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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夜入始皇陵,赤心天地鉴。

    始皇陵。

    傍骊山之阿,临渭水之滨。

    距咸阳不过十里地,顷刻便至。

    然,秦之始皇,将陵寝修建于此,却也倒有原因。

    陵寝之侧,是谓蓝田,其阴多金、其阳多玉,再加之骊山之地,背倚山峰,面临平原,携山冲之地,成风水大局,极为尊贵。

    始皇之陵修建亦极为豪华。

    其尊“事死如事生”之则,仿咸阳复刻而成,其宫门城垣皆为“三出阙”成天子制,宫殿、城门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始皇陵初建于嬴政十五岁之时,于始皇三十五年方才完工。

    耗八十万余人力,费天下巨富,历三十八年余。

    饶是如此。

    如今还有依旧有部分还未完成,只待棺椁入陵方才能行最后之事。

    扶苏行走于骊山中,显得格外轻车熟路,原身已经来此多次,自然知晓其中之路。

    此时骊山始皇陵中除偶尔拿着火把巡视始皇陵的士卒外,便再无他人。

    巧妙的躲过了那些士卒,便也再无危险。

    至于那些修建陵寝的骊山囚徒,如今夜至深,自然是在骊山脚下扎营休憩了,如何会在这始皇陵中?

    行了无多久。

    扶苏便至陵寝宫城之中。

    在宫城脚下。

    有一处简易的棚户,此刻正燃着火光。

    火光点点。

    随着骊山上的轻风微微摇曳。

    待扶苏走近。

    便有声响起。

    “来者止步,陵寝范围,闲人勿扰!”

    苍老的声音于扶苏耳边炸响。

    扶苏猛的转过头,透着月色的微光,以及修士的感知能力,倒也看清了此人的身形面目。

    此人身穿黑衣。

    干瘪的皮肤裸露在外,那如沟壑般纵横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的老人斑。

    可见其年岁之大。

    但让扶苏震惊的是,此人虽年迈,但却身手矫健至极。

    他竟然倒挂在了宫城垛口处。

    若非是心中有些预料,倒是以为此人是那已经就木的尸体,被人倒掉于城墙。

    “各位叔伯,扶苏求见!”

    扶苏也没多说。

    直接扯下了戴在脸上的黑色头罩。

    以真面目示人。

    他倒非是不担心暴露之危,只是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身份倒也可活命,若是遮遮掩掩,到死也不知为何。

    扶苏的话一出。

    那古井无波的老者也是面色带着一丝诧异。

    紧接着,只见周围十来道身影来回在黑暗中穿梭。

    片刻间的功夫。

    扶苏面前便是出现了十三名身着黑衣的老者,此前那“倒吊鬼”也在其中。

    十三人有男有女。

    但却也都是看着年岁已经甚大。

    皆是行将就木之容。

    “扶苏?不是死了吗?怎会出现于此?”十三中,一身材最为高大,却失去了双手的的老者一脸诧异。

    “废话!既然出现,那就没死,影老九你糊涂了。”

    扶苏未回应,便有老妪出声解答。

    那名影老九的老者听到此言,咧嘴一笑:“十妹,你还是理我了!”

    那老妪闻言,脸色一黑,沉默不言。

    “老九、十妹,莫要吓到公子了,他可不惊吓。你们难道忘记了二十年前之事?”有老者出声道。

    扶苏看向此人。

    那老者手持拐杖,一副老态龙钟之相。

    “二哥莫要看不起人,公子现在可是男子汉了,虽说未成婚配,但也长大了不是。”另一侧,一老妪把玩着手中的毒蛇打趣道。

    二人的对话。

    倒是让扶苏有些尴尬。

    二十年前他确实也记不得了。

    只是,这婚配一事却也尴尬。

    此界的秦之男子,婚配倒也不似历史上记载的那般早,但也十六七方可婚娶。

    不过,这倒也并非是绝对。

    修炼之人,有传言后天之前不破其身,若破身会影响后续修炼速度,鉴于此,大部分达官显贵之子却也待后天方才破身婚配,此也已经是约定俗成之事,除非那些忍不住亦或者自觉突破无望的人才早早破身。

    而普通百姓人家,倒也不在乎这般。

    毕竟黔首之家,后天少出,全凭机缘。

    不过对于扶苏却非是这般。

    他是天横贵胄,自然待遇优渥。

    可奈何资质有限,再多的灵丹妙药却也不过堆到了引气六阶之境。

    但如此修为如何能任大秦太子?

    故,他方才尊俗,至今也未婚配行那男女之事,以待后天功成。

    如今年方二十有七,他人儿环膝下。

    而他呢?

    依旧是童子之身。

    始皇倒也不是未提及过此事,大秦王氏、李氏皆有适龄女子待嫁闺中,百官也乐意,只是...扶苏虽贤,但性格却也犟,发誓不入后天则不娶。

    方才拖延至此。

    至今留得那男儿身。

    所以,如今被人当众提及,扶苏倒是有些尴尬了。

    “好了!”

