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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一场秋雨

    一声惊雷响过,迟到的秋雨姗姗来迟,似乎是来的匆忙,它下的也匆忙。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和地面上猖狂的火兽交锋,卷起滚滚浓烟,造就泥泞乡陌。

    洛云驰矗立雨中,月白色的长袍被染上黑红两色,透过浓烟火舌与这滂沱的雨幕,看见一瘦小的身影在两位高大身影的拥护下向他跑来。

    “哑巴哥哥,你怎么了?妈妈呢,妈妈在哪?”

    与以往不同,蓝颖没有投入洛云驰的怀里,反而抓着对方的衣袖,焦急地询问。

    她隐约猜到之前哑巴哥哥将她藏好跑回村是为什么,她也知道对方并没有什么义务这么去做,但看到对方孤身一人之时,她还是接受不了。她和哑巴哥哥很亲,对方是她默认的准爸爸,但妈妈是亲妈妈——哑巴哥哥可能会不要她,但妈妈一定不会。

    洛云驰看着抓着他的小颖儿沉默,据那木屋前众多狼盗尸体推断,小颖儿的父亲很爱她的母亲,第一时间便来到柳玉柔的身边保护她。可能是入赘还是什么缘故,对方当时不敢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洛云驰相信,对方一定会保护好柳玉柔。但是对方双亲健在相爱,他这个本就被驱赶的外人该如何自处?

    看着眼前强忍着哭不停晃着自己的小小姑娘,洛云驰于心不忍,透过护持着她的魂力薄纱轻轻摸了下她的头,抹去她盈而将出的眼泪展颜一笑,指向身后柳玉柔所在的方向,示意她去那找她的母亲。

    黑色长发在雨幕里肆意翻飞,洛云驰默默注视着那奔走在火光中的倔强身影,无声长叹,心中释然,一股清流注入灵台。

    在他的身后,薛枫和希尔沃斯看着这个“最厉害”的男人,又看向那失去魂力纱衣保护,依旧执着奔跑的小小身影——他们都很厉害。

    ……

    蓝河村某处

    厮杀结束,巨大虚影消失,在轰鸣的雷声里,秋雨落下。

    林青禾就这样站在雨中,呆呆的望向前方。方才的血色修罗并非神迹,而是一个母亲的倔强。林青禾看着虚无中随血色巨影一同消散的妇人,眼角的泪水再次无声而下,反复呢喃着一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远处的蓝河跪地,抱着他心爱的姑娘,眼底复杂。曾几何时,他天真的认为:当力量再归己有,他人又怎能将他束缚,他必会冲破枷锁,重回心上人的身边。

    岂料……

    “妈妈——”

    远处传来哭喊,在这声呼唤下,冰冷沉寂的蓝河村又活了起来。

    有血污满身的少年扒开房屋残骸,从地窖里出来,在废墟里翻找亲人的遗骸;有衣衫褴褛的女子,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在一黑暗的角落低声哭泣;有男人女人,嘶哑着哭喊,漫无目的的寻找他们的孩子……

    蓝河村很大,住着五百多口人,蓝河村也很小,十不存一的幸存者的呼喊,便将蓝河村整个淹没。

    悲伤的气息席卷。

    蓝河看了看他曾经魂牵梦绕的家乡,她毁在了狼盗之手,毁在了这场大火;看了看怀里的妻子,她胸前的衣服上,赫然印着一只血色的掌印。

    岂料他心中闯入了新人,旧人追随了外人。

    “你是谁!放开我妈妈!”

    蓝颖冲上前,想要从陌生男子手中抢回妈妈,但她只有三岁,她能做什么?

    蓝河看向那道污泥满身的身影,突然爆发魂力,将那道瘦弱的身影击飞出去,抱着怀里的佳人走入最近的房屋,顺带再次将那道“恬不知耻”的身影击飞。

    “坏人,还我妈妈,把我妈妈还回来!”

    远处赶来的洛云驰急忙跑去,将撕心裂肺哭喊的蓝颖扶起,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别哭别哭,那不是坏人,那是你爸爸,他现在在照顾妈妈呢……”

    扶起蓝颖的过程中,洛云驰还不忘查看小姑娘有没有受伤,还好对方出手很有分寸,虽然摔得有些狼狈,但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终归是他自己的崽。但在这淋雨就不对了,刚想将蓝颖带到一旁尚还完整的木屋里避雨,哪料双方都很大意愿。

    “我没这样的爸爸!”

    “我也没这样的女儿!”

    按蓝河所了解的,他确实知道他有个女儿,但他最近收到的来信里,柳玉柔明确说了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而他之所以临时加入追杀林青禾的队伍也正是想以此为由回一趟村,看看能不能借助这支专业的赏金小队,找到自己女儿。

    男人终归是了解男人的,洛云驰听出了蓝河的气话,明白对方怕也知道了蓝颖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无奈,将蓝颖抱起,走进最近的木屋里,打算给怀中的泥猴子好好洗洗。

    “那个就是阿德里亚诺口中杀人炼血的邪魂师了吧。”

    “应该错不了了,那希尔沃斯叔叔,你现在打算去杀了他吗。”

    “哼,普通邪魂师也就算了,这个……让他自己解决吧。”

    薛枫看向那雨中的身影轻笑一声,看来将来的大陆不会这么无趣了。薛枫看向那默默消失在雨中的老人,撤去魂力保护,快步跟上——这一夜他有的忙了。

    “宗族子弟多傲骨,轻贱下民,却又善心常备?不见得哟”

    洛云驰借村子里烧得正旺的大火给小颖儿烧了盆热水,洗去她身上的泥污和血渍。看着泡在热水中睡着的瓷娃娃,洛云驰不禁一笑。

    所有人都是悲剧,就你过得最好——追杀中有惊无险,灾难下双亲俱安,虽然过程不那么美好,但结局是好的不就很好吗。

    为她换上新衣,盖上被子,生怕淋了场雨后来个感冒发烧。用手轻轻抚平她微皱的眉宇,洛云驰收起笑容,坐在房中。微黄的烛光照在洛云驰清秀貌美的脸上,让他想起前人对原身的评价: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活该被卖到青楼当花魁。

    洛云驰轻笑,自认为美貌并没有什么过错,反而绝大多数时候对人都是有益的,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罢了。

    林青禾还在屋外淋雨,默默地守在门外;蓝河还在柳玉柔床头,用魂力烘干双方的衣服,纠结怀里佳人醒后,如何向她解释当年的不辞而别。

    而在丛林里,一只黑色狼盗拼命奔跑;薛枫执剑,和希尔沃斯一同杀入了狼盗营地。

    可能,结局也并不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