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极限力量（求推荐）
回头看看自己这半日“战绩”，虽说一路坎坷，身上也有不少伤痕，但一想到对掌控感还有感知力的提升，元川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照此般情况，看来不出四天元川就能达成跑完两圈的考核要求了。
不过，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噼啪！”
鞭抽之声在元川脚边炸起。
“愣着干嘛，以为很了不起了？还早着呢！”见元川竟然愣在原地，甚至回头还欣赏起来，左丘震立马出手教训。
元川应声，赶紧又跑了几组循环。
就在此时，一股虚脱无力感从元川的腿部爬上心头。
“没力气了！”
“嘭！”
这一次，双腿失去了力量，就连支撑身体的力量都被榨干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下去。
“站起来！”左丘震一鞭子抽在了元川的胳膊上。
“老师，实在没有力气了。”元川趴在地上，无力地哀嚎着。
“有没有力气，我看不出来吗？站起来！”左丘震走到元川面前，又是一鞭子，抽在了元川另一只胳膊上。
“真没力气了。老师，要不今天就先到这？”说来可笑，元川竟然和左丘震商量了一起。
“啪！！”
这一下，左丘震毫不留情，直接一记有史以来最狠的一鞭，将元川的后背抽得皮开肉绽。
“如果现在是战场，你难道会因为没力气投降吗？你的身体只会拼了命地跑，就算跑不动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坐以待毙！”
看得出来，左丘震颇为愤怒！
首先，元川竟然会做出如此懦弱的行为；其次，元川的这种行为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一点血性可言。
更配不上左丘血性男儿之名！
作为左丘震的弟子，未来少说也是要响彻整个西陵镇的人，说出如此懦弱的话，哪能不气。
“如果你就这点本事，我今天就宣布你出局！”左丘震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翻脸，开始倒计时。
“三！”
“二！”
“我起！我起！”
咬着牙，元川使出吃奶的劲，强撑着完全虚脱的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
“继续！”左丘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冷漠地说道。
“元川，你可以的！只要你过了这一关，就可以去找父母了！”在心底，父母双亲永远是元川动力的来源。
抬脚，掌控高度！
“啪！”一声鞭抽：“太低了！”左丘震的声音在元川耳边响起。
收脚！立马抬起另一只脚。
“啪！”一声鞭抽：“停留时间太长了！”
跨出，掌控高度。
“啪！”又是一声鞭抽：“早饭吃了吗？就这么点力气！”
“真没力气了！”
元川心底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现在所有的动作都已经开始畸形，只是单纯地、机械性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突然！
某一刻，元川好像从那虚脱中摆脱了出来。
不知为何，先前那种虚脱之感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接踵而至的是另一股陌生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元川从未没有体会过的，犹如浴火重生般。
但这种力量说不上来，好像并不属于他，但又属于他。
抬脚，掌控高度！
收脚！立马抬起另一只脚！
跨出，掌控高度！
收脚！
一组循环，四个动作，一气呵成，水到渠成！
而且，期间的抑扬顿挫、举脚投足，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这种感觉，比一开始对肌肉的感知更加敏锐，比一开始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美妙！
这种美妙，无以言表！
接下去，元川又做了五组循环。
令人惊喜的是，这五组循环都没有丝毫的差错。无论是从内部的四个小动作看，还是从每个循环的首尾衔接看，一切都是那么地水到渠成、那么地炉火纯青、那么地完美自然。
“老师，你看我……”
正要回头向身后的左丘震分享成果的喜悦，元川直接一个栽楞，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昏了过去。
……
待元川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半靠在一湖青色水池的边缘，而这湖青色水池坐落在在一间充斥着浓郁药香的石屋之内。
