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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传承是个好东西,只可惜看不懂

    “呼,呼……”白也的大脑里那些碎片般的场景缓缓消散,他的努力没有得到回应,那件对他而言应是刻骨铭心的大事好像被人抹去,也可能,是被白也自己抹去。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这突然得到的力量终于开始展露自己的獠牙,向它的拥有者不露声色地咬了一口。

    白也缓缓放下按住额头的手,他现在表面上平静了下来,但脑子里依然乱得很,他看向陈醴,呆呆地说道:“那个梦,我忘了,有可能是我自己让自己忘掉的,我们得到的力量是有代价的,它会对我们自己造成伤害。”

    陈醴把电棍松开,用手自然地捋捋头发,然后向白也展开五指。“你看,我已经开始承受这种代价了。”

    那双手上斑斑点点的霉斑菌落再次显露出来,距离白也净化掉它们不过两个小时。

    陈醴看着白也的眼睛,沉声说道:“白也,你的力量很重要,至少对我而言,它可以帮我压制我的力量带来的副作用。而我也不想瞒你,对于你遗忘掉的那件事,我可能了解一点,但你要想好,至少在我看来,那件事对你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忘记它或许也是你下意识期待的。”

    白也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知道那件事。”

    不纠结于陈醴提到的负面的可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解真相,这种果断,在陈醴看来就很加分。但加分也好,欣赏也罢,这位选择了交易,那么陈醴也只好在商言商了,但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么秘密,哪怕白也不从自己这里了解,网上也有太多的信息,而且他的家人对此想必也不陌生,自己此刻若狮子大开口,以后想必都没法做朋友了。

    “你不需要付出什么,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秘密。”陈醴下定决心,指着白也的手机,“加个好友?我把文件给你发过去。”

    “啊,好的。”

    白也看着法医诊断书,有点,恶心。

    虽然本科的时候也因为好奇而专门去看过法医老师解剖尸体,但此时透过文件里的照片去观察一个死人,总让他内心深处有一点厌恶。

    因为在白也看来,死人是最无用无意义的。

    但他还是要看下去。

    死者:张文斌,男,45岁。

    死因:枕骨骨折伴脑碎裂。

    其他损伤:脾破裂,左侧第4、5肋骨骨折,甲状软骨撕裂,右手鹰嘴骨折,肱骨脱臼......

    白也默默关掉文件,点开法院法院判决书。

    他很疑惑,自己对那个人为何有如此大的恨意,以至于进行了他所能想象的最高效的杀戮手段。或许判决书上能给自己答案。

    额,白也看着那上面十分漫长的记录,有点看不下去了,一目十行地翻看着,一段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被告方白也,对于原告方所陈述的杀人一事有何要申辩?”

    “我是被告的律师陆谨言,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进行发言。”

    “原告方陈述的杀人一事有所隐瞒,张文斌的父亲诊断出肝癌晚期后于我当事人所在的肿瘤内科治疗,后很快去世,张文斌对此事心生不满,觉得我当事人的老师,也就是他的主治医师,杨勇医生是个谋财害命的恶人,后怀中藏刀进入病房,大庭广众之下捅杀了杨勇医生,之后还试图伤害其他医护人员。我当事人主动上前阻止,在混乱之中失手……”

    白也一遍遍地阅读着这段文字,试图在脑海里回忆起那段让自己痛苦的记忆,他记得自己老师的名字,也记得那个精明市侩的陆谨言,但他还是想不起那段经历。

    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没想起来?”陈醴关切地问道。

    白也点点头。

    “那就别想了,那件事改变了你的命运,在世界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就算你自己想不起来,也会有其他人替你记着,你只需要将它一点点挖掘出来。”

    白也不置可否,他的食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声音清脆。

    “我们来聊聊,我们之间的合作吧。”白也缓缓说道。

    陈醴微微挺直腰肢,她在商战中一向是寸步不让的,那是因为以往都是别人有求与她,但今天她难得先给了白也一点好处,因为现在形式逆转了过来。

    “好啊。”她嫣然一笑。

    “我可以帮你控制你能力的副作用,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

    “我想知道你得到的传承,知道所有的细节。”白也看着陈醴的眼睛,毫不退让。

    谈条件不就是这样吗?一方漫天要价,一方坐地还钱。

    “成交。”陈醴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现在轮到白也觉得自己开价低了……

    “你这么果断的?”白也有点懵。

    陈醴微微一笑。“这说明我诚意十足嘛。”

    白也还有些不敢确认。“那,签字画押?”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限制对方的方法,被法治社会浇灌的思想里暂时也就想到这个了。

    陈醴点点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开始找模板写合同,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不到五分钟就搞定了。

    白也怔怔地看着面前还有点热量与墨香的合同,看着自己按的手印签的字,只感觉自己好像把自己卖了,完全没有刚开始合作发起者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你真的愿意跟我分享你的传承?”哪怕合同都签了,白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那当然啦,我可是诚心诚意要与你合作的。”

    “不过……”陈醴停顿了一下,眨着眼睛看向白也。

    白也正襟危坐起来,他开始觉得坑来了。

    “把知识传承给我的那个人很慷慨,她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给了我,资料详实,图文并茂,但她忘记了一件事情,我听不懂她的话语,也看不懂她的文字。我或许得到了一个无比宝贵的传承,但最关键的那个钥匙并不在我身上。”

    “啊?”白也张大了嘴,开始明白过来。

    “不过呢,你也不用担心,看这里哦,哪怕那些知识看不懂,你每帮我处理一次我都会给你钱的,一次一千,不算太便宜,但也不算太贵。”陈醴指着合同中的一条条款,安慰白也道。

    “额,这你早就想到了?”白也有点无奈,到底是给自己卖了。

    “其实倒也没有。”陈醴一脸无辜。“我本来还想着你提出再过分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但万万没想到你会要求知识。”

    白也叹了口气,信息差依旧存在着,想要打破文字障,无论是陈醴还是自己都不在行啊。

    “别唉声叹气的啦,来来来,”陈醴拍了拍自己宽大的办公椅,示意白也过来坐。“我把脑海里的传承稍微整理了一下,因为没有合适的输入法,目前这些都是图片的形式,你过来看看,有没有觉得哪些会比较熟悉,我跟你说啊,虽然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我能闭着眼睛把它们分毫不差地画出来,就好像这些东西被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陈醴对白也单方面的“知识”灌输,额,说是知识灌输或许并不准确,精神污染可能更恰当一些。

    等到白也最终拎着两份盒饭从出租车上下来,他感觉自己脑子都要不转了,这种高强度的死记硬背,自从高二他就没再体验过了。毕竟他那时还分文理,选了理科的他再也不用去背让他头疼的政治了。

    混杂着树木清香的晚风吹来,让白也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丝,今天唯一能让白也开心的,就是陈醴她真的给转了一千。

    虽说听起来有被包养的嫌疑,但白也表示这钱是他凭本事挣来的,干干净净。

    一路上是熟悉的昏黄路灯,就是今天晚上小区里出来晚的大爷大妈有点少,不过也挺好的,白也最怕的就是那些自来熟的大爷大妈了,能拉着他谈天谈的谈家常唠上整整一晚,第二天还能话题都不重样地接着聊。

    哦,前面好像有一处路灯坏掉了,一片浓郁地黑暗凝在那里,让白也有些不舒服,但那条路又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白也按耐住自己本能的反感,试图快步穿过那片黑暗。

    在那片黑暗之中,亮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