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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先来后到

    陆“倭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截止今天,自你上周一销假一共就排了七天班儿,周五半天、周六全天、昨天又是大半天儿,你都干嘛去了?”

    一摔手里的登记册:“不是不让你休啊,知道你家里出了状况,还不是为了给你多计算工时,免得你下个月喝西北风去?你就是这么回报单位的?”

    周五半天是清华池泡澡、周六全天是功徳林理发,昨天是实打实的“因私废公”...陈建南心里盘算着,嘴上却直叫屈。

    “陆经理,冤枉啊!”陈建南掰着手指头开始为自己“辩解”。

    “唔...周六宋师傅还带了你?行,这事儿我知道。那你说说,剩下两天的‘外勤’你都是干嘛去了?给我掰开揉碎了,一样儿挨着一样儿的讲!”

    陈建南心里叫苦,没影的事情现编,周五倒还好说,可昨天自己和师叔可没“对过账”。

    只想着有顾文华背书,自己出勤登记一切正常,万没有想到陆“倭瓜”问的这么清楚。

    “您知道的,周五是顾经理安排我去‘外勤取样’...”陈建南嘴上不紧不慢,大脑飞速运转。

    “去哪儿了?”陆“倭瓜”往前一踏步,两人之间贴的极近。

    陆“倭瓜”不等陈建南继续瞎编,眼睛狠狠的瞪着陈建南:“说实话!”

    陈建南一挺胸膛,眼神平静的怼了回去:“陆经理您这是干嘛?审犯人么?”

    “小子,甭装相!别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小白楼终究是公家的,你这样上班磨洋工下班早...”

    话说到一半,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就把陈建南拽开了。

    宋大胆咧着大嘴:“陆经理意思是我徒弟偷懒啦?捉贼拿脏捉奸要在床,空口无凭污人清白可不行!”

    “宋师傅!你!”

    “你什么你?我听说前两天你还打算挑我的不是?我在小白楼干了一辈子了,那会儿这店里还没你呢!”

    “注意言辞!我可是...”

    “我什么我?一天吊儿郎当早晚来一趟就算是全勤,哪家的公方经理是这么干活的?”

    “荒谬!我兼着三家店的公方经理,在你嘴里就成了吊儿郎当?”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吵起来,金婶和两位师傅紧忙上来劝和,宋大胆多少沾点“人来疯”,越说越起劲,就差直接问候陆“倭瓜”祖宗了。

    陆“倭瓜”脸胀的通红,颤抖着手指着宋大胆:“胡闹!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儿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给我等着,我陆万年要是收拾不了你们这些社会主义的蛀虫,这公方经理我不做也罢!”

    说着话,甩开廖师傅的胳膊,气冲冲的奔出小白楼。

    宋大胆在一旁还嘚瑟呢:“千年王八万年龟,你这名儿就没起错!呸!都是带壳儿的东西!”

    陈建南这才知道,自己一直私下称呼为陆“倭瓜”的陆经理,原来本名叫做陆万年。

    说起来自己师父倒还真没说错,千年王八万年龟,咋不干脆叫陆千年呢?

    “宋师傅!您就积点儿口德吧!”

    廖师傅没追回来陆万年,回到店里一看宋大胆还在洋洋得意,不禁苦着脸说道。

    “我也不知道你是心大还是有底气,陆经理是个啥人性都知道,你可带点小心!”

    宋大胆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大不了扒了这身皮,有手艺在哪儿不能吃饭?”

    说着话大大咧咧招呼陈建南跟着自己收拾打扫,直到店里人都不再关注他了,拿脚一踢陈建南,头往后院一甩,示意他跟上。

    “要遭要遭!这下把姓陆的得罪狠了!”

    一进后院门,宋大胆就叫唤上了,全无刚才吆五喝六的威风,把陈建南看的一愣一愣的。

    “师父,您这是...”

    “还不都是为了你小子!我能眼瞅着徒弟被人刁难,自己不吭声?咱又没你师叔那脑袋,只能先把他哄出去再说!”

