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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杂胡

    夜色如墨,战场上杀声震天,火光四溅。得了赵烈的招呼,李子虎那也是朝天打了一个胡哨,当即便是率领着由四处汇隆过来的数十名勇士,在混乱中,朝赵烈处聚了去……寻找着敌方主将的踪迹。他们一路冲杀,锐不可当,但却始终无法找到那个关键的目标。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之际,赵烈纵马而出,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入前面的一簇营帐。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周围的帐篷和人群,最终定格在了一处插着代表头人身份记号的鲜卑帐篷上。

    他毫不犹豫地策马冲了过去,瞬间操着手中马槊,便掀开了帐篷的帘子。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微微一愣。只见一个鲜卑头人正瑟瑟发抖地躲在几个惊慌失措的鲜卑大妈身后,那张惊恐的脸庞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格外苍白。

    赵烈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个鲜卑头人有些眼熟。于是,他凑近了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一看之下,他不禁惊呼出声:“阿里卡!”

    阿里卡瑟缩在几个鲜卑大妈的身后,惊恐地看着冲入帐篷的赵烈。当赵烈喊出他的名字时,他瞬间从惊愕和恐惧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或许还有转机。

    他急忙从大妈们身后爬了出来,高举着颤抖的双手,声音带着哭腔辩解道:“少东家,是我,我是阿里卡!您别杀我,我是被鲜卑人抓来的,他们逼我搬运辎重粮草。我和我的族人从来没有劫掠过大汉,真的没有!”

    阿里卡的声音颤抖而急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他知道,在这个杀神一般的赵家铺子少东家面前,自己的生死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赵烈瞪大了眼睛,也不管那阿里卡的辩解,且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曾经在自己家药材铺里唯唯诺诺的小杂胡。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厉声喝道:“阿里卡!你个狗奴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这是在找死!”

    此时,赵烈心急如焚,急于找到鲜卑人的中军大帐。画风一转,他猛地转向阿里卡,厉声喝道:“要想活命,还不快给我指明鲜卑人的中军大帐在哪里!”

    阿里卡被赵烈的气势所慑,浑身一颤。他刚刚因为向鲜卑人报告南下侵略大汉的小道消息而立下小功,被鲜卑东部大人收为麾下。然而此刻,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自己的新主子。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营帐外一片昏暗的地方,对赵烈说道:“那边……那边就是鲜卑人的中军大帐!”

    赵烈顺着阿里卡所指的方向望去,却只见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心头一怒,以为这阿里卡在戏耍自己。当即,他恶狠狠地瞪了阿里卡一眼,那双眸子中透露出的无尽寒意让阿里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阿里卡见状,赶紧四肢并用,爬起来重新指向那片黑暗解释道:“今晚柯最大人身体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为了睡个好觉,他命令左右把灯火都熄灭了……”

    赵烈闻言,眉头紧锁。他知道阿里卡所言非虚,因为鲜卑人的确有可能为了主将的休息而熄灭灯火。然而,这样的黑暗却给他寻找中军大帐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找到中军大帐,才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于是,他再次瞪了阿里卡一眼,冷声说道:“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言罢,赵烈便是要扯马回身,去冲那阿里卡所指的鲜卑中军大帐所在的地方!

    然而,就在赵烈等人刚刚迈出几步的时候,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一支百余人的鲜卑人马突然从黑暗中冲出,犹如幽灵般出现,他们呐喊着,马匹嘶鸣着,直接朝着赵烈等人猛烈地杀来。

    赵烈等人见状,心中顿时一沉,暗叫不妙。然而,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伴随着营中的火光,双方再次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况异常惨烈。经过一番冲杀,赵烈等人终于再次聚拢在一起。

    李林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赵烈和他的族弟赵顺两人。他心中一紧,连忙策马来到赵烈身边,高声喊道:“百夫长!现在鲜卑大营已经被我们搅得天翻地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快撤吧!”

    然而,此时的赵烈已经杀红了眼,他仿佛没有听到李林的劝告一般,只是怒吼着:“随我冲阵!今天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鲜卑主帅!”

    李林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看了一眼那个被重重保护的鲜卑大帐,再看看自己这边仅有的三人,知道想要冲进去简直是难如登天。于是,他再次劝道:“百夫长!现在局势混乱,我们的弟兄都散开了,仅凭我们三人很难成事!还是撤吧!”

    一旁的赵顺也附和道:“对啊!大兄,我们还是先撤吧!等刘长史他们带兵过来,我们再一起收拾这些鲜卑人!”

    岂料,赵烈上了牛脾气,他大喊一句:“怕他个鸟!三个又怎么样……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就完了!跟老子冲!”说完,他扯起缰绳,纵马朝着刚刚点亮灯火的鲜卑中军大帐冲去。

    看到赵烈如此勇猛,被吓得心惊肉跳的赵顺和李子虎也只好硬着头皮追上去。他们猛抽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紧紧跟在赵烈的身后。

    而另一边,刚刚被赵烈放走的阿里卡这个二五仔,眼珠子一转,就想着如何讨好新主子。他见赵烈等人已经转身离去,便赶紧朝中军大帐跑去。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阿里卡在路过中军大帐前的空地时,还特地在乱军之中找到一些死人的血迹,抹在自己的脸和身子上。这样一来,他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激战,浑身是血的样子。

    说来也是巧,阿里卡摸到了中军大帐外,竟然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赤着身子、手里握着马鞭跑出来的东部鲜卑大人之子——此次南下劫掠先锋的柯最狼!

