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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险中求

    剧烈的撞击之下,让韩风直接闷哼出声,强烈的求生之欲,令他强自抵抗着昏迷。待他的视线清明一些,周围的事物,让他内心产生的寒意,瞬间盖过身体的疼痛。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江水还有十几米,而在他头上下落处,更是有十米左右的峭壁。如果不是身下,那兵卒与布袋的缓冲,跳下来的结局,与自杀无异。

    微微摇动一下头颅,韩风试着挪动身体,感受着肢体的伤势。阵阵刺痛灼烧感袭来,反倒是让他心安不少。毕竟记忆中,那些打架搏斗经历犹在,只要四肢能活动,一些其它伤害,他也没有时间去顾及。

    再看一眼身下,那脑袋几乎朝上歪斜的兵卒,韩风抓紧口袋,挣扎着往江面爬去。

    取出口袋内的面饼,就着江水大口咀嚼,韩风的心情格外惬意。望着山上些许晃动的火光,听着隐隐传来的呼喊声,劫后余生的他,彻底把自己当做看客,尽力在满足食欲。

    饮下冰冷的江水,随着两块面饼一起下肚,一种现实中,从未有过的饱腹感,让满足后的韩风,艰难的爬了起来。让自己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其它别无选择。

    江边露出的空地,只有百余米长,韩风拖拽着口袋,蹒跚的往上游走去。只希望躲进大山深处,就能避开人们的视线。

    踩着凸凹不平,湿滑冰冷的江石,仅仅走出几十米,韩风便气喘连连。只是前进几十米路,便被一块大石挡住,当他费力的爬上去后,借助江水的反光,赫然发现,大山脚下一处凹地,已经被江水填满,虽然宽度不过二十几米,可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不可能泅渡过去。抱着尽量躲避战场,寻找安全栖息地的想法,他只能顺着江湾,往里面探寻。

    江水与岩石几乎连在一起,有的地方,几乎没过脚面。他身体贴紧岩石,脚下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冰冷的江水,以及浑身疼痛,早已被韩风抛在脑后。

    短短十米左右的移动,让韩风耗尽了体力。当身前出现一个,二米左右缺口时,他终于得到了喘息。连人带口袋,委顿在地,再也不想走了。

    “啊!啊!啊!”

    仅仅过了几分钟,江湾里面便传来惨叫声,紧接着就是,重物砸落的闷响传来。惊惧之下的韩风,急忙探出脑袋,凝神往里面看去。

    里面十分昏暗,视线隐约能看见山体,犹如一面黝黑的石墙,突兀的高高耸立。当再次有喊叫声传来,几个晃动着的火光,在上方几十米处闪动,而那叫喊声,径直在下落,直到那沉闷撞击响起,瞬即戛然而止。

    目光死死盯住光亮处,那里应该就是战场,叫嚷声以及兵器撞击声,隐隐传了下来,中间不时夹杂惨呼。当又一声惨呼响起,落地时响动更加激烈。听到落地声,韩风的心里不由一紧,从那么高地方落下,死前承受的撞击感,令他不寒而栗。

    上面的火把多了起来,纷纷晃动着,似乎在往下面探查。即使知道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可韩风还是本能的,把脑袋缩回岩石后面,紧张的竖起耳朵,在极力分辨上面的声音。

    时间每分每秒,都在韩风的煎熬中,慢慢渡过。上面的呼喊声停止了。会不会有人下来搜查,一旦有人出现,他已经做好下水的准备。

    过了许久,当一阵马蹄声,夹杂纷乱脚步,渐渐往山上移动,随即消失时。韩风的心依然悬着,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仔细听着响动,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背部灼烧感袭来,让提心吊胆中的韩风,专注力分散开来。现在就他猜测,应该没有人下来了,想想也是,谁会跃下这么高,下来找死。可是他并没有自嘲,想想在那梦境中,十几年的逃亡生涯,最终还不是被发现,现在想来,无论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安静下来的环境,让韩风不安的心情,也随之平稳。似乎与他心境应和,原本阴暗的天空,竟然明亮起来,皎洁的月光洒落,让黝黑的栖身地附近,变得清晰许多。

    如何应对眼下的困境,虽然这袋面饼,能让自己维持好些日子,可这样的苟且偷生,根本不是韩风想要的。于是他慢慢探出头,再次打量环境,周围的情况落入眼底。

    江水侵蚀的山洼地并不大,尽头是那黑黢黢的悬崖,据此地也不过几十米。四下里岩石林立,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狰狞。打量片刻之后,韩风的视线转到身后,一条两人宽的沟渠,蜿蜒着往上延伸,只是两侧的岩壁高一些,或许这是由空山水冲刷,所形成的水道。

    韩风站起身子,习惯性的往腰上摸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上只剩下一块破布,自己的全部家当,布袋和水囊,早就不知所踪。心里一阵苦笑,他摸了一把,身后裸露的屁股,伤口的刺痛,令他差点痛呼出声。除了地上那袋子面饼,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