    陈建南起先升起一股感动来,可跟着往下听就有些哭笑不得。

    只听宋大胆大手直摩挲自己脑门:“要不现在追上去,先套个麻袋打那姓陆的一顿?床上躺俩月回来说不准就忘了...”

    “哎呀,不行不行,这又不是约架,打的太狠容易招惹公安,打的太轻没效果...”

    宋大胆围着藤架子下面这块儿地来回转悠,嘟嘟囔囔的自说自话。

    陈建南实在看不下去了:“师父...要不,还是等我师叔回来先?”

    “对呀!对付阴招儿还得你...咳咳,我是说这种事情你顾师叔经验丰富...”

    “这样!我从后院走,直奔观音桥堵你师叔去!”

    宋大胆想一出是一出,话音未落,人已经直奔后院门。

    “师父!您忘了片儿爷的事情啦?”

    陈建南搁后面紧追,就这堪堪在后院门前才堵住宋大胆。

    宋大胆愣了愣神,双手按住陈建南肩头:“建南,交给你项重要任务!咱爷俩儿兵分两路,我去观音桥,你去火神庙!”

    “火神庙?”

    “离着不远儿,敕建火神庙右手边的胡同,往里走五十来步,拐弯往里第三家红色大门,独门独户,你去那儿寻片儿爷,一找一个准儿!”

    陈建南知道片儿爷住的是独门独院,可没成想离小白楼还挺近,之前往厂甸去过几次,路过火神庙大门还留过神,就是真没想起来火神庙右手边还有个胡同。

    “那...”陈建南迟疑的一指前面店里:“咱可刚被陆经理说过...”

    “前怕狼,后怕虎,别说他刚被我啐出门去,就算他在又能怎样?”

    陈建南心说话您刚刚搁藤架子底下团团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把心揣肚子里头,‘礼拜一、买卖稀’,你腿脚儿麻利着,来回不过半个小时,问起来就说在后院给我帮忙呗!”

    “那要是问起您呢?”

    宋大胆一挑门栓:“就说我去西天请如来佛祖了!”

    说着话,一溜烟就没影了。

    陈建南认识宋大胆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位师父有点不靠谱...

    还去请如来佛祖?师父您那体型...最多和二师兄沾点边!

    一边吐槽着,一边安抚闻声寻出来的小囡囡。

    “师兄,宋爷爷干嘛去了?”

    “囡囡乖,再过两天你就可以去学校念书啦!至于你宋爷爷...去请救兵啦!”

    等陈建南从外面关好后院门,按着记忆直奔火神庙。

    三拐两拐,一座坐北朝南的破旧山门出现在陈建南面前。这一带其实已经在厂甸边上了,附近好几间门脸都是古玩店,可惜公私合营后,基本都摘了招牌,大门紧闭。

    陈建南循着宋大胆说的路线,停在一座红漆大门前。

    说是红漆大门,实际上比南锣那边的双开木门还要小些,红漆老旧的都起皮,在木门上炸开一条条网状裂隙。

    “啪啪啪”、“啪啪啪。”

    等了一会儿,里面有人边开门栓边抱怨:“来啦来啦!甭拍了甭拍了,哪个孙子,会不会敲门啊,你当报丧呢!”

    是片儿爷的声音,陈建南心底暗舒一口气。

    等被让进小院,陈建南打量着这方小院,难怪后来蔡全无和徐慧珍夫妇对片儿爷这座宅子这么上心。

    四四方方一进小院,进门有廊,廊绕东西,两边厢房带着一座正房,圈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来,院中一角还砌出个小台儿,栽种着一颗等身高的绿植。十月份的四九城,天气渐冷,这绿植却仍旧透一股夏日茵茵的感觉来。

    “片儿爷,您这院子不赖啊!”

    “祖上传下来的,几辈儿人精心打理着呢!”

    片儿爷揣着手洋洋得意,倚在一旁的“洋片车”上,得意的一指正房后头:“片儿爷我有生之年,就想着要是能把后面院子也给盘下来,一进改成二进,下去见老祖宗也底气足些!”

    说完好似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嘿你小子可甭打岔,家大人没教给你规矩么,有这么拍门的么!”

