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周未的晚上，久智请一帮同学吃饭。同学都知道久智结婚，纷纷表示祝贺，要喝喜酒。包厢很大，富丽堂皇。久智依旧是白衬衣，黑长裤。林西穿了一件雪白的露肩V领连衣裙，显得明媚，亮丽。这些基本都是他的高中和海外留学的同学。久智被认为是这些同学里混得最好的一个，他常常和斌杰组织大家聚会。同学在酒桌上都比较真实，随意。没有那些客套，假面。久智把这些同学给林西一一作了介绍，林西听下来，感觉这些同学也都是事业小有成就，不是老板就是小领导，也都是老上海人，不缺房子，也不怎么缺钞票，大多是躺平状态，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大家纷纷夸赞林西漂亮，能把郑久智拿下，真不容易。酒过三巡之后，话渐渐多了起来。姓毛的同学开始说，久智是他们同学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每年春节看班主任，久智总会得到班主任的褒奖，但是事业太旺，爱情难免有些失意，每年班主任都会问到久智的个人问题，现在好了，久智终于抱得美人归，也好跟班主任有个交待了，大家举杯。毛同学的这话好像是抛砖引玉，同学纷纷帮久智回忆，高中时代久智多受女孩子的欢迎，大家扳着手指头算有多少女孩子喜欢过久智，跟久智要好的这些哥们也成了香饽饽，常常被女生围着，无非就是想多打听些久智的信息，久智家在哪住，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久智插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没有那么夸张吧。这下可好，不知谁说了一句：你的眼里只有盛欣，对别的女孩子都是看不上眼的。

    这是林西第一次听到盛欣这个名字，她瞪大了眼睛，想继续听故事。这时毛同学站起来，颇有说书人的模样，拿着筷子在手心上打了两下：盛欣是高二下半学期转到我们班的，她来之前，久智是一门心思扑到学业上。这盛欣一来，可吸引了全班乃至全校男孩子的目光，很快成为校花。可这盛欣偏偏喜欢上了郑久智。这下可好，校花配校草，天然绝配。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洗耳恭听。这时，毛同学话锋一转：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斌杰分解。大家又哄笑了起来，叫着：张斌杰。这时，久智稍微向后坐了坐，放松了些，他刚有点紧张这帮老同学还会再爆出什么他和盛欣的往事，一听到同学叫斌杰，立刻心安了下来。斌杰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他完全信任他。张斌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来，我们不念过往，不忆旧事，今天是新事，喜事。咱们要祝福久智和林西。大家纷纷举杯。真是春光沐浴新人笑，宴酣正欢宾客闹。又有同学起哄，让俩人喝交杯酒。临近尾声，同学依旧不依不饶，让俩人亲一个。林西脸红朴朴的，满脸羞色，久智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林西无奈地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俩人亲吻于众。

    因为离家不太远，林西想走着回去，让久智也散散酒气。俩人从酒店出来后，久智拉着林西，慢慢地在街道上穿行。茫茫夜色中，忙碌的人们已放慢了脚步，街上不再熙熙攘攘，高楼大厦的灯火依旧在狂舞，不断变幻着色彩。林西安静地走在久智身边，她喜欢这种被人牵着的感觉，她不再害怕，不再孤独，她的心被温暖填充着。她欲言又止，她今天才知道除了小宇的妈妈之外，久智还有一个初恋盛欣。但她不想破坏自己内心的这份宁静。抬头看向澄澈湛蓝的夜空，她想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是她拥有久智，她要过好自己的生活。直到几年之后，她才知道，好像过去的永远都过不去。其实久智的心早在十年前就把对盛欣的感情放下了。他看向旁边的林西，她什么也没问，只是乖巧地跟着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久智觉得婚后的林西比以前更热情，更欢乐，也更妩媚。婚前有一些清冷。想着，心里一紧，一把把林西拉到浓密的梧桐树下，这里透不进月光隐秘幽静。林西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久智搂在怀里，“老婆，你好美，”久智说着亲了下林西。

