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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

    只是,你没有料到,你会犯这样的一个错误,一个微小的,却足以致命的错误。

    或许是因为强烈的痛处令你的感知大大下降,也或许是因为你不曾考虑过此番的情形。反正,直到脚下传来一阵空虚之时,你才猛然反应过来,却已经为时已晚。

    不知何时,原本应该接替右后肢作为着力点的右前脚掌并没有出现,此刻,成为着力点与地面想接触的却是那个依旧有着大片的麻木与强烈痛楚的右后腿。可为何会如此,按理来说,对于每一个脚掌的交替,你都应该会有所察觉,如今右后肢的悄然浮现,你不可能会没有丝毫的觉察,那又怎会.......

    对此,你纵然无法知晓全部,却也可以猜出个大概——定然是因为右后肢部分麻木的消退,令你的身躯再次夺回了对其的掌控之权,而你却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尽管你知晓,接下来,应用右前脚掌来接替原本的右后肢,但在本能的驱使下,你却诡异地伸出了你的那只右后腿,而恰因为是本能,你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丝毫的异样,直至......

    后悔,自责,气愤等诸多情绪在瞬间从你的心底涌起,却又在瞬间烟消云散。并非是你不想,而是你不敢,因为你清楚,在你落下右后肢的那一刻意味着什么;因为你清楚,你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或许便是生与死的较量......

    剧烈的痛处,在那右后肢触地的一瞬,便涌遍全身,冷汗刹那间浸湿了你的后背,身躯开始了不自主地颤抖,身形也隐隐有了溃散之势。你知道,你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了,你必须做出应对。

    没有半分的犹豫,你当即强忍着剧痛,将精力集中于你那只右前肢上,硬生生地止住了其向前迈出的趋势,随即又快速收回,欲要替换掉如今正与地面相触的右后肢作为新的着力点,以此来稳住身形。只可惜,你还是高估了你自己,你以为你的右后肢就算再不堪,如今作为一个着力点,哪怕强撑数秒应该也不成问题,可真当如此之时,你却绝望的发现,哪怕仅是一秒,它,都无法撑住。

    仅仅只是止住右前脚掌前伸趋势的这一瞬,从右后肢上传来的痛处就近乎要让你昏厥。好不容易保持住一丝的清明,又在一阵又一阵如潮水般向你涌来的剧痛的摧残下,几近崩毁。若非你有着惊人的意志,或许此刻,你便已然神志崩毁,彻底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罢了。

    原本稍有好转的麻木,在其触地后仅是片刻,便被打回了原形,无尽的麻木再次将你的右后腿吞噬,令其坠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中。但更要命的是,与右后肢的失联将意味着你会失去唯一的着力点,而失去唯一着力点的后果便是——你将彻底失去平衡,摔翻在地,而若是如此,你将......

    你瞳孔骤缩,纵然眼眸依旧平静,却也难掩你内心中的那一抹失措,你的身躯在那一刻,不住地震颤着,大脑似乎也有些略微的僵滞,好像在害怕什么,你是害怕摔倒吗?不,你是害怕你这一摔后将再也无法站起,你怕的是你这一摔会让你先前所做的一切都......

    你不能倒下,绝对不能。那一刻,你在心中疯狂地咆哮着,想尽几乎是一切的办法,只为了能让那只早已陷入到一片黑暗与麻木中的右后腿多撑一会,再多撑一会......只可惜,事与愿违。无论你怎么努力,无论你怎么做,哪怕是拼尽一切,那只右后腿却如若与你彻底断绝了一般,连一丝的力都无法产生。你在心中怒吼着,咆哮着,可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

    感受着逐渐下沉的身躯,你的心拔凉拔凉。那一刻,你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之感。为什么,为什么你付出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被如此轻易地摧毁殆尽。委屈、不甘、埋怨、痛苦......种种情绪如若决堤般的洪水,彻底将你吞没其中,平静不复存在,泪水已然打湿了面庞,不住地滴落着。

    那一刻,你几乎放弃了所有,只想仰天怒吼,发泄掉心中所积蓄的一切。只是,那啸声到了嘴边,却又被你硬生生地止住了,因为你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道凄凉、狼狈、孤寂的背影;那道明知前路已断,却依旧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前行的背影;那道身中数枪,却仍旧挺立、以笑面之的背影;那道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还要拼尽一切,战到最后一刻的背影;那道......

    它为了你,为了你们而死都可以做到无怨无悔,都可以拼战到最后一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怨天尤人,又有什么资格在面此情形就轻言放弃......

    你低垂头颅,轻勾嘴角,如若自嘲般轻笑道:“你还真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啊!,哈,哈哈,哈哈哈......”根根青筋在你剩余的三肢中暴起,身躯也在疯狂地震颤着,眼球凸起,充斥着血丝;嘴角鼓动,鲜血横流;眼眸凶煞,面目狰狞......那一刻,你如若癫狂。

    痛吗,或许吧,反正你已经不在意了,你甚至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会怎么样......那一瞬,你几乎舍弃了一切,唯有留下一念——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了它们;为了主人;为了你自己;更为了它,大公狼黑三。为什么?哼,因为你连死都不配!

    双眸中隐隐有血雾腾起,视线似乎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你不知道,你的意识还会坚持多久,但至少,你会奋战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