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宇宙石头
烦扰的闹钟声照常响起，床铺上空荡荡，尺牧不在那里，她回到了新德的家，她要在这个稀疏平常的日子，告知他们她的抉择。
尺牧对她爹说：“爹，明天要来些人，给你们贺寿的。”
尺牧的爹笑着摆了摆手，酒红了脸蛋，装作不在意地说：“哎呀哎呀！老了有啥要贺的啊！”
尺牧的娘咯咯地笑，眼睛弯着。
尺牧的爹又眯着眼问：“来的人都有谁啊？”
“河洛，丝萝，还有莉莉姐，你们都认识的，就她们了。对了，爹娘，你们可别对外说她们在四厅里工作。”
尺牧的爹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这话说得，你爹我还没有分寸吗！”
尺牧又转头问她娘：“娘，那你呢？”
尺牧的娘频频点头，说：“我可不去和那些人乱讲话的，我都是听她们说，嚼舌根子我也从不做的。”
尺牧听见他们的保证之后就放心了，惬意地躺在躺椅上，摇啊摇啊，就要摇回童年了。
她的眼睛盯着漆黑的天空，天空的焊接点就像是星星一样，在一片漆黑当中也能照出不错的火花。
尺牧看着这些火花，缓缓说道：“听莉莉姐说，天空的模拟系统也在逐渐摸索研究，她说用不了半年，这个天空就能恢复大半。”
尺牧的爹娘心态很好，他们倒不觉得没了天空有什么大不了的，人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是以前的晚上一样。”尺牧的娘看着天空说。
“不一样，以前的晚上可不能出门的。”尺牧说。
尺牧的爹笑着点头，说：“对对对，那时候也没路灯，地上全是黑的，天空看得可清楚。”
尺牧的娘也回忆道：“我还记得那时候，咱们一大家人吃过晚饭，就搬几张躺椅到院子里乘凉。”
聊着聊着，尺牧的爹从躺椅上坐起，问母女俩：“你们吃西瓜吗？我进屋切一个，今天的西瓜可甜了。”
尺牧的娘心情很好，她调侃道：“啊呀，你吃了吗？你就说甜。”
“没吃呢，但老李说这西瓜不会不甜的。”
“他说你就信？还有人会说自己的瓜不甜的吗？”尺牧笑着说道。
面对母女俩的话，尺牧的爹傻傻地笑着。他就站在那里，站在躺椅和亮着的屋子之间，柔和的灯光从屋子照出，越过他的身子照到母女俩的脸上，喜气洋洋的。
夜晚很寂静，这里很热闹。
他发自心底里高兴，他说：“那我去切西瓜了。”
吃着西瓜，一家人的话题从尺牧身上转到了二老身上。
“爹娘，你们之后打算干什么啊？”
“问这个干嘛？我们还能干嘛啊？就和以前一样啊。”尺牧的娘笑着说。
而尺牧的话把尺牧的爹问住了，他一下子愣住，他好久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了。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年事已高，眼里再没有未来，只有过去。
然后他释怀地笑，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们还要吃西瓜吗？”
尺牧见她爹没回答，便追问道：“爹，那你以后想干嘛？还种地吗？”
“不种地啦，每天干一样的活，感觉没有个盼头，到头来也就是收获些吃的用的，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吃的用的了。”
“我倒还喜欢卖早点，我想着之后，开个铺子，我就每天守在铺子里就行。”
听着尺牧的娘的规划，尺牧的爹也动了心思，他说：“那我去学仪堂吧，当个看门儿的，看着那些小娃娃健康长大。”
“好啊好啊！大家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谁也不欺负谁，就这样安稳过一辈子，真是好啊。”尺牧说。
“那闺女你呢？你以后是不是就待在新德了？不回去了？”尺牧的娘问。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尺牧脸上还是淡淡的微笑，只不过她没有看她的爹娘，而是望着火花四溅的天空。然后她缓缓地说：
“我不待在新德，我也不回去了，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和安东一起。”
“和安东一起？！”
“一起去哪里？！”
面对爹娘的惊讶，尺牧表现得很从容，这并不是她的第一次告别。河洛、丝萝、孟莉莉、风可……她给很多她热爱的人都告了别，他们也都是如此惊讶，但除了河洛和丝萝以外，他们也都没有追问。
“我们没死，我们只是去了远方，这样告诉你们就够了。”尺牧说。
“那你们还回来吗……”尺牧的娘问，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回来了！”
尺牧转头看向她的爹娘。
