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蓬莱夜话
入夜，蓬莱殿，李缙和武孤菱两人正坐在一起进膳。
这几次和武孤菱一同进膳下来，李缙不得不感叹饭局文化的包容性，自己与武孤菱这般尴尬的关系也能屡屡借着吃饭的由头，坐在一起谈事情。
这晚膳还未用完，武孤菱便开口说道：“陛下，下午见过燕曦了？”
李缙有些疑惑，武孤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嗯，不过朕看她今天好像有些身体不适，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李缙说的确实是实话，他看姜燕曦下午那满脸通红，反应迟钝的样子，真就以为姜燕曦是发烧了还是怎地了，导致其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所以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但武孤菱听到李缙这么说，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皇后为何发笑？”李缙又被弄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陛下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来蓬莱殿陪臣妾了？”武孤菱直接岔开了话题。
“朕今天来是想问问，皇后亲族中可有出色的子弟，朕想在今科以制举的方式钦点几位才俊参加省试，考较之后授予功名。”李缙依旧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来由。
“没有！”武孤菱的回答简短而生冷。
这一下又让李缙尴尬住了，得了，这才刚开始呢就冷场了。
下午和姜燕曦交谈的时候，自己在思索中粗略的拟定了一个计划，既然卢禝能允许梁先凯能稳居考功司员外郎一职，就足以证明两人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平衡。
而自己想要把吏部这个铁桶给捅穿，那只需要破坏掉这一平衡关系即可。说道怎么破坏这一平衡关系，那也很简单，扶弱制强嘛。
而且姜燕曦还给了自己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安定梁氏并没有子弟在京中为官。
那就好办了啊，自己只需要钦点一两位梁氏子弟入京赴试，表达出对安定梁氏的亲近之意，而后再扶持安定梁氏，让梁氏做大。由此卢禝必然会感到威胁，出手制止，而梁氏想来也不愿轻易放弃这恢复昔日在关内世家中地位的绝好机会。
到时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不过在下午，李缙和姜燕曦的交谈中还了解到，自家皇后的亲族，文水武氏，在并州也是个很大的世家。
自己想要扶持安定梁氏的计划，必然需要武孤菱的支持的，加上自己也有些顾虑，若是只扶持一个安定梁氏会不会不太够了，这下倒好了，顺水推舟把文水武氏也一并算进去，故而才会跑到蓬莱殿找武孤菱商量此事。
本以为，武氏既然也属世家，想来也该有些底蕴，选拔出一两位还算出色的子弟应该不难吧。这不仅能给卢禝造成足够大的压力，还能卖武孤菱一个笑脸，让她能支持自己的计划。
哪想到却被武孤菱给一口回绝了。
“额，这文水武氏虽是皇后的亲族，不过，为国举贤嘛，皇后用不着避嫌。”李缙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你开口，朕愿意把任何武氏子弟，选入朝中为官。
“臣妾不是在避嫌，臣妾虽许久不在族中，但对于族中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族中青年尽是些顽劣的货色。实在是难堪大用。陛下不必再说了，臣妾是不会让这些只会败坏祖宗名声的子弟入仕的。”武孤菱的拒绝的理由正当，态度也是异常坚定。
李缙又那里会知道武氏一族和武孤菱之间的瓜葛呢，但见到武孤菱把败坏祖宗名声这样的大锅都搬出来了，也就不好在说下去，只得转头说道：“那皇后以为，安定梁氏如何？”
被李缙弄得有些不快的武孤菱，这才理解到了李缙今夜前来的目的。原来是来和自己商量，通过扶持安定梁氏，来分化吏部团结么。用小世家制衡大世家，倒也是个办法。
“陛下眼光不错。”但心中仍有不快的武孤菱，却也只回了这短短的一句话。
“这么说，皇后也认为可以扶持梁氏来对抗卢氏？”
“臣妾只说陛下眼光不错，能看出考功司的重要性，却忘了梁氏如今已经衰弱之极，怕是挡不住卢禝的反扑，到时候梁氏反咬一口，陛下又当如何？”武孤菱的语气依旧生冷。