    “被别人看见怎么办？嘴里都是酒味。”林西忙看下四周，嘴里咕嘟着。

    “老婆，这里这么黑，怎么会有人看到。我们回家喽。”说着拉着林西的手走在了斑驳的马路上。

    周六刚吃完早饭，林西就开始忙碌起来，她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打开冰箱，应有尽有，黄妈给他们买好了荤素食材。久智爱吃牛肉，自己喜欢吃鸡肉，这样吧，四菜一汤。她挑出了午餐要用的食材。慢慢准备起来。林西用盐水洗好了牛肉块，放进凉水锅里，又放了葱姜料酒，烧开几分钟后，将牛肉捞出。重新放入调料炒好牛肉，加水放进砂锅里炖1小时左右，再放入土豆小火炖了15分钟，土豆烧牛肉就出锅了。炖土豆的同时，林西煮好了鸡胸肉，将它们放凉之后，一条一条撕了下来，放上香菜小葱生姜末花椒粉再泼上热油，放盐，酱油，耗油，醋，充分搅拌，椒麻鸡好了。林西又炒了茄汁大虾。林西用粉条，胡萝卜丝，豆腐皮丝，海带丝做了妈妈的拿手凉拌菜，整整一盆。林西习惯了北方人做饭都做得比较多，一下子做了三大盘菜，凉菜还是一小盆。上海人喜欢小碟小碗的，他们不要吃剩菜的，这怎么办？林西一时有些愁眉苦脸，

    “久智，”

    久智应声过来，“好香，这么丰盛，老婆真是能干。”

    “是不是做的太多了，要不、要不，你问问你父母吃饭了吗？”林西说得有些犹豫。

    “好呀。”久智立刻拨了父亲的手机。刚好父母一大早被邻居拉去看丝绸展销会，才回到家休息片刻，正商量着去哪里吃午饭。“那你们不要出去了，我这就把饭给你们送过去。”

    林西仔细地把四个菜装进了四个保鲜饭盒，又盛了二碗米饭装好。让久智赶紧送过去，她再烧个汤，等久智回来他们一起吃饭。

    夏日正午的阳光炽烈火热，久智提着饭盒心里却欢畅无比。想着父母从来没吃过他烧的饭，都是他到父母那里蹭吃蹭喝，如今他的妻子帮他在弥补这些遗憾。记得他和盛欣在澳大利亚上学时，他经常会在周末和节假日给盛欣烧饭吃。后来结婚后，小宇妈妈对柴米油盐这些家务事是滴水不沾的，虽然那时家里有请阿姨做家务，久智偶尔也会在周未烧饭。而现在，他深爱的女人做着这些看似很平凡的事情，而且做得那么用心，对他，对小宇，对他的父母，久智的心里就向这个被装满菜的饭盒一样被爱填的满满当当。

    久智走后，郑家爸妈赶紧把四个饭盒一打开，“哎哟，看着还不错，老郑，拿碗筷。”

    “牛肉烧得不错，入味，”

    “土豆也好吃，鸡丝好麻。”

    “味道足，基围虾蒜好多，”

    “蒜香好吃的，这个凉拌菜是一绝，”

    “有点像韩国凉拌菜的味道，酸辣。”

    “比韩国菜好吃多了。”郑家爸妈吃着评论着，转眼菜都见底了。郑爸爸这才想起，赶紧拿起手机给林西发了信息：“菜的味道都非常好，我和你妈妈都很爱吃，谢谢你。”

    当林西拿起手机看到这简单的几句话，心里美滋滋的。刚才忐忑不安的心放下了，她害怕郑家父母不爱吃或者根本不屑她烧的饭菜，甚至碍于久智的面子收下来，待久智走后把她辛苦花了几小时做的饭菜扔掉。林西不知道的是，久智的父母虽然经济条件很优越，在物质方面从不匮乏，但他们在饮食上是杜绝浪费的。在外边吃饭，绝不多点，有时甚至是俩人吃一份，不是抠门，就是害怕吃不完浪费。在家里烧饭，是少而又少，尽量不吃剩饭，也不浪费。

    而且他们现在竟然能吃上儿媳妇烧的饭，有点不敢想。看看周围他们的同龄人，家里条件一般的，儿子媳妇喜欢上门蹭饭。条件好的，都远离父母，孩子们自己去外边逍遥快活。哪里还想着给父母烧点好吃的。不管林西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还是有点感动的。他们想着，下周林西要回西安接两个孩子回上海，一定要提前给林西的父母带点什么。

    两个小神兽要开学了，林西和久智商量，周未去接孩子。但久智临时有事走不开，林西便独自回安城去接两个孩子。两个小家伙都有些晒黑了，但又都胖了一点，两个小脸蛋都肉嘟嘟的。“你们都有点晒黑了，没涂防晒霜呀？”

    “涂了，没用。”

    “老忘涂。”俩人争先恐后地抢答，又给林西说了他们在安城的战绩，乒乓球教练如何表扬他们，他们都会扣球了。

    林西看着父母，“爸妈你们辛苦了，”说着打开了地上的一个纸箱，“这是久智的父母给你们带的。”俩个小家伙便一包包从箱子里往外取东西，桂花糕，核桃糕，笋干，腌肉……也是满满一箱啊。

