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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烈焰羽翼振翅,而漆黑阴影隐藏

    在遥远的历史长河之中,曾有一个国度被称为“日不落帝国”,这并非是对某个国家的神化,而是一种实际的描述。这一切的根源在于那个帝国拥有的庞大疆域,它的辽阔土地使得太阳无论如何起落,这个国家的版图内都永远会有一块地方被太阳所照耀,也因此,太阳无论何时都不会在其领土上落下。

    这便是日不落帝国,也就是“太阳永不落下的帝国”。

    历史上的日不落,它得以形成的根源是其强盛的国力和广阔的疆土,而此刻出现在山田惠面前的日不落,则走上了与过去的那个日不落完全相反的道路。

    她面前的这个“日不落帝国”是“哪怕太阳落下后,也拥有足以在夜里代替阳光来闪耀的事物”。

    在太阳坠落的夜晚里,这座城市的灯光便会如耀阳一般照亮整个夜晚,并非是于高空中闪耀的烈日,而是在大地上不熄的火光。

    这也正是蟹守市所拥有的日不落,哪怕是无星之夜,蟹守市的灯光也会让这漆黑的世界如白昼一般明媚。

    这也是当初的蟹守市市长承诺的:“只要奢侈,享乐还没有从蟹守市消失,那蟹守市就永远会是一个日不落之城!”

    这是一座可以得到一切,也有可能失去一切的城市,只要稍有不慎,你就会从高塔上跌落,坠入无底深渊之内。

    惠曾经是这些不熄的灯火里的一员,现在也是这城市阴影里的一个部分。

    正是因为体验过这一切,她才更明白,蟹守市是一个多么可怖的地方。

    它是所有渴望翻身的人的最后稻草,是所有贪图享受的人的无尽天堂,是所有挣扎尘世的人的苦海孤舟,亦是所有人临终的墓碑。

    哈出一口白气,山田惠屹立于一座大楼的顶端,她的双眼直盯着脚下的灯火通明,眸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从这个位置看去,只会觉得这个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渺小。她并不恐高,所以哪怕站在这种地方,她的双脚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但是此刻她的内心,却不像她的外表所呈现的那般稳重。

    无尽的思绪裹挟了她的意志,成为一种压迫,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体之上。

    现在的她在思考的,是和这座城市有关的一切。她知晓,就算是如此深夜,也还有无比多的人沉迷于灯红酒绿,亦或是被无尽的工作缠身。他们都如此鲜活地活在这个城市里,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证伪的。

    也正因此,她才更加无法相信archer的话语。

    倘若那位蟹守市的市长,真的是为了举行圣杯战争,才一手建造了蟹守市,那这座城市,这座城市里的人对市长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道这是一场基建游戏,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种数字资源?

    更进一步说,他们这些参加圣杯战争的人,又到底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是他们成为了御主,那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把他们所有人拉到了这场战争之内?

    他们是那位市长的玩物,道具,还是演员?

    而这一切最终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她不认为那位幕后黑手花费这么大的精力,仅仅就是想展开一场圣杯战争,一定有某种更加本质,更加关键的理由才让那位市长筹备了这一切。

    回忆着那位面带微笑的黑衣市长,山田惠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深不可测。

    哪怕是亲眼对话过,她也无法猜测出那位黑服的本意。

    虽然面色不显,可山田惠的内心却已经翻涌起了狂潮。她开始质疑一切,质疑这场圣杯战争,乃至于质疑她自己。

    如果是曾经的她也许就可以看出真相,哪怕无法认清幕后事实,她也能充满自信地迎接一切。

    可自从被身边最信任的人背叛,跌入谷底后,她就已经失去了自己曾经最重要的“自信”,哪怕她装作无事发生,以曾经的自己的姿态应对一切,可她的内心已经产生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而现在,这道创伤正在隐隐作痛,让她无法信任任何东西。