此刻的自己正赤裸着身体，浸泡在族内药理司的温潭内，而自己正被潭中那浓郁的药香所包围。
“你醒了？”左丘震和左丘阳同时进入了石屋内。
“阳爷爷，老师！”坐在水池中的元川，正要起身行礼。
“不必了，你休养着就好。”
左丘阳手掌在半空中压了压，元川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限制了行动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先前的模样。
“今天这场训练，有那么一刻我是真的想踢你出局！”左丘震来到元川身边，摇头叹气。至于左丘阳，则在旁边不动声色，看着眼前师生的对话。
“老师，是学生错了！是学生的不该！”
元川很清楚，左丘震因为什么而生气。同时眼睛余光也不忘向左丘阳瞟了眼，想看看左丘阳是不是也对自己的表现失望透顶。
不出意外，左丘阳的表情和左丘震如出一辙，只不过左丘阳一直看着元川，好像想从元川的眼中获取什么信息一般。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回想此话，元川自己都觉得丢人。恨自己当时怎么会如此懦弱，懦弱地说出对自己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这事就此做罢。下不为例！”左丘震本就不想深究，他要的只是元川的一个态度。
“我希望，先前那句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我更不希望这辈子再听到第二次！”左丘震严肃起来，对着元川说道：“倘若再发生一次，就一次，我会直接将你踢出局！”
边说，左丘震还在元川面前比划着一根手指，不断地强调“一次”这个字眼。
“就算那时你是正式队员，我也毫不客气！”瞧得出来，左丘震这话说得极其认真，容不得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到做到！
左丘阳在边上也是补充道：“倘若再发生此类事情，我也不会帮你说情！”
听这话意思，想来左丘阳在元川昏迷之际，应该是帮自己求了情。只不过，听说话那语气，也是颇为失望。
“是，老师！是，阳爷爷！”
元川点着头，认真道歉，诚恳认错，同时也坚定地向他二人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空气稍微凝固了一会，就被左丘震的话给打破了。
左丘震摸了摸元川被药浴蒸得湿漉漉的脑袋，略带吃惊地说道：“没想到你的身体恢复能力如此强悍，这才过去半天就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而且看药潭内的色泽，想来药效也被你吸收的差不多了吧。”一改先前的严肃气氛，此刻的左丘震已经从一副老师的角色转换成了朋友的角色。
元川见左丘震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也颇为识相地顺着左丘震的台阶说了下去：“嘿嘿，没想到吧，谁让我还年轻呢。”
说的同时，还不忘自豪地秀着自己那细小的胳膊，使使劲，展示着那微弱的肱二头肌。
看着师徒二人如此，左丘阳自顾自地出了石屋，只留下了左丘震和元川留在屋内。
“今天这趟下来，感受如何？”
“今天的训练，明显比昨天好了太多！”元川一听左丘震的问话，瞬间就来了兴致。
“那种对肌肉的掌控感，真的妙不可言，太美妙了！”
元川对着左丘震侃侃而谈：“那一刻，好像自己的身体是已不属于自己的，只是单纯的腿部所有肌肉都在配合着自己的节奏，有节奏地一起律动！”
“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说着说着，元川便想起了那股并不属于自己力量的力量。
“说说看。”左丘震轻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元川继续说下去。
“当我的体能达到极限时，腿部突然生出了一股浴火重生的力量。这股力量好像属于自己，但又好像不属于自己。”
元川本想着去形容一番，但又怕左丘震说自己偷懒，胡编乱造了一种感受，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表达，万一是自己的错觉呢？
“你是想说虚脱之后，发生的那股‘超然’的力量吧？”左丘震好像猜到了什么。
一般来说，这种力量都是需要反复几次虚脱之后才会出现，令左丘震没想到的是，元川第一次尝试就成功激发了！
“老师，难道您也有过这种感受吗？”一听，没想到老师竟然知道，顿时就兴奋起来。好像久逢知己，终于有人可以倾诉一般。
此时的元川迫切地想要知道这股力量的来源，如果能把这股力量善加利用，那想来四十斤，两圈，完全不在话下！
“嗯嗯，我第一次也和你一样，对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感到陌生，但是又很兴奋！”
