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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个永恒的夜晚

    婚礼上的最多算是一场闹剧,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双方冲突。最严重的结果是,卓悠悠叔叔卓尔伦的脸上被钟堂的厉害二姨用干农活的指甲留下了三道锋利鲜红的印记,那印记居然恰到好处的摆在那,没出血,却时刻呈现愈加崩裂之势,在卓尔伦世代传承的冷白皮的脸上,甚是明显刺眼。

    据说那几道抓伤在卓尔伦的脸上停留的旷日持久,仿佛不断提醒着卓家不要忘记这场婚礼大戏,以至于一段时间,侄女婿钟堂都不敢面对这位叔叔,能躲就躲,能藏就藏,藏无可藏,见了面也便红了脸不敢说话。

    那天的婚礼就在这突然而来的闹剧中草草结束了,除了少部分人留下来吃瓜,许多宾客也都很识趣的主动离开,以至于见多识广的服务员们在收拾残羹剩饭的时候,都摇着头感叹,今天的主家好生浪费,很多菜几乎一口未动,只能倒掉了。

    然后,还没等他们动手收拾,新郎家的塑料袋就已经蜂拥而至,一瞬间,面前的一桌桌完整酒席就进了各种亲戚的口袋里。

    四十多桌的婚宴,居然没太够分,以至于让钟家大大小小的亲戚们为此差点又掀起来一轮内战,这让一直专心安慰新娘卓悠悠的安若溪和莫筱竹不禁瞠目结舌。

    真猛,安若溪如是形容。

    卓悠悠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儿,虽然自己的婚礼被破坏了,心情肯定糟糕,但是还在反过来安慰父母和亲友们,请大家多多担待,那言语间的大气懂事让安若溪对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就在安若溪把目光专注在卓悠悠身上的时候,她的电话再次响起。是的,说再次响起,是因为,已经响了一整个上午。

    来电显示:李焕山。

    你或许一定记得这个李焕山,此时此刻,李焕山是安若溪的男朋友,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第六个年头,并且在半年前,两个人刚刚环游世界回来。

    说到这,还得把时间调回到六年前,那个夜晚,在门口的那件白日咖啡夜晚酒吧的小店里,安若溪看中李焕山的那个夜晚。

    那天,李焕山事业得意,但却情场失意。

    恋爱了三年的女朋友,终于抵不住家里的压力,出国了。出国之前,他们最后一次相拥,是那个女孩说: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那女孩是BJ人,从他们恋爱开始,对方的家里就坚决反对,理由就是,他是个外地人,并且毫无背景,双方门不当户不对,不合适。那三年中,李焕山拼命地工作,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程序员,做到了项目经理,从一个月几千块赚到了年薪百万,从租住在昏暗的地下室,到买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的商品房,从暂住证都没有的外地人到拿到了BJ户口的北一代,他拼了命去追求所谓的门当户对,结局,竟然是女孩选择出国,并且是出国结婚,然后放弃了他们1000天的坎坷不易维持下来的爱情。

    李焕山当时以为,就算女孩出国,她也会等着,就算真的出国结婚,也要等她离婚回来,只要对方不放弃,他会一直等下去。

    没想到,机场告别,最后相拥,女孩沉默而又平静的说出了决绝的告白,如五雷轰顶,也如石破天惊。

    最终,他心如死灰。

    那个下午,他刚刚升为公司合伙人,年薪加分红,大几百万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这一切,都突然毫无意义了。

    他只想买醉,醉了就睡,睡醒了再醉,醉了还要睡,直到忘记那段感情所造成的的伤口。

    他告诉自己,以后就是出家做和尚打了光棍,也绝不再和BJ姑娘谈恋爱,他信誓旦旦的跟所有参与当晚酒局的朋友们许下决绝誓言,然后,莫筱竹就带着BJ姑娘安若溪出现了。

    世界,就这么奇妙。

    世事,就这么无常。

    现实,就这么打脸。

    啪啪的,可响了。

    李焕山其实努力拒绝过安若溪,但是收效甚微,从外貌、家世、性格各个角度来说,都找不到说得过去的借口来拒绝人家,除了,人家是BJ人。

    安若溪说:BJ人和BJ人都一样吗?家长和家长都一样吗?你没事吧你?

    是啊,我没事吧我。李焕山如是想。

    两个人就恋爱了。

    安若溪就和南城小伙吴墨林果断分手了。

    方式很简单,安若溪欠着李焕山的手,走到了吴墨林他们宿舍楼下,喊吴墨林下楼。

    吴墨林下来,看见了挽着李焕山手臂的安若溪。

    吴墨林:他谁啊?

    安若溪:我男朋友。

    吴墨林:那我呢?我算什么?

    安若溪:我前男友。

    吴墨林: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安若溪:我爱上他了,不爱你了。行吗?

    吴墨林:大姐,你好歹找个周全的理由行吗?别这么敷衍。

    安若溪:这是最周全的理由了,再见。

    说罢,挎着已经喝到东倒西歪的李焕山潇洒离开。

    吴墨林摇摇头,怔在原地:有病吧!大半夜的作什么妖?

    一个声音缓缓出现:她没作妖,她是认真的。

    吴墨林转过头,是一脸认真的莫筱竹。

    那个夜晚没风,夏天才刚刚露出马脚,男生宿舍楼前的草丛里,蛐蛐儿的声音还有点低沉,那是为数不多的几只开工较早的虫子。可那个夜晚,天气却出奇的闷热,仿佛盛夏已经来临,空气中的热浪竟然能让人感到窒息。莫筱竹和吴墨林中间隔着的,就是那块藏着几个蛐蛐的草坪,他没动,她也没动。宿舍楼前的灯光略为昏暗,莫筱竹不太能看清楚吴墨林彼时的表情,她猜,他可能目光呆滞,充满疑惑。她甚至想凑近一点,看看他是不是眼眶里揉着泪光,只是出于男人的尊严没让流出来而已。但她没往前凑一步,因为莫筱竹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先被对方察觉,她怕她自己心中期待的那个发展模式,显而易见的被对面这个刚被自己最好的姐妹儿抛弃的男人发现。

    也矛盾,她其实,挺期待他发现的。

    哎呀,纠结。索性,就站在原地,没动。

    后来的后来,莫筱竹对那个夜晚记忆犹新,却依然错综复杂。她说,那个永恒的夜晚,只有她自己记得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