    如果连被她视作唯一出路的圣杯战争都是虚假的,那么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面前的一切事物都是清晰可见的,但她只觉得眼前被迷雾笼罩。

    “御主,你的内心并不平静,是什么影响了你。”在山田惠的身后,那身着重铠的将军这次并没有灵体化,archer的双手环抱在身前,虽然看不到脸,可这位战士却给人一股极度漠然的感觉,archer注视着面前,语气冰冷,“倘若你对本次行动有任何畏惧,现在退却也还来得及,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只是……有些恐惧。”搓着有些冰冷的双手,山田惠有些犹疑,“你之前说的话,实在是让我难以相信,我无法想象自己和自己所在的城市都是专门为了圣杯战争而存在的。在知道这一切后,难道你不会畏惧这一切幕后的推手到底想做什么吗?”

    “无意义的担忧。”archer的言语依旧沉静,没有丝毫起伏,“就算那位展开这场圣杯战争的人有自己的目的,我们需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丝毫变化。我们是圣杯战争的参战者,我们要完成的就只有一件事,就是夺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不要被其他事物影响了你的判断,我们需要的就只有圣杯,只要我们能得到圣杯,任何阴谋对于我们而言都是无用的。可如果我们成为了圣杯战争的败者,那么我们无论怎么反抗都没有意义。”走到了山田惠的前方,archer移动着自己的双眼,俯瞰着整座城市,“言尽于此,我没有时间留给你反思和判断,能不能留在这里?你需要回答的就只有这个。”

    “……我明白了,让我在这里看着你吧。也许此刻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山田惠注视着archer那厚重的背影,在叹息一声后,还是选择走到了archer的旁边。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但至少这一刻,她只能选择与archer并肩作战。在这个城市里,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从者。

    只是站在archer的身边,看着如此沉默的从者,山田惠又有些憋不住自己的嘴。

    “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寻找那个你说的从者。”

    “在这种深夜,你的双眼也能看得清吗?”

    “御主,你太小看从者的能力,也太小看我了。还有,虽然回答你并非难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最好不要在旁边打扰我。”

    “身为御主,在意自己从者的性能是基础不是吗?”轻笑了一声,山田惠闭上双眼。只是这一次,她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问出了一句话。

    “你是为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才特地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山田惠很清楚,按照archer的行事习惯,这个从者绝对不会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身为拥有“单独行动”这一职阶能力的从者,archer完全可以抛下山田惠,自顾自地准备今晚的战斗,但这位从者还是带着她来到了这里,直面这漆黑的夜晚和即将发生的战斗。

    archer,应该是看透了她心里的迷茫,才会这么做的吧。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山田惠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身旁那位沉默的黑铠战士。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她却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安心,自己的这位从者,看似冷酷,其实还是蛮温柔的嘛,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嘴角浮现笑意,这一次,她没有再开口询问任何一句话,而是沉默地站在archer的旁边。

    原本不安的内心在这般对话之后缓解了许多,此刻,她已经明确了自己接下来该做的事,也生出了一丝对于“黑服”的戒备。目前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她,黑服绝对没有外表所展示的那般温和。

    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夜景,现在的山田惠正在考虑着的,是如何在维持与黑服合作的同时,又避免自己成为被利用的道具,她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度才行。她就这样安静地站着开始沉思,等待着身边的从者的汇报。

    而就在她在思考中隐隐约约地找到了一个答案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找到了。”

    听到话语的山田惠只感觉像是有电流滑过大脑一般,全身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她猛地瞪大双眼,看向了身边的archer:“在哪!”