    见气氛或许有些活跃,那“倒吊鬼”发了言。

    言出。

    众人倒也安静了下来。

    “倒吊鬼”走到扶苏近前微微一躬:“不知公子深夜来此何为?”

    扶苏看向此人,还了一礼,又对着其余十二人行了一礼,便道:“诸位叔伯皆是父皇近侍,父皇在时,虽与我少提及叔伯等人,但扶苏倒也知悉诸位叔伯皆是忠心耿耿、神通广大之人,若是不然也不会长伴父皇左右。

    只是,如今亥弟害我,赵高弄权,大秦万世基业将倾,父皇一生心血也将付之东流。

    鉴于此。

    我想与他们一斗,护大秦之基业,捍父皇之心血。

    然,苏势单力薄,独木难支。故,还望诸位叔伯出山,助苏一臂之力,与苏一同靖难除逆,挽父皇之心血,扶大秦之将倾。

    苏,拜谢!”

    说罢。

    扶苏便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良久方才缓缓起身。

    希冀的望着众人。

    此言一出。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扶苏皆是看在眼里。

    有人皱眉沉思。

    有人面露欣赏。

    还有的窃窃私语,不知在说甚。

    然不管做何事,最后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投向了那“倒吊鬼”。

    “倒吊鬼”面色看不出喜怒,古井无波,就连其眼中也没有半点动静,仿佛已经睡着了。

    沉默了半晌。

    那“倒吊鬼”才是出了声:“若是公子因此事而来,那便请回吧!我等十三人,不参与此事。此前亥公子也来找过我等十三人,我也是这般回应的。

    我等答应过始皇陛下,不参与任何帝位之争。

    若真想让我等遵公子之令,那还是得公子登帝位才可。”

    话出。

    其余众人皆是面露“果然”之色。

    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而扶苏在遭到回绝后,倒也没真着急离开,而是笑道:“既然诸位叔伯无意参合这场纠纷,那我便是当真了!只是,我还有一言询问,不知诸位叔伯可答否?”

    “公子请言!”倒吊鬼回应。

    “诸位叔伯世奉父皇左右,那定然知晓这诏书之事其中秘辛。我知父皇之心,他定然不会以莫须有之罪,问罪于我,此皆是胡亥、赵高等人矫诏罢了。

    然,叔伯等人作为最后的见证者,为何不说两句公道话?

    偏偏任由这罪施加于我之身?

    若按照遗诏,我该承袭于帝位,诸位叔伯作为父皇近侍,却这般行事,知而不告,其可否认为是意图弑君呢?”

    话罢,扶苏面带笑意的看着这十三人。

    “轰~”

    扶苏的话如同惊雷在这十三人耳边炸响。

    众人的面色皆变了。

    就连那古井无波的“倒吊鬼”也仿佛有了丝丝生气。

    “好厉的口齿!公子这番戍边,怎变得这般?”

    “意图弑君,好大的罪!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临到终了,却有了此罪。”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我们真的错了吗?”

    ......

    众人脸色各异,喃喃自语。

    “够了!”

    只听一声冷喝声。

    一道音波响起。

    众人哑然。

    “倒吊鬼”看向了扶苏:“公子此言,是不是有些刻薄了?我等世守始皇陛下,历经无数磨难,才护得陛下成就帝业。今怎获那‘弑君’之罪?”

    说着。

    “倒吊鬼”转过头,看着角落内蹲着的老者:“秦昭襄王五十年,陛下于赵国为质,秦、赵战事突发,赵国想杀陛下以示秦国。

    影七于赵国邯郸一路护送陛下归秦,影七以身护主,期间遭受二十余名先天之士追杀,全身上下获伤百余处,最后明心境强者出手,影七双腿被截,九死一生才爬回秦国,而陛下却毫发无伤。”

    说着。

    那蹲着的老者掀开衣袍。

    扶苏举目望去。

    只见其膝盖处皆已经断裂,原本以为此人是蹲着,却不成想竟然是这般。

    “影四!”

    “倒吊鬼”看向了另外一名老者。

    那老者耸了耸肩,道:“我不必了吧?”

    “倒吊鬼”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说道:“始皇八年,陛下时年二十有一,便亲政于朝。然却有吕不韦、嫪毐之奸。

    嫪毐因与太后之事暴露,起兵造反,并派刺客刺杀陛下,影四以身挡明心境刺客十八剑,挡先天境武将十刀,更不提那些兵卒之伤,全身上下无一处好地。

    影四,脱了上衣,让公子瞧瞧!”

    闻言。

    影四犹豫了,瞥向了众人中的一人,有些支吾道:“老大,算了吧?还有女的呢!”

    可此话才出,便是有老妪的声音响起。

    “哟哟哟!老婆子活这般年岁,什么东西没见过?让你脱便脱!莫要惹大哥生气,不然有你好受。”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的十妹,影十。

    “额...”影四无奈,只得道:“三姐、五妹、八妹、十妹,非礼勿视,转过身去!”

