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洁莉亚
雾岑湾的清晨总是又湿又冷，显然不会有人喜欢在这种需要颤栗着洗漱的糟糕天气里起来那么早，可是街道上那些同样为了生活忙碌的人们已经不得不开始往来奔波了。
富人区的家里一定是通宵都点着温暖的壁炉……特蕾西的心里嘟囔着。
到了秋天，早上的空气冷得可以看到口中的哈气，脚脖子也有冷风顺着裤脚往里钻。
特蕾西小跑了几步，让身体内的血液全部活动起来，前方就是中心花园广场了，马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中心花园广场地处麓水镇的核心区域。镇子里面三条最主要的干道：西庭大道、香椰南街和游民大街就是在这里交汇。
香椰南街朝东北方向延伸，贯穿于北面的香椰富人区和东侧的昆社商业区之间。
西庭大道对称地朝西北方向延展，因圣赛文娜教堂与修道院在大道的中段而得名。
镇子里除了北区和东北方向的商业区之外，剩下的东区、南区和西区都是穷人区。
在穷人区之中只有珀尔公寓区的条件稍微好一点，最穷的还要属西南方向的游民聚集区。
……
即使临近了镇中心，马路上也并不算有多么平整，因常年被车辙碾压故而弄得坑坑洼洼，人行道上的青石砖也是高低不平。
街面上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铁匠铺里发出“叮当叮当”的打铁声，牲畜铺里发出猪牛羊“哼哼唧唧”的叫声，马车轱辘砸在泥泞的道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颠簸声。
往来的行人中多数会在腰上斜挂着长剑，走路时长剑在腿上晃来荡去。
如今的麓水镇虽然明令禁止私自决斗，但是只要不被治安官瞧见，就少不了法外之徒寻衅滋事。
治安所颁布的条例就好像是寡妇身上的遮羞布，虽然很松，但是又不能没有。
佩戴长剑更贴近于一种象征。在这个荒乱且动荡的年代，城市与城市之间，领主与领主之间，总是不缺乏暴力冲突。
因此，依靠武力解决问题即是一种手段，也是一种生存技能。
民风淳朴和民风彪悍这两词经常分不开，尤其是在贫富差距巨大的交界之地，这两个词更是紧密相连。
……
前方，在公交马车站旁边，有一个路边咖啡摊。
一般的普通家庭出于节约的考虑，如果没有必要便不会在大早上的专门为了煮咖啡而使用煤炭炉。所以如果想在清晨喝上一杯热乎乎的细磨咖啡，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到咖啡摊来购买。
一杯热咖啡加上两片全麦面包和一小块黄油，若是在餐厅里，至少要花费2个铜分币，而在路边摊仅需要3个二分之一的铜分币即可。
这样的价格虽然经济实惠，但也只有靠近商业区居住的这个阶层的人才能够消费得起。
此时，在咖啡摊的几个小木桌上已经有客人在一边吃着简易的早餐，一边看着当天的报纸。
还有一些客人在排队等着购买咖啡面包带走。
在人群中，有一个小姑娘引起了特蕾西的注意。
这个小姑娘和特蕾西的年龄相仿，头上戴着泥料的软帽，白皙可爱的脸蛋上还有那么一点婴儿肥。
如果仔细看，她耳鬓帽檐处露出来的一小撮秀发是天然的枣红色并带着自来卷，很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特蕾西认得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好像是叫安洁莉亚，正是上个月在“玻尔公寓区2055号煤气炉泄露事故”中唯一没有受到伤害的幸存者。
在那一次事故中，她们的家中显然有破门闯入和打斗过的痕迹。当治安官抵达的时候，有一位中年女士已经死亡，另一位中年女士受伤至今仍昏迷未醒。
安洁莉亚被藏在地下室里才躲过了一劫。
种种迹象表明，这更像是一次恶劣的入室抢劫案，当晚从2055号公寓内发出的爆炸声就连隔着几条街道的西区都能够听得见。
但是治安官却愣是抓不到凶手的行踪，最后荒诞地以煤气炉泄露为由草草结案。
小安洁莉亚的遭遇令人同情，那个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人可能是她的母亲或者监护人，一旦那位女士死亡或者被医院判定为无法救治的话，小安洁莉亚就会落得一个无家可归的下场，大概率是被送到孤儿院等着有人去领养。
在这个苦难而动荡的年代里，生命本就脆弱不堪。
混乱且落后的“雾岑湾麓水镇”更是一个贫穷的交界之地，有时一场疾病或者一次饥荒就可以带走许多人的性命。
所以很少有人会在意下等阶层人的死活。
……
安洁莉亚的两只小手一直在身前紧紧地抓着一个布袋子，根据重量和声音来判断，袋子里大约装着大小面值的铜币加起来有二十几枚。
这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小安洁莉亚排队购买了几条长棍面包，用纸袋装好后双手笨拙地抱着。
当她刚刚转过面包摊向前继续走了还没有几步，忽然警觉地发现身后有两个贼眉鼠眼的人正在跟着自己。
