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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汪仪将他所获得的信息,全部同步给了汪御权和里鳟。

    二人反应颇为相似的平静,里鳟很无所谓,对他来说,对他来说,里鲞有所布局,有所谋划,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汪御权也是这样想的,至少,这一刻,她是这样想的。

    二人听完汪仪的汇报,都似乎附和江僧尧这等水贼不以为然,他们对都愿意以身犯险,倒也不是拖大,只是小侍女文毓坚决不同意,汪仪也倾向于用替身,寅牙的想法倒是稍有不同,他跃跃欲试,不过他也一样不愿让汪御权深入险局,众人最后决定,还是以替身入局,只是一行之中鲜少女眷,找谁来扮成汪御权或者说是江僧尧以为的伏姬公主,却成了一件为难事,其实大家心中有一个人选,只是汪御权同样不愿意让她犯险,不过小侍女文毓自己却是很愿意,在大家的一道权衡之下,她还是接下了这个重担。

    里鳟对这些事情不愿过问,便带着里阳离开了,留下了汪仪姐弟二人。汪仪凑近了些,看了看还在沉思的姐姐。

    “阿姊,不必过分忧心,此番我等先有准备,还有众多将士在侧,断不会让姐姐,啊,也不会让文毓受伤的。”

    “三郎,你觉得,郎君是想要做什么?”汪御权没有接他的话,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汪仪并不傻,当然知道里鲞群图为何,他稍微压低了些声音。“自然是以此为借口,挑起争端。”

    “你知道了。你还参与了。”

    汪仪吸了一口气,稍有语塞,他第一时间没想好如何回答。汪御权等待着他的回应。“阿姊可真是误会我了,我是前些时日,才从黄修裕得知了此事。”

    “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且你还是参与了。”汪御权觉得他的解释很苍白。

    “这又有问题呢。我效忠于我的主君,我做我该做之事。”

    “你自小就想去军中,你一直想要从军立功。他就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让木谣和你联络。”

    “我有错吗?”汪仪来了脾气,他质问汪御权。

    “你能有什么错。”汪御权轻笑。“可你又在心虚什么。”

    汪仪也不知道,他沉默了。“我…”

    “我倦了。”汪御权她起身在小侍女文毓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汪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长出了口气。

    小侍女文毓难得见到汪御权如此不开心,明明一开始,她也很平静。“夫人。”小侍女轻轻叫着。

    “我的夫君,我的弟弟,利用我谋划,而我却毫不知情。”她轻轻叨念着。

    小侍女文毓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平日里,都是她负责发牢骚,汪御权在开导她。“郎君他,郎君他便是如此,夫人你想,他还三番五次强调要护你周全,他还是在意夫人的。”

    汪御权看着小侍女微笑。“我没事的。”她没有再多言语,小侍女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只是坐在一旁,默默的陪着。

    汪御权确实没有办法直抒胸臆,因为她的感觉难以言喻,她感觉如今她对里鲞有些很好程度的理解,但是对方在这种事情却依然没有知会她。

    她有一种被疏离,没有被信任的感觉,这让她又生气又委屈,但冷静中,她更多的是难过,她反复告诉自己,里鲞就是这样的人,他会三令五申保护自己的安全,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好了。

    可感情是没有道理,她明明感觉自己都明白,可就是渴望更多,渴望他为自己改变。

    小侍女文毓自然是读不懂她的心声,她在为之后的事情忐忑,要说一点都不害怕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汪御权,她愿意冒险,只不过,天真的小侍女这次没能把问题归结到里鲞身上,她陪着有些失落的汪御权,她自己的心情也不美丽了。

    【康宁城兆庭】

    一个比木谣年纪还要小一些的年轻男子穿着黑色的袍衫,绣着金边和金色的装饰,腰上挂着一个龙雕玉牌,他刚刚结束今日的早朝。

    自从没了赵贵妃以后,赵俭自知资历浅薄,不能服众,那顾行之子,顾断之变成了辅政王,他身后垂帘听政的女人,变成了坐在台前的男人,他觉得有些好笑。他与顾断之之间,也有旁人不知道的秘密,一定程度上,那便是他的底牌,他就是年纪轻轻却已经做了十几年皇帝的顾和,顾元恭。