    见到有人突然朝自己这边扑来,出于防卫本能,柯最狼当即便是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子,狠狠地朝阿里卡抽去!而这边阿里卡嘴里正用蹩脚的鲜卑话喊着:“柯最狼大人速走!汉军杀过来了!”

    阿里卡被这一鞭子抽得不知所措,疼得哇哇大叫。也就在这时候,听着来人声音有些熟悉的柯最狼,当即便是朝阿里卡喊道:“你个狗奴不是前些天献策南略辽西小路的阿里卡吗?”

    阿里卡一听柯最狼认出了自己,顿时大喜过望,也顾不上被抽的疼痛了。他连忙回答道:“正是小的!大人快走吧,汉军已经杀过来了!”

    柯最狼闻言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汉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杀过来。他顾不上多问阿里卡具体情况,连忙就打算转身跑。

    末了,阿里卡惊愕地目睹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柯最狼,那位鲜卑大人的骄子,此次南下劫掠的先锋,原本站在他们中间,威严而沉默。然而,他尚未转身,一股肃杀之气却已悄然逼近。

    阿里卡注意到,柯最狼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他的肌肉紧绷,全身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袭来,直取柯最狼的要害。

    柯最狼虽然反应迅速,但无奈黑影的速度更快一筹。只听得一声闷哼,柯最狼的身形微微一晃,紧接着便软软地倒了下去。阿里卡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道黑影的模样,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柯最狼大人!”阿里卡惊呼出声,但已经来不及了。柯最狼倒在地上,双眼圆睁,似乎还在不甘地望着这个世界。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映衬着他那惨白的脸庞,显得格外刺眼。

    阿里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和慌乱。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与主人紧密相连。现在主人已经死去,他这个奴才的处境也变得岌岌可危。他第一反应,就因为他不敢有任何停留,而要转身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的。

    然而,那个啥了柯最狼大人的人,那个离他越来越近的黑影,却是叫他看愣了!

    “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阿里卡瞪着眼前那个手里握着带血刀子的身影,脑海中闪过一个个面孔,电光火石之间,他终于认出了那人!那人竟是他那个体格魁梧、前些日子被柯最狼大人选去做了亲兵护卫的弟弟——阿里扎!

    一时间,阿里卡心中五味杂陈,惊愕、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弟竟然会杀了柯最狼大人!在这个等级森严、主仆关系分明的社会,杀害主人无疑是天大的罪行,不仅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更会累及整个家族。

    阿里卡气急败坏地冲着阿里扎怒吼道:“阿里扎!你这个狗奴才!你为什么要杀他?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坏了大事了,你知道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颤抖和无奈。

    阿里扎似乎被阿里卡的怒吼吓住了,他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畏畏缩缩地回答道:“谁让他拿马鞭,打我家阿哥的!打我家阿哥的都得死!”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决心。显然,在他那简单而直接的世界里,保护自己的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事情,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听到这里,阿里卡不禁愣住了。他知道阿里扎智商有限,很多事情都无法理解透彻。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弟弟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和保护。

    阿里扎这么一说,作为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哥哥,阿里卡那高高举起的巴掌便缓缓地放了下去。他深知自己的弟弟虽然智商有限,但对自己的情感却是真挚而坚定的。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有这样一个毫无保留地保护自己的人,阿里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走!跟着阿哥走!”阿里卡一把抓住阿里扎的手,准备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他知道此时营中必定大乱,而柯最狼的死亡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卷入其中。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不被人发现,他必须尽快离开现场。

    阿里卡拉着阿里扎飞快地朝着自己部落的所在地跑去。然而,他们刚刚跑出去三五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阿里卡心中暗叫不妙,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骑兵的马蹄声!

    临了……当那阵马蹄声戛然而止的时候,阿里卡听到了自己弟弟一声闷哼。

    听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动静,阿里卡的手被弟弟猛地拽了一下,紧接着他便失去了对弟弟的紧握。那一刹那,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几乎是本能地回身望去,只见冲天大火映照下,一幕惨烈至极的场景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弟弟阿里扎,此时竟被一根粗壮的马槊死死地钉在了地上!那根马槊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顺着槊杆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

    阿里扎的面容因剧痛而变得扭曲可怖,他的双眼圆睁,口中不断冒出黑血,似乎在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拼尽全力想要拔掉那根钉在自己身上的马槊,但无济于事,那根马槊仿佛已经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看着弟弟在生死边缘挣扎,阿里卡心如刀绞。他疯了般地冲向弟弟,双手紧紧握住那根马槊,试图将它从弟弟的身体里拔出来。然而,那根马槊却纹丝不动,仿佛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了地里。

    “阿哥!我疼……救我!救我!”阿里扎用部落语向哥哥求救着,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一般刺在阿里卡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阿里卡泪流满面,他拼尽全力想要拯救自己的弟弟,但那根马槊却像是死神的嘲笑一般,牢牢地将阿里扎钉在了地上。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这根冷酷的马槊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无法想象弟弟此刻所承受的痛苦。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阿里卡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和弟弟微弱的呼救声。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他的灵魂仿佛也在这一刻被撕裂开来。

    他无助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弟弟的头,泪水不断地滴落在阿里扎的脸上。“弟弟,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地重复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愧疚。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和祈求,阿里扎的生命还是在一点点地流逝。最终,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阿里扎的身体彻底僵硬了,他的双眼也渐渐失去了光芒。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