    想到江边那具尸体,再仔细听了一会山上,韩风心下一狠,小心的顺着旱沟,慢慢往上走去。之所以选择回到战场,他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杂物,兵器才是最重要。在土人聚集地中,别说兵器,任何金属物品,都是稀缺,身无寸铁才是正常。当然,如果一个土人带着兵器,一旦被兵卒发现,下场只能是击杀,这早已形成惯例,被大家熟知。

    这样的惯例,韩风现在可不会遵守,武装自己,打拼出自己的天地,这才是他,现在谋求的生存之道。至于所存在的风险,只是小心谨慎一点罢了,所谓富贵险中求,都穷的光屁股,还怕他个鸟。又一句梦境中的俗语,在他的心中腹诽出来。

    这次与判断的不差,沟内虽然弯弯转转,脚下也是崎岖不平,可高度不断上升,而江面一侧的岩体高度,也在慢慢降低,这就证明他的选择,离目标越来越近。水沟的宽度越来越窄,前方已然有杂草出现。韩风弯下身子,竖起耳朵,缓慢的挪动起来,身上的疼痛感,此刻已然不觉。

    在一块岩石后,韩风趴在地上,慢慢探出脑袋,往上面望去。零星几棵大树,已经遮挡不住,十几米外陡坡之上,那隐隐浮现的山路。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味,甚至盖过烟火之气。四下里一片寂静,偶尔有动物的微鸣响起,一切仿佛又回到战事之前。

    韩风没有再犹豫,身体在地上爬行,好在雨水冲刷后,留在杂草下的浅沟,还算相对舒缓,只是稍加注意,就不会因为陡峭,而滚落下去。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眼前那满地尸体,扑面的血腥,呈现眼前时。韩风的身体,还是不由一僵,深深的恐惧感,令他探出的上半身,不住的颤栗。

    嘴里不住默念武器,韩风在尸堆中,发狂般翻找着。恐惧感慢慢退去,渐渐变成,机械般的麻木。眼下这些尸体,几乎都是土人的,间或有几个兵卒,也都是手无寸铁,唯一还算武器的,只是遗留的箭支,显然已经有人打扫过战场,没有留下任何兵器。

    不甘心的韩风,只能沿着尸骸,一路往上查找,毕竟上面的战斗,都是武装兵卒,获得武器的希望更大。

    失去武器的残尸,一把折断的短剑,一张断开的长弓。这就是仔细寻找过后,韩风最后的发现。

    没有时间感慨,韩风扒下尸体上的衣物,囫囵套在身上。当他最后穿上鞋子的一刻,却产生了,‘这TM鞋底也太硬了,咋一点弹力都没有!’这样的感叹。

    感受着新装的舒适,握紧半截短剑,韩风的心开始,变得踏实兴奋。他开始试着跑动起来,径直跑向下面,那里有满地滕筐。对于物质匮乏的他来说,眼前这些衣物箭支,等等杂物,那绝对是宝贝般的存在。无论是用于今后生存,还是出手交换食物,都是绝对的稀缺货。

    土人的尸体被韩风略过,就他们身上那点东西,现在对他毫无吸引力。一个个滕筐被他装满,随着几件斗篷入手,他更是就地当做包裹,打包起收获。

    黑暗中的韩风,不知疲倦的搜刮着,一个个滕筐包裹,被他扔进沟内。他的体力即将耗尽,疲惫的身体,也仅靠冲动支配着。一口脸盆大的铁锅,一小包干肉,这让即将瘫倒的他,再次焕发了一点活力。背着滕筐,他踉跄着赶回沟口。

    面对已经阻碍回返,堵在沟内的杂物,韩风趴在包裹上,痛并快乐着。即使上面还有那些物品,他现在也已经无力,只能期盼自己,体力快点恢复,或许在有人来之前,再尽可能搜刮一些。

    睁开眼的时候,韩风猛然直起身,随即一阵眩晕。连夜的疲惫,竟让他沉沉睡去。努力稳住心神,他再次起身,顾不得身体不适,连忙四下张望。

    秋日的阳光十分温暖,沟外依然平静,隐约中那流水冲刷声,不时阵阵传来,鸟鸣也时隐时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日上三竿。

    转头看了一眼沟口,韩风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山路,已然能望见,虽然是侧方,可一旦有人观察,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冷汗随即而出,顾不得再观察,韩风拼命爬过杂物,再次尽快把物品,往下面转移,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啊。一边折腾,他一边祈祷着。