她扭过头，看到在自己的身后正有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贪婪地盯着她手中的钱袋和面包。
——这两个人从刚才排队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
安洁莉亚头都大了，她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特蕾西也看到了那两个人，他们大概是二十几岁的年起，身上的衣服破烂邋遢，脸上也满是煤灰粉尘，黑黢黢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脸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特蕾西虽然不知道这两名歹徒的名字，但是认得他们好像是猎鸥帮的成员。
尽管这两人的身材瘦弱，但毕竟是成年人，想要对付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不是什么麻烦事。
对于偷窃抢劫这一类的行当，特蕾西早已见怪不怪。他不想惹事生非，只能装作没看见。
虽然这个小姑娘又可爱又可怜，但是当家大人不在场时就可能会被欺负这种事在镇子里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她的呢绒外套和背带裙又是那么的干净，没有补丁，脖子上隐约还能看到配带着首饰，这就更容易被歹人盯上。
周围有人注意到了那两个猎鸥帮的痞子的举动之后，也不过是警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钱包就继续排队了。当然也有人送去了怜悯的目光，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几乎不会有人愿意招惹令人讨厌的猎鸥帮。
麓水镇虽然贫穷，可是每个人的生活都被挤压得满满当当，生存问题已经是巨大的麻烦了，没有人会喜欢招惹额外的麻烦。
特蕾西现在只希望安洁莉亚能够识趣一点，把钱袋子扔了，免得挨打。
安洁莉亚却显然并不识趣。
她加快了脚步飞奔了起来，那两个歹人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安洁莉亚的身影越跑越远。
在寒冷的清晨，远处小安洁莉亚帽檐下的一抹枣红色秀发显得格外耀眼。
格外孤独。
富人区的家里一定是通宵都点着温暖的壁炉……特蕾西的心里嘟囔着。
到了秋天，早上的空气冷得可以看到口中的哈气，脚脖子也有冷风顺着裤脚往里钻。
特蕾西小跑了几步，让身体内的血液全部活动起来，前方就是中心花园广场了，马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中心花园广场地处麓水镇的核心区域。镇子里面三条最主要的干道：西庭大道、香椰南街和游民大街就是在这里交汇。
香椰南街朝东北方向延伸，贯穿于北面的香椰富人区和东侧的昆社商业区之间。
西庭大道对称地朝西北方向延展，因圣赛文娜教堂与修道院在大道的中段而得名。
镇子里除了北区和东北方向的商业区之外，剩下的东区、南区和西区都是穷人区。
在穷人区之中只有珀尔公寓区的条件稍微好一点，最穷的还要属西南方向的游民聚集区。
……
即使临近了镇中心，马路上也并不算有多么平整，因常年被车辙碾压故而弄得坑坑洼洼，人行道上的青石砖也是高低不平。
街面上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铁匠铺里发出“叮当叮当”的打铁声，牲畜铺里发出猪牛羊“哼哼唧唧”的叫声，马车轱辘砸在泥泞的道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颠簸声。
往来的行人中多数会在腰上斜挂着长剑，走路时长剑在腿上晃来荡去。
如今的麓水镇虽然明令禁止私自决斗，但是只要不被治安官瞧见，就少不了法外之徒寻衅滋事。
治安所颁布的条例就好像是寡妇身上的遮羞布，虽然很松，但是又不能没有。
佩戴长剑更贴近于一种象征。在这个荒乱且动荡的年代，城市与城市之间，领主与领主之间，总是不缺乏暴力冲突。
因此，依靠武力解决问题即是一种手段，也是一种生存技能。
民风淳朴和民风彪悍这两词经常分不开，尤其是在贫富差距巨大的交界之地，这两个词更是紧密相连。
……
前方，在公交马车站旁边，有一个路边咖啡摊。
一般的普通家庭出于节约的考虑，如果没有必要便不会在大早上的专门为了煮咖啡而使用煤炭炉。所以如果想在清晨喝上一杯热乎乎的细磨咖啡，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到咖啡摊来购买。
一杯热咖啡加上两片全麦面包和一小块黄油，若是在餐厅里，至少要花费2个铜分币，而在路边摊仅需要3个二分之一的铜分币即可。
