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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第

    徐子敬随后的日子就一直在林府教学,闲暇时候也去黄杉府上,那黄蓉不过五六岁年纪,说是要读书,其实是黄杉想给女儿找个玩伴,他少年老成,小时候没有太多玩闹。家逢骤变,整日变得严肃。黄蓉却是天真烂漫,没心没肺,每次见她她都要带自己玩些幼稚游戏,徐子敬每次去见黄蓉总有些像受刑一样。

    黄杉夫人陈敏君倒是对徐子敬不错,徐子敬经常能在他家中吃到各地的美味珍馐,黄杉家中还有诸多藏书经典,若不是为了他的藏书,徐子敬早就想着要怎么向黄杉推辞了。

    很快,徐子敬便在林府当了两年西席先生,每次徐子敬给林家栋布置好作业,林家栋完成的都有些惨不忍睹,让徐子敬感觉自己真的不是当先生的那块料,每月像是白拿林府那许多银子,徐子敬实在是有些羞愧,有些不敢面对林老爷。林婉君倒挺是聪慧,只不过这两年长了些年纪,有些男女大防。偶尔才能见她一次。

    其间父亲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却也只是能下地走路,生活勉强可以自理,徐家却又碰上喜事,林伯不知道怎么找了泗水县,这时林伯才三十来岁年纪,却已经头发花白,满脸沧桑。见到徐道凌之后,主仆二人抱头痛哭,都在诉说这些年的不易。

    徐子敬这两年也攒了点银子,只是明年就要去府城参加乡试,无论中与不中,在路上,在青州府总要花费许多银子,徐家现在还是养不起仆人的。

    林伯投奔过来却是分文不要,只说自己也可以在外做工,足以养活自己,他还记得自己以前在徐府工作,妻子也都是徐家帮他娶的,现在能见到旧主,心里总觉得有了依靠,不想在外面飘零了。

    徐家父子倒是大为感动,只说今时不同往日,徐道凌对林伯也以兄弟相称,徐子敬也尊他为长辈,林伯现在也是孤苦一人,他这些年一直在外做工,又不识字,异地他乡没少受人欺负,见到徐家父子只感觉像遇到亲人一样,知道徐子敬一直要照看父亲,有些耽搁了学业,便主动承担起照看徐父的责任,还拿出这些年积攒的银两,让他去府城就学。

    梁国地域广大,各州府乡试考卷都有些许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府城请一些名流才士出卷。

    如果在乡野之地就学,不懂府城那些名师的喜好,中举却是万难的,因此常有人建议徐子敬去府城拜访名师,徐子敬只是碍于父亲没人照料,一直熄了这个心思,如今林伯投奔过来,他也是省了许多事情,便又动起心思,思虑几日后,便向林正英请辞,林正英得知他还想继续学业,还多给他结付了一些银两,徐子敬着实感到有些羞愧。

    林婉君倒是有些不舍,她一直对学识渊博,一表人才的徐子敬有些爱慕,只是少女早熟,徐子敬却是有些木愣,对少女的诸多示好视而不见,徐子敬收拾东西临走的时候林婉君终究是忍耐不住,在徐子敬怀中塞了个东西,让他回家再看!

    回去后徐子敬也向黄杉告了假,黄杉知晓他要去青州府城后为他书信了一封,让他去拜访青州名流贾似道,这位老先生有许多学生都去了太学,在青州也是有很大名望。

    “你这两年没在府城就学,已经是耽误了许多,若是他能收你做学生,你乡试中举的把握就大了许多。”

    出府前黄蓉抱着徐子敬大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想她,徐子敬心道:“我在泗水最能舍下的就是你了,你还问我舍不舍得,只是一顿好言安慰,说以后会常来看她的。”

    去了青州府后徐子敬首先就去拜访了贾似道,贾似道看完信后,对徐子敬态度好了许多,但还是说自己这些年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教导徐子敬了。

    府城县学的王佳仁是他的学生,也有不少才学,自己会让人给他带话,让徐子敬去找他就学,徐子敬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表露出来,临别前贾似道说自己每月有些时日不用养病,医师也不会过来,你那些时候可以过来,我有时间会教导你的。徐子敬大喜,想向其行拜师礼,却都被他拦下,只说自己也没有什么精力能教导学生了,徐子敬这才作罢。

    徐子敬这才去拜访王佳仁,王佳仁不过四十年纪,以前在太学进学,两次会考不第这才回到老家教学,对徐子敬态度很好,让他跟着自己几位学生一块做功课,徐子敬这才在附近租下房子,只是府城米贵,徐子敬这两日花的钱有些肉疼,幸好王佳仁没有收徐子敬学费,不然这一年的开销徐子敬攒下的银两还真有些不够。

