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破屋|艾尔
“都已经是死人了，还那么努力干嘛。”
夜晚，李林和往常一样扛着一头变异野兽的尸体，回到了居住的破屋。
被过度使用又缺乏保养的切割刀，已经磨损得只剩下一小撮刀身。
撕下狮子摸样怪物的一只牛蹄放到篝火上烧烤。
李林身旁的炕上，一个男猎人舒展了一下筋骨，像往常一样对李林出言嘲讽。
“我们不吃东西也能活，还没明白吗？”
李林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啃食了一大口变异野兽的牛蹄。
膻味臭得令人作呕，脂肪更是有一股腐烂鱼肉的味道，但李林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三下五除二就将怪物的蹄子给啃食殆尽。
汁水抵在他肮脏的胡须上，他满身血污、肮脏不已，像个野人。
第一百一十七天，自从跟那个“人”自爆后，李林便在这个破屋中醒来。
破屋外是一大片枯树林，视野尽头是赫楠城高耸的内墙。
他已经身处赫楠城内，流光四溢的教宗塔，昼夜不停地释放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但这些光芒却难以照进屋外恶兽丛生的枯树林。
王阳明。
坐在旁边炕上的猎人自称王阳明，是李林从破屋中醒来时就已经在此居住的猎人。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破屋了。
王阳明的猎人武器是一把烛台一样的小锥子，李林难以想象这样的东西要如何伤人，不过这个性能堪忧的武器估计也没有能再上战场的机会了，它现在只是一个挑木头的烧火棍。
自在破屋中醒来后，李林就发现自己胸口的标记彻底黯淡，和信徒们的联系也全部断掉。
伴随着印记的消失，那能供他无限再生的神秘力量也一并消失了。
时常在李林脑中响起的嗡嗡声也不复存在。
落寞？孤独？有些许吧。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这百天的时光中充斥着李林脑海和内心的只有一个东西。
那个“人”。
那个荒谬怪物的身姿。
它玩弄生命的残忍和漫不经心。
它和自己之间绝望般的实力差距。
没有神的庇佑，光靠凡人........怎么可能匹敌得了那样的存在。
深夜，伴随着柴火的“噼啪”作响声，王阳明的呼噜声不断传来。
李林躺在地上，和往日一样，整宿整宿睡不着。
于是他坐了起来，拿出自己用兽骨制作的教会神像——三个相交的圆环。
对着神像李林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他首先祈祷那些难民和信徒的平安，随后哀求三宫赐予他更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击败那个“人”。
他的祈祷到最后总会变得支离破碎，在胡乱的言语中，他会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白昼时段、树林间的嘶吼声减弱的时候，才会悠悠清醒过来。
随后李林便会离开破屋进入树林中，一是希望能找到离开的路，其次便是徒手狩猎林中变异的野兽。
只有在生死之间，和淋上滚烫的兽血时，李林饱受摧残的精神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明明只要对着教宗塔的方向不断走，就应该能出去，回到赫楠城的市民区。
但李林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破屋的位置。
他每次无功而返，王阳明若是醒着就免不了要嘲讽他一通。
对这个口无遮拦的猎人同僚，李林倒是不讨厌，总归是有人愿意跟他说话，让他有个伴。
第一百一十八天，李林从胡言乱语的祷告中清醒过来时，屋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李林第一时间出去查看，只见屋外不远处的树林燃起了大火。
脱掉衣服，把手里无用的切割刀刀柄丢到一边。
李林满怀杀意冲向不远处的火海中......
一掌劈开倒向自己的树木，李林闯入了火海中心。
这里是最初的着火点，凶猛异常的火焰已经将这一片地方的植物焚烧殆尽，地面只剩下灰烬。
一个大坑出现在李林眼里，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林的靠近，坑洞内伸出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手。
李林睁大了眼睛，这人手上火焰竟然是黑色的。
他见过这种奇特的黒焰......
下一刻，一个赤裸的矮小男人从坑洞中爬了出来。
李林又惊又喜地认出，此人正是交手过的神秘猎人艾尔。
李林刚想上前搀扶，但又觉得有一股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爬出坑洞的艾尔，他的左手完好，但右手却被扭曲成了一张血肉、皮肤、钢铁和骨骼形成的蛛网。
他无神的看了看李林，随后蜷缩在地上，像是垂死的动物一般发出尖锐的低鸣。
李林在艾尔身上的黒焰消失后，把他抱起来带回了破屋。
来到这里的第一次，李林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那就是照顾这个崩溃了的男人。
连续七天的照顾，让李林精神了很多。
他早上出去狩猎，每隔四个小时就回来烧饭，用兽皮做一会儿衣服被子，晚上也都凑在艾尔旁边安抚他的惊叫。
但很显然，李林笨拙的照料，无法愈合这个猎人被完全击溃的精神和变异的肉体。
他不吃任何东西，打饭李林做的饭菜，在夜里咬断自己的手指头吃掉......
