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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书院争锋1

    “嗯?琛儿,怎么是你?”如约而至的李霓裳远远便看到,李琛一人抄着手站在约定地点门外,下了马很是诧异地问道:“仙儿呢?”

    伸手接过李霓裳手中缰绳,李琛苦笑道:“前日一回去李师叔就让石师叔给拽住了,说是今日有事要她随行,所以李师叔就把我派出来了。”

    冲着李琛轻点了下头,自袖中掏出那张请帖递给见到两人主动迎上来的门房,抬头望了眼大开的中门上悬着的牌匾,李霓裳刚想问便听李琛解释道:“霓裳师叔我都打听清楚了,本来是定在隔壁条街的仁远书院的,结果因为你懂得的原因,场地需要维修,莱芜县主就提供了地方了。”

    旁边门房听见李琛的解释,双手捧着请帖把它递还给李霓裳,颇有些自豪地挺起胸膛在前引路:“好教这位小姐知晓,我家县主最是倾慕文化人士,平日里也喜泛舟作诗,今日只是适逢其会,为这些读书人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成了牵马小厮的李琛也不恼,跟着两人前行一路过了中门,自然有人迎上来把马牵到马厩暂且安置,他则取下马上用布袋装着的红绝伞抱在怀中,臊眉搭眼的模样看起来更像跟班了。

    领着两人进来的门房在与内里侍从交接之后,自去忙自己的迎客工作了,两人在身穿锦袍着半身软甲还挎着刀的侍从带领下,一路绕过宽大的影壁墙,通过了宽阔的能跑马的前院,又过了有着小桥流水的偏院,才隐隐听到有高谈阔论之声。

    “好家伙,这地方真大啊。”头一次见到古代园林是如何模样的李琛,纵然有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加持,也是忍不住咋舌叹道。

    默默点了点头,李霓裳也没吝啬自己的夸奖:“只是迎宾之处便如此宽阔,当一派驻地都绰绰有余了,更是在寸土寸金的神都中,愈发难得。”

    听着两人赞叹,前方引路的侍从也忍不住开口炫耀起来:“好教两位长风的贵客知晓,我家莱芜县主是如今圣神皇帝最宠的重孙女,特地下旨邀来神都居住,此处院子也只是贺她十岁生辰赐下来的,要是去了城外,千户皇产也足有两手之数!”

    伸出大拇指,李琛由衷夸道:“厉害!”

    特意转回身看向两人,本以为会得到些别样夸奖,起码也得像那些正高谈阔论的儒生似得洋洋洒洒说上一番,可呆立片刻却只得了干巴巴的厉害二字。就算那侍从肚里塞了千般言语,此时也只能是意兴阑珊地转身继续自己的带路工作,板着个脸再也没了分毫说话的欲望。

    还好这段路并不长,走过眼前廊道之后,便看到一座毗邻亩许大小的荷花池的大堂,绕过外间树立的锦缎挡风障壁,李琛才看到里面早已坐得满满当当,其中按着衣服颜色来分,大概有四队人,分别占着四个方向,把中央铺着草席当做擂台的地方围在中央。

    这些人倒不是干巴巴地在那坐着,而是跪坐在蒲团上,身前还有摆着瓜果、点心以及饮品的条案。

    也不知这帮儒生是不是连喝点东西都在较劲,李琛给迎面出来的一阵熏风险些撞一跟头,那股子葱姜合着其它乱七八糟的味道就像是一根闷棍似得狠狠敲过来,提醒他注意脚下,别把堂内摆布了不少的炭炉给踢翻了。

    此时身着一身白色儒服的向婉也注意到了两人行踪,跟身旁人低声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起身按着腰间长剑快步走了过来。

    冲着迎上来的向婉抱拳行了一礼,侍从转身冲着两人又行了一礼:“两位贵客,清自入内。”

    “好的,辛苦了。”李霓裳给李琛使了个眼色,见他木愣愣得也不知道给人门包,干脆自己从袖中取出一粒指头肚大的碎银子,走上前要塞给侍从,却被对方退了一步避开了。

    “还请贵客莫要折煞小的。”

    “好了霓裳姐,这是莱芜县主的人,你就莫要强塞了。”向婉走上前一把搀住了李霓裳的臂弯,笑嘻嘻冲着李霓裳撒娇道,也正好给侍从解了围。

    冲着向婉感激地行了一礼,侍从忙不迭地走了。

    “瞧不出莱芜县主倒是御下有道。”

    “哼。”向婉皱了皱鼻子,犹豫了一下才贴着李霓裳耳边吐槽道:“是看不上咱们这小钱罢了。”

    说完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对跟上来的李琛怒目而视:“可不要乱嚼舌根!让我师兄知道我背后说人是非,又得骂我了!到时我就让霓裳姐把你皮扒了!”

