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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韩湘子

    陈砚站在白九门前凝神了刹那,下一秒右臂猛的一个横甩,带出鞭炮炸开的脆响声,直接打穿木质的门板,朝着门后抓去。

    门后躲有一人,没想到陈砚出手如此果决,但反应也是极快,脚下一旋,手臂抬起,五指陡张发出一股甩劲,荡开了陈砚的手。

    于此同时脚下急退,门板炸开,陈砚已是冲进了房内。

    进入房内的陈砚,脚下一个垫步,脚掌发力,犹如蛇形,身躯一扭之间已是划过一道弧度,来到房内那人面前。

    此时他也看清楚来人打扮,一身靛青色的粗布衣衫,脸上带着个奇怪的面具,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胸前和左臂都简单的包扎了纱布,还在往外渗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即便如此,仅存的右臂刚才也和陈砚交手下,挡下了他突如其来的攻势。

    意识到情况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陈砚手下攻势稍稍一缓。

    面具人右腿一弹,一记鞭腿扫向陈砚腰侧,空气中同样响起一声炸响。

    陈砚腰身一摆,灵活的避开鞭腿,同时左手轻飘飘落下,仿佛羽毛般就要轻轻拂过面具人的腿骨。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让面具人如临大敌,完好的右臂五指并拢,如毒蛇般从下方窜起,插向陈砚下颚。

    “砚仔,停手!”

    这时门外传来白九的声音,让二人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疑不定的看向对方。

    看到白九出现在门外,陈砚意识了自己可能误会了。

    刚才他来到门外时,超强的心觉感知,让他感应到房内一股有别于白九呼吸节奏的人,而且还受了伤,误以为白九被人刺杀。

    白九走进房门,看着两人都没受伤,松了口气,“砚仔,不是敌人,别紧张。”

    面具人看到白九,也放松了手臂,深吸了口气,问道:“你的人?”

    白九点头,回头看看烂掉的门,将二人带到旁边的房间。

    陈砚坐了下来,看向白九,等着他的解释。

    白九看着面具人,眉头微皱,说道:“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面具人取下面具,露出一张有些沧桑的胡渣脸,年龄看起来比白九大上不少,“来龙门途中见到个仇人,没控制住脾气,大意下差点栽了,惭愧。”

    陈砚看着摆在桌上的八仙面具,迟疑了下,缓缓开口道:“韩湘子?”

    白九看了过来,点了点头:“看来你听过他的名号,倒是省的我介绍了。”

    陈砚有些惊奇的看向坐在对面的胡渣男。

    他还真听说过这个男人的名号。

    金楼里平日鱼龙混杂,待得久了,往往能够听到很多稀奇的消息。

    眼前这个带着八仙里韩湘子面具的男人,应该是金楼食客口中,这段时间来最具传奇性的人物。

    此人每次出现之时,皆以一张八仙中的韩湘子面具遮脸,韩湘子之名也是因此而来。

    韩湘子最早出现差不多在两年前,当时滦州最出名的绣楼烟雨楼,一位绣女跳井死了。

    那名绣女的老母后来上告衙门,说女儿是被绣楼里教授绣工的先生害死的。

    彼时的烟雨楼因为刺绣工艺为坊间一绝,入了宫中某位贵妃的眼,有这样的背景,衙门自然不敢得罪烟雨楼,只是以诬告罪将老人赶出。

    谁知那绣女的母亲,性格刚烈,竟然生生碰死在烟雨楼门前,血溅当场。

    最后还是同村的一名乡绅,见其可怜,出钱为其收敛了母女的尸身。

    三日之后,那名被状告的烟雨楼先生,却在夜间被打断五肢,生生吊死在衙门的鸣冤鼓前。

    鼓面之上,更是写清楚了那名吴姓先生玷污绣女,暗害人命的卑劣阴暗之事。

    此后,附近方圆数百里一州六县,凡是作恶多端,横死之人,多是出自‘韩湘子’之手。

    迁安县最大的牙行,新泰行的东家徐老爷,手中十几家商铺,涉及漆器、银器、瓷器、纺织、雕刻等各个行业。

    但最挣钱的,还是他名下的莺歌馆,乍一听上去,仿佛戏苑酒楼,售卖的却是让人陷入疯狂,趋之若鹜的福寿膏。

    用徐老爷的话说,为了体验下这富贵口味儿,即使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又岂会在意钱财。

    然后不在乎钱财的徐老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韩湘子闯入烟馆,当众枭首,斩杀数十护卫后从容退去。

    昌黎县寡妇程黄氏,靠着夫家的余荫,在昌黎县经营着三家米铺,每逢灾年之时,都开仓施粥,在当地是有口皆碑的大善人。

    却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韩湘子一刀刀斩断四肢,钉在了米铺门口,痛苦哀嚎了一个时辰,血流不止惨死。

    官差前往调查,却在米铺的地窖之中,发现数名被捆缚的少女孩童,经过详查,皆为十里八乡近日被人贩子拐卖的女眷儿童。

    临榆县最大的子钱家郑秀才,手中掌管临榆县最大的赌档,背靠县衙,富贵荣华,开设质库,将赌档中本钱称之为长生钱,对外放贷。

    靠着赌贷郑秀才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也逼死人命无数。

    曾有借贷者无法在规定时限内还钱,被郑秀才命人将其活活打死在街口。

    后因受害人家属上告,官府介入,宣判郑秀才手下失手殴死人命,判罚银十两。

    郑秀才堂而皇之走出县衙大门,随后被害人全家离奇失踪,乡民畏之,不敢开口。

    半个月后,韩湘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将郑秀才掼死在门前石狮上,随后掷一枚铜元于尸体上,扬长而去。

    次日,临榆县县令在重重护卫之下,离奇死在县衙密室之内,全身没有丝毫伤口,唯有胸前一枚铜元,无声的诉说着凶手的身份。

    凡此种种,两年之内,韩湘子神出鬼没,无论是横行乡里的恶霸,还是伪善的乡绅,作恶的地痞流氓,只要被他察知恶行,等待的都只有死亡一途。

    尽管衙门多方悬赏,却至今无人可以将其抓捕归案。乡人谈起其人,也多有畏惧大于敬畏。

    陈砚初次听闻这等人物之时,也是觉得,难得世间还有如此不为名利,只求心中痛快,行侠仗义的豪侠。

    不想今日,竟然意外得见。

    只是,他看着白九,又看了看韩湘子。一人是混迹黑道的四九,一人是浪迹天涯行侠仗义的豪侠,看起来倒似是交情不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