    “就算我告诉你方位,你也看不到。在这般深夜时刻,我哪怕指向那个对象此刻的位置,你的双眼也只会被这片城市里的无穷灯火迷昏了眼。所以你只要知道我发现了那个人就行了。”archer说着,手中冒出了一道火光。

    “不过,你给的资料是准确的,情报指向的那个人真的出现了在深夜的巷子里,目前他好像正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嗯,我先告诉你靠肉眼能得到的情报吧。”

    炽热的火焰在黑铠战士的手中凝聚,构成了一把造型张扬且华丽的大弓。从侧面来看,这把弓的造型就像是一只正在伸展羽翼的火鸟,那姿态就像是把神鸟振翅啼鸣的那一刻永远镌刻下来了一般。

    “首先,我可以肯定,那位是从者。他身上的那股气息,是无法作伪的,那是从者的灵基反应。然后是职阶,虽然那般庞大的身躯什么职阶都可能拥有,可是那种偏执和癫狂的感觉,却是只有berserker这个职阶会有的。”

    身旁的武者言语依旧冷静,不过她的话语里却罕见地透露出一丝疑惑:“但,他到底是在干什么?虽然狂战士失去了理智,但并非是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哪怕是最没用思绪的狂徒也不会做出这种完全没有逻辑,纯粹就是在发癫的毫无意义的行动。在这种深夜孤身一人行动,难道是他的御主的指示?可这种指示也完全看不出作用……”

    “暂时先不管那位从者的行动逻辑,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完全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山田惠皱起眉头,在旁边问道。

    “一个有建设性的问题。不过我的回答,也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了。”archer说着,用没握住弓的那只手在虚空中一抓,伴随着archer的动作,与此前同样的火光再度浮现。燃烧着的火焰螺旋构筑成了箭矢,被archer搭在了自己的弓上,“射击,突击,胜利,我会做的仅此而已。”

    搭着弓弦的手在这一刻拉到了极限,archer瞄准着远方,继续道:“御主,看来你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既然如此,之后就不要停留在楼顶了,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吧。”

    “如果有任何意外发生,你就用令咒叫我回来。还有,如果我这边发出信号,你也用令咒把我召回来。”

    “我明白了。”山田惠面容严肃地点了点脑袋,转身就朝着楼梯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很清楚,archer如果要发动攻击,那么那猛烈的攻势肯定会引起城市里所有从者的注意,倘若她继续停在楼顶,有很大的概率成为其他从者攻击的对象。

    圣杯战争里,御主是从者的约束,一旦御主死亡,无论从者再怎么强大,也无法继续留在现世。也正因此,从者对御主发起的攻击,有时候会比从者与从者之间的对弈更加关键,而这也是大部分暗杀者取胜的关键。

    她知晓自己对archer没有任何帮助,但至少,她不可以成为累赘。

    如果在archer战斗的时候,她这个御主被其他人逮到,那么archer的战斗就必然无法继续,甚至有可能因为她而导致失败。

    “加油啊,archer,至少这第一战,一定要赢得漂亮。”顺着楼梯飞速冲下,山田惠在心中默默祈祷。

    在从前,她不相信求神拜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这一次,她诚心希望,运气能站在她这一边。

    感受着御主的气息逐渐远去,archer不再言语,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自己的双眼。

    和自己的御主不同,这位从者自生前,就没有相信过任何神佛之说,佢信任的只有自己。

    无论是在何等战场上,对于弓手而言,一双火眼金睛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是此刻浓郁的黑夜和无穷的灯光也无法掩盖这位从者的视线,archer的双眼直盯着那相隔千里,在巷子深处踱步的男人,将手中的箭矢笔直地瞄准了他。

    那个男人蓬头垢面,身穿着肮脏且沾满血污的白色长袍,他的双手紧握着木棍和圆环,身材似一株腐朽了的参天大树,虽然高大,但内里却已经凋零,看起来了无生机。仅从外表来判断的话,这个男人比起从者,更像一位行乞的落魄流民。

