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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牵拉

    “绝对不能让疫病传播出去!”

    老将何达拼命挥砍着手中的宝刀,无数的腐化生物正疯狂地从金川各地涌出

    周围的友军不断被这些怪物所同化,变成暴怒的杀戮机器,元初帝国的部队也是受伤惨重,被腐化的法师开始施展污秽的魔法将大地束缚,很快大家就陷入了死战

    “将军,我会暂时封闭金川城,接下来就只能靠我们了”

    一群头戴青冠的法师占据四方,很快一道道光束直冲云霄

    楼内

    不成人形的王琦在地面缓慢地蠕动着,一声巨大的嘶吼声从遥遥的顶部传来

    丁尼格非取出一个透明的箱子,这是可以良好储存的容器,目前只能把王琦给装起来

    一只血手从地面破出,迅速抓起王琦丢入了箱子内

    “继续向上走吧”

    长老天行月缓缓迈出步伐,阶梯旁的墙上映出他的影子

    米尔斯走在队伍的中间,这种拥挤黑暗的环境让他很压抑,自己最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不情愿的,包括这个什么四圣的席位,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

    “吼吼吼————”

    吕徵猛地躲闪,一个枯小的身影立刻从他身边蹿了过去

    五楼

    “发生这种事情,天山没有预知到么?”

    “天山二长老已经死了,就算知道,那些顽固也觉得和他们无关”

    突然,黑暗深处闪过几道紫色的流光

    乒乒乓乓————

    几乎是同时,清水和李诚就和前方的黑影对峙起来

    明光亮起,众人才看见那几道黑影的模样

    为首的那人全身灰色的制服,手中提着金属的箱子,身后的五人都戴着面罩,看上去并不像东方人的打扮

    “果然是联邦的狗众”

    岛田清水微微昂首,手中的武士刀散发出灼热的气焰

    联邦特务见对方人多势众,瞬间就朝着窗户方向遁走

    “中阶魔法·土流壁·极”

    夯实的土墙瞬间把所有出路封死,做完一切后,娜迦迦吟唱出更加繁琐的咒语

    “土流壁·临阵束”

    四周巨大的土墙开始往中心收缩,最终只留下狭小的空间将两方人马对阵

    “我等无意与各位争锋,还望各位不要阻拦”

    吕徵冰冷的眼神一点寒光流露

    “是么,那联邦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被疾疫笼罩的地方,而且正好是我们登上楼阁探求真相的时候”

    “多说无益!”

    清水钻入血色的漩涡,一个稍息就出现在几名特务的身后

    一个扭转,无法看清的刀舞立马劈砍到一名特务身上

    突然,金属的手提箱将武士刀狠狠弹开,紫色制服特务在空中攥紧手心,无数类似藤蔓的纤细触手就缠绕住了清水

    “现在的争斗才是没有意义,我等就要离开了”

    紫色的传送门出现,特务径直冲入进去

    眼看传送门就要消失,几只血色的大手立马拉住了传送门的边框,强行留存住了

    和奥伽交换眼神,海帕,清水和南柯就冲了进去

    “加兰德,我们也去”

    没等加兰德反应,娜迦迦就拉住他跳入进去

    传送门缓缓关闭

    “差不多就继续往上吧,上面还有更强烈的腐化气息”

    奥伽简单说了一句,便迈开步伐往更高的楼上走去

    八楼

    周围都是腐烂的植物气味,令人作呕的甜味

    墙壁上爬满了粘稠的体液,仔细看去,它们似乎有生命一般张合鼓动

    “真是灾难啊”

    李诚见过无数血腥残忍的战争场面,却对这般离奇污秽的场合止步

    天行月也捂住了口鼻,这滋味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

    吕徵缓缓止步,他深深凝视前方地面的阴影,开口道:

    “花?那是花么?”

    听闻,所有人都看向此处,阴暗的余地,似有一枝残朵摇曳,那令人难受的气息,似乎就是从这里散出

    奥伽微微蹙眉,没有土壤,居然生根在木板之中,而且,这花的样貌也甚是诡异

    花瓣一圈一圈收合,如同截断的圆葱,如此平整,通体深橘,骄艳无比

    但是,奥伽不会轻举妄动去接触,就跟那些腐化的生物一样,稍有触碰就会染疾,被同化成怪物

    突然,林枫感觉眼前一阵恍惚,所有的事物开始拉抻扭曲,唯独那株花卉愈发鲜艳,似乎有魔力一般,自己居然忍不住去触碰

    “槐”

    仿佛,头脑要被撕裂了

    嘶隆————

    林枫背后猛地钻出四只手臂将自己的头部包裹,死劲的压力和拉力使得皮肤被生猛地变形撑裂

    “奥伽?!!”