    在接下来的学业里王佳仁对徐子敬的评价很高,说他中举有望。徐子敬的同学对他也很是友善,不会因为他穿着穷酸而笑话他。

    转眼间就到了乡试环节,徐子敬却是压力山大,昼夜失眠,乡试乃是梁国学子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能乡试中举,就算不去京城太学,也能在地方州府衙门里做一些属官,也是能改变穷人子弟命运的。

    等到乡考之时,徐子敬却是染了风寒,强撑着前去考试,只觉得每日头眼昏花,思绪不静,徐子敬连作答了什么都有些记不住,熬过了三日,等到乡试放榜之时,徐子敬前去看榜,果然名落孙山。

    徐子敬大受打击,先生王佳仁却过来安慰他道:“像你这般年纪能参加乡试已是万难,许青木平常还不如你,但他却是中举了,你且先将养好身体,等三年后再考,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徐子敬这才有些心情好转,回王佳仁道:“现在自己也到了束发的年龄,可以在外做事了,泗水黄知县对他一直有恩,自己远在青州对父亲也有些不放心,想回去帮黄杉做事,王佳仁知道他家境,也送了徐子敬许多书籍,徐子敬感谢后,又在青州将养了几日,待病愈后便赶会泗水县了。”

    黄杉得知他落第后也安慰了他几句,对他想在县衙里当差也很是高兴,让他在县衙里给自己做文案,协助自己处理公务。

    衙门里的俸禄不过每月四两银子,但是福利颇多,经常能收到一些商人所赠礼品,徐子敬在县衙里工作也觉得能长很多见识,倒也过的不错,但徐子敬还是对经常要去黄杉府上给黄蓉教学感到有些不美,这孩子一年不见,却是越发顽皮了。

    回家后徐子敬听闻林春堂现在给父亲看病,却还是分文不取,徐子敬摸了摸胸前贴身的那件礼物,知晓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明说,只说自己发下俸禄会去林春堂结算的。

    又过了些时日,黄杉对徐子敬说道:“自己有个好友是青州守备,他这些时日在青州太湖剿匪,想托他找个幕僚,刘守备是勋贵出身,不通文笔,但是他又喜欢附庸风雅,如果是真才实学之人,在他那里定能得到重用,你应该也通些武略,让你前去正当合适。”

    徐子敬听闻后想起之前自己骗黄杉说自家是商贾出身,如今却被他点破,顿时面目羞红,只说惭愧,只能向黄杉表明身份。

    黄杉和他问起马应龙是不是真的像传闻那般满肚草包,而且还贪污军饷…徐子敬却不好回答,马应龙没什么才能应该是真的,但父亲对马应龙评价又不算太差,只说他极会敛财,对下属也好,徐子敬才知道自家以前也沾过马应龙的光,也不敢对其评价。

    很快,徐子敬带着黄杉的荐信便去拜访了刘守备,刘守备三十岁年纪,生的膀大腰圆,见徐子敬不过是个青头小子还有些轻视,还想考问其才学,不过自己肚子里又没多少墨水,很快就被徐子敬折服。后来酒后得知徐子敬父亲也是武职,更是引为知己,与徐子敬平辈论交。

    徐子敬在刘守备这里只工作了一月,刘守备就给他发放了近十两银饷,徐子敬看在银子的份上更是为其卖命,在刘守备出兵剿匪的时候更是不惧危险,与士兵同吃同住,为其出谋划策:“青州水匪之所以难以剿除定然是和当地渔民有关,这些渔民常会与水匪通风报信,谋取客商财物,定然和他们有许多腌臜勾当,帮水匪销赃,让其多抓些渔民家眷逼他们帮朝廷诱捕水匪。”

    刘守备听从建议,让兵士扮作客商带了许多护卫在太湖行船,又在岸上埋伏了许多士兵,只行在宽阔水域,水匪听闻这些客商身上足带了万两银子,耐不住诱惑,铤而走险派出了绝大部分船只前去劫掠,只是接近后才知道中计。

    这些人竟然装备着弓箭硬弩,明显是守备的兵马,水匪们怕被射杀纷纷跳水逃命,却被岸边埋伏的士兵抓捕了许多,那些渔民也怕被水匪报复,协助帮刘守备找到水匪巢穴,横行一时的青州水匪终被剿灭,大头目刘黑狗和三头目王富贵都被擒拿,只有军师伍用逃脱。

    刘守备战后论功行赏足给了徐子敬五十两银子,徐子敬见其出手阔绰,想着这三年就一直跟着他,本以为能安生许多日子,哪知道刘守备因剿匪有功,又被朝廷派到林州平灭生苗作乱。

    林州纳入梁境不过才三十余年,那里多族混居,民风迥异,是烟瘴之地,刘守备得到军命后气的在每天在府里骂娘,又不得不领命前去,徐子敬得了刘守备许多好处,不敢在这时舍刘守备而去,只能呜呼哀哉,让刘守备先去林州,自己回泗水先告知父亲,安排下家里再去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