    林西走的时候，只带了二盒爸爸做的手抓饭，和几份凉皮。林西爸爸问亲家需要什么，郑爸爸回复：亲家要方便，就带点手抓饭吧。林西来回依旧是延延接送。久智周日上午还在开会。小李去机场接上了林西和俩个孩子。他们先到了郑家爸妈家。久智不在，林西独自带俩个孩子见郑家父母还是有点局促不安的，一进屋，俩个孩子都叫着：爷爷，奶奶。

    “你们俩个都胖了，两个脸蛋都胖嘟嘟的，”郑爸爸说着，捏捏俩人的小脸，又热情地让林西进屋坐。林西把一个饭盒放在了餐桌上，又拿出了几份凉皮，让他们尝尝，还嘱咐郑爸爸要少放点辣椒油。又说明天下午麻烦爸妈照看俩孩子。郑爸爸让林西放心，他和郑妈妈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下午带孩子们去游乐场玩。郑妈妈则在一旁和两个孩子说个不停。“好了，让两个小宝贝先回家吧，还得收拾收拾，明天就开学啦，咱们明天见。”郑爸爸在一旁说道。

    还好，感觉气氛缓和多了。林西心中不由地敞亮了许多。两个小家伙一进家门，遥遥直冲自己的卧室，真是一间粉色的公主房。尽管林西已经给遥遥发了卧室的视频，遥遥还是有点不相信：“妈妈，这真是我的房间吗？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吗？”“是的，宝贝。妈妈和郑叔叔结婚了，我们以后和小宇就是一家人了。”

    “小宇，你房间还满意吗？”林西又跟着小宇到了他的房间。

    “还行吧，遥遥，快，咱们看看他们从国外给我们带的好吃的。”说着，直奔冰箱。

    “你们两个先洗手。”林西喊了起来，这下家里热闹了。看着他俩把冰箱里的糖果翻出来，尝了个遍，没有新鲜感了。林西这才拿着两块酒精湿巾，让他们擦好各自的行李箱，又教着他们把行李箱里的物品拿出来，都放好。

    “妈妈，披萨点好了吗？”

    “都点好了，你们就等着吃吧，吃完了，可要把书包都收拾好。”外卖刚送来不久，久智就回来了，给三个人大大地拥抱。

    “刚好吃饭了，我把手抓饭给你热热。”餐桌上，俩个孩子吃着披萨，喝着水果茶，林西吃着凉皮，久智吃着手抓饭。这是一家四口第一次在江畔吃饭，虽然不是那么正式，但其乐融融，温馨倍至。晚上，看着两个孩子都睡了。林西回到卧室，这才注意到梳妆台上摆着两个金娃娃，长得和新年年历上挂的胖娃娃一模一样。俩人摇晃着金脑袋，憨态可掬。林西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行李箱里也翻出了一个盒子，里边也装了一对瓷娃娃，这两个娃娃长得要现代一点，一红一白，拥抱在一起，一幅嬉闹玩耍的样子。

    久智过来，拥着林西，点了点两个金娃娃：“这是同事们送的。”

    林西举着她手里的娃娃：“这是小敏送的。”小敏是林西的高中同学，也是林西最好的闺蜜之一。

    林西把四个娃娃摆在了一起，她和久智拥偎在一起坐在床边，看着这四个娃娃，若有所思。他们不用说话，他们紧握的双手在传递着他们彼此的内心，时间在静静的流淌，夜色温柔地照进房间。久智转过头，轻轻地吻住依偎在身边的林西，俩人把无声的话语、心灵的交融都融化到了柔情里……林西推了推久智：“把门扣上吧。”两个小家伙回来了，他们不能这么随便了。

    第二天，两个孩子开学报到。放学后，李权直接把他们接到了郑家爸妈那里。黄妈妈给他们做了可口的饭菜。下午，郑家爸妈又带了两个孩子去了游乐场，看着孩子们在里边爬高上低，一次次从高处的滑滑梯上冲下来，又在海洋球里扑腾一阵，玩得不亦乐乎。

    “这两个孩子玩得多好，林西把遥遥教育得也好，孩子有礼貌也懂事。”

    “是呀，婉宜，这个媳妇对久智小宇就不说了，关健对咱们也好，不错了，不错了。”

    “他们以后怎么打算的呀？应该还要孩子的呀。我得问问久智，我还想再抱个孙女呢。”

    “现在不是有遥遥了吗？”

    “哎哟，这个不一样。”郑妈妈说着白了郑爸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