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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精神小伙

    夕阳西下,小面包车停在路边,拉出长长的影子。

    燕翎提心吊胆,等待着杨亮的下一句话,然而许久之后,并没有跟多的话传来。

    “就这些?”她不敢置信地问到。

    “据我所知,你之前的经历应该就这些。”

    “你不该嫌弃我吗?我回来之后,所有的义体猎人都不再愿意和我组队。”

    “他们开始的时候是怀疑我为了独吞所有义体杀害了队友,后来则是彻底将我当成了一个不详的象征。”

    杨亮耸了耸肩膀:“流言终究是流言,我更想知道你在老钢厂看到了什么。毕竟如果再次前往的话,我也希望自己能有所准备。”

    燕翎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要去老钢厂?”

    “对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你还是需要直面自己的过去。”夕阳照进了前挡风玻璃,让杨亮整个人显得圣洁光辉了起来。

    “而且,如果要从不正常的地方查起来的话,恐怕我还真的得去一趟老钢厂。”

    回应杨亮的是燕翎的沉默。

    杨亮明白她的想法,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直面自己的过去和心魔的。

    “那里的野鬼仿佛有某种高智能。”就在他准备放弃这个计划,规划一个简单的区域探索的时候,弱弱的声音传来。

    “我们都知道,野鬼并没有彻底丧失意识,部分野鬼甚至能够设计简单的陷阱和战术。”

    “但是,老钢厂里的野鬼,它们,它们之间甚至存在某种类似语言的交流方法,以至于它们能够进行一些精妙的战术配合。”

    “你是说,这些野鬼内部演化出了类似原始社会的社群和连接?!”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不这么想没有办法解释我们当时的遭遇。”

    “这不可能!”杨亮猛然坐直了身子。“佛法没有办法作用于这些野鬼,就是因为它们的思想过于混乱,以至于这些杂乱的电讯号有可能干扰施法的僧侣本身!”

    “现在,你却说这些赛博精神病好像还能理智的思考,以至于形成社群,这没法解释的通啊!”

    “我不知道,我读的书少,也许有其他的说法。”

    杨亮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半晌。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见了才能知道。我们现在先做好准备,去把这些义体装上。”

    面包车再次发动起来。

    不同于老魏那件在高楼里的小诊所,聚居区的医院就是个看上去非常简单的店面。如果不是燕翎指引,杨亮恐怕会将它误认为成一个整容馆。

    “这就是整个聚居点最好的地方了,跟你们城里比怎么样?”

    杨亮看着地下未擦干净的血迹和发黄的手术椅,礼貌地笑了一下。

    “哟,是燕翎啊,今天捡到什么好义体了,我看看能不能装上。”通向里屋的门帘被掀开,走出了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

    “不是我,是他。姜奶奶,他今天开出宝贝来了,想要赶快装上,以免夜长梦多。”

    “哟!这不是新来的那个,那个柳明嘛,今天可是打出风头喽。我看看,是什么义体要装啊?”老太太看着倒是挺慈祥,就是那双手颤抖的厉害。

    杨亮咽了一口唾沫,看了半天面前的老太太,最终还是掏出了那片仿生刚毛。

    装的不好回去还可以找老魏再装一遍,要是被偷了损失可就大了。

    “哟!”老太太掏出了设备目镜,戴在脸上观察了半天。

    “仿生刚毛!这个可不太好做,我得找专门的接口,驱动也要更新……”

    这听起来像是个明显的诈骗套路,杨亮有些狐疑地看着对方。

    然而,对方并没有为难杨亮,而是转过身,在后面的柜子上翻找了起来。

    “好了。”老太太从一个机箱后抬起头来,“上手术椅吧。”

    她嘴上说着,伸手按上了一台老式的手动机械臂。

    杨亮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手术仪器,它并不是义体,只是在操作端有两个手套一样的接收器,用于感应姜奶奶的动作。

    机械臂里的零件新旧杂糅,看上去已经大修了好几回,也许只有那个因为氧化而显得泛黄的外壳才是唯一原装的东西。

    但是说来奇怪,老太太原本抖得好像筛机一样的手,一接触到机械臂,就好像复活了一般又稳又准。她调出一张全息屏,调整了几个参数,然后那双机械手便精准而优雅地举起了一片仿生刚毛。

    “姜奶奶是原来厂子里的医生,可是有专门的医学执照的。”燕翎这才笑着说话,仿佛揭晓谜底。

    “小伙子,你就放心吧,我这个店开了40多年了,保证手艺稳稳当当的。”姜奶奶一边给义体消毒,一边笑眯眯地说着。“手术时间有些长,这里有两把免疫抑制剂,你先口服了。”

    杨亮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口服了抑制剂,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姜奶奶带着目镜,一丝不苟地工作着,如果杨亮清醒着的话,恐怕会联想到他穿越前看到的那些缝纫机前的裁缝。她们脚下踩着偏心踏板,手里灵活地移动着布片,时不时停下来,更换缝线的颜色和粗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就这样从机子里流出来,挂在了横梁上。

    就像这样,姜奶奶认认真真地将刚毛义体,一点一滴地缝合在了杨亮的皮肤上。

    燕翎坐在旁边,好像一个乖巧的女儿,静静地看着医生双臂如飞。

    “你最近还在酗酒吗?”冷不丁的,姜奶奶突然问道。

    “停酒都停了三个月了,您瞧,这不是恢复地挺好吗。”

    “镇子上馋你义体的人不少,这些家伙知道你的注意不好打,就拿那些东西糟践你。”

    “哎呀,您都说多少回了,烦不烦啊。”

    “说多少回也得说,你要买酒喝,我管不了。但是你来这边一次,我得提醒你一次。可别像上次那样,让我给你做神经手术。”

    “不会再有了。”燕翎伸了个懒腰,“明天他要带我去老钢厂。”

    “老钢厂啊……”姜奶奶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去看看那心结了。”

    沉默再次笼罩了两人,傍晚深蓝色的空气中,只有机械手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