这样的价格虽然经济实惠，但也只有靠近商业区居住的这个阶层的人才能够消费得起。
此时，在咖啡摊的几个小木桌上已经有客人在一边吃着简易的早餐，一边看着当天的报纸。
还有一些客人在排队等着购买咖啡面包带走。
在人群中，有一个小姑娘引起了特蕾西的注意。
这个小姑娘和特蕾西的年龄相仿，头上戴着泥料的软帽，白皙可爱的脸蛋上还有那么一点婴儿肥。
如果仔细看，她耳鬓帽檐处露出来的一小撮秀发是天然的枣红色并带着自来卷，很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特蕾西认得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好像是叫安洁莉亚，正是上个月在“玻尔公寓区2055号煤气炉泄露事故”中唯一没有受到伤害的幸存者。
在那一次事故中，她们的家中显然有破门闯入和打斗过的痕迹。当治安官抵达的时候，有一位中年女士已经死亡，另一位中年女士受伤至今仍昏迷未醒。
安洁莉亚被藏在地下室里才躲过了一劫。
种种迹象表明，这更像是一次恶劣的入室抢劫案，当晚从2055号公寓内发出的爆炸声就连隔着几条街道的西区都能够听得见。
但是治安官却愣是抓不到凶手的行踪，最后荒诞地以煤气炉泄露为由草草结案。
小安洁莉亚的遭遇令人同情，那个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人可能是她的母亲或者监护人，一旦那位女士死亡或者被医院判定为无法救治的话，小安洁莉亚就会落得一个无家可归的下场，大概率是被送到孤儿院等着有人去领养。
在这个苦难而动荡的年代里，生命本就脆弱不堪。
混乱且落后的“雾岑湾麓水镇”更是一个贫穷的交界之地，有时一场疾病或者一次饥荒就可以带走许多人的性命。
所以很少有人会在意下等阶层人的死活。
……
安洁莉亚的两只小手一直在身前紧紧地抓着一个布袋子，根据重量和声音来判断，袋子里大约装着大小面值的铜币加起来有二十几枚。
这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小安洁莉亚排队购买了几条长棍面包，用纸袋装好后双手笨拙地抱着。
当她刚刚转过面包摊向前继续走了还没有几步，忽然警觉地发现身后有两个贼眉鼠眼的人正在跟着自己。
她扭过头，看到在自己的身后正有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贪婪地盯着她手中的钱袋和面包。
——这两个人从刚才排队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
安洁莉亚头都大了，她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特蕾西也看到了那两个人，他们大概是二十几岁的年起，身上的衣服破烂邋遢，脸上也满是煤灰粉尘，黑黢黢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脸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特蕾西虽然不知道这两名歹徒的名字，但是认得他们好像是猎鸥帮的成员。
尽管这两人的身材瘦弱，但毕竟是成年人，想要对付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不是什么麻烦事。
对于偷窃抢劫这一类的行当，特蕾西早已见怪不怪。他不想惹事生非，只能装作没看见。
虽然这个小姑娘又可爱又可怜，但是当家大人不在场时就可能会被欺负这种事在镇子里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她的呢绒外套和背带裙又是那么的干净，没有补丁，脖子上隐约还能看到配带着首饰，这就更容易被歹人盯上。
周围有人注意到了那两个猎鸥帮的痞子的举动之后，也不过是警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钱包就继续排队了。当然也有人送去了怜悯的目光，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几乎不会有人愿意招惹令人讨厌的猎鸥帮。
麓水镇虽然贫穷，可是每个人的生活都被挤压得满满当当，生存问题已经是巨大的麻烦了，没有人会喜欢招惹额外的麻烦。
特蕾西现在只希望安洁莉亚能够识趣一点，把钱袋子扔了，免得挨打。
安洁莉亚却显然并不识趣。
她加快了脚步飞奔了起来，那两个歹人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安洁莉亚的身影越跑越远。
在寒冷的清晨，远处小安洁莉亚帽檐下的一抹枣红色秀发显得格外耀眼。
格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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