左丘震在努力回忆着第一次激发这种力量的感受，很美妙，就像元川形容的那样，浴火重生！
“其实，这股力量叫做极限力量！”左丘震开始给元川作出解释。
“极限力量？！”呢喃了一声，元川对这股力量，还是带着极限概念的力量无法理解。
“这股力量，其实并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你的肌肉。只不过肌肉是受了自身的掌控，因此你才会有一种不属于自己但又属于的错觉。”
似懂非懂，元川仔细听着。
“其实，每个人的肌肉都会储存能量，就像动物过冬，它们会在身体里预先储存好一层厚厚的脂肪以备过冬所需。倘若这些脂肪消耗殆尽，那么接下去便会燃烧身体深处的脂肪来取暖，比如肌肉中的脂肪、内脏中的脂肪等等。”
“同理，人体的肌肉也有相似的生理机能。”
“它们会有自己的力量储备，当体能被压榨干净，一丝不剩时，肌肉就会自主地调用这些储备力量作出补救。”
“简单理解就是榨干身体最后一丝力量，让储存的力量彻底释放，而且是一种深层度的释放！不仅如此，这种深层度的释放，在不断循环往复中，还可以进行多次交替释放。”
“多次交替释放？”元川有些疑惑，既然都已经榨干了，何来的多次呢？
“所谓多次，是指在极限力量释放的同时，体能在逐渐恢复。当极限力量消耗殆尽，体能已稍加恢复，那么此时身体就会调用它。然后在体能使用的过程中，肌肉力量正在休养生息，逐渐恢复着。如此循环往复，身体就会出现多次交替释放、多次历经极限的感觉。”
顿了顿，左丘震继续说道：“只不过随着次数的叠加，循环的间隔会越来越短，直至归零。一般来说，交替三到四次的节奏就是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再往后，就会对身体造成永久性损伤！”
说到此处，左丘震语气稍稍加重，仿佛是在提醒元川一定要注意这点，切勿透支身体。
“像你一次透支后就陷入昏迷，应该是因为首次经历，自动触发了身体的保护机制。以后多经历几次，心性得到深度磨砺，昏迷情况就会逐渐减少。”
“简而言之，只有将所有的力量彻底释放，才能有机会重新去填充和扩充它。就像肌肉撕裂，只有先撕裂才有机会去补足，这样才能将所有的训练效果发挥到极致！”
元川认真听着，好像有问题要问，但是又不能随意打断，于是只好举起双手。
“问吧。”左丘震宠溺地摸了摸元川的脑袋。
“老师，当我在使用肌肉本身的力量时，也就是您刚才说的极限力量，发现所有的动作会比之前做得完美，这又是为什么？”
元川对当时完美的动作感到意外，对当时一切的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感到意外。
“这就是掌控感带给肌肉的一种‘肌肉记忆’！”左丘震的解释在元川的脑中不断地消化，似乎这句话已经超出了元川所能理解的极限。
似乎是看出了元川的不解，左丘震解简单地举了个例子：
比如吃饭睡觉，这些动作每天都做，并且不断重复着，相信就算不思考，身体的各个肌肉、关节也都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这便是肌肉记忆。
元川点头，给予肯定。
“但如果像今天这样，肌肉以外的力量被消耗殆尽，此时肌肉的极限力量开始工作，那又是靠什么驱使呢？”
“大脑！”没有任何迟疑，元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大脑。
“并不是。你也发现了，这股力量并不属于你自己。”
“对哦。”
被左丘震这么一点，元川才反应过来，这股力量给自己的第一感觉并不属于自己，那就说明它并不受大脑控制。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呢？其实是依靠了肌肉的自主意识！”左丘震又说出了一个元川无法理解的概念。
“肌肉的自主意识？！”匪夷所思，元川今天所接收的信息，好像已经触碰到了他此生以来知识的边界。
看出元川的不解，左丘震继续解释：“肌肉的自主意识，就是先前你所施加的接近完美的掌控感！”
这么一解释，好像元川明白了点苗头。
自己先前对肌肉所施加的“接近完美的掌控感”，相当于是在无形中给肌肉刻上了固定的动作轨迹。当某些条件激发了这个动作轨迹，极限力量就会依照当时被刻下的“模子”，机械性地去执行它。
正所谓依葫芦画瓢就是这个道理。
而为什么肌肉会比自己做的更完美，想来应是肌肉自主意识的优化了，在不完美的基础上优化得完美。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要有接近于完美刻印的过程；
第二，一定是要使用肌肉本身的力量，也就是极限力量！
稍微转换了一下思路，再结合这两天的训练，元川好好渐渐清晰先前左丘阳所说的“感知力”是什么了。
它并不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力量，而是一种通过掌控感得以体现的力量。它是一种感知、是一种念想，更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