    从外表和灵基的反应来判断,archer并不认为这位从者的强度有多高,但是,archer那第六感一般的直觉却在向佢传递一种不安的感受。

    Archer感觉自己面对的,并非是从者,而是某种天灾的人形化,那位berserker给archer的感受,不亚于台风海啸亦或是地震。

    在天灾之下,人类有的只有痛苦和诅咒,这种怨恨被嫁接到天灾之上,导致天灾天然就带着尸山血海的意味。而这位从者,身上有同样的氛围。

    这个从者是杀死过无数人,还是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不过,不管他的身上背负着什么,佢也不会有任何的退缩。

    无论是任何强敌,archer要做的,都只有拉弓射箭这一项选择。

    在战士的黑铠上,突然涌现出了一丝火光,起初只是细微的火苗,但很快,那些火苗就开始爆燃,连绵成片的猛火在archer的盔甲上燃烧着,将佢的半身都烧作了赤色的形状。

    那股炽热穿透了铠甲,直接的作用在archer的身体上,这是能让寻常人瞬间化作焦炭的赤炎,可archer却没有感到丝毫不适,佢所做的只是平静地用手指轻轻地叩打了箭矢一下。

    也正是这一下,那所有不受束缚的烈焰终于得到了指挥,它们先是高扬而起,随后则似舞蹈般开始了狂乱的碰撞。碰撞的火焰脱离了佢的盔甲,随后尽数汇入那支箭矢内。

    烈火为箭矢披上了一层绯色的新衣,原本普通的箭矢在这一刻完全改换了姿态。此刻archer握住的并非是箭,而是一只被等比缩小了的振翅的飞鸟。

    那只飞鸟是如此的精细,就连每一片羽毛都被刻画的栩栩如生,比起兵器,那更像是一个艺术品,那是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华丽。

    如此夸张的事物,自然不是普通的箭矢,从某种意味上来说,这是archer的“宝具”。

    所谓宝具,即是在英灵的传说里被称颂的武装。将故事,传说,奇迹……等等概念转化为现实,既“以人类的幻想为骨架而被作出的武装”,是“人类祈求奇迹的思念的结晶”。

    寻常的从者要使用宝具,必须要解放宝具的真名,而宝具作为一个从者一生最重要事迹的具现化,很多时候,会在解放的同时昭示从者的真名。

    在圣杯战争里,暴露从者的真名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毕竟真名一旦显露,他人就可以针对你的事迹采取相应的措施。

    曾经死于毒药的从者会被毒药克制,更甚者,有像阿喀琉斯这样,仅仅是暴露真名就等同于失败了的从者。

    但archer不同,佢的能力能让佢不解放真名,也能使用宝具。

    也因此,佢可以毫不犹豫地释放宝具,而不用担心暴露自己的真名。

    没有比像berserker这样的存在更好的活靶子了,既然是为斩首而来,那么使用宝具便是对从者的尊重。

    “为我而振翅吧,玄鸟。”archer呢喃着,道出了这句话。

    谁也无法看清archer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弓的,人的双眼最终能够捕捉到的,就只有一道贯穿一切的红光。

    而伴随着这道红光出现的,还有清澈的鸟鸣。

    那玄妙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城市,无论是谁,都能听到这一声啼鸣。

    这是自archer的长弓内射出的一击,那闪耀的火焰连城市的灯火都无法掩盖,炽热燃烧的箭矢如流星一般滑落,直击远方。

    而这道赤红的射击的目标,正是那还在原地停留的berserker。

    男人的双眼直视着这朝他而来的箭矢,那炽热的火光和凛冽的狂风吹散了他额前的黑发,显露出了那双完全失去了神采,似尸体一般虚无的眼眸。

    没有躲避,没有防御,没有反击,那个男人就这样注视着这份火焰,看着那道陨星命中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archer的错觉,佢甚至觉得那个男人在张开双手,迎接那道烈火。

    而这最后的结果是,城市之上,顷刻爆发出了一道赤红色的蘑菇云,那是archer的宝具完全绽放的模样。

    archer注视着那哪怕在城市的灯火里也无比显眼的爆炸,微微皱起眉头。

    没有解放真名的情况下,archer宝具的威力会有所下降,但那也绝非是一个从者能毫发无损地承受的伤害。那位berserker毫不设防地吃下了佢的宝具,此刻哪怕没有逝去,也应该身受重伤。

