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隔阂
他们走了之后，芃羽掀开了便当的盖子，伸出手在上方轻挥了一下，一股白色的清气像受到她的牵引一样逸了出来，没有参杂别的东西。
这份食物很安全。
“可以出来了。”
芃羽只是轻唤了一声，她的身后便出现了一个紫色漩涡。雪绒儿慢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到了她身边。
在刚刚离涑和童昱来之前，芃羽本来是在和雪绒儿商讨事情，但是在察觉到他俩的靠近之后，雪绒儿就隐藏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秘密，只是雪绒儿还不是很适应人类的生活，若没有必要，会尽量避免和人类接触。
芃羽盯着前面那份香气四溢的便当，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我是不是太多虑了？”
“少主身份尊贵，谨慎点总是好的。”雪绒儿双手环胸，微微颔首，神色中有些不解，“只是少主对那孩子这样防备，为什么还要让他留在这？随便找个口风紧的人安置他就好了。”
“对于他我有别的打算，继续说刚刚那件事吧。”
“你在泉漓国察探到了我......生母止苓的气息，这是怎么一回事？”
雪绒儿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年她被直接送到了这个世界，对之后神域发生的事也不了解。
但是她这个月外出途经泉漓国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止苓的存在。雪绒儿跟在止苓身边多年，对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是不会认错的。
芃羽想了一下，取出了一块透蓝、质地极好的晶石，那是止苓最后留给芃羽的东西，当时雪绒儿也是靠这个才认出了芃羽：“你用这个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她。”
据雪绒儿所说，神明在这个世界是不能用动用力量的。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神力外露，都有可能干扰这片大陆的灵力场和灵脉。如果神力过多外露，严重的可能会导致这片大陆出现异变。
灵力构筑了生命体的躯壳，记忆则驱策它（他）们的行为或者情绪，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命体都是由灵力与记忆构成的。
这也是神域和大陆为什么会被隔绝成两个世界的原因，这是法则赋予的平衡。
这份平衡从未被打破，也不允许打破。若有神明违背，轻则降下神罚，重则会被永远抹除。
芃羽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
明明拥有无上的力量却不能救苦渡厄，所以世人从不信神，也从来不知道有神明的存在，他们不懂神明本身也是无可奈何。
造成影响的原因不是身份，而是身份之外那份另一个层次的力量。芃羽能在这里自由行动的原因大概是她的能力还远不够格吧，哪怕她是神明的孩子。
至于雪绒儿，虽然也来自神域，但那时也只是开了灵智，之后来到这片大陆才有了帝阶灵兽的修为，对这片大陆构不成影响。
“所以说她在这里只能做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如果遇到了危险......”芃羽的表情逐渐凝重。
此话一出，雪绒儿心里顿时有些慌了，罕见地打断了她：“主人不会有事，我会找到她，帮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在知道止苓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后，雪绒儿的脑子里也只剩下这个念头。
“嗯。”芃羽知道她们主仆情深，只是对于她而言，止苓和自己除了血缘之外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但她依旧有责任去寻回止苓。
而雪绒儿跟在自己身边，也只是因为她是止苓的女儿而已。
自从雪绒儿的出现，一切行动都变得简单了许多，不可否认，芃羽在自私地享受着生母带来的恩惠。
虽然她一开始就跟雪绒儿说过自己不需要她的报恩，但当意识到力量为她带来的好处时，她也渐渐沉醉于其中。
......可是过分倚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是会招致恶果的，不管谁都一样。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不能离开祁凉，所以这件事只能拜托你了。”芃羽平静地把那块晶石递给雪绒儿，她双手接了过去，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是，少主。”
芃羽看到她的反应，抬起来的手停滞了一两秒，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雪绒儿在伏磬谷待了千年，很少接触到人类，不擅长察言观色，所以此刻也没发现芃羽那点不对劲。
芃羽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撑着头问她：“如果真的找到了止苓，你觉得她是待在我身边好，还是你带着她到一个地方隐居起来？”
止苓不能使用力量，跟普通人无异。如果是待在芃羽身边，就得排除所有可能带给止苓的危险，这是她的责任。
如果让她们隐居起来的话......