左丘震等待着元川的消化，自己也是伸手触摸了一下温和的潭水，晃荡一下，泛起了阵阵涟漪。
随即对着元川说道：“你现在所泡的这个药浴叫做菖蒲浴，对修复肌肉损伤大有裨益。同时也可以充分地将先前消耗殆尽的极限力量补充回来，甚至还能再进一步！”
“好了，你的疑惑我也解答完毕了。你好好泡药浴，我先走了。”
左丘震站起身，朝着石屋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左丘震停顿了一会：“接下去几天我有任务在身，需要出去一趟，所以接下去的四天你照着我教的方法，自行修炼。第五天，也就是考核日，我来验收！”
“是！”
屋门重重的关门声和元川的答复重叠，也不知道左丘震听没听见。
现在，屋内只留了元川一人。
待左丘震离开石屋后，元川开始观察自己身上的伤势。毕竟被左丘震那一顿狠抽，甚至还有些地方伤上加伤，担心留下疤痕，赶紧检查身体的各个部位。
不知为何，所有伤势都集中在上半身，也就是躯干和两只胳膊上，脑袋和双腿毫无伤势。
或许这是左丘震刻意为之。
头部乃人的命门所在，这个部位可伤不得。至于双腿嘛，很好理解，训练的部位，伤了双腿那对于力量的掌控就无法做到精准了。
顺带着，元川还回忆了一下当时落魄的场景：两眼老泪纵横，整个人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此时想想都能把自己给乐笑了。
回过神来，仔细观察，发现那些伤口现在好像已经变得若隐若现，和印象中的血迹斑斑比起来，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用手检查了一下右胳膊，没错啊，这块位置就是当时印象中最深的血痕。没记错的话，左丘震还用训鞭打了个十字交叉。可现在，那两道血痕消失不见，只能隐约感觉有些灼热之感。
但这种灼热所带来的并不是疼痛，而是温和。想来伤口的快速恢复以及现在的灼热之感，是受了菖蒲药浴的影响吧。
“还真别说，之前在药理司见那些小师傅调制这个菖蒲药液时，没觉得有多特别。现在亲身体会一下，这东西还真是宝贝！”
一瞬间，元川就爱上了菖蒲药浴。
小时候跟随左丘阳在药理司玩耍时，元川就见人研磨过菖蒲草，当时好奇的他，还去玩过那圆滚滚的研器，就是将药草磨成粉状的器物。
“看来以后得问阳爷爷多要些灵丹妙药了。”想着，元川便不自觉地讥笑起来，心里已经盘算好，下回见了左丘阳，一定要狠狠地敲上一笔。
毕竟药草这东西，多多益善，尤其是现在处于淬体的元川，能够滋润并促进肌肉生长的药草，有多少便来多少吧！
元川安心地泡在药池中，享受着药液地滋润，同时也在逐渐适应身体吸收药效后所带来的灼热之感。
沉下心来，元川仔细地感受着肌肉的变化，从干涸到浸润，最后到饱和。
腿部的每一块大小肌群仿佛就像沙漠一般，疯狂地吮吸着药池中的所有好处，生怕浪费。
还真别说，这菖蒲药浴的浸泡，令得元川身体一阵温润，就好像胸口那块母亲所留的琼玉一般温润。
虽然衣物褪去，整个人光着身子在药池中泡着，但胸前那块羊脂琼玉始终没有离开过元川半步。元川拿起这块琼玉，心中开始想念起了双亲。
“父亲，母亲。川儿一定努力，早日见到你们！”
在元川的记忆中，关于双亲的印象只停留在一岁那年。
脑海中，依稀只记得父亲是一名样貌俊美的男子，但记忆过于久远，现在只记得一个大概轮廓，至于样貌细节可以说毫无记忆。
至于母亲，则时常陪伴在父亲左右。
他俩经常用手指逗自己开心，而自己每次也用小手婴婴地想去抓他们的大手，却怎么也抓不着。
渐渐地，元川在药池中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菖蒲药池从先前的青色慢慢变成了淡青，最后直接变作一滩清水。
至于全身上下的肌肉，此时已经停止了欢愉，全部安静下来，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元川。
池水的这般变化，想来应该是药池中的药效，已被元川的身体彻底吸收了。如果此时被左丘阳或左丘震这类用惯菖蒲药浴的人看了，恐怕会大吃一惊。
这满满一大池子菖蒲药，少说也需要五六个淬体初阶的高手吸收，才能彻底让水池从青色变为清色。
而现在，一位只经过两天淬体训练的十岁孩童，连淬体初阶都未踏入的毛头小子，竟然凭一己之力，吞尽了药池中所有的药效。
这鲸吸之力，瞠目结舌！
突然，更为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以元川身体为中心，沿着药池表面，正向外扩散着道道淡白色的光晕，一时间引得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不自觉的，整个屋内的温度好像也骤然升起了几分。
不过此等动静倒也还算安分，并未发出任何异响，大概持续了五个呼吸时间，就回归平静了。
