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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四将

    晚春之际繁花开遍隐隐有倾颓之势,齐扶瑜看着马车上下来的沈珏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沈珏凌面庞如玉神情淡漠,双手拢袖自马车上走下来,端的是贵公子气派,一身苍青宝莲花纹圆领长衫更添贵气。齐扶瑜眨眨眼,“沈将军怎么来了?”

    沈珏凌睨她一眼,似乎在嫌弃她笨,这人淡淡开口:“本将军是督军使臣。”

    “如此。”齐扶瑜点点头,“那便欢迎罢。”

    沈珏凌颔首,齐扶瑜招手唤来霜降:“霜降,为使臣大人安排个房间,本将军还有事。先行一步。”

    霜降点首:“诺。”

    齐扶瑜吩咐完便转身要走,沈珏凌开口询问:“齐将军要去哪儿。”

    齐扶瑜随口:“约了人比剑,得去赴约了。”

    沈珏凌一听这话当即脸色就沉了,“和黎摹筑?”

    齐扶瑜惊奇:“咦,你怎么知道?”

    沈珏凌气笑了,随即开口讽刺她:“全天下都知道烽火平沙与踏霜燕脂交好,本官怎么能不知道。”

    齐扶瑜蜷指摩挲下巴,随即不在意的摆摆手,“这倒也是,那我先走了。”

    沈珏凌面色更难看了,当即往前抬步挡住齐扶瑜的路:“怎么,是师兄剑术不精么?师妹要去请教别人?”

    这人说得咬牙切齿,但不知为何,师兄师妹二字自他唇齿间流出竟然让人有些感觉缠绵。齐扶瑜一听这话只感觉心里痒痒的。

    “这倒也不是,只是和人约好了,不能失约,师兄让让。”齐扶瑜当即没脸没皮笑起来。

    沈珏凌沉默,仍旧站着没让。

    “师兄……”齐扶瑜啧声,抬眼看他。撞进这青年眼中的复杂情绪中。

    沈珏凌抿唇不语,半晌做出了退让,“我和你一起去。”

    齐扶瑜:“……也成?”

    睨着她有些不大情愿的模样沈珏凌更不悦了,怎么的,他去打扰她和黎摹筑了?

    总归还是忍着不悦跟着她同去了。

    春溪畔桃花簌簌,竹亭依旧清雅简素,着黑底金纹的青年男子放荡不羁的翘着二郎腿,捻着酒盏抿口,听到脚步声这人眼也不抬的吐槽:“齐扶瑜,今日你来晚了,可要罚酒。”

    沈珏凌眸色淡淡打量着这人,生的确实不错,可这气质性子一看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地痞,哪里像个将军,跟齐扶瑜一德行,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如此想着,一时间沈珏凌心里更不悦了,自己和齐扶瑜相熟多年,怎么也算青梅竹马,怎么就被人超车了。

    “罚什么酒,眼睛不要便罢了,还差片刻才到约定的时间。”齐扶瑜抬步往竹亭走,不紧不慢的应答。

    黎摹筑这才听清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一个走得轻快,一个走得微缓。他回头看,挑眉一笑:“哟?齐扶瑜,这谁,你未婚夫?”

    齐扶瑜脚步一顿:“……”

    沈珏凌:“……”

    沈珏凌眼里的淡漠终于散了些,似是心情好了不少。

    齐扶瑜额角微抽,抬起脚就是狠狠踹在这人凳子上,黎摹筑赶忙跳起来,才没摔倒。

    齐扶瑜抱臂骂到:“不会说话就别说。这是我……”

    话未说完,沈珏凌先开口打断她:“我是她师兄。”

    “哦,师兄啊……”黎摹筑点点头,随即勾唇一笑,“黎摹筑,幸识。”

    “沈珏凌,幸识。”沈珏凌颔首回应。

    黎摹筑正笑着打招呼:“沈兄……”话未说完脑子反应过来了,当即变了脸色:“风逐长垣沈珏凌???”

    沈珏凌蹙眉睨他一眼,这人怎么跟齐扶瑜一样笨。

    黎摹筑还在震惊中,一时间看了看齐扶瑜,只见齐扶瑜一脸淡然,当即拉起齐扶瑜走到一旁开口询问:“你怎么也不说要带人来?还是风逐长垣,你也没说他是你师兄啊!齐扶瑜你个骗子,你不厚道!”

    齐扶瑜抬手拍开这人落在她肩膀上的手,面色嫌恶,不紧不慢开口:“你也没问我。”

    黎摹筑一噎。正经人谁问这个。又不是查人家底细。

    沈珏凌拢袖站立,静静看着这俩人姿态亲密,只觉得心头火起。

    一时间竟做出了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只见他温声开口,端的是柔情蜜意:“师妹。”

    齐扶瑜当即打了个寒颤。见鬼了三月天这么冷。却还是转过头硬着头皮答了一句:“师兄有什么事吗。”

    黎摹筑顿时觉得牙酸。这是什么情况,齐扶瑜的爱慕者?黎摹筑本着以损友为乐的本质,当即起了坏心思。

    沈珏凌鸦睫低垂,一副温和文弱模样,说话也轻柔:“有些口渴了,听闻师妹要与黎将军饮酒,黎将军应当不介意沈某参与吧。”

    齐扶瑜:“……”真的好怪。

    黎摹筑:“……”怎么感觉像那些娇弱娘们。

    黎摹筑:“无事,沈将军一起吧。”

    三人各坐一侧,相望无话,齐扶瑜抬起酒盏抿口,沈珏凌也喝了盏,黎摹筑发现这奇怪气氛,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询问:“齐扶瑜,比剑吗。”

    齐扶瑜正欲开口应答,沈珏凌抢先开口了:“沈某也仰慕黎将军剑术,不知可否请教?”