雪绒儿虽然看不出别人细微的情绪，但芃羽直接称呼生母为“止苓”，还是很容易听出她们之间的生疏：“我们走的时候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少主，如果她真的在这个世界活着，想必也是为了少主而来的。”
“主人大概更希望待在你身边看着你吧。”
为她而来么？
“......”芃羽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曾失去了所有，现在却突如其来地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少主，如果有机会回到神域，你会跟我们回去吗？”这是雪绒儿第二关心的问题。
止苓是为了寻她而来，如果芃羽不愿跟她们回去的话，那止苓来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如今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芃羽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从雪绒儿的立场来看，她不明白，芃羽一直以来都在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明明对自己没有益处，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而坚持？
如果止苓能够回归，芃羽为什么还要犹豫要不要从这些麻烦事中脱身？
对于她们主仆二人，芃羽一直有个疑惑：“你为什么对一个千年未见的人还能有这么深的感情？”不管是知道止苓还活着的时候那种激动的心情，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声“少主”，亦或是跟苏岚桉......
在雪绒儿不懂她的同时，她也不理解雪绒儿。
“少主，这个问题很奇怪......”雪绒儿有些犯难了，狐耳忽然冒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如果不记得的话，那曾经的回忆就没有意义了。”
“在伏磬谷的时候，我闲着唯一做的事就是一直记住。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没有人会那么轻易舍弃吧？”在神域的一切对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芃羽听到答案后笑了笑，豁然开朗之下又藏了一些自嘲：“原来是我不近人情。”
只不过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芃羽收起了那抹笑，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声音愈发清冷：“绒儿，其实过往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的。”
“少主......”
芃羽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步履很轻。
雪绒儿跟着她来到了泠尘宫的最高处，视野无比开阔，放眼望去，偌大的凌渊城尽收眼底，底下的人小如尘埃一般，连那些高楼此刻也变得不甚起眼。
“在高处的人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却很难看到底下那些微小的东西。在明处也好，在暗处也好，他们虽小，但确实存在。”
“止苓可以待在我身边，只是你说，祁凉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宁？”
铲除尘烨宗就可以安宁了吗？可惜谁也不知道结果，芃羽只是在这条路上走着，看不到尽头，唯一能预测到的只有自己的结局。
所以她无法留恋往事，也不敢畅想未来，只是无时无刻都以“现在”为起点，一步步向前走着。
雪绒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猜不透芃羽的心思。又或者说，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想要去了解芃羽，她只是一味地帮助芃羽，听从她的指示，自认为这是对主人的报恩。
每当芃羽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也无法切身体会芃羽的感受，无法给出芃羽想要的答复。有时候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但是偏偏又得不出结果。
她从前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除了帮助芃羽以外的事情。
......
“雪绒儿，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身处局中呢？”
她的脑海中忽然又响起了苏岚桉的那句话。
这份食物很安全。
“可以出来了。”
芃羽只是轻唤了一声，她的身后便出现了一个紫色漩涡。雪绒儿慢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到了她身边。
在刚刚离涑和童昱来之前，芃羽本来是在和雪绒儿商讨事情，但是在察觉到他俩的靠近之后，雪绒儿就隐藏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秘密，只是雪绒儿还不是很适应人类的生活，若没有必要，会尽量避免和人类接触。
芃羽盯着前面那份香气四溢的便当，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我是不是太多虑了？”
“少主身份尊贵，谨慎点总是好的。”雪绒儿双手环胸，微微颔首，神色中有些不解，“只是少主对那孩子这样防备，为什么还要让他留在这？随便找个口风紧的人安置他就好了。”
“对于他我有别的打算，继续说刚刚那件事吧。”
“你在泉漓国察探到了我......生母止苓的气息，这是怎么一回事？”
雪绒儿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年她被直接送到了这个世界，对之后神域发生的事也不了解。
但是她这个月外出途经泉漓国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止苓的存在。雪绒儿跟在止苓身边多年，对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是不会认错的。
芃羽想了一下，取出了一块透蓝、质地极好的晶石，那是止苓最后留给芃羽的东西，当时雪绒儿也是靠这个才认出了芃羽：“你用这个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她。”
据雪绒儿所说，神明在这个世界是不能用动用力量的。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神力外露，都有可能干扰这片大陆的灵力场和灵脉。如果神力过多外露，严重的可能会导致这片大陆出现异变。
灵力构筑了生命体的躯壳，记忆则驱策它（他）们的行为或者情绪，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命体都是由灵力与记忆构成的。
这也是神域和大陆为什么会被隔绝成两个世界的原因，这是法则赋予的平衡。
这份平衡从未被打破，也不允许打破。若有神明违背，轻则降下神罚，重则会被永远抹除。
芃羽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
明明拥有无上的力量却不能救苦渡厄，所以世人从不信神，也从来不知道有神明的存在，他们不懂神明本身也是无可奈何。