    周围人惊恐地看着林枫原地挣扎,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为什么会这样?

    林枫缓缓站在原地,手中的动作早已经停下,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砰!

    一瞬之间,林枫就来到了那花卉的面前

    哗啦!

    一节节繁茂的根须被拉扯出地面,一米,两米,花卉的根须就这样盘根错节一层层铺在地上,整个空气中充斥着腥甜的腐败气息

    “哼哈哈哈……”

    只有林枫听到的凄惨笑声随即散去,突然,地上的植物尸体突然暴起,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朝着林枫袭去

    林枫朝着空中的花卉迅猛挥拳,但是那植物居然径直在空中拐弯后撞到了林枫脸上

    橘色的花瓣瞬间舒展开,无数的根须疯狂涌入林枫的嘴中,一下子全部进入林枫的体内

    林枫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闪烁,各种魔法和灵魂的镜片在身体里面激荡,甚至要从皮囊中破开

    嗡嗡嗡————

    一道道各色的光轮出现在林枫身上,一阵阵刺耳的惊鸣碎破之音响起,这些林枫体内的能量凝环开始出现裂痕

    磅礴的能量波动激起空间的震颤,林枫的身影愈发透明,几乎就要消失在这空间当中

    叮——————

    宛如宝器音叉的和鸣荡弦声掀萍而起,银白的钢叉摇铃一声飞出,围绕着林枫在空中不断盘旋飞舞,每次共鸣,林枫的身体就凝实一分,直到最后的尾音断续,林枫才缓缓从这困境中脱离

    吕徵刚想上前查看情况,但是天行月就将他拦了下来

    天行月凌厉的目光紧紧看着林枫的身体,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惊悚无比的东西

    虽然隔着制服看不出躯体的异常,但是,林枫的脖颈以及下颚全部爬满了深色的经络和腐泡,奥伽已经被感染腐化了

    林枫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不过对此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宛如只是普通的磕碰一样

    林枫平静的望着面前的天之国众和自己的下属,就如同跟以往任何事变发生时一样,他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裸漏惊慌

    “差不多就要继续向上了”

    吕徵抢先一步拦在了他的前面,“不如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身上被感染的情况”

    “这种程度对于我来说只是皮毛伤,比起这些,不如看看这史司府最上方究竟是什么,天之国的民众需要一个鲜热的答案,你们的当务之急不也是这个么”

    这家伙……

    吕徵明白奥伽说的是什么道理,即便两国的舆论都在讴歌联盟的昌荣,但上层的成员不过是有着各自的利益,各取所需罢了,元初帝国是这样的,天之国也是,如果这种表面的东西维持不下去,底层的人很快就会质疑,将来一系列的处理也会难以摆出牌面

    现在,林枫身边的高层干部都已经去追逐联邦特务去了,他这样做就是要让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十一楼

    十一楼并不是日常办公的区域,这里更像是一个礼堂,用来会议和仪式

    咚————

    锣鼓声从四周蔓延,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让众人警惕起来

    “这里是你们的宗教场合么”

    林枫环顾四周,各式的神像和香火法器井井有条,一块块席垫坐落在地上,昏暗中散发着焦糊的气味

    吕徵没有回应,但是天行月缓缓开口道:

    “是右堂,你们西方人或许不了解,就是祈求福祉,与神通灵的地方”

    话音刚落,锣鼓声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更加轰动

    突然无比威严的吟诵声激发出来,就如同地震海啸一般,众人一时间难以平衡

    嘶嘶

    一个形似蜘蛛的怪物从顶上落了下来,众人看清楚它的模样

    “徐琣!”

    李诚踏了几步,待天行月长老口念清心咒后,一个瞬步飞了出去

    见状,丁尼格非也手握铜钱宝剑奔去

    如此鲁莽……

    奥伽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腰胯僵硬无比,有碎片落下

    已经蔓延到这个地方了么,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纯白的双翼展开,林枫决定直接朝顶楼飞去

    “徐琣!天国之祸,你罪当三分!”

    古铜色的长刀在李诚手中握持,就在空中,这刀就定住不动,随即李诚身躯轮转,宝刀猛地飞弹,激起漫天沙舞

    “辟邪刀法·立倚”

    咯咯咯咯————

    在地面爬行的徐琣发出瘆人的笑声,突然跳起爬到了李诚的刀上

    “不好!”