尺牧的爹皱着眉，眉头并不是很紧，只是轻微收拢。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勉强地用力笑着。尺牧的娘眼角向斜下垂着，她十分难受，最后她还是挤出了笑容，她选择不阻拦。
“去吧，我的孩子。”
这是尺牧听见她爹娘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沉默地离开了这片土地。
她坚定地迈着步子，她知晓继续前进的后果，但是她并没有任何后悔的心情。
尺牧就这样走着，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连火花也没有了。她就依靠着链接那头的智慧生命的指引，寻找到了那个坐标所在地。
很快，她的空间被扭曲了。
她敏锐地觉察到自己脚下从白土变成了严密的金属地板，越往前走，视线就更加清楚。
在十分钟之后，尺牧甚至看见了严密的金属地板逐渐转化成泥土。这种土是棕红色的，她没见过这样的土。
再往前走，金属地板则完全消失，泥土上逐渐长出草，还有花和虫子。然后星空乍现，真正的宇宙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宇宙的星光之下，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绿色的平原。腰高的草和迎面的风让尺牧确信这不是梦。
随后尺牧感受到链接那头又出现了那个生命。
“欢迎上舰，尺牧。”
“我在什么地方？”
“气态溶胶飞船，即不可观测者母文明的延伸产物，具有线性空间折叠性，可在光速控制下获得一点零四倍光速的航行速度。宏观显示为闪烁不连续，在约四光年的范围内位置偏移，可折跃。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颗抛向宇宙的石头，而你们就是石头中心的微小细菌，因此对你们而言，这里的空间很大。”
“我已经进入了飞船，那你是不是就要消失了，就和计划中一样。”
“是的，我的使命完成了，你们继续前进吧，一直前进。”
链接那头的生命消失，然后尺牧拿出了很久很久以前安东送给她的银色匕首，这把匕首会在月光的照耀下，为尺牧指引家的方向。
她看向了星空下的绿地，她要在这片大地上找到家，那个最后存在于安东记忆中的家。然后和安东一起长生，一起抵抗不可观测者的侵蚀，一起到达生命的尽头。
“安东，你不必独自面对敌人，我们一起抵抗那个不可观测者吧。”
尺牧一直在心里念着，也许某一时刻，这些话就能传递到他那里。
“安东，等我回家。”
尺牧对她爹说：“爹，明天要来些人，给你们贺寿的。”
尺牧的爹笑着摆了摆手，酒红了脸蛋，装作不在意地说：“哎呀哎呀！老了有啥要贺的啊！”
尺牧的娘咯咯地笑，眼睛弯着。
尺牧的爹又眯着眼问：“来的人都有谁啊？”
“河洛，丝萝，还有莉莉姐，你们都认识的，就她们了。对了，爹娘，你们可别对外说她们在四厅里工作。”
尺牧的爹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这话说得，你爹我还没有分寸吗！”
尺牧又转头问她娘：“娘，那你呢？”
尺牧的娘频频点头，说：“我可不去和那些人乱讲话的，我都是听她们说，嚼舌根子我也从不做的。”
尺牧听见他们的保证之后就放心了，惬意地躺在躺椅上，摇啊摇啊，就要摇回童年了。
她的眼睛盯着漆黑的天空，天空的焊接点就像是星星一样，在一片漆黑当中也能照出不错的火花。
尺牧看着这些火花，缓缓说道：“听莉莉姐说，天空的模拟系统也在逐渐摸索研究，她说用不了半年，这个天空就能恢复大半。”
尺牧的爹娘心态很好，他们倒不觉得没了天空有什么大不了的，人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是以前的晚上一样。”尺牧的娘看着天空说。
“不一样，以前的晚上可不能出门的。”尺牧说。
尺牧的爹笑着点头，说：“对对对，那时候也没路灯，地上全是黑的，天空看得可清楚。”
尺牧的娘也回忆道：“我还记得那时候，咱们一大家人吃过晚饭，就搬几张躺椅到院子里乘凉。”
聊着聊着，尺牧的爹从躺椅上坐起，问母女俩：“你们吃西瓜吗？我进屋切一个，今天的西瓜可甜了。”
尺牧的娘心情很好，她调侃道：“啊呀，你吃了吗？你就说甜。”
“没吃呢，但老李说这西瓜不会不甜的。”
“他说你就信？还有人会说自己的瓜不甜的吗？”尺牧笑着说道。
面对母女俩的话，尺牧的爹傻傻地笑着。他就站在那里，站在躺椅和亮着的屋子之间，柔和的灯光从屋子照出，越过他的身子照到母女俩的脸上，喜气洋洋的。
夜晚很寂静，这里很热闹。
他发自心底里高兴，他说：“那我去切西瓜了。”
吃着西瓜，一家人的话题从尺牧身上转到了二老身上。
“爹娘，你们之后打算干什么啊？”
“问这个干嘛？我们还能干嘛啊？就和以前一样啊。”尺牧的娘笑着说。
而尺牧的话把尺牧的爹问住了，他一下子愣住，他好久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了。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年事已高，眼里再没有未来，只有过去。