此时的石屋内，只剩下元川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久久回荡。
照此般情况，看来不出四天元川就能达成跑完两圈的考核要求了。
不过，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噼啪！”
鞭抽之声在元川脚边炸起。
“愣着干嘛，以为很了不起了？还早着呢！”见元川竟然愣在原地，甚至回头还欣赏起来，左丘震立马出手教训。
元川应声，赶紧又跑了几组循环。
就在此时，一股虚脱无力感从元川的腿部爬上心头。
“没力气了！”
“嘭！”
这一次，双腿失去了力量，就连支撑身体的力量都被榨干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下去。
“站起来！”左丘震一鞭子抽在了元川的胳膊上。
“老师，实在没有力气了。”元川趴在地上，无力地哀嚎着。
“有没有力气，我看不出来吗？站起来！”左丘震走到元川面前，又是一鞭子，抽在了元川另一只胳膊上。
“真没力气了。老师，要不今天就先到这？”说来可笑，元川竟然和左丘震商量了一起。
“啪！！”
这一下，左丘震毫不留情，直接一记有史以来最狠的一鞭，将元川的后背抽得皮开肉绽。
“如果现在是战场，你难道会因为没力气投降吗？你的身体只会拼了命地跑，就算跑不动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坐以待毙！”
看得出来，左丘震颇为愤怒！
首先，元川竟然会做出如此懦弱的行为；其次，元川的这种行为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一点血性可言。
更配不上左丘血性男儿之名！
作为左丘震的弟子，未来少说也是要响彻整个西陵镇的人，说出如此懦弱的话，哪能不气。
“如果你就这点本事，我今天就宣布你出局！”左丘震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翻脸，开始倒计时。
“三！”
“二！”
“我起！我起！”
咬着牙，元川使出吃奶的劲，强撑着完全虚脱的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
“继续！”左丘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冷漠地说道。
“元川，你可以的！只要你过了这一关，就可以去找父母了！”在心底，父母双亲永远是元川动力的来源。
抬脚，掌控高度！
“啪！”一声鞭抽：“太低了！”左丘震的声音在元川耳边响起。
收脚！立马抬起另一只脚。
“啪！”一声鞭抽：“停留时间太长了！”
跨出，掌控高度。
“啪！”又是一声鞭抽：“早饭吃了吗？就这么点力气！”
“真没力气了！”
元川心底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现在所有的动作都已经开始畸形，只是单纯地、机械性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突然！
某一刻，元川好像从那虚脱中摆脱了出来。
不知为何，先前那种虚脱之感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接踵而至的是另一股陌生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元川从未没有体会过的，犹如浴火重生般。
但这种力量说不上来，好像并不属于他，但又属于他。
抬脚，掌控高度！
收脚！立马抬起另一只脚！
跨出，掌控高度！
收脚！
一组循环，四个动作，一气呵成，水到渠成！
而且，期间的抑扬顿挫、举脚投足，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这种感觉，比一开始对肌肉的感知更加敏锐，比一开始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美妙！
这种美妙，无以言表！
接下去，元川又做了五组循环。
令人惊喜的是，这五组循环都没有丝毫的差错。无论是从内部的四个小动作看，还是从每个循环的首尾衔接看，一切都是那么地水到渠成、那么地炉火纯青、那么地完美自然。
“老师，你看我……”
正要回头向身后的左丘震分享成果的喜悦，元川直接一个栽楞，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昏了过去。
……
待元川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半靠在一湖青色水池的边缘，而这湖青色水池坐落在在一间充斥着浓郁药香的石屋之内。
此刻的自己正赤裸着身体，浸泡在族内药理司的温潭内，而自己正被潭中那浓郁的药香所包围。
“你醒了？”左丘震和左丘阳同时进入了石屋内。
“阳爷爷，老师！”坐在水池中的元川，正要起身行礼。
