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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绝美的风景

    第二天下午,他们一行四人决定源着山溪溯源而上。这一天是星期日,天气阴沉。刘菲玲穿了一件黑色T恤衫,一条白裤子,而陈可欣则穿了一件黄色的镶金丝织衬衫,一条黑色休闲裤,她的这身装束把她的脸衬托得更圆了,使她的健康气色的脸与菲玲那略显苍白的锥子脸对比越发明显。这次他们兴致很高,还带了一些吃的点心。黄开林告诉她们,他之所以要带她们追溪溯源,是因为他要让她们在这里体验到那句名言“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境界。

    四时许,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向东北处的山林进发。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老顾赶着那三、四十头羊往山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呵斥着那头公羊“捣蛋王亨利”,它总是爱在羊群中横冲直撞。而阿四则在离老顾不远的一块地里锄草。见到他们走去,他立起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这边的群亚便愉快地向他们招呼,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在那里向这边傻笑,直到他们走了很远,两人还站在地里向这边看着。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山溪旁,然后慢慢地溯源而上。山溪虽然不大,但两旁的灌木与荆棘在山溪的上空交汇,形成一片拱形的罩篷,里面显得很阴凉。

    “这里我曾来过,所以当你们的向导还算合格。”群亚说。

    “看来我们今天是要当一回徐霞客了。”刘菲玲说。“不知上面有没有大灰狼。”

    “是呀。这座山叫什么狼头山,莫不是真的有狼吧。”陈可欣说,她看上去显得兴奋。

    “你们放心,这里不会有狼的,但有没有野猪我不敢保证。”黄开林说。

    刘菲玲望着陈可欣笑了笑。“不管有没有,今天全靠你们二位男孩了。”她说。

    “这段时间我正在看<中山狼传>。狼其实也是一种可爱的动物,一本书叫<狼图腾>写得很好,读了这本书让我崇拜起狼来了。”群亚说。

    “你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位艺术家。”陈可欣打量了一下他说。

    “你是指我的头发很长,而且又戴着一副眼镜吗?”群亚问。

    “不单单是头发长,我指的是你有这方面的气质。”

    “其实你弄错了。他不是一个艺术家,而是一个草野里的政客,更严格的说他是一个读过<易经>的评论家。他只关心国家大事,其他的小事他不管。”开林笑说。

    “你这样说,是故意损害我在这两位女孩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群亚说。

    大家听了于是笑起来,气氛显得很轻松。

    山溪曲折,在荆棘篷下蜿蜒而上,直到上面那看不见的两座高耸山峰之间。一路上百鸟啁啾,远近应和。走在前面的刘菲玲回过头来,对后面的三位说,这里的景物令她想起了吴筠的《与朱元思书》里的四句:“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陈可欣说她则想起了另外四句:“鸢飞唳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

    黄开林听了笑道:“我也有后面四句的感想。”

    “看来你找到了知音了。”刘菲玲笑说。

    “你这个刘菲玲,我还没有取笑你,你倒先取笑起我来了。”陈可欣说。

    黄开林望了菲玲一眼。“也许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善于世务,却亲近大自然,喜欢山林。”他说。

    “有一句俗话,叫做‘仁者爱山’。”陈可欣说。

    “但我既不仁,也不智。”

    “开林总是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埋在心底,让人捉摸不透,因此他更像是一个智者。”群亚笑道。

    “看来你这个人还是蛮有城府的。”

    “其实我这人很坦白。”黄开林说。“我无论走到哪里,都适应不了都市生活,只知道往山沟里跑,这就是我的天性。”说道此处,他望着菲玲笑了。

    “既然如此,后来怎么又跑到公司里去当经理助理的?”陈可欣问。

    “是总经理助理。”黄开林纠正道,“在我之前的那个助理,现在已开了自己的公司,而且据说已赚了好几百万,而我却回到家里来当农民,真的是天壤之别呀。”

    “是不是心里有点不平衡?”陈可欣问。

    “那倒不是。我这人是个乐天知命派,与世人无争。”

