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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敬缘分

    样本采集后,李枳担下了80%的工作。陈一成有在群里面问要不要一起完成,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扭捏的人,明明心里想,打出来的文字却是“不难,我做就行”。陈闲时不时带回奶茶零食,代表张新新一起犒劳李枳,把报告交上去那天,陈闲在QQ群里发起了一次聚餐提议。

    “撒花撒花,总算完成了。我们四人组真是牛逼了!”

    “好意思吗?还不是靠我们学委大大,怎么说也得请李枳吃个饭啊。”

    “必须的!枳子快说,想吃什么?安排!”

    “火锅吧?学校新开的火锅店,吃过的都说好!”

    ……

    李枳在图书馆阅览室看杂志的时候,QQ群里不断弹出新消息提醒,陈闲和张新新在群里聊得火热。

    “行啊,时间你们定。”过了几分钟,陈一成加入了群聊。李枳看到陈一成的回复,心脏又紧了下,她很想对“陈一成”免疫,但身体反应总是先于思想。

    “那就说说定了,周六晚上怎么样吗?7点四人组走起。”陈闲在组局上总是主打一个迅速,火速艾特了群里面其他人。

    张新新紧随其后发了“遵命”的表情包,陈一成回了“OK”,到了这份上,李枳不想也不能扫兴,回复了2个字:“好的”。

    “哈哈哈,学委大大果然是冰山美人,回复都这么霸气!”张新新在群里回到,还艾特了李枳。

    “滚你的,谁冰山了?你全家北冰洋”还没等李枳想好词,陈闲已经替她出手。

    李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旁边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图书馆,把头埋进了书里。想到周六便能和陈一成一起吃饭,李枳觉得最近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周六白天一整天,李枳都没出宿舍,晚上的聚餐,占据了她80%的大脑和情绪。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李枳打开电脑,选了一部陈闲推荐的犯罪大片,看得出屏幕里的影帝影后们拿出了真本事,但她还是难以进入剧情。

    傍晚5点多的时候,陈闲还没回到宿舍。她不会忘了晚上的聚餐吧?陈闲是发起人,她临时变卦的话,还能聚得起来吗?陈闲不去,张新新大概率也要放鸽子,如果只有她和陈一成,是好还是坏……

    李枳有些心慌,左思右想后,给陈闲发了短信:“闲,晚上我们是有聚餐吧?”

    一分钟不到,陈闲便回了电话:“柚子,晚上7点哦,你在宿舍吗?”

    “嗯,我在。”

    “我和张新新直接去哈,张新新有跟陈一成说了,他自己过去,你也早点来哦,地址你知道吧?”

    “知道,是美食街街尾那家吧?”

    “对对对,打扮漂亮点哈,今晚可是你的主场呀!”

    陈闲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李枳却被她的这句“打扮得漂亮点”惊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过要化妆,但自古以来就有女为悦己者容,陈闲不止一次在宿舍讲过“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个理论。除了平时简单的护肤,李枳唯一一次化妆,还是大一话剧表演那次。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李枳只涂了下润唇膏,披了件外套,便出门了。

    “柚子,快到了吗?我们都到啦。”陈闲在群里面艾特李枳,还发一张现场图,告诉李枳位置在二楼。

    “马上到了。”

    其实那会李枳在火锅店附近,她还是有些紧张,在门口吹了下冷风,才走了进去。这家火锅店李枳第一次来,装修风格是她喜欢的小清新风,墙壁上还有一些贴纸留言墙,虽然开业不久,已经贴了许多便利贴,正当热血的莘莘学子们,大概也需要树洞来留下一些纪念吧。

    李枳到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陈闲向她招手。餐位是四人座,陈闲和张新新坐一起,陈一成旁边的位置还空着。

    “大方一点!李枳,同学聚餐而已,大大方方的!”李枳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下气,然后在陈一成旁边坐了下来,还好对面就是陈闲,李枳像是抓住了稻草看着她,和大家简单打了个招呼。

    “快快快,柚子,你看要吃点什么,打勾的是我们已经点了的哈。”陈闲把菜单递给李枳。

    “我都可以,你们点就行。”

    “说好了哈,今晚陈公子买单,咱谁也别客气。”张新新说着便给陈一成倒了一杯啤酒。

    “行啊,随便点,相反数同学,你出力最多,你多点些,别便宜了他们两个。”