“不必了，你休养着就好。”
左丘阳手掌在半空中压了压，元川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限制了行动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先前的模样。
“今天这场训练，有那么一刻我是真的想踢你出局！”左丘震来到元川身边，摇头叹气。至于左丘阳，则在旁边不动声色，看着眼前师生的对话。
“老师，是学生错了！是学生的不该！”
元川很清楚，左丘震因为什么而生气。同时眼睛余光也不忘向左丘阳瞟了眼，想看看左丘阳是不是也对自己的表现失望透顶。
不出意外，左丘阳的表情和左丘震如出一辙，只不过左丘阳一直看着元川，好像想从元川的眼中获取什么信息一般。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回想此话，元川自己都觉得丢人。恨自己当时怎么会如此懦弱，懦弱地说出对自己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这事就此做罢。下不为例！”左丘震本就不想深究，他要的只是元川的一个态度。
“我希望，先前那句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我更不希望这辈子再听到第二次！”左丘震严肃起来，对着元川说道：“倘若再发生一次，就一次，我会直接将你踢出局！”
边说，左丘震还在元川面前比划着一根手指，不断地强调“一次”这个字眼。
“就算那时你是正式队员，我也毫不客气！”瞧得出来，左丘震这话说得极其认真，容不得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到做到！
左丘阳在边上也是补充道：“倘若再发生此类事情，我也不会帮你说情！”
听这话意思，想来左丘阳在元川昏迷之际，应该是帮自己求了情。只不过，听说话那语气，也是颇为失望。
“是，老师！是，阳爷爷！”
元川点着头，认真道歉，诚恳认错，同时也坚定地向他二人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空气稍微凝固了一会，就被左丘震的话给打破了。
左丘震摸了摸元川被药浴蒸得湿漉漉的脑袋，略带吃惊地说道：“没想到你的身体恢复能力如此强悍，这才过去半天就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而且看药潭内的色泽，想来药效也被你吸收的差不多了吧。”一改先前的严肃气氛，此刻的左丘震已经从一副老师的角色转换成了朋友的角色。
元川见左丘震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也颇为识相地顺着左丘震的台阶说了下去：“嘿嘿，没想到吧，谁让我还年轻呢。”
说的同时，还不忘自豪地秀着自己那细小的胳膊，使使劲，展示着那微弱的肱二头肌。
看着师徒二人如此，左丘阳自顾自地出了石屋，只留下了左丘震和元川留在屋内。
“今天这趟下来，感受如何？”
“今天的训练，明显比昨天好了太多！”元川一听左丘震的问话，瞬间就来了兴致。
“那种对肌肉的掌控感，真的妙不可言，太美妙了！”
元川对着左丘震侃侃而谈：“那一刻，好像自己的身体是已不属于自己的，只是单纯的腿部所有肌肉都在配合着自己的节奏，有节奏地一起律动！”
“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说着说着，元川便想起了那股并不属于自己力量的力量。
“说说看。”左丘震轻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元川继续说下去。
“当我的体能达到极限时，腿部突然生出了一股浴火重生的力量。这股力量好像属于自己，但又好像不属于自己。”
元川本想着去形容一番，但又怕左丘震说自己偷懒，胡编乱造了一种感受，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表达，万一是自己的错觉呢？
“你是想说虚脱之后，发生的那股‘超然’的力量吧？”左丘震好像猜到了什么。
一般来说，这种力量都是需要反复几次虚脱之后才会出现，令左丘震没想到的是，元川第一次尝试就成功激发了！
“老师，难道您也有过这种感受吗？”一听，没想到老师竟然知道，顿时就兴奋起来。好像久逢知己，终于有人可以倾诉一般。
此时的元川迫切地想要知道这股力量的来源，如果能把这股力量善加利用，那想来四十斤，两圈，完全不在话下！
“嗯嗯，我第一次也和你一样，对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感到陌生，但是又很兴奋！”
左丘震在努力回忆着第一次激发这种力量的感受，很美妙，就像元川形容的那样，浴火重生！
“其实，这股力量叫做极限力量！”左丘震开始给元川作出解释。
