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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逃俘

    “申时已经传令给所有百将了,今夜都警醒着点儿,每人都是双甲,见机不对立即逃之。”卫寒铜边巡视边念叨,“外围的弩卒都准备好了?这些秦锐不是风影阁的人,再有几个死脑筋的别把命送了。”

    “那也是无法的。”幸命无所谓的捏了捏手中的长戟,“死几个人也更似真,将军……屯长也用不到在意这个。”

    说着说着,这一队巡兵就走到一个营栅突出的位置,距离营栅不足二十步。就在他们又向着离开营栅的方向走去时,忽然听得营栅内一声暴喝:“秦贼受死!”营栅内十步的位置突然站起黑压压的一片身影,接着一排木竿如矛一般直奔他们飞来。

    “全队快避,避开速走。”卫寒铜大喊起来,“鸣钲示警。”

    这队人除了卫寒铜和幸命外,还有两个风影阁的人,这四个人自然是身手不凡之辈,迅即躲开飞矛一样的短木竿,就地一滚丢下火把就向前面的黑暗中哈腰狂奔。

    另外六、七人虽是秦锐军卒,但执行这样的看管任务所选的自然是机灵的,除了两人被短竿刺破了双层皮甲的外层外,其他人均躲开了突袭,然后都也学着风影阁的人一样就地十八滚的逃命去了,幸命在奔逃中还没忘了拿出金钲没命的敲了起来。

    金声一起,眼看着俘虏营周边的队队火把开始向这边汇集,但在各个方向上也都有巡兵插火把于地后退进黑暗,等待俘卒冲营逃走。当三成火把靠近卫寒铜遇袭的附近时,俘卒营中七、八个方向都传出了木棒敲击空木的声音,所有俘卒都掀开了营帐向营栅冲来,而营栅前事先埋伏的人则抱着捆在一起的木竿充当木桩撞击营栅,很快就打开了十多个出口,俘卒们一涌而出。

    虽然看押俘卒的秦军人数少了一半,只有五百人左右,但秦军的策略也非常有效,以一屯卒为单位隐在黑暗中,向着冲过火把线的人放箭,因为敌明我暗,很快就放倒了百人。可俘卒们也有妙招,把被射倒的自己人,无论死活都给垛了起来,构成了一堆一堆的“人垒”,然后在这种人垒中穿梭躲避箭矢。

    还有一批人,哪儿箭射出的最密集就向那儿冲。这些人多由臂残者和年岁偏大者组成,哪怕只有一个人冲入了秦军的屯队,也会挥舞木竿乱打乱刺,导致这一屯队无法从容为弩张弦上箭,由此出现箭阵的薄弱环节,使更多的俘卒逃出包围圈。

    从陕县出逃,从相对好走的大路到渑池有一百八十里,身体强壮的人也要近三日。走此路有个大问题就是很难避开秦军的追杀,只要秦人出动骑军那就只有一个死。其他道路也有,但就需要翻山越岭,或者游过湍急奔腾的河水进入河东郡。

    无论走哪个方向,这些残疾和年老的俘卒逃生的可能性都很小。明白这个道理后,约占俘卒营半数的这些人就组成了“敢死队”,用自己的性命为那些身强体壮者打开道路。这些人不但不会逃跑,还会在青壮俘卒冲出时在后面组成一道阻击线,阻滞秦人的追击。很多抱团的“敢死队”冲到一屯秦人所在之处与敌搏杀,随后更多的敢死者再至,秦军若无力抵御逃散,敢死俘卒便可获得秦军丢下的硬弩和箭矢,可以更有效地防止秦人的追击。

    几百步外,二十多个秦军在高坡上组成了一个小方阵,但没有放箭阻敌,他们所在的方向也不是俘卒逃走的最佳路线,因为背后就是河水,他们则是站在河堤之上,这些人就是此番奉命在俘卒营负责挑动俘卒逃跑并散布周文军全部被坑杀流言的风影阁锐士。

    “行了,”卫寒铜沉声说道,“上卿与阁主交待的事情这就算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由秦锐继续去做,我们待天明后就返回咸阳。”

    “将军,”一个锐士说:“这些人要想逃出去并不易,若秦锐调动大批士卒追杀,咱们会不会白做这么多功夫?”