如果不是他每次自残后就会燃烧起黒焰迅速愈合他的伤口。
他恐怕在来到破屋的第一个晚上，就因为把王阳明的锥子刺入自己脑内而身亡了。
在李林重生在破屋的第一百二十六天，他中午回到破屋的时候，看到挖掉自己双眼、割掉自己嘴唇和耳朵的艾尔，正在死命朝墙上锤脑袋。
场面极其惨烈，顽强的生命力让艾尔即使整张脸都碎掉了，还在不停地用脑袋捶打墙壁。
王阳明死命在旁边拽，可惜这猎人并不是个力量型选手，他的力气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嘴，根本拉不住。
李林也就是这一刻彻底理解了艾尔的痛苦。
他相信，这个和自己交手并且更胜一筹的男人也遇到了“人”。
而且跟自己立刻选择了自爆不一样，这个名叫艾尔的猎人自负无比，一定和“人”进行了直接的对抗，最后被折磨致死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对“人”的恐惧，对肉体的恐惧，驱使他迫切地追寻死亡的解脱。
这寻死的举动也正是其人格还未崩溃的证明，最起码李林是这样相信的。
李林一把抱住艾尔，从背后扭断了他的脖子。
王阳明在旁边都看傻了，惊呼道：“你也疯了吗？！这可是你带回来的人啊！”
李林没有搭理他。
在艾尔全身都燃烧起黒焰开始再生的时候。
李林丝毫不避讳黒焰，他拿出用兽筋和藤蔓捏成的绳子，将艾尔里三层外三层的捆缚起来。
随后李林扛起艾尔，忍受着吸收他生命力的黒焰走入了暗无天日的树林中。
王阳明全程吃惊地看着，到底也没有追出去。
只是此后几天的树林里，总是会传来歇斯底里的嘶吼，还有猪叫一般异常恶心的声音。
大概是三天后，李林牵着艾尔走了回来，后者已经不再疯癫，但是双目无神像是一具亡灵傀儡。
王阳明看着这样的艾尔，第一次对李林产生了恐惧。
这个沉闷的男人彻底揉碎了这个发疯之人的人格，这其中要用到的手段，除了极端的酷刑之外，王阳明想不出第二种方法。
“你对他做了什么？”王阳明问。
李林抬头看向王阳明，他呆滞麻木的脸上，一瞬间就扭出一个僵硬且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说出了来到破屋之后的第一句话：“我....救.....了他。”
夜晚，李林和往常一样扛着一头变异野兽的尸体，回到了居住的破屋。
被过度使用又缺乏保养的切割刀，已经磨损得只剩下一小撮刀身。
撕下狮子摸样怪物的一只牛蹄放到篝火上烧烤。
李林身旁的炕上，一个男猎人舒展了一下筋骨，像往常一样对李林出言嘲讽。
“我们不吃东西也能活，还没明白吗？”
李林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啃食了一大口变异野兽的牛蹄。
膻味臭得令人作呕，脂肪更是有一股腐烂鱼肉的味道，但李林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三下五除二就将怪物的蹄子给啃食殆尽。
汁水抵在他肮脏的胡须上，他满身血污、肮脏不已，像个野人。
第一百一十七天，自从跟那个“人”自爆后，李林便在这个破屋中醒来。
破屋外是一大片枯树林，视野尽头是赫楠城高耸的内墙。
他已经身处赫楠城内，流光四溢的教宗塔，昼夜不停地释放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但这些光芒却难以照进屋外恶兽丛生的枯树林。
王阳明。
坐在旁边炕上的猎人自称王阳明，是李林从破屋中醒来时就已经在此居住的猎人。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破屋了。
王阳明的猎人武器是一把烛台一样的小锥子，李林难以想象这样的东西要如何伤人，不过这个性能堪忧的武器估计也没有能再上战场的机会了，它现在只是一个挑木头的烧火棍。
自在破屋中醒来后，李林就发现自己胸口的标记彻底黯淡，和信徒们的联系也全部断掉。
伴随着印记的消失，那能供他无限再生的神秘力量也一并消失了。
时常在李林脑中响起的嗡嗡声也不复存在。
落寞？孤独？有些许吧。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这百天的时光中充斥着李林脑海和内心的只有一个东西。
那个“人”。
那个荒谬怪物的身姿。
它玩弄生命的残忍和漫不经心。
它和自己之间绝望般的实力差距。
没有神的庇佑，光靠凡人........怎么可能匹敌得了那样的存在。
深夜，伴随着柴火的“噼啪”作响声，王阳明的呼噜声不断传来。
李林躺在地上，和往日一样，整宿整宿睡不着。
于是他坐了起来，拿出自己用兽骨制作的教会神像——三个相交的圆环。
对着神像李林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他首先祈祷那些难民和信徒的平安，随后哀求三宫赐予他更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击败那个“人”。
他的祈祷到最后总会变得支离破碎，在胡乱的言语中，他会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白昼时段、树林间的嘶吼声减弱的时候，才会悠悠清醒过来。
随后李林便会离开破屋进入树林中，一是希望能找到离开的路，其次便是徒手狩猎林中变异的野兽。
只有在生死之间，和淋上滚烫的兽血时，李林饱受摧残的精神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明明只要对着教宗塔的方向不断走，就应该能出去，回到赫楠城的市民区。
但李林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破屋的位置。
他每次无功而返，王阳明若是醒着就免不了要嘲讽他一通。
对这个口无遮拦的猎人同僚，李林倒是不讨厌，总归是有人愿意跟他说话，让他有个伴。
第一百一十八天，李林从胡言乱语的祷告中清醒过来时，屋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李林第一时间出去查看，只见屋外不远处的树林燃起了大火。
脱掉衣服，把手里无用的切割刀刀柄丢到一边。
李林满怀杀意冲向不远处的火海中......