    他在前边大步流星,后边一个内侍,就在拼命的追。“哎哟,圣人,慢些慢些,我都跟不上了。”

    “孙德,我着急去见叔父。”早朝结束,是一个小朝会,也不知是何时起的规矩,此事却早已行之有年。当然顾和走得快,更多是为了调笑这位老寺人。

    这小朝会是在圣人书房进行的,原本赵俭父亲也会参加,只是如今他年事已高,赵贵妃也已不在,赵家势力还是限缩了,如今赵俭虽然是大将军,手中有兵,可顾断之手中也有兵,终究是没办法深入朝政了,他不行,但是孙德却可以,孙德手中也有中策军在手中,可是顾断之手腕更加强硬,也让他不得不安分了许多。

    除了孙德这个手握兵权的贴身大监和顾断之,这朝会还有尚书和中书令二人,如今都已经等在书房之中。孙德气喘吁吁的追着小皇帝进了御书房。

    “圣人,此番景陈和北朝结为姻亲,对我情势影响深远。”尚书令祝玄通等着小皇帝坐下,马上开口,他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瞟了顾断之几眼。

    “那,祝相公以为,我该如何?”

    “那北朝扎根已深,若是与陈国彻底联合,我若兴兵再战,着实胜负难料,不如派出使者与其盟约,隔江而治。”

    “哼。”顾断之冷哼一声。“祝相公是觉得,我们不出兵,那北朝就会按兵不动?昔年太祖在幽州重兵布防,不知和这些鞑子修过多少盟约,他们可曾遵守过。”

    “辅政王此言差矣,狩曲前人言而无信是因为王权更迭平凡,又因北疆贫瘠,难以生存,才不得已来我朝劫掠,如今他们占据北方,权利稳定,无生存之忧,怎还会与我为难?”

    “祝相公,这,一世可能有二圣?”

    “这…如今北朝兵力雄厚,若是纳贡称臣…”

    “祝相公真是好骨气啊…”

    “辅政王折辱老夫无妨,若是辅政王有良策可以反攻北朝,老朽愿为辅政王鞍前马后竭尽所能。”

    “攘外需先安内。”一直没有说话的中书令尹良之开了口。“二位之策,若是不着解决我朝割据,皆是无用功。”

    “尹相公有何高见?”顾断之斜了祝玄通一眼,把问题抛给了尹良之。

    “我朝现今,乃是圣人镇国门,那张,薛二位大将军盘踞在后,臣以为,应向他二人征丁,收缴二人兵权。”

    “哈哈哈…”顾断之笑出了声。

    尹良之脸色铁青。

    孙德在小皇帝旁边小声嘀咕。“酒囊饭袋。”

    “孙中尉也有话要说?”小皇帝马上把话语权推给了他。

    众人纷纷注目,他,清了一下嗓子。“依奴所见,那白氏盘踞江州,从不入朝觐见,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圣人应当以驱狼吞虎之策,让王,张,薛三位大将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讨伐逆臣,那时便可让辅政王和赵大将军再从北顺流而下,直取江…”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祝玄通打断。

    “到时候,还要中尉的中策军竭尽全力从北朝大军下护住我康宁城。”他面带讥讽之色。

    孙德也不再言语。

    “所以我才说,要先与北朝求和,才能有所突破。”

    “让我向那些鞑子卑躬屈膝,断无可能。”

    “哪来的兵力让你北上反攻,让张、薛交出兵权,辅政王才有北上的可能。”

    “你若是张、薛,你会自断臂膀嘛?”

    他们吵做一团。

    “罢了,既然众卿难有共意,此事,就让我好好思索过,再做定夺。”顾和中止了他们的争吵。“诸君请回吧。”

    孙德原本想留下,却也被顾和眼神驱离,只有顾断之留了下来。

    “元恭,若非我顾氏羸弱,我定斩了祝玄通那厮。”

    “叔父莫急,想要扭转乾坤,我等还需要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一个…点燃天下的火苗。不破不立,大乱大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