李缙听完一阵无语，我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才想着说扶持一下武氏，两家互为犄角，面对卢禝的反扑时也能好一些，可是这不是被你一口回绝了嘛，现在倒是会来说我思虑不周了。
“陛下，只想到了扶持两家来对抗卢氏，却不知五大世家同气连枝，就是再加上几个地方大族，也是抵不过这五家的。”见李缙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武孤菱只得开口点出李缙计谋中的不足。
“这多少也能对着五家造成一些冲击，制衡一下五家做大的势头。”李缙争辩了一句。
见李缙还未开窍，武孤菱只得无奈的说道：“其实陛下早已经给出了对付吏部最好办法。”
这一下倒是李缙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跟武孤菱说了对付吏部的办法？
“三省六部！”武孤菱缓缓的吐出了四个字。李缙闻言有些疑惑，武孤菱这一下怎么把三省和六部全扯出来了。
“臣妾说了陛下眼光的不错，能意识到考功司的重要性。但考功司的文章不应该从吏部做起。”武孤菱继续说道。
还未理清头绪的李缙便也说道：“那该从何做起？”
面对李缙的疑惑，武孤菱却无厘头的说道：“陛下想出宫吗？眼下这京中可是有不少考生正在为了瞻仰圣颜而苦读呢。”
李缙听完更是有些纳闷，如今各地州县才刚刚开始乡试，这还没有选出进京赴考省试的学子呢？这帝都中哪有什么考生。但片刻之后李缙的脑中突然闪过了几个字眼。
便脱口而出道：“礼部，国子监！”
李缙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怎么忘了吏部的权柄再大，哪也不过是尚书省下属，六部之一，自己之所以想要分化吏部团结，不就是为了让改制科举的阻力小上一些嘛。
只是自己这粗略的计划看似可行之下，却是忘记了这最关键的要点。自己此番改制科举，不仅削弱的是卢禝的权利，更是直接剥夺了梁先凯这位考功司员外郎的权职啊，这样看来，倒是此次改革的直接受益方，礼部，才是自己最坚定的帮手啊！
也只有同为六部之一的礼部，在体制上才能和吏部争夺一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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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次和武孤菱一同进膳下来，李缙不得不感叹饭局文化的包容性，自己与武孤菱这般尴尬的关系也能屡屡借着吃饭的由头，坐在一起谈事情。
这晚膳还未用完，武孤菱便开口说道：“陛下，下午见过燕曦了？”
李缙有些疑惑，武孤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嗯，不过朕看她今天好像有些身体不适，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李缙说的确实是实话，他看姜燕曦下午那满脸通红，反应迟钝的样子，真就以为姜燕曦是发烧了还是怎地了，导致其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所以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但武孤菱听到李缙这么说，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皇后为何发笑？”李缙又被弄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陛下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来蓬莱殿陪臣妾了？”武孤菱直接岔开了话题。
“朕今天来是想问问，皇后亲族中可有出色的子弟，朕想在今科以制举的方式钦点几位才俊参加省试，考较之后授予功名。”李缙依旧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来由。
“没有！”武孤菱的回答简短而生冷。
这一下又让李缙尴尬住了，得了，这才刚开始呢就冷场了。
下午和姜燕曦交谈的时候，自己在思索中粗略的拟定了一个计划，既然卢禝能允许梁先凯能稳居考功司员外郎一职，就足以证明两人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平衡。
而自己想要把吏部这个铁桶给捅穿，那只需要破坏掉这一平衡关系即可。说道怎么破坏这一平衡关系，那也很简单，扶弱制强嘛。