    “哎呦,相反数同学?陈一成,你还是真是胆子大了,居然这么叫我们柚子。”陈闲笑出了声,显然是在打趣他。

    “12号,21号,不是一对相反数吗?有什么问题?”陈一成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旁边的李枳,似乎还带着一股炫耀之意。

    李枳听着他们的对话,羡慕陈闲可以这样真实的和陈一成相处,她多希望自己也能退回到同学的身份,自由自在、无所顾忌的加入他们的聊天。

    “哈哈哈,还真是,1号,11号?不对,9号?19号?也不对。7号,10号?13号?……嘶,咱班上还真只有你们的学号是反着的!缘分啊!来,为妙不可言的缘分,我们干一杯!”

    张新新像发现了新大陆,立马端起了杯子,里面看着是啤酒,还冒着白泡。

    “来,干干干,谁怕谁!”陈闲和陈一成也陆续拿起了杯子,三个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只有李枳没动。

    “柚子,快点,一起!”陈闲碰了下李枳的手臂。

    “我,不会喝酒。”李枳面前的杯子里,已经提前被倒了八分满的酒,她不知道喝完这杯会不会醉,确切来说,她长到这个年龄,还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任何一种酒都没尝过,更别说去判断自己的酒量如何。

    “没事,喝一点吧。敬我们的缘分。”陈一成也跟着说到。

    还没喝酒,李枳便感觉脸已经有些发烫,“敬我们的缘分”这个理由让她端起了杯子,和大家碰了下,然后一口喝下。

    有些苦,有些涩,李枳具体形容不出味道,大概是喝的太快,她呛了一下,瞬间感觉脸更红了,她只好镇定,拿起筷子,加了一块丸子,吃了起来。

    “哈哈哈大气。女中豪杰啊!”张新新说着又给李枳的杯子里倒了酒,然后给陈闲碗里夹了一些烫好的菜。

    “和热恋中的人一起吃火锅,还真是虐狗啊。”陈一成笑着看张新新。

    “嘿嘿,活该我有女朋友,哈哈,陈一成,你也可以给我们李枳同学服务下啊?”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李枳抢在陈一成答话,并又夹了一个丸子,用行动表示,“我自己来”。如果陈一成给她夹菜,她的心脏不是骤停,就是会跳出来。现在她和他的距离太近了,她需要用上比平常多一千分的力气,才能守住秘密。

    陈一成笑了下,没有真为李枳夹菜,李枳松了口气。

    火锅吃到一半,主要是陈闲和张新新在秀恩爱,张新新和陈一成在互掐,不同的戏份循环播放,李枳乐得当个听众。

    快结束的时候,张新新又端起了酒杯:“来,预祝下我们课题拿下第一!”

    “第一,第一,必须是第一!来柚子,搞一个!”陈闲先和李枳的杯子碰了下,然后端起了杯子,陈一成也脸上挂着笑举着酒杯,一副“放马过来,老子千杯不倒”的姿态。在此之前,他和张新新已经喝了不少,桌底下的酒箱里,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李枳脸还在发烫,但此时再说不会喝酒,未免太破坏气氛。四人都一饮而尽,喉咙的灼烧感蹿了上来,她的胃像翻滚着的火锅汤底,咕噜咕噜冒着火辣辣的泡。

    “我去下卫生间。”李枳想去卫生间整理下自己,她必须得去。

    “要陪你吗?柚子。”

    “不用不用,我就去洗下手。”

    “那你小心点儿哈。”

    李枳点了下头,便起身去了卫生间。她的喉咙灼烧得厉害,感觉自己像一座火山,随时会引爆出灾难。

    对,是灾难!这里有陈一成,有她妥善隐藏的情感,她还没有表达她的喜欢,还没有有勇气和他站在一起,还没有成为强大的李枳,强大到在喜欢的人面前也可以无所畏惧,如果现在就让他看到醉酒的样子,那就是十级的灾难!

    李枳把水龙头拧开到最大,捧了一手心的水,浇在脸上。

    必须马上降温,必须消除痕迹,必须回归清醒!