“极限力量？！”呢喃了一声，元川对这股力量，还是带着极限概念的力量无法理解。
“这股力量，其实并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你的肌肉。只不过肌肉是受了自身的掌控，因此你才会有一种不属于自己但又属于的错觉。”
似懂非懂，元川仔细听着。
“其实，每个人的肌肉都会储存能量，就像动物过冬，它们会在身体里预先储存好一层厚厚的脂肪以备过冬所需。倘若这些脂肪消耗殆尽，那么接下去便会燃烧身体深处的脂肪来取暖，比如肌肉中的脂肪、内脏中的脂肪等等。”
“同理，人体的肌肉也有相似的生理机能。”
“它们会有自己的力量储备，当体能被压榨干净，一丝不剩时，肌肉就会自主地调用这些储备力量作出补救。”
“简单理解就是榨干身体最后一丝力量，让储存的力量彻底释放，而且是一种深层度的释放！不仅如此，这种深层度的释放，在不断循环往复中，还可以进行多次交替释放。”
“多次交替释放？”元川有些疑惑，既然都已经榨干了，何来的多次呢？
“所谓多次，是指在极限力量释放的同时，体能在逐渐恢复。当极限力量消耗殆尽，体能已稍加恢复，那么此时身体就会调用它。然后在体能使用的过程中，肌肉力量正在休养生息，逐渐恢复着。如此循环往复，身体就会出现多次交替释放、多次历经极限的感觉。”
顿了顿，左丘震继续说道：“只不过随着次数的叠加，循环的间隔会越来越短，直至归零。一般来说，交替三到四次的节奏就是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再往后，就会对身体造成永久性损伤！”
说到此处，左丘震语气稍稍加重，仿佛是在提醒元川一定要注意这点，切勿透支身体。
“像你一次透支后就陷入昏迷，应该是因为首次经历，自动触发了身体的保护机制。以后多经历几次，心性得到深度磨砺，昏迷情况就会逐渐减少。”
“简而言之，只有将所有的力量彻底释放，才能有机会重新去填充和扩充它。就像肌肉撕裂，只有先撕裂才有机会去补足，这样才能将所有的训练效果发挥到极致！”
元川认真听着，好像有问题要问，但是又不能随意打断，于是只好举起双手。
“问吧。”左丘震宠溺地摸了摸元川的脑袋。
“老师，当我在使用肌肉本身的力量时，也就是您刚才说的极限力量，发现所有的动作会比之前做得完美，这又是为什么？”
元川对当时完美的动作感到意外，对当时一切的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感到意外。
“这就是掌控感带给肌肉的一种‘肌肉记忆’！”左丘震的解释在元川的脑中不断地消化，似乎这句话已经超出了元川所能理解的极限。
似乎是看出了元川的不解，左丘震解简单地举了个例子：
比如吃饭睡觉，这些动作每天都做，并且不断重复着，相信就算不思考，身体的各个肌肉、关节也都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这便是肌肉记忆。
元川点头，给予肯定。
“但如果像今天这样，肌肉以外的力量被消耗殆尽，此时肌肉的极限力量开始工作，那又是靠什么驱使呢？”
“大脑！”没有任何迟疑，元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大脑。
“并不是。你也发现了，这股力量并不属于你自己。”
“对哦。”
被左丘震这么一点，元川才反应过来，这股力量给自己的第一感觉并不属于自己，那就说明它并不受大脑控制。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呢？其实是依靠了肌肉的自主意识！”左丘震又说出了一个元川无法理解的概念。
“肌肉的自主意识？！”匪夷所思，元川今天所接收的信息，好像已经触碰到了他此生以来知识的边界。
看出元川的不解，左丘震继续解释：“肌肉的自主意识，就是先前你所施加的接近完美的掌控感！”
这么一解释，好像元川明白了点苗头。
自己先前对肌肉所施加的“接近完美的掌控感”，相当于是在无形中给肌肉刻上了固定的动作轨迹。当某些条件激发了这个动作轨迹，极限力量就会依照当时被刻下的“模子”，机械性地去执行它。
正所谓依葫芦画瓢就是这个道理。
而为什么肌肉会比自己做的更完美，想来应是肌肉自主意识的优化了，在不完美的基础上优化得完美。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要有接近于完美刻印的过程；
第二，一定是要使用肌肉本身的力量，也就是极限力量！
稍微转换了一下思路，再结合这两天的训练，元川好好渐渐清晰先前左丘阳所说的“感知力”是什么了。
它并不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力量，而是一种通过掌控感得以体现的力量。它是一种感知、是一种念想，更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
左丘震等待着元川的消化，自己也是伸手触摸了一下温和的潭水，晃荡一下，泛起了阵阵涟漪。
