，克娅都说好吃了……
他不再那么想要干呕了，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于是他又将潮湿的双手用力按压在胸口，压了两分钟，心跳也终于连同呼吸一起恢复了平稳，只剩下留在胸前的那一块湿漉漉的手印。
之前的时候，意思是战争还在继续的时候，他在皇宫办事时，有时候也会产生这种连克娅都抛开，一个人呆上一阵子的冲动，但那时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溜进图书馆，在克娅发现之前又悄无声息的回到她身边。但这次和之前大不相同，这次他的愤怒更加的无端、更加的难以抑制，当然他那时候也不可能当着哈里森的面把客人们扔在原地，于是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他试着为自己找借口，但马上又想到再多的借口都是无用的，他确实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尽管控制情绪也并不是每个人的必修课，但这就是令他感到又生气又无奈，毕竟自己从来都是这样，而这个世界上也总会有那么一群人，不会因为察觉到角落里的那些小小愿望，就会大发慈悲的试图改变他们认为很舒适的一系列秩序。
愚蠢，但人人都会犯。这样想着，克洛不禁嗤笑了一声，然后用力的甩走了头发上附着的水珠。看着镜中那个狼狈的自己，再看看那双布满血丝的蓝色双眼，他用尽脸部能使出的最大力气，挤出了一副自信而优雅的笑容。
克洛不知道自己在卫生间耗费了多长时间，但是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也只有九点过了一点，所以他在里面呆的时间大抵不会太长。可当他再度跨进宴会大厅的门时，众人已经散去了，只剩下克娅坐在原位，塞西莉亚在一旁贴心的服侍克娅吃甜品，不时给她递上擦手巾。
“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大家都已经走了吗？”
“客人们已经走了，说是有些累了，要提前休息。华伦先生把这个交给了我，我想还是给您——”塞西莉亚浅浅的鞠躬，然后隔空取出了一件亮闪闪的东西，原来是被华伦放在上衣兜里的项链，“华伦先生没交代怎么处理，或许还是由您保管比较好，免得莱提宁殿下觉得一番心思被辜负了。”
“这个啊，这个还是你收好吧，放在你的餐盘里就没事了，我可收不起这么贵重的项链。”克洛打趣地说着，摆了摆手，塞西莉亚只得将项链再度收了起来。
“克洛殿下还再吃点什么吗？”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克洛殿下辛苦了，哈里森大人今天那么冒失的闯进来，没将他拦住也是我的失职。”
“不要紧的，三弟他总是这样。”克洛坐回椅子上，向塞西莉亚报以微笑，“其他两位客人有说什么吗？”
“玛丽亚大人让我和您说谢谢，安妮大人什么也没说，是最先走的那个。”
“是这样啊，那费克呢？”
“克洛殿下还邀请了其他客人吗？”
克洛眉毛一挑，有些吃惊：“费克啊，那位手语传译官啊——”
塞西莉亚花容失色，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向来走路近乎无声的她也用鞋跟在地上踏出了笃笃的声响。
“怎么，我说克娅，费克说了什么吗？”
“嗯，他说哥你完全不要担心，是因为他和客人们说了重要的事情，所以客人们才这么着急走的，你已经尽力了。”克娅眨了眨眼，舔掉了嘴唇上沾着的奶油。
“啊，那就好——”克洛不解的看着塞西莉亚，“所以，塞西莉亚，发生什么事了吗？”
塞西莉亚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紧盯着克洛。三个人就这样凝固了将近一分钟，塞西莉亚才颤抖着说出了一句让克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话：
“可是……可是根据莱提宁殿下所说，您是会手语的……陛下对此大加赞赏，于是……于是并没有在今天的晚宴中安插任何一位擅长手语传译的人。”
克洛刚刚拿在手上的叉子重重摔在了盘子上，发出一阵叮叮的脆响。
“喂，安妮，到底怎么了，还有人坐在我们对面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吗？为什么你和华伦都不坐在一起了，反而把我夹在中间！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
“情况特殊，我晚点再和你说。现在我要立刻回去见美狄亚大人，这里的事情就先拜托给你和华伦了。就说福音社事务突然加重，美狄亚大人无从抽身，便只好把我叫了回去。”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现在就想知道！那个哈里森已经够奇怪的了，别在这里猜谜了，让你们俩夹在中间还不知道原因，我已经够难受的了！”
“呃……”竟然是华伦开口了。
“华伦！你干嘛，你说话可是会受伤的，咬灵吃不到声音不受控制了可怎么办！”
“说吧，安妮……”华伦用力的咳了两声，再度闭上了嘴巴。
“你真的要听吗？”
“当然！”
“那好吧。克洛殿下的旁边，其实还坐着一个人，自称叫费克·兰多姆。我刚进门的时候，他的声音就穿过了我的宁镜结界，直接进入了我的脑海。他和我说，镜国深处发生了异动，是蒂柯莉丝大人派他前来告诉我的，美狄亚大人还不知道，让我快去告诉她……”
“蒂柯莉丝大人？！”
“小点声，但就是这样。之后他详细的告诉了我异动的地点，所以我才需要坐在他的对面，和华伦分开坐也是告诉你快点结束，有紧急情况。鉴于他提到了蒂柯莉丝大人的尊名，我不得不选择相信他。”安妮将双手合十在胸前，停住了脚步，深深地祈祷。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皇宫，正在前往遏云角的路上。
玛丽亚听到安妮脚步声中断了，也停在了原地，一言不发地开始了祈祷。
静穆许久，安妮突然毫无征兆的向前倒去。伴随着路面上响起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安妮的身影竟融入了路面，再也看不见了。
“走吧，华伦。”玛丽亚再也没说什么，沉默的加快了脚步。
“您别喝啦重渊大人！都已经十点啦！您和七宫老爷已经从中午喝到现在啦！”
“急、急什么，要不你和你那位小、小老弟先回去，明天，明天再来接我就好。不想接也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嗝——！”
“但是大伙都已经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啊喂！他们今晚怎么办嘛！”
赵重渊没再理会芙兰达，斜倚在七宫老爷家最大的那间沙发上，又一次举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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