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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痴心人(十三)

    护卫首领骑在马上还心有余悸,如果刚才真的在饮露斋动手,只怕最后很难收场。

    如今看着马车驶离那个庙宇,他才真正放下心来,与隐藏的两位高手言语交谈几句,让他们不可大意。

    马车急匆匆地赶着路,日渐西斜,几人已经走出暮云山,在宽阔的官道上,路况较为良好路上行驶着。

    “月月,没事,就算我们今生无子,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你。”

    “我不信。”

    “月月,你,你怎么就不信呢?我的心日月可鉴!”男人语气急促的解释。

    “我还是不信,你嘴上这么说,心底里肯定嫌弃我不能生子。”女人的声音略显冷淡。

    “不,我绝对没有嫌弃,我就算嫌弃我自己也不会嫌弃你啊,而且不能生子肯定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委屈你了。”

    “哼,那你那想要抱孙子的母亲怎么办?她可是天天逼我要孩子,现在,现......呜,呜......”女人的呜咽声听得人心儿欲碎。

    “月月别哭......我们管她作甚?就算我们生不了孩子,那就过继一个。”

    “呜......她会,会同意吗?”

    “如果她不同意就没我这个儿子了,放心,她会同意的,别哭了,怪不好看的。”男人对女人的爱意确实很深,宁愿为此与老母争执一番。

    “秋郎,你对我真好。”

    马车前面的护卫首领耳力不俗,即便马蹄声与车轮声交替聒噪,也可以听见后面马车里的说话声,他摇摇头,又是悲惨的故事啊。

    不过他是绝对不让公子与老夫人断绝关系的,自己从小被老爷在路边捡来抚养长大,虽然老爷已逝,但恩情犹在。

    如今武道有所成就,自然要报恩,所以才来当这个什么护卫头领,不然凭借自己的本事,江湖之大何处去不得?

    看来得想办法劝劝公子,这个女人太妩媚,太妖娆,就算自己一心醉痴武道,有时候偶尔也被她的美艳所摄,太可怕了。

    接下来一路上很是平静祥和,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一行人减慢速度,不必如开始时候那般急切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黑暗笼罩而来,大地的温度稍降,些许风都是寒冷的。

    不过他也是内息不绝的高手,这点风自然无碍,但他要照顾马车里的人:“公子,外面风大,有些冷,别掀帘子。”

    “好,月月,来,披一件外衣。”男人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女人。

    护卫首领叹口气,继续在前面开路,夜色渐浓,还好马车配有油灯,外面的人则是点燃了火把。

    他继续坐在马上赶路,忽然听见前方传来马蹄声与车轮声,有人来了?那边没有点燃火,所以看不清对方到底多少人,晚上赶路不点火?不怕豺狼虎豹吗?不对劲!

    “全体戒备!”他呼啸一声,众人立马严阵以待。

    马儿焦躁地在原地踱步,他伸手拍了拍马儿的头,安抚片刻,那些声音逐渐靠近了。

    “吁!”

    等看见来人,他不禁瞳孔骤然放大,怎么会是他们?

    花笑妍和尹肃,还有大爷坐在马儿上看着这群手持火把,看似一言不合就拔剑的人,目光充满谨慎,尹肃抱拳,率先开口:“诸位,我们只是路过,并无恶意。”

    花笑妍和大爷也是抱拳,表示善意,身后简陋马车里的大娘则是笑笑,那个刚才在饮露斋与仙人平静交谈的人正在呼呼大睡。

    他们此刻不是应该在庙里吗?来这里干什么?夜黑风高,难不成是来杀人的?

    护卫首领只是感觉自己见了鬼,眼前一幕颇为荒谬:“你,你们这是?”

    “怎么了?”马车里传来公子的声音,看见马车许久未动,他有些着急,颠簸的马车很不利于她心情的恢复。

    “公子别出来,我会解决的。”护卫首领急忙制止住。

    话音刚落,便看见那个月婉蓉从马车里面出来了,一身浅紫色的衣服,像朵蔷薇。

    “怎么不走了?”月婉蓉笑嘻嘻道。

    “月月,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去,外面风大。”男人着急的来到女人面前,扶住她,把她搂着,想返回马车里。

    月婉蓉一把推开他,把他推掉下马车,倒在地上,然后男人摔了个狗啃屎,躺在地上愕然地看着她。

    “秋郎,到现在我相信你真的爱我了,我很高兴,终于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了。”女人邪魅一笑,转头望向花笑妍等人的方向,“动手!”

    花笑妍甩鞭而出,尹肃手拿双棍一踏马背,大爷伸手把自己的脊骨缓缓抽出当作剑。

    大娘更是把自己的头发一扯,整个头皮扯下来,暴射出去,当作飞针之术,瞬间穿透人、马的身体。

    夕阳忽然睁开眼睛,正襟危坐起来,眼睛赤红,于是他伸出两手把眼珠子掏出来,扔炸弹般抛出去,“轰轰轰!”,对面人仰马翻,皮开肉绽!

    护卫首领与尹肃交击数下,躲开,趁机看了一眼公子方向,他正被女人抽魂剥皮,惨叫声、咒骂声不止。

    原来那女人是邪物、妖精!公子被其迷惑了,引狼入室。

    护卫首领看了看一边倒的局势,已经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自己上去根本不能拯救公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自己得跑!赶快跑!

    但是根本没有机会,花笑妍也过来帮忙了,以一敌二,辛苦至极,更别提逃跑,只怕命不久矣。

    交战片刻,便听见天上一阵轰鸣,雷电闪动,一束光璀璨而过,划破天际。

    正疑惑间,举头细看,一个细小如黑点的东西从天而降,这是什么?