然后他释怀地笑，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们还要吃西瓜吗？”
尺牧见她爹没回答，便追问道：“爹，那你以后想干嘛？还种地吗？”
“不种地啦，每天干一样的活，感觉没有个盼头，到头来也就是收获些吃的用的，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吃的用的了。”
“我倒还喜欢卖早点，我想着之后，开个铺子，我就每天守在铺子里就行。”
听着尺牧的娘的规划，尺牧的爹也动了心思，他说：“那我去学仪堂吧，当个看门儿的，看着那些小娃娃健康长大。”
“好啊好啊！大家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谁也不欺负谁，就这样安稳过一辈子，真是好啊。”尺牧说。
“那闺女你呢？你以后是不是就待在新德了？不回去了？”尺牧的娘问。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尺牧脸上还是淡淡的微笑，只不过她没有看她的爹娘，而是望着火花四溅的天空。然后她缓缓地说：
“我不待在新德，我也不回去了，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和安东一起。”
“和安东一起？！”
“一起去哪里？！”
面对爹娘的惊讶，尺牧表现得很从容，这并不是她的第一次告别。河洛、丝萝、孟莉莉、风可……她给很多她热爱的人都告了别，他们也都是如此惊讶，但除了河洛和丝萝以外，他们也都没有追问。
“我们没死，我们只是去了远方，这样告诉你们就够了。”尺牧说。
“那你们还回来吗……”尺牧的娘问，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回来了！”
尺牧转头看向她的爹娘。
尺牧的爹皱着眉，眉头并不是很紧，只是轻微收拢。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勉强地用力笑着。尺牧的娘眼角向斜下垂着，她十分难受，最后她还是挤出了笑容，她选择不阻拦。
“去吧，我的孩子。”
这是尺牧听见她爹娘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沉默地离开了这片土地。
她坚定地迈着步子，她知晓继续前进的后果，但是她并没有任何后悔的心情。
尺牧就这样走着，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连火花也没有了。她就依靠着链接那头的智慧生命的指引，寻找到了那个坐标所在地。
很快，她的空间被扭曲了。
她敏锐地觉察到自己脚下从白土变成了严密的金属地板，越往前走，视线就更加清楚。
在十分钟之后，尺牧甚至看见了严密的金属地板逐渐转化成泥土。这种土是棕红色的，她没见过这样的土。
再往前走，金属地板则完全消失，泥土上逐渐长出草，还有花和虫子。然后星空乍现，真正的宇宙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宇宙的星光之下，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绿色的平原。腰高的草和迎面的风让尺牧确信这不是梦。
随后尺牧感受到链接那头又出现了那个生命。
“欢迎上舰，尺牧。”
“我在什么地方？”
“气态溶胶飞船，即不可观测者母文明的延伸产物，具有线性空间折叠性，可在光速控制下获得一点零四倍光速的航行速度。宏观显示为闪烁不连续，在约四光年的范围内位置偏移，可折跃。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颗抛向宇宙的石头，而你们就是石头中心的微小细菌，因此对你们而言，这里的空间很大。”
“我已经进入了飞船，那你是不是就要消失了，就和计划中一样。”
“是的，我的使命完成了，你们继续前进吧，一直前进。”
链接那头的生命消失，然后尺牧拿出了很久很久以前安东送给她的银色匕首，这把匕首会在月光的照耀下，为尺牧指引家的方向。
她看向了星空下的绿地，她要在这片大地上找到家，那个最后存在于安东记忆中的家。然后和安东一起长生，一起抵抗不可观测者的侵蚀，一起到达生命的尽头。
“安东，你不必独自面对敌人，我们一起抵抗那个不可观测者吧。”
尺牧一直在心里念着，也许某一时刻，这些话就能传递到他那里。
“安东，等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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