而且姜燕曦还给了自己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安定梁氏并没有子弟在京中为官。
那就好办了啊，自己只需要钦点一两位梁氏子弟入京赴试，表达出对安定梁氏的亲近之意，而后再扶持安定梁氏，让梁氏做大。由此卢禝必然会感到威胁，出手制止，而梁氏想来也不愿轻易放弃这恢复昔日在关内世家中地位的绝好机会。
到时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不过在下午，李缙和姜燕曦的交谈中还了解到，自家皇后的亲族，文水武氏，在并州也是个很大的世家。
自己想要扶持安定梁氏的计划，必然需要武孤菱的支持的，加上自己也有些顾虑，若是只扶持一个安定梁氏会不会不太够了，这下倒好了，顺水推舟把文水武氏也一并算进去，故而才会跑到蓬莱殿找武孤菱商量此事。
本以为，武氏既然也属世家，想来也该有些底蕴，选拔出一两位还算出色的子弟应该不难吧。这不仅能给卢禝造成足够大的压力，还能卖武孤菱一个笑脸，让她能支持自己的计划。
哪想到却被武孤菱给一口回绝了。
“额，这文水武氏虽是皇后的亲族，不过，为国举贤嘛，皇后用不着避嫌。”李缙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你开口，朕愿意把任何武氏子弟，选入朝中为官。
“臣妾不是在避嫌，臣妾虽许久不在族中，但对于族中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族中青年尽是些顽劣的货色。实在是难堪大用。陛下不必再说了，臣妾是不会让这些只会败坏祖宗名声的子弟入仕的。”武孤菱的拒绝的理由正当，态度也是异常坚定。
李缙又那里会知道武氏一族和武孤菱之间的瓜葛呢，但见到武孤菱把败坏祖宗名声这样的大锅都搬出来了，也就不好在说下去，只得转头说道：“那皇后以为，安定梁氏如何？”
被李缙弄得有些不快的武孤菱，这才理解到了李缙今夜前来的目的。原来是来和自己商量，通过扶持安定梁氏，来分化吏部团结么。用小世家制衡大世家，倒也是个办法。
“陛下眼光不错。”但心中仍有不快的武孤菱，却也只回了这短短的一句话。
“这么说，皇后也认为可以扶持梁氏来对抗卢氏？”
“臣妾只说陛下眼光不错，能看出考功司的重要性，却忘了梁氏如今已经衰弱之极，怕是挡不住卢禝的反扑，到时候梁氏反咬一口，陛下又当如何？”武孤菱的语气依旧生冷。
李缙听完一阵无语，我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才想着说扶持一下武氏，两家互为犄角，面对卢禝的反扑时也能好一些，可是这不是被你一口回绝了嘛，现在倒是会来说我思虑不周了。
“陛下，只想到了扶持两家来对抗卢氏，却不知五大世家同气连枝，就是再加上几个地方大族，也是抵不过这五家的。”见李缙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武孤菱只得开口点出李缙计谋中的不足。
“这多少也能对着五家造成一些冲击，制衡一下五家做大的势头。”李缙争辩了一句。
见李缙还未开窍，武孤菱只得无奈的说道：“其实陛下早已经给出了对付吏部最好办法。”
这一下倒是李缙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跟武孤菱说了对付吏部的办法？
“三省六部！”武孤菱缓缓的吐出了四个字。李缙闻言有些疑惑，武孤菱这一下怎么把三省和六部全扯出来了。
“臣妾说了陛下眼光的不错，能意识到考功司的重要性。但考功司的文章不应该从吏部做起。”武孤菱继续说道。
还未理清头绪的李缙便也说道：“那该从何做起？”
面对李缙的疑惑，武孤菱却无厘头的说道：“陛下想出宫吗？眼下这京中可是有不少考生正在为了瞻仰圣颜而苦读呢。”
李缙听完更是有些纳闷，如今各地州县才刚刚开始乡试，这还没有选出进京赴考省试的学子呢？这帝都中哪有什么考生。但片刻之后李缙的脑中突然闪过了几个字眼。
便脱口而出道：“礼部，国子监！”
李缙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怎么忘了吏部的权柄再大，哪也不过是尚书省下属，六部之一，自己之所以想要分化吏部团结，不就是为了让改制科举的阻力小上一些嘛。
只是自己这粗略的计划看似可行之下，却是忘记了这最关键的要点。自己此番改制科举，不仅削弱的是卢禝的权利，更是直接剥夺了梁先凯这位考功司员外郎的权职啊，这样看来，倒是此次改革的直接受益方，礼部，才是自己最坚定的帮手啊！
也只有同为六部之一的礼部，在体制上才能和吏部争夺一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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