    已经被掏空的体力,随着所有杂物转移,再次变得枯竭。艰难的找出几块面饼,就着水囊里的水,韩风开始打量收获。虽然自己拼尽全力,可收获的滕筐以及包裹,也不过十几个而已。实在是因为这付身板,真的太差了。可于此同时,他也在暗自窃喜,居然过了一夜到现在,这里还没有人过来,是不是等下他,恢复一些体力,再上去看看,争取多搜刮一些,这样的机会太难遇见。这种想法一旦滋生,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韩风最终还是,没有抵御住诱惑,偷偷摸摸爬了上去。虽然视线变得充足,也意味暴露的更容易,而战场上那些惨状,带给人的刺激更强烈。好在有了昨晚的经历,韩风精神上的压力,已经少了很多。

    当眼前那黒褐色箭头,隐隐泛着金属光泽,呈现在他眼前。韩风转身再看一眼,那已经折叠的长弓,他有了新的期盼。在这大山里生存,如果能有弓箭,应该对自己帮助更大。拾起一个滕筐,他开始收集起来,折断的长弓,甚至连尸体上的箭支,都被他拔了出来。

    就当他干的正欢,想要再往上面寻找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上面传来。韩风惊恐的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骑卒,已然显露出身形,径直往下快速冲来。

    背着滕筐的韩风,望着眼前的一幕,本能的开始躲避,而他逃跑的方向,就是身侧的大山上。想要回到下面,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矿场已经失陷,大少爷阵亡,快逃命去吧!”

    骑兵高声呼喊着,并没有丝毫停下,纵马疾驰而去。手握断剑,韩风呆愣在原地。转身望着骑兵远去,他下意识擦拭头上冷汗,只是看见自己袖口,这才猛然意识到,是自己身上的衣服,救了自己的性命。看来对方是把他当成同伴,从而才躲过这一劫。

    再也没有心思发财,逃过一劫的韩风,几乎连滚带爬返回沟内。趁着还没有人发现,快速往下转移物资,把自己隐藏起来,变成了他的当务之急。

    一处临近江面,由岩石组成的夹角地,是韩风选择的栖息地。一件件滕筐包裹,被他运送了过来。就这十几件东西,就耗费了他,整个白天时间。

    夕阳落下的时候,在倾斜岩体和石块,形成的夹角内,枯枝在简易石灶内燃烧,上面的铁锅里,两个面饼与一小块干肉,在江水中翻滚着。

    躺在由厚厚的枯叶,铺就的小床上,韩风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现在的自己,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再选个好住所,把身体养好,接下来应该选择更多。

    观察了一整天了,上面陆陆续续传出响动,以致他几次紧张,可最终都是匆匆而过,显然这里的战事,已经没有人关心了。这在韩风来说,绝对算做好事,至于山里面谁输谁赢,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倒是这些杂物中,到底有多少吃食,看来等下吃过饭,他要好好整理一下。

    物品的清理非常仔细,无论记忆里,还是在梦境中,那些经历过的艰辛,都让韩风不敢轻视。一件件小包裹被他打开,犹如开盲盒一般,尤其是那些兵卒所配,从火镰盐块到身份牌,贴身衣物,还有一些碎银小件,应该就是他们的家当。

    韩风把物品分门别类,整理到一起,分别放置在滕筐之中。有了这些东西,他的内心安稳了不少。

    一夜无话,他居然竟至睡到自然醒。这也是相对的,全然放心,还是不可能,只不过有些惬意,稍微赖床一下罢了。

    清晨的暖阳,依旧按时到来。草草进食之后,韩风便走出夹角。寻找居所,打探环境,这是他今天的任务。

    脚下的岩石依旧湿滑,他顺着江湾,在岩石中翻进,打量环境的同时,韩风也在,寻找更好的藏身地。

    这处江湾并不规整,兀自往一侧倾斜,状似一个大葫芦,而顶部就是湾底处的峭壁。

    相对平静的江水,在岸边涌动,冲刷出一片,狭长的碎石滩。尽头的大块岩石很少,三具尸体,突兀的散落其上,在光秃的碎石坡上,显得尤为扎眼。

    已经习惯的韩风,并没有在意,抬头望向峭壁的顶部,想来昨晚凄惨坠下的,就应该是这三人吧。

    当他走到近前才发现,意外惊喜来的,竟是这么突然,以致让韩风,兴奋的用力挥舞双臂,无声的表达狂喜之情。能让韩风兴奋的,就是那几具尸体附近,散落着明晃晃的腰刀,以及那具身着铠甲之人,手中那把黝黑锥斧。

    ‘各位神仙老大!给哥们这么好的开局,感谢!感谢啊!’

    韩风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不大,却真诚的抱拳四下作揖。

    一处天然的山洞,显露在峭壁之下,虽然是敞开式的,一眼便能看到底部,难得的是洞窟四下,处于岩体和碎石堆包围,如果不是走到这里,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整个岩洞呈长方形,有篮球场大小,外高里低,视线通透没有任何阻挡。尤其是沙石组成的地面,环境异常干燥,在阳光照射下,洞内异常舒适。

    “这真是想啥来啥,要不要这么狗血!”眼见心想事成,韩风竟然有些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