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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沙坨子里的黄毛风

    二人没有去黄大奎的办公室,而是在半路上找了一个小吃店。

    店很小,三张桌,老板是厨师又是服务员。

    由于过了早餐时间,午餐时间还没到,店里没什么人。

    老板上完菜,就去厨房准备中午的食材。

    “喝点吗?”黄大奎问李肖。

    “喝啥呀,奎哥,我还是个孩子。”李肖看着黄大奎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呵。”黄大奎墩了一下筷子,“孩子?我咋没觉得。”

    “我比你女儿还小两岁呢,好不好?”李肖也不管黄大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黄大奎今天来接李肖,有两个想法。

    一是想争取个好态度,为了女儿放低姿态,用真诚拉近二人的距离。

    二是想给李肖弄点儿煤炭,数量可以不够,但李肖的面子也给了。

    这样,既不得罪局里处长,也打发了李肖。

    没想到,一开门见到了霞光里的白书兰。

    也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些质朴的东西。

    他感觉自己变得晕晕乎乎,再看李肖,居然也没有那么妖孽了。

    黄大奎吸溜一口苞米茬子粥:“昨晚,你嫂子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

    “嗯。”李肖正在往嘴里塞馒头,没说话。

    “说你是神童。可我觉得你是个妖孽。”黄大奎夹了两根咸菜放嘴里。

    听到黄大奎的评价,李肖差点噎翻白。

    他停下吃饭,双眼瞪着黄大奎。

    大约5秒后,气人地问道:“哪个嫂子说的?”

    “艹!”黄大奎举起筷子,作势要打。

    李肖看也没看,接着吃饭。

    弄得黄大奎好没趣,左看看右看看,放下筷子叹口气:“唉,你这小崽子真他妈的是妖孽。”

    “你们校长说,你是乡下亲戚过继来的?”黄大奎试探着问。

    “不是,我们两家父亲是战友,一起牺牲。”李肖轻描淡写地回答。

    黄大奎见李肖不忌讳,就问了好多他的家庭情况。

    李肖也不隐瞒,有问就答。

    当然,黄大奎还是“有身份”的人,不会问隐私,也不会问太多关于白书兰的事情。

    李肖认真回答,也不是嘴大舌长,更不会说白书兰是我丈母娘。

    李肖的坦诚,让黄大奎放松了许多。

    加上早晨看到白书兰的情绪影响,黄大奎也主动讲起了自己的过往。

    他是一个农村孩子,大沙坨子里的农村。

    他读书的学校,9个学生,1个老师,还是民办教师。

    有一天放学,沙坨子忽然刮起黄毛风。

    “你见过台风吗?”黄大奎问李肖。

    见李肖点头,黄大奎接着说:“刮台风能看到人,沙坨子里的黄毛风跟台风一样大,能见度是零,伸手不见五指。”

    沙坨子里的人们管那叫“沙打墙”,是会刮跑人的。

    9个孩子、1个老师,一个抱着一个的腰,窝在沙地上等着狂风过去。

    黄毛风也不知道刮了几个小时,终于风过天晴能看见人。

    才发现,9个孩子只剩下5个,老师也刮没了。

    全村组织人找,乡长也组织人找,找了三天三夜,没找到,宣布死亡。

    他从小没母亲,父亲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

    一年里,父亲有八九个月在外面,回来就挨家借钱,然后又走。

    他想走出那大沙坨子,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读书。

    吃百家饭长大,到乡里读了初中,考上了煤矿小中专。

    煤矿中专不要学费,还给发补助。

    终于能吃饱饭,人也很快长得高高大大。

    那时候,王娟的父亲还是煤矿中专的老师。

    他很喜欢这个能吃苦又学习好的黄大奎,就再三撺掇,把王娟许配给了他。

    说到王娟,他是有点儿怕她的。

    当然,老丈人的成分很大。

    王娟的性格也让他很难受用。

    刚结婚的时候,家住平房。

    每次下班后,都是王娟做饭。

    有时候,黄大奎会去邻居家说说工作上的事儿。

    王娟就会站在街上温柔地喊:“大奎呀,回家吃饭啦——”

    那声音,不管调子多高,都透着无尽的温柔。

    全住宅的人都知道,王娟是最温柔贤淑的小媳妇。

    后来生了晓芸,王娟也调到学校当老师。

    大概是把太多温柔留给了学生吧,王娟在家时脾气越来越暴躁。

    晓芸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考得不好,王娟说着说着就暴躁起来。

    黄大奎劝架,就说了一句:“一次小考试,有那么重要吗?”

    惹恼了的王娟,当着孩子的面,拿起烟灰缸就把黄大奎开了瓢。

    还不算完,连砸好几下,弄得黄大奎满脸是血。

    最后,黄大奎抢下烟灰缸,将王娟按倒在地,压了十多分钟才让她过劲儿。

    黄大奎都傻了,那阵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

    换做是社会上的人,无论男女,我一天打他八遍。

    可那是我老婆,在我最穷最卑微的时候嫁给了我。

    “那次之后,我才在外面有女人的。”黄大奎深深地叹气,满肚子委屈。

    “也是从那次开始,晓芸的学习一天不如一天。”

    黄大奎抬眼看着天棚,好像那上面的蜘蛛能下来咬他似的。

    李肖明白,黄大奎这长篇大段的讲故事,不是情绪泛滥。

    他是在跟自己打感情牌。

    人与人之间,相互透露秘密是会拉近距离的。

    但像黄大奎这样老奸巨猾的家伙,是会掌握好透露什么和隐藏什么的。

    而且,也无法判断他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不过,李肖相信,黄晓芸学习不好是受他们夫妻影响,倒是可能性很大。

    只不过,是不是那一次,就很难判断。

    “所以啊,我欠晓芸的。”黄大奎收回目光。

    他坚定地看向李肖,咬着后槽牙说:“晓芸是我的命,我会安排好她的一切,绝不能有半点纰漏。”

    李肖一直安静地听着,见黄大奎停下来,才点点头:“奎哥,听君一席话……还是一席话。”

    “啥玩意?”黄大奎差点儿没仰过去。

    那后半句不应该是“胜读十年书吗?”咋还是“一席话”呀?

    李肖把用过的杯盘往旁边一推:“奎哥,都过去啦。”

    “算了。”黄大奎点点头,“哥今天找你是想说,昨天那事,哥想法子给你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