    “不会。”卫寒铜摇着头:“看眼下的情势,俘卒以身残和年高者为人盾,阻挡追杀,掩护青壮逃走。青壮在今夜出逃时最多会损三成,也就是六、七百人可逃出。明日天明后秦锐会派出千骑追杀,那些躲入山林甚至泅水渡河逃往河东的人都不会被杀。而就咱们的目的而言,只要逃出几十人即可将暴秦的恶名传遍天下。好了,人逃得差不多了,咱们回营。”

    “俘获十数万人,才杀了这一千多二千的降卒,陛下真的是太仁慈了。”一个锐士感叹着。

    “仁慈?那被坑杀的五千多降卒又怎么说?”在这里的任何一个锐士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有卫寒铜敢说,“陛下这不叫仁慈,而是为我大秦谋取最大的利益。陛下说过,这些人都杀了也不过出口恶气,但留着他们就可以巩固北疆,抗击胡奴。”

    他环视了一圈:“老秦的王,皇帝,不需要仁慈,你们也切不可认为陛下没有杀掉这些反叛者就认为陛下软弱,陛下只是完全从让大秦强大的角度来看事情做事情,要不为啥那五千多丧失劳作能力的降卒会被杀掉?那些人既然不能为大秦创造利益,陛下就没有半分仁慈了。”

    卫寒铜这些话,既是解释,也是警告,二十多锐士们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对胡亥的敬畏之心更加浓重起来。

    “好了,我们走。”卫寒铜下达了命令,锐士们井然有序的悄悄消失在高坡之后。

    最终有约四百多俘卒逃了出去,并把大秦的坑俘新暴行传播到整个山东,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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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皇帝已经登舟,在渭水之上悠然回返。

    龙舟内,胡亥已经知道了陈平的坑俘谣言计划顺利实施。函谷关上的报告说,两千一百多俘卒,到报告的时刻止,已经诛杀了一千四百余逃卒,向东的骑军依然在陕县到渑池之间的道路上往返搜捕,到今日日落之时将停止行动。

    “诏令,明日重开函谷关,驻兵一万。潼关驻兵两万。”胡亥对陈平说:“上卿之策既已成功,希望山东的乱民从此知道惧怕秦之残暴,不会再来打关中的心思。”

    陈平一边为胡亥草拟诏令,一边笑着说:“陛下这是用暴君的名声来救关中,只是不知关中百姓会不会领陛下心意。”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胡亥引用了一句明朝才出现的词句,无所谓的说:“这不光是为百姓计,也是为我自身计。只是这些用来散布流言的俘卒第一逃亡目的地肯定是陈郡方向,我倒是很希望这个流言尽速传到南阳,让那个宋留即便拿下南阳郡,也不敢轻易觊觎武关。”

    “陛下,这有何难?”陈平放下笔,仔细检查着手中帛绢的诏令内容,同时说:“逃亡俘卒暂时不会向南阳去,可以使风影阁锐士扮作行商,直接出武关,在南阳郡内传播流言就是。武关虽封闭,放出自己人总还是可以的,锐士只需声称自己从三川而来即可。”

    “善。”胡亥满意的看着陈平:“朕得上卿,如鱼得水也。此事就不发诏令了,一会儿你去见王敖,传朕口诏由他去办。”

    “嗨。”

    “一直没顾上问你,此番出巡前我就听芙蕖言,育母有喜了?”