    莫名给警告了的李琛对同样回过头来,弯着眼睛带笑看向自己的李霓裳摇了摇头,很夸张地塌下肩膀重重叹了口气,才在又哼了一声,挂在李霓裳身上的向婉带领下走向长风书院的阵营。

    “霓裳姐,一会你不要多说话就是,这些天对面三家一直在联合对付我们,一开始我们长风说不过还打不过他们了?看再多书哪有沙锅大的拳头有用?可这几天不知他们从哪找来了几个外援,而且还用规矩拿捏住了我们,让大师兄几个最能打的上不了场!”

    “今日更是过分,他们不知从哪找来个据说是什么居士的人,半路就把大师兄截住了,大师兄不好驳人面子,这一走怕是得晚上才见得着人!”

    向婉越说越气,显然是近些时日积攒了不少火气,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还对听到她动静看过来的其他书院人士怒目而视:“......我们长风一直是在鞑靼那边的长风堡嘛,要说马上功夫随便来个入门弟子都能把他们挂旗杆上,可这些人偏偏说六艺里的御是驾车,这里地方逼仄也没法比,他们人多还搞投票制,干脆就成了按着他们的规矩设擂台了。”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李琛此时是切身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了,这一路上行来他不但要避开那些燃着的炭炉,还要小心正吭哧吭哧跟熬药似得朝茶水里放莫名其妙玩意,挥舞着菜刀的那些个儒生。嗅觉饱受折磨就甭提了,那些人听到向婉的动静不好意思瞪两个姑娘家,就干脆一群人死死瞪着他这个抱着布包的小跟班了。

    此时向婉已经吐槽到“射”这一艺了,在她嘴里眼前这三家书院都是土鸡瓦狗,连个三石弓都拉不开,玩的还是女子才会用的软弓、稻草箭,摆个样子还行,真用起来连只兔子都射不死。

    一路听着的李琛给这些无端目光盯得有些恼了,心里吐槽向婉是真敢说啊,那其它几艺呢?

    怕是也比不过别人吧!

    不过回头想想,能逼着这三家书院集体请外援,怕是这长风书院的武疯子们也不可小觑。

    三人刚绕了一大圈到了一片鸡冠子的长风书院场地,李琛就听得场中两个对相而坐,分别穿着红衣和蓝衣的两人已经结束了讨论,双方口中互相称呼着兄台,起身很友好的行了一礼,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紧接着待到那穿着蓝袍的下场,坐在中央草席铺成的擂台上的红袍人,便冲着长风这边恭敬行礼,朗声问道:“还请教:天家煌煌,威服四方,何为礼,何为御,何为王道?”

    “又来了。”刚领着两人跪坐在蒲团上,向婉便伸手抵在额头上,压着嗓门冲旁边的李霓裳抱怨起来:“这帮人读书都读傻了,真以为当年至圣先师巡礼六国是靠着一张嘴说过去的?见天就嚷嚷要以礼服人,大国气象,刀兵为凶戾之物不可轻动......”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向婉的吐槽,那红袍人端坐如钟,冲着向婉这边拱手行礼:“请赐教!”

    此时已有人接过挑战,长身而起与那红袍人跪坐到草席上,巴拉巴拉论了起来,不过李琛很快便发现长风书院上台这人顶着稚鸡冠,只是几句话功夫便给人压在下风,陷入对方的逻辑之后,便化身成了复读机,张口化外蛮夷闭口礼不可轻授。

    不说场中红袍人和他身后那帮面有得色看热闹的人了,光是坐在外围那几个明显画风不一样,其中个剃了个前秃瓢的月代头的人,面色难看手都不自觉开始朝着平放在身前的太刀上摸了。

    解说小能手向婉看也不看擂台上情况,只是塌着肩膀冲李霓裳无奈叹道:“青莲书院的历来讲的就是礼为先,人家研究这个都多少年了,向限那小子本就嘴拙.....”

    此时向限也给对方驳得面红耳赤,干脆起身呛啷一声把腰间长剑抽了出来,双手持剑剑尖向下,冲着对方一行礼,显然是要开第二局,用拳头来讲理了。

    无力伸手扶住额头,向婉语调都能听出些绝望的味道了:“青莲书院还有个别名叫青莲剑阁,存世三十三书院要说擂中比斗,怕是他们第一......”

    果不其然,虽然对方出于礼貌把剑拔了出来,但光是垂剑而立的那一瞬显出的风采,便是睥睨众人唯我剑独尊的模样,受气势所激不得不率先出手的向限,连对方剑都没碰到便被一剑脊拍在手腕上卸了剑。

    不过好歹向限虽然红了脸庞,可还是弯腰把剑拾了起来,躬身向眼前胜者行礼,口中也没放恶言,只是说受教了,输人没输阵。

    那红袍人连胜两场,自然是志得意满,再次冲着向婉方向行了一礼,朗声说道:“还请赐教,何为王道?”

    瞧出些门道的李琛,悄声在李霓裳身后说道:“霓裳师叔,这是冲咱们叫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