    丁尼格非飞速扔出铜钱剑,顺带三张红色符篆围绕着铜剑飞舞,一股股血色的流光朝着那方飞去

    “这是……”

    天行月眉头紧锁,这招式,可是天之国绝禁之术

    两年前

    “爸,真的很灵的,一般人都找不到这个法师的,我好不容易才约到,到时候你可好好说话啊”

    李圆笑嘻嘻地挽着父亲李诚的胳膊,这次父女二人特意去找法师,问道祈福

    李诚脸上百般无奈,他根本不信一般人能有这种本事,就算是天上的大能,也要借助法器占卜,这次大概率也是要和城管联合打击招摇撞骗了

    天安城——城东郊

    李诚心里一直有个解不开的结

    自己的二儿子当年赌气去联邦研学,一去就是七八年,这么多年了也毫无音讯,自己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自己的大儿子,整天不学无术,捯饬机关算数,整日不出房门,自己生怕他发臭了都没人知道

    都怪李免这个倒霉玩意儿,小时候总拉着弟弟李问琢磨歪门邪道,学是不上的,朋友是不交的,死脑筋一根筋不知道遗传谁的

    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此不成器,李诚连连叹了几口大气

    国难当头,李家作为大家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吕家先祖对李家有恩,自己的妹妹就是先王后,自己两个儿子都不能为国效力,还不如李园一个女郎,真是给祖上蒙羞,这么对得起皇恩,怎么跪得起祖训

    “爸,前面就是了”

    李诚抬头望去,不知何时自己就走入了这荒巷当中,道路尽头,敞开门的是一间小院

    “法师!法师!我们来了!”

    李圆的话音刚落,一个矫健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门口

    “两位请入”

    总觉得这位法师怎么那么眼熟?尤其是那个面具

    “您是丁尼格非阁下?”

    李诚惊喜地看着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当初总能看到丁尼格非在七星鬼才王尘身边,在抵御张骔那天也看到了他的身影

    看到李诚的表现,丁尼格非并没有表现得意外,只是将两人迎到了室内

    “请喝茶”

    李诚接过,缓缓闻了闻

    “好茶,是今年的新茶”

    温润的茶汤流入咽喉,李诚瞬间被这芬芳四溢的茶香所折服

    “嗯,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当年陛下给我的那包,或许和这剂有得一比”

    “二位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呢”

    祈福这种事情,李诚并不感冒,他相信一切皆有天定,逆天改命,他向来敬畏传统,但是如果能知晓自己两个孩子的命数是否安稳,那他一定不惜代价

    听完李诚的话,丁尼格非点了点头

    “在你心中,你是怎么看你的两个儿子,你对待他们又如何?”

    听闻李诚有些发懵,这些事情和占卜真的有关系吗?不过他还是仔细回答起来

    “我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所以我其实不太知道该如何教小孩,我只知道他们要学习,要效忠家和国,我忙于公务,所以一切抚养都是他们的母亲来做,但只要我有空闲,我就去陪他们,但也只是吃饭和出游之类的,我希望他们好好学习,一开始他们也的确是这样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学不进了,我当时就很生气,我真的很想打他们一顿,我年轻是很浮躁的人,大概是家里的一切都在我身上,但我从没有打过他们,我和妻子吵架,被教书先生指责,有时候我就想,他们或许真不是学习那块料,可是不学习他们还能干什么呢?两个孩子瘦瘦弱弱的也不能跟我进军营,我常常骗自己,以后找点关系给他们送到哪个地方当个官,可是,这样真的对得起皇帝,对得起我的父亲母亲吗,后来我和他们两个的关系就越来越不好了,我总在和李免吵架,李问和园园就在旁边哭,我不知道为什么李免会变成这样,他以前明明是很听话的孩子,是他的母亲太溺爱他了么?他对我变得很暴躁,那个样子就像我曾今杀红眼的样子,有几次我们就要打起来,他拿着刀对着我,又对着自己,他的母亲在旁边哭着劝他,我看着他,就觉得愤怒和可怕,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会变成这个样子?待他们长大一些,李问就因为赌气去联邦,他很愤世嫉俗,我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结果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踪影,李免也因此变得沉默寡言,我看着他李免,他长得真的很像我,但是他和我也变得陌生起来,他成年以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就像那种很圆滑的人,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即便现在我总是在挖苦他,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够独立起来,成为一个男人,他也只是冲着我笑说着那些无所谓的话,我或许真的错了吧,让自己的孩子变成那样,可我现在心里都是他们,就像是他们刚出生时一样”

    “所以,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了这种状况呢?”

    李诚想了想,说道:

    “是我不懂如何教育孩子”

    “错,你根本没有教育孩子”

    铜钱面具下,那张脸已变得模糊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