    陈建南听的纳闷,反手一指自己:“我?不懂规矩?您这是打哪儿论的呢?”

    “甭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片儿爷我告诉你,敲人家门,除非是十万火急,那都是得先敲一下,顿住,让屋里人反应反应,接着再连敲两下,总共不超过三声,敲起来是这样——”

    说着话,拿身边的洋片车板当门板,“咚”、“咚咚”。

    “看着没?等一阵儿,要是还没人开,就重复一遍,再敲还没人应,那就是家里没人,打道回府。”

    陈建南拖长音“哦”了一声,心想四九城什么东西多?就数这规矩多!

    “那像我刚那样呢?”

    存心请教,陈建南扣指一敲廊柱子,发出“砰砰砰”的闷声。

    “嘿你这小子,还敲!这样儿的敲法,那是夜里报丧,十万火急,屋里人一听就知道十有八九得带孝帽子了。”

    见陈建南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片儿爷虚荣心满满,这才问道:“干嘛来了今儿?”

    “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替我师父...”

    话还没说完,就听大门处“啪啪啪”、“啪啪啪”有人砸门。

    “嘿,你小子敲上瘾了还!”片儿爷起先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陈建南拍的,直起身细听,是门外有人敲打。

    片儿爷一时气急,站在院里就嚷嚷上了:“屋里没人!甭敲了!”

    门外的人一听声音愣了愣,好似脑袋转了一圈才琢磨过来:“片儿爷!是片儿爷么!我是牛爷他侄子,我舅舅请您过门一叙!”

    给片儿爷都听乐了:“我一大佬爷们儿,过哪门子门儿啊!牛爷挺讲究一人物,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没礼貌的玩意儿!”

    说着话就要去开门,被陈建南一把拦住了。

    门外有人敲门的时候陈建南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听来人提及“牛爷”,心下就知道这是牛爷派人来打探自己消息了,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万幸自己先人一步。

    陈建南小声说道:“片儿爷!您担待,我师父今儿请您也是为了这档子事!”

    一句话就给片儿爷说糊涂了,可看着陈建南面带慎重,就高声冲门外喊了一嗓子:“啥事儿啊!正忙着呢嘿!”

    “片儿爷您就甭问了,直跟我走就得了,我舅舅伤在脸上,不好意思出门走动。”

    “且等着!片儿爷我这会正修车呢,腾不开手!”

    说完一拉陈建南,两人闪到正房檐下,片儿爷听了听门外没了动静,才悄声问道:“你这跟牛爷...”

    说着话,两手比了个互掐的动作。

    “片儿爷!您觉得我有这必要么,是这么这么一回事...”

    等陈建南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完,片儿爷面带严肃,盯着陈建南:“你确定是牛爷带着人,冲你先动的手?”

    陈建南一拍自己大腿后侧:“就踢的这儿,正正经经的刷了个狗啃泥!我还没地儿叫屈呢!”

    片儿爷沉思了一阵,见陈建南面上一副忐忑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师父既然有心和解,那是高看我片儿爷一眼!这样,我先去一趟牛爷府上,甭管那边说什么,我保准把话往圆了说,不透你小子的底儿,等中午,咱小白楼见!”

    片儿爷进里屋换上一件长衫,又打厢房里拎出一小坛子来,想了想,又把小坛子放下,示意陈建南躲进里屋。

    门外一阵响动,过了一阵子,片儿爷才招呼陈建南出来:“人我先打发走了,一会出了门,你沿着胡同继续往里走,那头连着往和平门的大路,一拐就能到你们小白楼。我往另一头走,免得让那二愣子瞅见坏了差事。”

    陈建南面带感动:“片儿爷!您看我这空着手来,还得麻烦您...”

    片儿爷一抬手里的小坛子:“自家酿的药酒,不值几个钱儿。对了,你师父炸酱面可是一绝,中午甭弄什么四碟子八碗儿的,闹生分!让你师父在家熬得了酱,片儿爷一到就下面!”

    陈建南还是头一回听说自己师父除了冬瓜以外还有什么拿手菜,嘴上忙不迭的应着。

    等片儿爷出去瞅了一眼,确定门外没什么人了,两人这才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