    “与你何干?何必要来?”只听见月婉蓉一声呼喝。

    他阻挡住一次激烈的攻击,这个夕阳还真是疯子,把手臂掰断当武器?

    一瞥战局,两位隐藏高手已经被大爷和大娘分尸,真是废物,不过这两人没有加入攻打他的阵容,而是举目而看,身旁的三人也没有再进攻,而是沉默下来望向天空。

    他也跟着抬头,等靠近些才看见那个黑点是个巴掌,上面不认识的符文盘桓、闪烁不休,显出其高深莫测来,到后面巴掌印越来越大,眨眼间已经犹如磨盘大小,还在接近,也还在变大。

    轰隆声响彻,震耳欲聋,这一巴掌把天弄塌了?他惊骇地想。

    巴掌持续向下,还不跑?只怕被碾成渣渣。他没有犹豫,当机立断,趁着没人攻击,疾跑起来,向远方而去。

    他不能回头,不能去县城,那里是月婉蓉的老巢,也不能去庙宇,那个神使大人都看不透这个妖女的身份,想必这个妖女本事不小,回去是自投罗网,为今之计,自己只有先逃出去,另做打算。

    幸好还有一头马儿徘徊在附近,他立马骑上马,奔逃一阵,心中稍安,扭头望向那边,巴掌已经比房屋还大,遮天蔽月,把整个战场覆盖,轰然落下。

    “砰!!!”

    烟尘四起,下面的火光骤灭,一切归于黑暗。

    手掌忽地消散,只留下地面的一个手掌印证明它存在过。

    “拓天冥火掌!咳,咳咳,好大的手笔!”月婉蓉虚弱但又凌厉的声音传来。

    他一个激灵,这都不死?此妖确实了得,不敢再看,一拍马臀,马儿继续奔跑起来。

    “你何必与我为敌?”好像身后的月婉蓉还在自言自语。

    “我的修行便是这般,需要心爱之人的心脏和魂魄,何需苦苦相逼?前面那个?他自己落入迷境,我可没有迷惑他,我这里也没有他的魂魄......”

    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跑开了。

    护卫首领可管不上这些,急忙纵马而奔,逃离这个地方,那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现在可以招惹的,诡异万分,如今保命要紧。

    他就这样侥幸逃出生天。

    之后的时间里他四处游荡,漫无目的,整日浑浑噩噩,也不管何时何地,也不管白天黑夜,他时常问自己,自己对濮家的恩算报完了吗?

    好像不太算,自己抛弃了公子,好像也算,自己帮了公子不少,而且那个时候自己如此无力,也不算过错,但心里终归过不去。

    直到他想起公子跟他说起过的一件事,一件大事,一件足以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那是公子心心念念的事,自己必须去办,此间事了,他也算安心。

    于是他才立马醒转,踏上一条充满不确定的路。

    落叶郡,郡城。

    一处豪奢的府邸。

    夜以继日的赶路,到处打听消息,累死不少马儿的他终于赶到了这里,这里是那位大人物的住所。

    他被人引到一个客厅等待,客厅也是不俗,装饰古朴,雕龙画凤,这里茶香四溢,很是幽静,口渴的他连饮几大杯,真好喝,但不解渴,于是他举起茶壶。

    “听说,你有天大的事要跟我说?”一个温和人声传来,把他惊醒,来人已经坐在不远处,仪态从容。

    “哦,对,请问您就是......”他连忙放下手里头的茶壶,怪不好意思的。

    “是我本人,这个你不用怀疑。”那人打断道,即便如此,语气依然令人生不起气来。

    “没,我只是谨慎一点,请勿见怪。”

    “我理解,慢慢说。”

    “好,我是......”他把自己的来历稍微解释了一下,那个人只是饮茶不语,“我们那边的江湖门派与马楚国有所勾结,企图暗杀您......”

    几盏茶的功夫,他就把整个阴谋详细说了一遍,涉及的人也尽数告知。

    “就这些?”那人笑问,眼睛纯净。

    “呃,对,就这些,这是濮家,濮阳秋,耕耘县县丞让我把话带到的,他......”

    那人安安静静地听他讲完,没有催促,也没有露出任何厌烦。

    “好,我知道了,辛苦。”那人笑意顿去,严肃认真道。

    他一时间被感动,眼睛都有些湿润,也不枉费公子的一片好意,公子还真的是为国为民啊,这一瞬间好似之前经历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那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留在府里吧,挺不容易的。”

    “诶。”他下意识回应。

    那人步出客厅,脚步声渐远。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如今重担已去,他对于濮家的恩情也到此为止了,何况老爷子也逝去了,说不定公子也.......

    “今后,我为自己而活!”他紧握双拳,眼神笃定。

    幸好那人收下了他,想必凭借自己的本事应该可以在此混个如鱼得水,或者自己也弄个官当当?不用再伺候别人,让别人也伺候伺候自己?他忍不住憧憬、遥望起来。

    “呵呵呵,”他灿烂地笑着,站起来,“咳,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刚才坐着还不觉得什么,一站起来就深感不适,头脑眩晕。

    是那茶!茶里有毒!他连忙运功排毒,但已经来不及了,毒入五脏六腑,直逼脑髓。

    他跪倒下来,两眼溃散,生机悄逝,嘴中喃喃:“为什么?”

    然后扑倒下去,他死了。

    痴心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