    “谢陛下关心,臣夫人确实诊得喜脉,臣的小夫人苏姬,就是陛下所赐宫人之一,也有了。”陈平眼中闪烁出了兴奋之色。

    “育母已算高龄了……”胡亥停顿了一下:“拟诏,永巷令之责暂止,薪俸照发,永巷丞暂代育母之职。从现在起十个月,不,直至诞育后半载内都无需入宫。”

    “臣谢陛下。出巡前得诊喜脉时,臣夫人曾言陛下必将如此。只是现在不过月余,尚不妨碍行动。如今陛下后位已定,臣请陛下允其入宫协助皇后熟悉宫事,也好日后安心居府。”陈平拱手施礼。

    胡亥想了一会儿:“好吧,其实有栾桓在,本也不需育母辛劳。你回去转告育母,我说的是无需入宫,非不允入宫,一切均以母子康健为要。你也要早做准备,寻最好的接生医巫,预先定下,另外我准你调请太医,就说是朕的口诏。陈平,尔夫人不仅为尔夫人,亦为吾的育母,莫要等闲视之。”

    陈平又是一礼,这回是正揖礼:“臣衷心谢过陛下对臣及夫人的关怀。”

    “好了好了,起来吧,这舟中摇摇晃晃的。”胡亥望了望舟窗,想起一件事儿:“刚才说起皇后,你一会儿去问一下姚贾,可有皇后阿父景驹的消息?我觉得景驹既为楚之三闾,在如此纷乱中不会无所作为。告诉姚贾,此事不仅仅是因为其为皇后阿翁,而是对日后楚地平靖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为此伏下专人都可。”

    “臣领诏。臣本不应妄揣圣意,不过臣大致知道陛下的思路。”

    “什么不应妄揣圣意?”胡亥伸出手指着陈平的鼻子:“朕是昏君,朕的政事如何做为,全靠尔等朝臣来做来想,所以上卿要是不揣度我的想法才有过!但要注意的是,未经朕的允可不得妄自施为。”

    陈平赶紧又施礼:“嗨,臣不得陛下明诏,绝不僭越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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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边君臣和谐大一统的同时,界休城内,另一对“君臣”刚刚相见。

    蒯彻与叔孙通乘船沿河水西行,本打算在荥阳分手,到了荥阳附近却没敢停留,吴广正在和李厉激战,河水上偶尔也有张楚军的船只出没。两人溯水向西到了成皋分手,蒯彻改路线北上,准备由太行陉入山西,而叔孙通则继续沿河水到孟津上陆,跟在周文军的后面向函谷关而来,至渑池时秦军已经收复城池,叔孙通放心大胆的继续向西,当周文军全军投降之际他已经到了陕县。

    蒯彻进了太行陉到长平后听闻李左车不但已经自立为王,还集兵八、九万准备南下霍邑进击关中,于是就穿过白陉通过霍邑直奔界休,反正代王要想攻下霍邑,必在界休留驻。结果就是他到界休时,李左车也刚好到达。

    觐见代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对蒯彻却不算难。他直奔代王的行宫(界休县衙),说自己是范阳策士,闻听代王高举义旗,特来投奔。从他一身士子装扮和自信的神情上,守卫宫门的卫士值此大王大业刚刚起步时,断然不会也不敢将四方来投的义士拒之门外,恭恭敬敬的把蒯彻请到门房,然后就去通报大王的贴身护卫罴壮了。

    罴壮跟随李左车一直在赵地,听说过这个叫蒯彻的策士名声,一听此人来投,马上禀报了李左车。有人前来投靠,李左车当然应该非常欢迎,可李左车心里有鬼,所以对此深感纠结。

    若来人是为了名利地位又有真材实干,那自不必说,管自己是真反秦还是假反秦呢,能获出头的机会就行;若来人就是大秦的暗桩,既来相助自己也来监视自己,也无妨,身正影直,自己可是完全遵守与皇帝的承诺的,不怕皇帝监视;就怕来人是与暴秦有深仇大恨还很具能力,这就有些麻烦,因为你不收纳这种人,就会有不纳良才的坏名声,李左车还多一份担心,你对坚决反秦的大才干之人弃而不用会不会使人怀疑你是别有居心?

