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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引子贺拔

    今日自斛律羌举来到陆浅家传召元昭去见尔朱荣开始,到目前尔朱荣一一为他介绍帐中各人为止,元昭当下有一种不可置信的诡幻感。

    受到尔朱世隆对他毫不掩饰的杀意影响,在见到尔朱荣之前,元昭一直怀疑后者不仅对自己有杀意,而且还是别有企图要利用完再杀掉,毕竟有河阴召集百官再行屠戮的前例放在元昭面前。

    可见到尔朱荣之后,元昭却发现自己或许想错了,自己没进中军大营前,对方是真的动怒要砍了自己,但当自己报上名字进帐后,他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有必杀之心,甚至还将尔朱兆等人对自己的杀意强行拦阻下来。

    尔朱荣的种种举动,仿佛他当真只是传召自己前来相见一面,只是想知道自己和父母相处得如何,而自己之前的所有算计和举动仿佛就是画蛇添足,主动将斩杀自己的借口送给他一般。

    此刻,他虽然想不通尔朱荣召见自己的原因,但是经过这短暂时间的耳闻目染,他敏锐地发现,尔朱氏众将对自己的杀意,或许是自己因种种愚蠢行为触犯军规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关键,那就是上位者掌握的生杀大权,从来不会允许臣子使用,尤其这个臣子还是自己的宗室大将。

    想通这个关节,元昭立刻察觉到这次召见或许反倒是个契机,若是能成功把控这个契机,或许他就再也不用顾忌尔朱氏和范阳卢氏的威胁,而光明正大地行走在洛阳城之中。

    这个契机的关键就是尔朱兆。

    此刻元昭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简单却实用的计划,只是目前还需要一个引子,而这个引子就是坐在大帐左侧的贺拔胜等众将。

    想到贺拔胜,元昭对他是极为敬佩的,这源于昨晚与尧奋等人的聊天。

    “兄长,以你们所见,大将军麾下的将领中有哪些人最得看好?”,元昭虽然对尔朱荣麾下的将领也有一些了解,但他毕竟待在洛阳,哪里比得上同在尔朱荣军中的尧奋等人了解得深刻。

    “这样,我们几人一同蘸水在桌上写下心中之人的名字,看看大家的想法是否相近”,尧奋听到元昭这个问题,似也是来了兴致,倒把这问题变成了一个游戏。

    “尔朱天光三个,尔朱兆两个,贺拔胜两个”,见他们写完,元昭趁着水未干之时,赶紧将结果统计出来,随后又向他们问道:“尔朱天光得票最多,要不大家先说说他?”

    “尔朱氏众将,若说骁勇,尔朱兆当排第一,但若说在军中的地位和威望,尔朱天光当占首位,无论军政之事,大将军都会询问他,且我等随大将军南下勤王之时,也是留他镇守肆州,足见重视程度,毕竟大将军根基所在的秀容可是在肆州”,率先开口的是薛兴敬,他是写下尔朱天光的三人之一。

    “我不这么认为,尔朱天光虽然深得大将军信赖,然而军中晋升是要有战功的,尔朱兆跟随大将军南下,以其之骁勇,战阵之上大有立功的机会,且尔朱兆是大将军从子,尔朱天光只是从祖兄子,有能力有威望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要看血缘,看战功”,一名军士并不赞同薛兴敬的看法,反而认为尔朱兆最有潜力。

    “你懂什么,这年头只凭勇力有用吗?只有受到上司的青睐而被高看一眼,前途才能光明”,薛兴敬说得也没错,但把那名军士惹急了。

    “对对对,在战场上拿命拼杀也抵不过一个好的出身,坐在家中就能升迁”

    “谁敢置喙我老薛凭自己本事挣来的战功!你胆敢再说一遍试试!”,薛兴敬出身河东名门薛氏,虽只是远支,但平日里最忌讳别人将他看作是宗族庇荫之人。

    “好了好了,老薛你又多心了不是,还有你也不好,明知老薛最烦这事,还说出来激他!都给我坐下”,眼见两人就要争吵起来,尧奋急忙向元昭使了个眼色,一人一个,将两人按回座席上。

    见两人还是气冲冲的,元昭急忙打圆场,朝着尧奋问道:“兄长,你写的可是贺拔胜,此人并非尔朱氏,又为何能得你高看?”

    “你不在军中,不知道此人的厉害,贺拔氏世代镇守六镇之一的武川,在当地极有威望,当初叛军大将卫可孤攻陷武川、怀朔二镇,贺拔胜随其父同被俘虏,却反而联合州里豪杰将卫可孤斩杀,削去叛军臂膀,可算是立下大功,此后贺拔胜随官军多次与叛军征战,又屡建战功,威名远扬,这样的武将,怎么不值得看重?”

    看得出尧奋十分敬佩贺拔胜,但元昭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向尧奋问道:“仅凭这些,似不足以得到兄长如此看重,是否还有其他缘由?”

    尧奋见他看事透彻,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不错,阿昭确有见识,这贺拔胜骁勇善战是其一,此人投入大将军麾下后备受重用还有另一层原因,在六镇叛乱中武川镇备受摧残,其中残留下来投靠大将军的军官士卒皆以贺拔兄弟为主事,他们在军中不仅拥有相当的势力,且战力之强仅次于秀容骑兵,更在怀朔诸军之上”

    尧奋将贺拔胜和武川军的情况介绍得十分清楚,元昭总算对尔朱荣军中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很好奇,“武川军以贺拔胜为首,那怀朔军以何人为首?”

    “表面上暂看不出来,或是左中郎将贾显智,但还有一人上升势头显著”

    “谁?”

    “高欢”

    今日来到大营中,元昭心道果如尧奋等人所判断,除了尔朱氏众将和刘灵助之外,贺拔胜该是帐内众将第一人,而在尧奋介绍之前,他从未听过名字的高欢竟然参与了此次军议,让他把这个长相极为英俊的怀朔人深深记在脑中。

    往事回忆只在一瞬间,元昭终于要开始他的计划了,

    “贺拔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元昭倾慕已久,只恨一直无缘相见”,说罢,元昭挣扎着就想站起身,却好似还是力量不支,最终失败。

    落在众人眼中,更是感到他此刻的虚弱,不由联想到斛律羌举执行的那二十军棍。

    元昭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歇了少许,似是恢复了些许力气,声音也响亮了些,还带着一丝迫切感。

    “贺拔将军,在下虽没什么本事,到底对武艺还是有些自信,不知帐下可缺个亲兵?或者贺拔岳将军、侯莫陈悦将军、高欢将军若是帐下缺人,在下也想自荐一番,还盼众位将军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