造成影响的原因不是身份，而是身份之外那份另一个层次的力量。芃羽能在这里自由行动的原因大概是她的能力还远不够格吧，哪怕她是神明的孩子。
至于雪绒儿，虽然也来自神域，但那时也只是开了灵智，之后来到这片大陆才有了帝阶灵兽的修为，对这片大陆构不成影响。
“所以说她在这里只能做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如果遇到了危险......”芃羽的表情逐渐凝重。
此话一出，雪绒儿心里顿时有些慌了，罕见地打断了她：“主人不会有事，我会找到她，帮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在知道止苓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后，雪绒儿的脑子里也只剩下这个念头。
“嗯。”芃羽知道她们主仆情深，只是对于她而言，止苓和自己除了血缘之外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但她依旧有责任去寻回止苓。
而雪绒儿跟在自己身边，也只是因为她是止苓的女儿而已。
自从雪绒儿的出现，一切行动都变得简单了许多，不可否认，芃羽在自私地享受着生母带来的恩惠。
虽然她一开始就跟雪绒儿说过自己不需要她的报恩，但当意识到力量为她带来的好处时，她也渐渐沉醉于其中。
......可是过分倚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是会招致恶果的，不管谁都一样。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不能离开祁凉，所以这件事只能拜托你了。”芃羽平静地把那块晶石递给雪绒儿，她双手接了过去，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是，少主。”
芃羽看到她的反应，抬起来的手停滞了一两秒，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雪绒儿在伏磬谷待了千年，很少接触到人类，不擅长察言观色，所以此刻也没发现芃羽那点不对劲。
芃羽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撑着头问她：“如果真的找到了止苓，你觉得她是待在我身边好，还是你带着她到一个地方隐居起来？”
止苓不能使用力量，跟普通人无异。如果是待在芃羽身边，就得排除所有可能带给止苓的危险，这是她的责任。
如果让她们隐居起来的话......
雪绒儿虽然看不出别人细微的情绪，但芃羽直接称呼生母为“止苓”，还是很容易听出她们之间的生疏：“我们走的时候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少主，如果她真的在这个世界活着，想必也是为了少主而来的。”
“主人大概更希望待在你身边看着你吧。”
为她而来么？
“......”芃羽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曾失去了所有，现在却突如其来地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少主，如果有机会回到神域，你会跟我们回去吗？”这是雪绒儿第二关心的问题。
止苓是为了寻她而来，如果芃羽不愿跟她们回去的话，那止苓来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如今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芃羽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从雪绒儿的立场来看，她不明白，芃羽一直以来都在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明明对自己没有益处，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而坚持？
如果止苓能够回归，芃羽为什么还要犹豫要不要从这些麻烦事中脱身？
对于她们主仆二人，芃羽一直有个疑惑：“你为什么对一个千年未见的人还能有这么深的感情？”不管是知道止苓还活着的时候那种激动的心情，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声“少主”，亦或是跟苏岚桉......
在雪绒儿不懂她的同时，她也不理解雪绒儿。
“少主，这个问题很奇怪......”雪绒儿有些犯难了，狐耳忽然冒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如果不记得的话，那曾经的回忆就没有意义了。”
“在伏磬谷的时候，我闲着唯一做的事就是一直记住。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没有人会那么轻易舍弃吧？”在神域的一切对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芃羽听到答案后笑了笑，豁然开朗之下又藏了一些自嘲：“原来是我不近人情。”
只不过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芃羽收起了那抹笑，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声音愈发清冷：“绒儿，其实过往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的。”
“少主......”
芃羽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步履很轻。
雪绒儿跟着她来到了泠尘宫的最高处，视野无比开阔，放眼望去，偌大的凌渊城尽收眼底，底下的人小如尘埃一般，连那些高楼此刻也变得不甚起眼。
“在高处的人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却很难看到底下那些微小的东西。在明处也好，在暗处也好，他们虽小，但确实存在。”
“止苓可以待在我身边，只是你说，祁凉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宁？”
铲除尘烨宗就可以安宁了吗？可惜谁也不知道结果，芃羽只是在这条路上走着，看不到尽头，唯一能预测到的只有自己的结局。
所以她无法留恋往事，也不敢畅想未来，只是无时无刻都以“现在”为起点，一步步向前走着。
雪绒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猜不透芃羽的心思。又或者说，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想要去了解芃羽，她只是一味地帮助芃羽，听从她的指示，自认为这是对主人的报恩。
每当芃羽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也无法切身体会芃羽的感受，无法给出芃羽想要的答复。有时候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但是偏偏又得不出结果。
她从前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除了帮助芃羽以外的事情。
......
“雪绒儿，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身处局中呢？”
她的脑海中忽然又响起了苏岚桉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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