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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他还是个孩子

    “哦?”

    扬起眉毛,李琛看向声音来处,发声之人正缓缓走到篝火旁,借着那光芒他看到来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右手搭在腰间挂着的铁锏上,此时正竖起眉毛与他冷漠对视着。

    【鉴定结束】

    【人物:张长乾(疲惫)】

    【身份:轮台府,羽卫】

    【装备:荡寇锏,踏云靴,金丝内甲,鳞片护腕,护身短匕,无影弩,普通布衣......】

    【携带品:无影弩箭X12,金疮药,回春丹,绷带X4,弓弦X2】

    【技能:骑术LV4(人马合一),驯兽LV2,荡寇七决LV4(略有小成),厨艺LV2,裁缝LV1,军事地形学LV2,简易沙盘制作LV1......】

    有些诧异得看着这个看起来像是来决战,而不是来说项的张长乾,李琛还未开口,给他盯得着脑的张长乾便不悦哼道:“要不是向哥......”

    “怎么??”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走过去向予猛地一巴掌拍在张长乾后脑勺上,给人打了个趔趄:“你小子还不服气了?”

    “当然!”张长乾一梗脖子冲向予叫道:“要不是在林子里......”

    根本没让张长乾把话说完,向予又是一巴掌拍过去,冲着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的人恨铁不成钢地叫道:“让人当枪使了你还觉得面上有光了?”

    “大丈夫生而为人顶天立地,为......”

    “为什么?为民请命了还是清君侧斩贪官还是荡寇扶社稷了?”冷哼一声,向予句句都戳在张长乾的软肋上:“我和你哥带着侦搜骑喝着马尿撵着鞑靼人跑的时候怀里虱子都能抓出一把来,你呢?”

    “我们拿鞑靼人头垒京观时候你呢?秦淮河上花船里脂粉香不香?小娘子的胭脂甜不甜?”

    “大丈夫......”

    “大丈夫个屁!大丈夫当如冠军侯!”

    “冠军侯又不是没逛过......”

    把嘴里嚼的开花的树枝拿出来指向天空,李琛施施然打断道:“冠军侯可真没逛过窑子,人家洁身自好着呢。”

    伸手扯了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张长乾,向予冲着李琛长躬到底:“此子顽劣无方,让兄台见笑了。”

    砸吧了几下向予的意思,李琛心里翻译了一下:他还是个孩子。

    又把树枝塞进嘴里,李琛思忖片刻才停下咀嚼动作吐掉渣子,抬头冲向予很是好奇得问道:“向兄,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也不等向予应声,李琛掰着手指一样样说道:“说起来我和向兄的关系,也就是向兄见过我师傅墨宝,神往之下想要见见真人;然后就是我霓裳师叔那边,逍遥门和你们长风书院有旧......”

    抬头瞅了瞅向予,又看了看竖目冷对的张长乾,视线最后又落回向予脸上,李琛很是好奇地问道:“所以我想不明白,张家这位和你们都是官家的人,师叔和我说好听点叫江湖人,说难听了就是一帮以武犯禁的贼。硬要说项也是你们长风书院去给我师叔出头......而且你也说我师叔答应既往不咎,如果你没骗我的话......所以为什么要把我捎上?”

    伸手指向张长乾,李琛保持着好奇语调:“他们可是有不少人伤在我师叔手上,这仇就这么了了?”

    “是的,了了。”

    熟悉的清冷声音在李琛身侧响起,他应声回头看到吊着一边膀子的李霓裳正在向婉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唉,不是,你们这边人走路都没声的?

    站定到李琛身旁,李霓裳低头看了眼正与自己对视的师侄,眼中难得闪过些许温柔神色,随即便换成了往日那种瞧着谁都是插标卖首之辈的那种不屑眼神,先是瞥了眼张长乾,又盯着向予冷声问道:“东西呢?”

    还不等向予应声,李琛起身冲李霓裳打了声招呼,转过身向两人问道:“刚才向兄还没答我,为何你们愿意出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不是我师傅刚来淮南道就被刑历他们追杀,你知道些隐情?”

    “哼,不过是淫邪之......”

    “闭嘴!”历喝一声惊地张长乾一哆嗦,自然肚里那些怨愤之语也咽了回去,向予才冲着李琛苦笑道:“君子不欺之以方,李兄既然能瞧出些许端倪,那我也只能说是有些内情不好细说了。”

    “为尊者晦?”

    “不是。”

    “为亲朋隐?”

    “不是。”

    “为......”

    冲着李琛用力摇了摇头,向予脸上苦笑更甚:“真不能说。”

    “是的,别问了,徒招祸患。”

    回头看向李霓裳,从对方眼中读出些许无奈之色,李琛缓缓点了点头,转回身冲向予问道:“看样子我也没的问了,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从此以后不只是这位张小哥,连刑历也不敢出头追我们了?”