    “所以到这里来做了一个隐士。”陈可欣说。

    “是呀。这里成了他的‘终南山’。”群亚说。

    “俗话说,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我即使当了一名隐士,也只是一种小隐呀。”开林笑说。

    “别听他胡说。”群亚望了一眼身边的菲玲说。她已有很久没有说话了。“他其实是一位斗士。所谓的‘隐士’只是他的自嘲。”

    “我从一到这里来,就感觉到开林哥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烈的竟争意识。”陈可欣说。

    “过奖了。如果我真的把这个农场办起来了,那也是我的副产品。”

    “那主产品是什么?”陈可欣问。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仔细一想,都是似是而非,经不起推敲。”群亚说。

    但黄开林并未理会他说的话,而是继续说:“既要熊掌,又要吃鱼,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更加积极的生活态度。”

    “听到了吧,又是一派胡言。”菲玲望着群亚笑了笑说。

    “这是因为你们没有很好地去思考我说的话。”没等她说话,黄开林继续说道,“中国人思考问题喜欢非黑即白,非此即彼,非对即误,这样不好。”接着他用方言对菲玲说。“我这人容易遭到别人的否定,但这于我来说无所谓。我就是要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在大家的侧目中干出成绩。”

    “但愿这不是你的一厢情愿。”菲玲说。

    “咱们等着瞧。”

    这时,他们已来到了一个转弯处。这里有一个深潭,潭水深绿,旁边的一块褐色的椭圆形鹅卵石上,站着一只翠鸟,在不安地东张西望。然后,“唧”的一声,通过下面的荆棘篷往上面飞走了。

    陈可欣拿出相机,拍了几张四周环境的相片,又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后面跟了上来。

    “其实我这人也喜欢出游。”黄开林见陈可欣在拍照,便换了一个话题说。“在大学里时,曾立志要游完祖国的大好河山。我最想去的地方一个是XZ,一个是内蒙古。但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成行。所以我真的有些羡慕你。”

    “我这几天一直在看一个视频网站的纪录片。”刘菲玲说,“一对年轻的80后夫妇用了两年的时间,游完了世界上二十六个国家。他们把自己的游览制成视频,然后卖到好几家视频网站,听说还赚了不少的钱,很多人都成了他们两人的粉丝。”

    “是呀,这个视频我也看到了。他们拍得很好,有的甚至比专业人士拍得还要好。”群亚说。

    “这些普通游客所拍的东西看上去显得很亲民,他们往往能从另外的角度拍摄,让观众看了很亲切,好像那就是观众自己拍的东西。曾有一个四川的游客,他骑行XZ。当他到到达XZ时,他就从与常人不同的角度拍摄了布达拉宫,给人以立体感,也就是从这位拍客的视频上,我才知道了布达拉宫的后面是平地,而不是山,布达拉宫不是依在山上,而是独立地建在一座小山上。”黄开林说。

    他们已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山岭的高处,马上就要到达两座山峰之间的的入口处了。这时,从前方传来若隐若现的飞瀑的声音。这让陈可欣心里一惊,于是抬头向上面望去。她没有想到在这快要接近山顶的地方,还会有瀑布。

    过了一会儿,开林回过头来,对后面的几位说:“等一会儿,到达那里时,你们要胆大些呀。”

    “为什么呀?”陈可欣问。

    “等一会你到达那里就知道了。”说完他继续往前面走去。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两座山峰的中间。黄开林和群亚已站在前面的一块平石上等着她们两人了。菲玲走在最后,平时显得白皙的脸此时已是绯红,而且头上挂满了汗珠,而陈可欣也走得汗流浃背,不住地用手揉搓背部,说自己多年来都没有爬这样高的山了,不过她对这里的风景非常入迷,不住地用相机拍摄。