随即对着元川说道：“你现在所泡的这个药浴叫做菖蒲浴，对修复肌肉损伤大有裨益。同时也可以充分地将先前消耗殆尽的极限力量补充回来，甚至还能再进一步！”
“好了，你的疑惑我也解答完毕了。你好好泡药浴，我先走了。”
左丘震站起身，朝着石屋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左丘震停顿了一会：“接下去几天我有任务在身，需要出去一趟，所以接下去的四天你照着我教的方法，自行修炼。第五天，也就是考核日，我来验收！”
“是！”
屋门重重的关门声和元川的答复重叠，也不知道左丘震听没听见。
现在，屋内只留了元川一人。
待左丘震离开石屋后，元川开始观察自己身上的伤势。毕竟被左丘震那一顿狠抽，甚至还有些地方伤上加伤，担心留下疤痕，赶紧检查身体的各个部位。
不知为何，所有伤势都集中在上半身，也就是躯干和两只胳膊上，脑袋和双腿毫无伤势。
或许这是左丘震刻意为之。
头部乃人的命门所在，这个部位可伤不得。至于双腿嘛，很好理解，训练的部位，伤了双腿那对于力量的掌控就无法做到精准了。
顺带着，元川还回忆了一下当时落魄的场景：两眼老泪纵横，整个人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此时想想都能把自己给乐笑了。
回过神来，仔细观察，发现那些伤口现在好像已经变得若隐若现，和印象中的血迹斑斑比起来，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用手检查了一下右胳膊，没错啊，这块位置就是当时印象中最深的血痕。没记错的话，左丘震还用训鞭打了个十字交叉。可现在，那两道血痕消失不见，只能隐约感觉有些灼热之感。
但这种灼热所带来的并不是疼痛，而是温和。想来伤口的快速恢复以及现在的灼热之感，是受了菖蒲药浴的影响吧。
“还真别说，之前在药理司见那些小师傅调制这个菖蒲药液时，没觉得有多特别。现在亲身体会一下，这东西还真是宝贝！”
一瞬间，元川就爱上了菖蒲药浴。
小时候跟随左丘阳在药理司玩耍时，元川就见人研磨过菖蒲草，当时好奇的他，还去玩过那圆滚滚的研器，就是将药草磨成粉状的器物。
“看来以后得问阳爷爷多要些灵丹妙药了。”想着，元川便不自觉地讥笑起来，心里已经盘算好，下回见了左丘阳，一定要狠狠地敲上一笔。
毕竟药草这东西，多多益善，尤其是现在处于淬体的元川，能够滋润并促进肌肉生长的药草，有多少便来多少吧！
元川安心地泡在药池中，享受着药液地滋润，同时也在逐渐适应身体吸收药效后所带来的灼热之感。
沉下心来，元川仔细地感受着肌肉的变化，从干涸到浸润，最后到饱和。
腿部的每一块大小肌群仿佛就像沙漠一般，疯狂地吮吸着药池中的所有好处，生怕浪费。
还真别说，这菖蒲药浴的浸泡，令得元川身体一阵温润，就好像胸口那块母亲所留的琼玉一般温润。
虽然衣物褪去，整个人光着身子在药池中泡着，但胸前那块羊脂琼玉始终没有离开过元川半步。元川拿起这块琼玉，心中开始想念起了双亲。
“父亲，母亲。川儿一定努力，早日见到你们！”
在元川的记忆中，关于双亲的印象只停留在一岁那年。
脑海中，依稀只记得父亲是一名样貌俊美的男子，但记忆过于久远，现在只记得一个大概轮廓，至于样貌细节可以说毫无记忆。
至于母亲，则时常陪伴在父亲左右。
他俩经常用手指逗自己开心，而自己每次也用小手婴婴地想去抓他们的大手，却怎么也抓不着。
渐渐地，元川在药池中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菖蒲药池从先前的青色慢慢变成了淡青，最后直接变作一滩清水。
至于全身上下的肌肉，此时已经停止了欢愉，全部安静下来，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元川。
池水的这般变化，想来应该是药池中的药效，已被元川的身体彻底吸收了。如果此时被左丘阳或左丘震这类用惯菖蒲药浴的人看了，恐怕会大吃一惊。
这满满一大池子菖蒲药，少说也需要五六个淬体初阶的高手吸收，才能彻底让水池从青色变为清色。
而现在，一位只经过两天淬体训练的十岁孩童，连淬体初阶都未踏入的毛头小子，竟然凭一己之力，吞尽了药池中所有的药效。
这鲸吸之力，瞠目结舌！
突然，更为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以元川身体为中心，沿着药池表面，正向外扩散着道道淡白色的光晕，一时间引得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不自觉的，整个屋内的温度好像也骤然升起了几分。
不过此等动静倒也还算安分，并未发出任何异响，大概持续了五个呼吸时间，就回归平静了。
此时的石屋内，只剩下元川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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