    “是,长风书院一力作保,伤者亡者也有长风出头。”

    “那我师傅他们呢?”

    “也是如此。”

    心里庆幸不用搞什么绝地反杀这种虽然赚眼球、扬名声,但很容易翻车连人头都给人吊衙门口旗杆上的危险活计,李琛也不好再去苛责什么,只是歪头寻思了一下才冲着张长乾问道:“那我师傅他们的行踪你知道吗?”

    “不用问他,我自有办法。”微微昂起头,李霓裳冷笑道:“要指望他们去找你师傅,不如等红日西出!”

    冲着向予摊开双手,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这一个伤一个残的如何威胁人家武勋贵族的命,可没法再深问的李琛也只能表示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

    伸手用力拍了把张长乾后背,向予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张长乾,冲李琛和李霓裳两人长躬到地,直起腰转身便走。

    看看远走的向予,再瞅瞅李霓裳,向婉急地跺了下脚:“霓裳师叔,我去,我去找大师兄,他也是个不会低头的人,这下怕是心里难受的紧。”

    “去吧。”目送着向婉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李霓裳看向呆立在原地的张长乾,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声:“牛不喝水强按头,我知你不服,明日我们到前方镇子便会与车队分开,你有何不满大可再来过便是。”

    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鼓得像是塞了两个核桃进嘴里似得,张长乾梗着脖子踏步上前,抱拳冲着两人一躬:“是长乾不懂事,遭了奸人陷害,还望两位海涵。”

    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番话,也不管两人应不应声,把手里快攥出裂纹的瓷瓶扔到李琛怀里,转身便走。

    看着张长乾先是快步走,接着忍不住跑了起来,待到对方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后,李琛才拿起那个扔给自己的瓷瓶细细端详起来:

    【次品续命散(长风书院得意之作,最擅补足气血,战场上保命神药之一,号称哪怕是给正面劈开,及时喝下去也能救命......只要还有嘴的话。)】

    款款在篝火前横躺当做长凳的木头上坐下,李霓裳伸手感受着火焰的热度,搓了搓手指才抬头看向李琛:“呆愣什么?”

    赶忙坐到木头另一头,李琛还未开口,就听到李霓裳缓缓说道:“长风的气血散是最出名的,因为炼制困难,常人怕是一指甲盖都难求到,今次能得一整瓶也算是他们有心了。”

    视线从瓷瓶上移开,李琛看向李霓裳疑惑问道:“这不是师叔跟他们要的?”

    “我只是提了一句罢了。”李霓裳看也不看李琛,只是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你.....气血匮乏,这药正是对症,等到了镇子再多吃些肉食,好歹也能补回来一些。”

    “吃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直接吃便是,口干的话就喝口水。”

    李琛也不知怎么接话,李霓裳是陷入了自己思绪中,过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你师傅被官家追索这件事,其实细细想来早有端倪,不过现在也是孤证难明,不如等见到你师傅后两厢印证一下想法再说。不过这场因果倒是由长风接过去了,起码近些时日算是暂且安宁了。”

    转过头看向李琛,李霓裳续道:“因果了了就是了了,切记不要寻仇,不然今日的协定便算是作废了。”

    点了点头,李琛略有不甘得小声叫道:“知道了师叔,可你这伤......真是无妄之灾,这口气硬生生咽下去,让我胸口梗得厉害。”

    洒脱地笑了笑,李霓裳摆了摆手:“江湖上的事,哪有公平可言?硬要去论的话,他们可是死了不少人,我如今能留得一条命,才是偷天之幸,你也莫要做那小女儿态,不过是一条胳膊罢了。我逍遥门包容万法,独臂运使的法门也不是没有。”

    怕李琛心里余恨未消,李霓裳又叮嘱道:“不可行那鸡蛋碰石头的蠢事,明白吗?”

    “是!”

    款款起身,李霓裳对李琛吩咐道:“夜已深了,既已无追兵,你去寻个床铺踏实睡一觉养足精神。别忘了睡前把药吃了,另外明日他们早课你莫要忘了参与。”

    “早课?”

    “儒家的引气入体之法另辟蹊径,与我们习练的内功之道虽有分别,但殊途同归......而且还不需经脉也不太求天资,只是没人带领很难窥得门径。此次虽说只是旁听的机会,可也是你师傅多年未曾得愿的。”

    面对李琛复杂的眼神,李霓裳很是有些骄傲地昂起头:“长风的正气歌诀虽说外传的一字未改,可非他们之人哪怕念诵千遍也是无望。并且长风擅战阵,金戈铁马之气于你也有不少裨益,莫要错过机会。”

    起身,掸掉身上沾着的草叶,抻平了衣上褶皱,李琛规规矩矩冲李霓裳行了一礼:“李琛谢霓裳师叔厚爱!”

    坦然受了这一礼,李霓裳应了一声,摇晃着走向给自己安排的帐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