    唉,心中有鬼之人必然心虚。

    不过李左车毕竟是个爷们,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先看看再说。如果真是坚定的反秦者,大不了先送到英布的军中,如果最后没战死或跟着英布走了,那就暗地通知秦人,做了他就是。

    你说什么?李左车很龌龊?对不起,这是春秋战国先秦之政治,本来就没有任何道义可言。李牧讲道义,不舍赵国被秦所灭,然后自己先被赵王宰了。是战神,也是政治弱智。

    蒯彻上殿,参拜代王。代王盛赞蒯彻前来参与反秦义举,愿天下义士都能共同站起来云云。一番场面话说过,然后请教蒯彻如何能更好的壮大代国,加强自身力量?

    殿上包括英布在内几位大臣都竖起耳朵想听听纵横家(策士又称为纵横家)的高论,不想蒯彻语出惊人,居然说此刻攻秦非最佳时机,当先整合军队并进行严格训练,稳定两郡民心,界休和灵石留一、两万人守住调鉴谷要道防秦来伐,主要精力应该放在雁门和北边,待一切稳定后再视大秦的动静再说。

    英布立即就对蒯彻产生了轻视,不过是个耍嘴皮的骗子。

    他立即跳出来说,现在山东处处烽烟,暴秦四顾不暇,两郡的刑徒也斗志高昂,此刻伐秦正是秦最虚弱之时,可望一战功成。

    蒯彻用很尊敬的态度听英布把话说完,然后摇摇头:“大将军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大将军可知,张楚假王领义军二十万取荥阳,兵力是荥阳守军数倍,现在仍陷在荥阳城外没有寸进。张楚大将军周文亦携卒二十万、车千乘,西向伐秦,虽已取函谷关而入,可据彻分析,其必败于关内。原因无他,关内秦军之将皆百战,只需数万即可彻底击溃周文的二十万农夫闲民等未经正规整训的义军。”

    他向英布行了一礼以示歉意:“反观大将军所属,原皆刑徒,虽然青壮者众,对秦亦深怨,然与周文军卒无本质区别,并无战阵经验,唯凭一勇耳。此等军卒,如何与老秦守于霍邑的百战北疆军卒相较?”

    英布轻蔑的说:“暴秦之卒或悍勇,可关中有兵几何?现今武关外南阳有张楚宋留军,函谷关已破,就算蓝田中尉军加卫尉有七万,在武关方向也不得不留兵一至二万,以所余五万卒抗周文二十万,即或胜亦为惨胜,伤亡不可计数。”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等随代王起事时,北疆军卒逃往霍邑想来不过一、二万,就算其于霍邑临时急征庶民为卒,能有三、四万众我亦倍之。现暴秦一心应对周文之军,秦败,自不需再多言,秦胜,也无余力再援霍邑。先生当知,霍邑非函谷关,本将军用半军之卒围之,尚有四万余勇夫可直奔渭水而进关中,彼时秦军疲弱,又如何挡我虎狼之师?”

    两人正争着,罴壮从殿外匆匆而入,直接走到王座边向代王呈上一张帛绢。李左车仔细看了两遍,然后又把帛绢交还给罴壮,罴壮顺手就在身边的牛油大烛上点燃烧掉了。

    “众卿,有个不好的消息。”李左车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秦人在宁秦县新筑一关,周文率领的张楚军已被挡在关前,消息发出时正在全力破关。消息上称,秦人在新关驻兵不弱于十万。若此消息为真,孤判断周文难破此关。”

    英布向代王拱手说道:“王上,臣不想妄论王上的消息来源,然臣以为,筑关非修屋,高六丈、宽三丈、周五里之城,需多少人力及时日,王上或不知,但臣等为刑徒者知。暴秦断无在十数日甚至二、三十日内筑成的可能。即使仓促筑起,也会一击而崩。至于秦师十万倒并非不可能,无外急促征民为卒,其战力比之臣等刑徒尤为不堪,唯壮声势罢了。”

    李左车迟疑起来:“以大将军之意,就算孤王的细作消息不假,秦人新关也挡不住张楚军的攻击?”