    大家休息了片刻,继续往前走。他们从这边可以听到从前方传来的飞瀑巨大的轰鸣声,这声音吸引着他们朝那边的出口走去。不久,他们来到了出口。眼前看到的一切让陈可欣惊呆了。只见在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悬崖,深不见底,而一股冷风从这深不见底的崖底里吹上来,令她打了一个寒颤。在他们的北面,则有一处高崖,其上有一股白瀑飞流直下,声势震撼。这瀑布到达他们面前时几乎撞已成粉末,其中大多数已垂直而下到达谷底,而有一小部分则流到了出口的一片向内倾斜的石板上,然后再汇聚成一股溪流,往这边的山口流去,并经过仙贝岭流到下面的小河里去了。

    他们在这出口处站了一会儿。

    “我头有点晕。”陈可欣赶紧用手扶着头说。

    “这里的风景怎么样?”开林笑问。

    “有华山那样险峻,但比华山有灵气。这里既有山,也有飞瀑。真的,我感觉头有点晕。”陈可欣说。

    开林听了大笑起来。他走到断崖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伏在石板上,然后伸过头去看了看谷底。“这里就像是东非大裂谷。”他说,望着裂谷的对面,只见那边也是高耸万丈。断崖雄伟而险峻,曲曲折折,有如画家的山水画,它一直向南北两方延伸。

    陈可欣又一次拿起相机赶紧摄影。弄完后,她转身对其他二位说,“我们还是到那边去吧。这里实在是太高了,我有恐高症。风也太大了,而且还有水雾。我感觉身子有点冷。”

    于是大家往来时的方向退去。在入口处的一处不大的草地上,大家吃了从下面提上来的零食。陈可欣边吃边说,她在此之前从没有登过这么险峻的山,这一次她在这里大开眼界了。菲玲说她不但喜欢旅游,而且喜欢寻幽探险。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与她一样,到各处去看看。陈可欣听了笑道:“好呀,我就缺个伴。”

    他们在这里休息了好一会儿。在这里,还能清晰地听到山那边传来的飞瀑的哗哗声。如果他们向西看,可以看到远处群山重重叠叠,向天边延伸。其中最近的藤子沟和磨盘岭横亘南北,显示出它巨大的气势。黄开林开玩笑说,如果她愿意,他明天可以带她去那边的藤子沟。他说,在那座巨崖的背后,有一条小河,那里有高大茂密的森林,里面有成片的酸枣树。每年到了秋天,成熟的酸枣纷纷落下,在地下堆成堆,第二年便成了一层厚厚的酸枣泥。他说,那里的山沟很潮湿,树下很阴暗,他曾去过那里两次。

    陈可欣笑着说行。接着她问起了他农场的一些计划。开林说,他要把仙贝岭改造成另一番样子。当然这需要时间,更需要毅力。也许这只是他的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想,但一个人就是要敢于做梦,如果一个人连梦都不敢做,那他什么都干不了。

    “所以我们是一群在太阳底下筑梦的狂人。”群亚说。“我们这些人就是敢于做自己的梦。”他最后又加上这一句。

    “但愿老天爷能让你们美梦成真。”菲玲说。

    “实现梦想的方法就在自己的手上。”开林说,“我曾记得不知谁说过这样一段很精彩的话:一个人最富有的,莫过于有颗脑袋和一双手。脑袋做出决定,双手付诸行动。”

    “此话堪称经典!值得我们每个创客把它作为自己的座右铭。”群亚说。

    “他们全都是一些山中哲人。”刘菲玲笑着对陈可欣说。

    “不要嘲笑我。”开林笑道:“其实,有些道理就是要到山中来思考,甚至是反复思考才能开悟。所以说深山里容易出大思想家大哲人大隐士是有其道理的。”

    “也容易出狂人。”菲玲说,“我也曾记得哪一位哲人说过,行动比那些好听的豪言壮语更有用。”

    开林马上回过头来望一眼她。“看来哲学这东西还能传染。”他说。

    菲玲笑了起来。

    “听了你们这些山中君子一席话,胜似我读十年书。”陈可欣说。

    大家又一次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