一掌劈开倒向自己的树木，李林闯入了火海中心。
这里是最初的着火点，凶猛异常的火焰已经将这一片地方的植物焚烧殆尽，地面只剩下灰烬。
一个大坑出现在李林眼里，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林的靠近，坑洞内伸出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手。
李林睁大了眼睛，这人手上火焰竟然是黑色的。
他见过这种奇特的黒焰......
下一刻，一个赤裸的矮小男人从坑洞中爬了出来。
李林又惊又喜地认出，此人正是交手过的神秘猎人艾尔。
李林刚想上前搀扶，但又觉得有一股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爬出坑洞的艾尔，他的左手完好，但右手却被扭曲成了一张血肉、皮肤、钢铁和骨骼形成的蛛网。
他无神的看了看李林，随后蜷缩在地上，像是垂死的动物一般发出尖锐的低鸣。
李林在艾尔身上的黒焰消失后，把他抱起来带回了破屋。
来到这里的第一次，李林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那就是照顾这个崩溃了的男人。
连续七天的照顾，让李林精神了很多。
他早上出去狩猎，每隔四个小时就回来烧饭，用兽皮做一会儿衣服被子，晚上也都凑在艾尔旁边安抚他的惊叫。
但很显然，李林笨拙的照料，无法愈合这个猎人被完全击溃的精神和变异的肉体。
他不吃任何东西，打饭李林做的饭菜，在夜里咬断自己的手指头吃掉......
如果不是他每次自残后就会燃烧起黒焰迅速愈合他的伤口。
他恐怕在来到破屋的第一个晚上，就因为把王阳明的锥子刺入自己脑内而身亡了。
在李林重生在破屋的第一百二十六天，他中午回到破屋的时候，看到挖掉自己双眼、割掉自己嘴唇和耳朵的艾尔，正在死命朝墙上锤脑袋。
场面极其惨烈，顽强的生命力让艾尔即使整张脸都碎掉了，还在不停地用脑袋捶打墙壁。
王阳明死命在旁边拽，可惜这猎人并不是个力量型选手，他的力气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嘴，根本拉不住。
李林也就是这一刻彻底理解了艾尔的痛苦。
他相信，这个和自己交手并且更胜一筹的男人也遇到了“人”。
而且跟自己立刻选择了自爆不一样，这个名叫艾尔的猎人自负无比，一定和“人”进行了直接的对抗，最后被折磨致死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对“人”的恐惧，对肉体的恐惧，驱使他迫切地追寻死亡的解脱。
这寻死的举动也正是其人格还未崩溃的证明，最起码李林是这样相信的。
李林一把抱住艾尔，从背后扭断了他的脖子。
王阳明在旁边都看傻了，惊呼道：“你也疯了吗？！这可是你带回来的人啊！”
李林没有搭理他。
在艾尔全身都燃烧起黒焰开始再生的时候。
李林丝毫不避讳黒焰，他拿出用兽筋和藤蔓捏成的绳子，将艾尔里三层外三层的捆缚起来。
随后李林扛起艾尔，忍受着吸收他生命力的黒焰走入了暗无天日的树林中。
王阳明全程吃惊地看着，到底也没有追出去。
只是此后几天的树林里，总是会传来歇斯底里的嘶吼，还有猪叫一般异常恶心的声音。
大概是三天后，李林牵着艾尔走了回来，后者已经不再疯癫，但是双目无神像是一具亡灵傀儡。
王阳明看着这样的艾尔，第一次对李林产生了恐惧。
这个沉闷的男人彻底揉碎了这个发疯之人的人格，这其中要用到的手段，除了极端的酷刑之外，王阳明想不出第二种方法。
“你对他做了什么？”王阳明问。
李林抬头看向王阳明，他呆滞麻木的脸上，一瞬间就扭出一个僵硬且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说出了来到破屋之后的第一句话：“我....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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