    “臣非此意。”英布笑得有些欢畅:“暴秦以仓促所筑之关和仓促所成之军与周文抗衡,二者必然纠缠不休。臣以为,正好借暴秦的注意力都在张楚军那边,臣率九万健卒急攻霍邑,使秦东北两面受敌,难于兼顾。彼时,若周文得关中,大王亦可将领土扩至河东、上党。若周文败回,则臣可一鼓而下关中,迎大王于咸阳。”

    代王看了英布半晌,咬牙做出了决定:“大将军所言,正合孤意。那就依照原议,明晨向调鉴谷进发。大将军,此役,孤就完全交与大将军了。”

    英布大喜,起身走到殿中向代王行军礼:“臣领王命,这就去升帐派将。”

    然后乜斜了一眼蒯彻,大步走了出去。

    君臣二人对话期间,蒯彻端坐在自己的客位上一语不发,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待英布出殿,这才向代王一拱手:“大王既然不以庶民所论为意,那庶民……”

    李左车满脸堆笑的摆摆手:“先生所论,本王深以为意,然兵已整装待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孤亦想观望秦之能也。若可破之,又何不为?本王原即闻先生之名,今日一见,不虚也。”

    他对殿内其他大臣挥了挥手:“今日孤欲与先生畅谈,诸卿可退。”

    李左车站了起来,向大堂一侧一摆手:“先生请。”

    两人进了侧殿(就是原界休县长的办公室),重新分主宾落座,除了罴壮外,其他人都没跟进来。

    李左车待蒯彻坐定后,笑吟吟的问道:“先生来投本王,是确慕本王作为直接前来,还是有人引荐?”

    李左车从蒯彻在殿上的言论中已经得出结论,此人不是为了以一身才干在乱世中博取功名,就是大秦派来的,所以心情放宽了很多。

    蒯彻左右看看,眼神往立于代王身后的护卫瞟了一下。

    “先生宽心,此乃本王心腹之人。”

    蒯彻点点头:“大王,庶民确是慕大王之名而来,但亦有引荐之人。”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帛囊,罴壮立即走过来拿到李左车案头。

    李左车解开抽出一张帛绢看了一眼,就对罴壮使了个眼色,罴壮立即出门并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原来先生是叔孙通先生所引荐,孤王甚喜。”李左车站起来,把帛绢在屋角的火烛上烧掉,“孤与叔孙先生也有数面之缘,后闻叔孙先生被诏入咸阳为待诏博士,先生又是如何与叔孙先生相遇的呢?”

    “叔孙先生为皇帝心系百姓所感,自请入山东为秦寻止乱之才。本来大王也是叔孙先生欲请之人,后得皇帝秘诏而知大王事。庶民也是欲从叔孙先生之愿入关中,但庶民知大王实欲为中原百姓靖边,因此自请愿来为大王谋。”

    蒯彻向李左车一揖:“大王若觉庶民不足辅大王成就大事,庶民则继续往关中去。”

    “哈,先生说的什么话?”李左车大笑起来,“孤得先生相助,乃大幸事。先生莫再以庶民自称,孤暂拜先生为客卿,如何?”

    说着向蒯彻一揖。

    蒯彻赶紧向李左车行正拜礼:“臣谢大王厚待。”

    李左车抬了抬手:“先生免礼。以先生适才殿中高论,孤本可请先生任王相位。不过……”

    “不过大王属下诸臣中尚有坚决抗秦者,所以不宜过度刺激他们。”蒯彻含笑截住了李左车的话。

    “与先生言,甚畅。”李左车又大笑起来,“这也是皇帝给孤出的难题啊,十四万刑徒,明里都送于孤王了,可半数为楚人,也就是半数为仇秦者。孤王要融合这些楚人为己用,又不可表现任何非仇秦之意,陛下可为难死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