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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出发

    奥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巴特,和其他俘虏一起冲向养育他的村子,张开嘴想喊住他,却硬是没有出声。

    如果没办法反抗,那至少在这次灾难中保全自己,这是奥尔脑海里蹦出的想法。

    那么,什么是灾难呢?是眼前世代族人居住的村子被硬生生拆掉吗?奥尔觉得并不是。

    是因为圣女而导致的战争,从而让赫尔姆族失去大半青壮吗?这是已经发生过的灾难。

    奥尔敏锐地察觉,族人们接下来的路,才可能是灾难,无论是留在村子等死,还是前往北境寻死,都是极大几率会出现的灾难。

    自从伊尔上次对奥尔讲了那些话以后,奥尔的思想就从一个村的族老角度变成了站在全族立场的角度。

    他敏锐地发现一件事情,以狮心军团的实力,伊尔根本不需要像这样折腾,而他折腾这么久,除了想把事情办好之外,恐怕还有别的想法。

    如果赫尔姆族在灾难中有谁能依靠,恐怕就是这位看起来特别冷酷无情,特别能玩弄人心的伊尔指挥官。

    如果赫尔姆族在之后的时间里有希望脱离灾难,那么这层希望恐怕也在伊尔指挥官身上。

    伊尔绝对没有料到一个蛮子族老能想到这一层,他也不会想到,这个满脸愤怒,下巴不断颤抖,死死盯着自己的老人,其实在心里已经悄然奉献上自己的忠诚。

    俘虏们拆迁速度很快,木头屋子这种只用少量劳力就能造好的建筑,也只需要少量劳力就能拆除。

    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老幼妇孺们终于还是哭成一团。

    这场景莫名奇妙地影响到了卡尔斯。

    他虽然是伯爵,但是出身并不太显赫,固然会因为这些人没给他爵位足够尊重而恼怒,也能体会这些人为何而哭泣。

    这种出身带来的感触让他难受,让他因回忆起最想摆脱的身份问题而感到痛苦。

    越是想抹杀过往,过往就越是突出,卡尔斯成为贵族以后唯一感到屈辱的,就是别的贵族会拿他的身份做文章。这让他迫不及待地成为陛下最忠实的狗里,最会彰显忠诚的那只。

    然而,即使别人都闭上了嘴,但这种屈辱仍存在于他的脑海;即使他极力去扮演最优雅的贵族,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在扮演。

    终于,卡尔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扶着额头,喃喃说道:“圣父在上……”

    伊尔打量着卡尔斯,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对两位近卫说道:“劳烦两位扶卡尔斯伯爵上马车休息,这位大人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两位近卫上前搀扶卡尔斯,被他恼怒甩开:“我自己可以走。”

    说完,卡尔斯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

    安德鲁很奇怪为啥卡尔斯会难受,现在也不是战场上,这里一个人都没死,不用亲手屠杀平民,不用亲手埋葬战友,这次出来对他而言无异于春游。

    他把嘴里的牙签换个方向,对伊尔问道:“卡尔斯大人怎么心善呢?我听说他在皇都手挺黑的。”

    伊尔点点头表示认可,说道:“我想他只是不明白能活着哭总比死了幸福。”

    “嗯,没错。”安德鲁很赞成这句话。

    拆迁工作比伊尔想象地要快上许多,毕竟一两千个木屋对近七百人的俘虏来说,不过是平均每人两到三个,而且到后期,士兵们也有帮忙。

    关键的是接下来的事情,首先是两千多老弱妇孺的安置,伊尔让近卫护送这些人前往靠近军团营地的位置,后面的就不用伊尔操心了,卡尔斯伯爵和雷诺伯爵商量后让军团直接搭建了很多简易帐篷。

    说是帐篷,其实不过是让这些人头顶上有块布而已,现在正是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候,既不冷也不热,还雨水不多。

    赫尔姆族的粮食牲口等也被统一管制了,这样连军团的粮食都不用浪费。

    而另一件事却让伊尔很头疼,那就是造车。伊尔本以为那种看似简易的长板车,在所谓流水线的生产下,是件极为迅速的事情。

    结果发现这样造出来的零件根本无法组装。

    没办法,伊尔只好找到随军商队,好在商队里有相关技术工匠,让工匠带着一部分俘虏打造有点技术含量的部件,让剩余大部分俘虏将木质板材锯成合适大小。

    只是这样,工期比原先要长了许多,押送俘虏的日期往后延期不少,伊尔才勉强凑出可以坐一小半老幼妇孺的车,不过这也够了,在多也没有那么多拉车的牲口。

    伊尔原来的计划,就是让没法长期走路的老人和小孩坐在车上,剩下的体力较弱的人,则分批在车上休息。

    出发的当天,现场除了军团的重要人员,只有部分护送他们前往第一个中转目的地的近卫骑士。

    虽然伊尔推辞了近卫全程护送,但安德鲁还是需要做做样子的。

    卡尔斯很罕见地没出来,据说是最近劳累过度生病了,对此伊尔表示怀疑。

    雷诺侯爵将一个可贴身收藏的包裹递给伊尔,伊尔检查了一下,发现重要物品都在里面,包括卡尔斯的皇室光明勋章。

    伯尼伯爵仍然满脸和蔼笑容,指着一辆马车说道:“伊尔阁下,一路风餐露宿估计会很辛苦,我让人装了一点军官物资在马车里,足够你到达北境。”

    伊尔笑笑表示感谢。

    “对了,我看了一下你的档案,这一趟下来你的军功足够授封贵族了,后面有什么打算?”

    伯尼装作突然想到的样子问道。

    “当然是回皇都授封,然后去封地。”伊尔直接回答。

    “可惜啦,伊尔你是军事和修炼天才,不在军中太可惜了。”伯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雷诺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拍了拍伊尔的肩膀,说道:“多为自己考虑一下。”

    伊尔和雷诺对视了一眼,不过还是点点头。

    这时科尔比执事一言不发的将两个像是卷轴的东西交给伊尔,盯着伊尔说道:“一个是神圣守护,另一个是神圣治疗,都是范围型的,可调范围大小,能够应对极端天气和普通瘟疫。”

    伊尔接过,一脸严肃地划了一个晨星十字,说道:“愿主与我们同在。”

    这种级别的神圣法术卷轴肯定不是科尔比一个执事能制作的,至少得本堂或者再高一级的主教才有实力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