    李枳来回搓着自己的脸。陈一成的白衬衫,陈一成的耳钉,陈一成的笑,陈一成喝酒时滚动的喉结……在她脑子里快速闪过。溅起的水花,打在她的刘海上,头发粘成一条一条,水滴又从发梢滴到洗漱台,滴到她的手背上。突然,她感觉一个身影出现在她旁边,她呼吸到了熟悉的空气,一只手过来了,扶住了她的刘海……

    “相反数同学,你还真是一点酒量都没有啊……”李枳听到了陈一成的声音,还有他挂在嘴角旁的笑。

    “我,我没喝过酒。”

    “哈哈哈,果然特别啊你!”陈一次笑出了声,李枳感觉更热了,发烫的感觉传遍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在港片了,这种状态是不是叫糗?李枳想迅速逃离,恨不得马上飞到火星,飞到外太空,她又实在眷恋此情此景,她的心上人,就在她身边,为她扶住了刘海,为她挡住了掉下来的水滴。发梢留下他的指纹,留下了他的体温。

    她想到一首诗:世界上最要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不,这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这已经是她和陈一成最近的距离,这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或许用亲密来形容并不恰当,但李枳脑子陷入混乱,她想不到其他的词。李枳不知如何应对,她是一个喜乐不会挂在脸上的人,清清冷冷的对待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却给她了此刻的温柔与热烈。这个举动,无可厚非,李枳知道,陈一成别无它念,只是出于一份善意,在人性本善上加了一点对同学的关照,但她还是想多索取一些,她想把自己暂停,想多留住一些时间。

    “你慢慢洗,不着急。”陈一成背靠着洗漱台,转头看了一眼李枳。

    时间到了,片刻的温纯也是足矣半生眷恋。李枳把头低下了一些,又打了一些水,快速的洗了下脸。

    “好了。”

    陈一次把手放下来,指了下旁边的烘干机,问:“要吹干下吗?”

    “嗯。”李枳听话的走到烘干机旁,把手放进去,“嗡嗡嗡”的声音响在她和陈一成之间,热意包裹着她的双手。

    “我去抽根烟,你先过去吧,他俩还在吃。”

    “嗯好。”

    陈一次说完便走了。他是去楼道抽烟吗?还是去要走到店外面?李枳想了一会,她的心脏还是跳的很厉害,她想要快速平复,即便刚刚经过一场风暴,她也要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餐位上。

    冰冷如她,在位置坐下来的李枳,除了脸上还有些红,已经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

    “哎,陈一成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陈闲往嘴里送一坨青菜,也给李枳碗里捞了一些。

    “他,他去抽烟了吧。”李枳回答,眼睛却忍不住四下探了一圈。

    男生抽一根烟要多久?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打开打火机,点燃烟头,吸一口,吐一口烟圈……1分钟?3分钟?李枳测算不出来,她和陈一成同时出现的画面,大多发生在教室,教室不能抽烟。

    碗里的青菜吃完,李枳又烫了几块豆泡,陈一成才回来。李枳站起来,让出空间方便陈一成进去座位。

    果然闻到了一股烟草味。

    不好闻。

    在李枳给未来对象设定的条条框框里,“会抽烟”是一个缺点,还有个子不要超过180cm,不要是富二代等等。但设定总是敌不过命运,陈一成出现后,条条框框碎了一大半。

    散场的时候,陈一成走在前面去买单。李枳跟在陈闲旁边,小声问:“让陈一成一个人请客好吗?要不我们AA吧?”

    “哎呀,没事!陈大公子请客不是一回两回了,请过学院多少女生啊?请我们还是头一回,便宜他了!”

    “哦,好吧。”李枳没有再坚持,陈一成请过学院很多女生吃饭,这对她来说,是个新鲜信息。他们也是吃火锅吗?他也会给其他女生扶住刘海吗?喝酒的时候,会敬缘分吗?……李枳忍不住多想了一些,想得越多,快乐好像就会跑走一些。

    到了学生生活区,陈一成和张新新往男生宿舍方向走了,分开后,李枳突然想吃柚子,又拉着陈闲去水果店,挑了一个柚子才回到宿舍。

    那天,李枳打开QQ空间,点到私密日志,写下:今天他就在我身旁,但我还不能去惊动他,我要等他自己情愿,然后转身拥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