    “谁稀罕一样!”那手拿毒蛇的老妪诽一句。

    随即,十三人中的仅有的四名女子皆是转过身。

    见此。

    影四才犹犹豫豫的脱下了衣服。

    衣服一脱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身上那森然可怖的刀伤。

    直接从左肩划到了右肋。

    紧接着,便是无数的伤口。

    虽说全部都已经结痂,但一眼便能看出当时受伤之重。

    “倒吊鬼”冷喝:“转过身。”

    影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转过了身。

    相比于前面,后面更是夸张。

    那结痂的伤口已经看不清原本属于老者的干瘪皮肤,毕竟整个皮肤上已经没了一块好地。

    而最让人揪心的,还是那背部露出的肉洞,透过洞,能隐隐看到里面森白的骨骼。

    “这是一名手持长矛的先天将领所刺,其矛锋染奇毒,影四为护持陛下,硬生生的接了一击,便成了如此,这么些年了,也没有愈合。

    若非是奇药止痛,影四每晚子时便会发剧痛无比。

    穿上吧!”

    随即,“倒吊鬼”看向了那早已经转过身的影八:“嫪毐之后,便是吕不韦之乱!吕不韦那时与陛下已经水生火热,刺杀毒杀比比皆是。八妹为了护持陛下,以身喂毒虫,导致全身溃烂,无一处好地,也幸上天垂怜,倒也活了过来。

    不过,这就不给你看了。”

    影四与影八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其中意味难明。

    “倒吊鬼”说完。

    又看向了另外一人:“影十一!”

    “嘿嘿!老大。”那老者口涎滴落,目光呆滞嘿嘿傻笑。

    “十一当年乃是我们之中天赋最好的存在,只不过荆轲刺杀陛下时,老十一独自一人挡住了已经达到聚魂境的高渐离,高渐离音波袭杀,最后使他被乱了心智,成了如今这般呆傻样。

    那一战,还有最小的十五以身挡剑,死在了荆轲刺杀之下。”

    “在之后,便还有顶尖剑客盖聂为好友复仇,影六死于盖聂剑下。”

    “最后便是东巡路过古浪沙,遭遇刺客袭杀,影九以双臂抵挡那袭击陛下车驾的沉银锤,最后双臂被活生生震碎,成了如今这无臂人的模样。”

    扶苏看向了那最先说话的高大老者,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原来,他没有双臂,竟然是因为这般。

    那老者见扶苏冲着他看,咧嘴一笑:“公子不需如此,无甚大事!相比与六哥和老十五,我已经很幸运了。”

    扶苏环视了一遍周围众人,适才没发现,现在才堪堪看到。

    这些人,确实也是一群“老病残”了,一点也看不出有高手的风范。

    “公子,我等世受始皇陛下之恩,这些本也是该做的,并算不得什么,不值得称道。但您之‘弑君’之言,却也太过,我等不会‘弑君’,也不敢‘弑君’。只是始皇陛下有言,不管大秦如何,我等影龙卫绝不可参与众皇子的争斗之中。”

    “倒吊鬼”声音沙哑,但却显得极为有力。

    扶苏闻言。

    脸上对这影龙卫露出了钦佩之情。

    忠君?爱国?

    那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常见圣贤典籍伴于口,却不敌这十三...不,十五人半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这些人非是锦衣华服出于朝堂,非是身躯齐全,然那颗心却也比那些华服之下的心来得炽热而又纯粹。

    就是这么一瞬间,扶苏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酸。

    但想到自己的处境,倒也深吸了一口气,将其憋了回去。

    随即,义正言辞道。

    “诸位叔伯为父皇之所为,日月可表,天地可鉴!扶苏深表钦佩和惋惜。但我所说的‘弑君’之言,却依旧不会收回。

    叔伯们明知胡亥矫诏,却不言语,这本就是大错,与我可曾公平?与胡亥可曾有害?若非我知父皇之心,那因这胡亥矫诏之事,我也早已经魂归九幽,在黄泉路上与父皇团聚。

    届时父皇问起,我又该何以回应?

    是说叔伯们知而不言,还是袖手旁观?父皇又是否会怪罪你等?

    叔伯们,知胡亥错,而不止,这就是于我不公平,这就是偏袒胡亥,以‘弑君’之罪问,何错有之?何错有之?”

    最后一句话,扶苏几乎是咆哮而出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不知是原身扶苏魂失而不散后对这些人的不满?还是他作为穿越者对扶苏历史上遭遇的惺惺相惜?

    反正就是喊了出来。

    这一刻。

    他感觉到了一股无以言表的轻松。

    仿佛灵魂得到了释放。

    轻松至极。

    不过,在场影龙卫十三人却是神色各异了。

    他们没想到,温文尔雅、和煦如风的公子扶苏竟然也有如此歇斯底里的时候。

    在众人惊讶的同时。

    “倒吊鬼”影一却是问道:“公子到底想要如何?”

    话落。

    扶苏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便回应道。

    “我想知道十二金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