    齐扶瑜挑眉,干脆不说话了,黎摹筑对这位风逐长垣也好奇的很,当即便应下了,沈珏凌没带凇玉,转头望向齐扶瑜,语气神色皆温柔:“师妹,我没带凇玉,师妹将剑借我可好?”

    齐扶瑜一口酒卡嗓子里差点没呛死,颤颤巍巍地解下红绛递给他,待这两人去了前方空出比武,这才心有余悸的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沈珏凌今天是吃错药了?这么神经?

    沈珏凌完全就是为了宣示主权才这般做,为的就是让黎摹筑看明白,然后离齐扶瑜远些。

    二人持剑比试剑术,不过一刻时间,点到即止战局结束,沈珏凌剑术精湛,竟是比黎摹筑还要厉害两分。

    看来上次比剑沈珏凌还是让着她了,齐扶瑜如是想。

    黎摹筑却气的很,这人心眼忒坏!比剑那会儿处处耍他。

    不多时黎摹筑便同她俩辞别,策马回城了,还是回去找自家未婚妻的好。齐扶瑜与沈珏凌也回去了,沈珏凌比剑赢了黎摹筑,心情大好,一路上竟也没怎么摆脸色。

    却说黎摹筑,刚回到城中,找了家糕点铺子挑了份花糕就直奔迹雪住处去了。

    迹雪见他日日离开城中,不过几个时辰又回来,心中好奇便问了许顷,许顷便答他与好友齐将军喝酒比武去了,迹雪颔首应了,面上神色仍旧淡淡的,眼里却还有些迷茫。

    待黎摹筑回来,迹雪安静地坐在桌案前看话本,黎摹筑将花糕递给她,她开口:“听营中军士说,你日日去与北楚的女将军喝酒比武。”

    黎摹筑疑惑,“嗯,怎么了?”

    迹雪微微蹙眉:“你这算不算脚踏两只船。”

    黎摹筑:“???”

    黎摹筑默然:“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黎摹筑可太知道了,迹雪自从失忆整个人便像一张白纸,干净纯粹,不像以往那么冰冷无情,只是有些迟钝沉默。

    迹雪抿唇,有些郁闷的答:“话本子上说,男子若是和两个女子接触过近,便是脚踏两只船。”

    黎摹筑:“……”谁买的话本子。拖出去。

    黎摹筑酝酿措辞缓缓解释:“齐扶瑜只是我知己……”

    迹雪:“话本子上说红颜知己最易成为脚踏两只船的对象。”

    黎摹筑缄默。这到底什么话本子,都写了些什么鬼。

    迹雪迷茫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接:“我不是你未婚妻吗?你为何脚踏两只船?”

    黎摹筑额角跳的厉害:“她只是朋友,我没有脚踏两只船。”

    迹雪定定的看着他,表示自己不信。

    黎摹筑没了办法,答应第二日带她一起去见齐扶瑜。

    齐扶瑜被沈珏凌整怕了,再也不敢带他去赴约,第二日便背着沈珏凌去见黎摹筑。

    便见到黎摹筑以及他身边的茫然干净的女子时当即笑着打趣:“哟,这位是?”

    黎摹筑颇有些骄傲的笑起来:“这是我未婚妻,迹雪。”

    齐扶瑜本着对女子温柔的态度,当即友好的要和她打招呼:“迹雪你好啊,我是……”

    却在看清楚迹雪的脸时突然顿住了。

    她没瞎吧。齐扶瑜自我怀疑,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这是李迹雪???可是,李迹雪冷的像个冰坨子,颇有些无情杀人机器的意思,面前的女子眼眸清澈干净,甚至还有些茫然,不应该是李迹雪,但是这张脸齐扶瑜发誓绝对不会认错!之前交过手,虽然她也没让李迹雪占多少便宜,但她也损失不小。

    齐扶瑜默然,拉着黎摹筑站在一旁,低声询问:“这是晚暮狼烟李迹雪?”

    黎摹筑颔首。

    齐扶瑜:“李迹雪是你未婚妻?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个骗子,不讲义气!”

    黎摹筑:“你又没问。”

    齐扶瑜“……”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

    齐扶瑜硬着头皮和李迹雪笑着打了招呼,迹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俩,确定黎摹筑没脚踏两只船后满意地点点头,黎摹筑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带着李迹雪回去了,齐扶瑜笑着同二人道别,走到苍平郡城门外了才发现不对劲。好像被特地拉去溜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