    而和archer的感知相对应的是,佢能感受到,在爆炸的地方,berserker的灵基反应已经几乎消失了。

    佢对自己宝具的威力没有丝毫怀疑,此刻的archer正在思考的是,为何那位从者,没有丝毫抵抗的举动。

    虽然相距甚远,可在archer准备宝具的时候,同为从者的对方就应该能感受到宝具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同样释放宝具,还是选择逃跑,都是可以理解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archer也想象不到会存在毫不反抗这种可能性。

    难道是因为狂化而完全失去理智了?

    archer并不认为事情的真相如此,但此刻,archer也并不打算去现场看看那位berserker的现状如何。

    正所谓穷寇莫追,倘若那位从者真有什么后手,佢靠过去反而是自投罗网。虽说今日archer的本意是进行斩首,但那位berserker的行动实在是超出预期,这也导致archer本来的计划难以进行。

    反正原本想做的都已经完成了,这里就暂且离去吧。

    这么想着,archer便打算收起自己的弓,返回灵体化的状态离开此处。

    但也正是在这念头出来的一刻,archer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办法灵体化……”archer头盔下的眉毛紧锁,佢几乎是在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就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身体。

    而很快,佢就发现了问题所在,archer盯着自己的双手,凝视着那缠绕着佢的手腕上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那道黑色的事物实在是过于薄弱,这也是archer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的原因,如果不是认真辨别,佢甚至可能会把它看成是深夜的阴影。

    但archer很清楚,这个缠绕着佢的绝非是什么影子,而是来自于其他存在的束缚。

    也正是这圈阴影,让佢没办法灵体化。

    archer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下一刻,炽热的烈火便开始炙烤佢的手腕。

    和之前那浮于盔甲表面的火焰不同,这一次,archer是直接把火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饶是如此,archer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双目严肃地盯着那团火,而在尝试性地烧了一段时间后,佢便认知到了,自己的火焰似乎对这个东西没有效果。

    虽然这并非是自己的能力,可佢很清楚,附身于佢的那个存在的火焰到底是什么级别的能力。

    也就是说,这团阴影并非是诅咒,可如果不是诅咒,这又会是什么?

    松开了手腕,archer转过身,双眼洞穿了黑暗和烟雾,再度看向了berserker之前的位置。

    也正是这一瞥,让佢看到了此刻berserker的模样。

    和佢预测的相同,在佢的宝具攻击下,berserker完全被撕成了碎片,除了一些碎裂的躯体外,佢根本看不到berserker其他存在的证明。这样的伤势哪怕是对从者而言,都是致命伤。

    没有任何存在能在遭受这样的攻击后幸存……本该是如此才对。

    但就在archer的面前,在佢的双眼中,自虚空里,就像是魔术一般,再度显现出了berserker的身躯。

    一开始是一颗颗黑色的粒子于虚空中显现,这些奇妙的微粒交织融汇,组合成了一道初具人形的黑影。

    而这道黑影在扭曲旋转之后,便凸显出了各种细节,这些粗糙的地方不断细化,并最终构成了berserker的模样。

    依旧是那般颓废高大的身躯,那个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周身和佢看到他的第一眼没有任何的改变,虽然依旧邋遢,可那绝对不是承受过致命伤的模样。

    这样的变化,只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archer呼出一口气,判断出了一个事实。

    这应该就是这位从者的宝具,只是佢目前还无法判定,这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宝具,而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伟力,能让这位berserker似毫发无伤般再现。

    而更重要的是,这缠绕在佢身上的黑影,应该同样是berserker的能力。

    是因为佢的攻击才导致了这个黑影,还是那位berserker主动向佢传播了这样的事物?

    信息还不够多。

    archer思索着,突然感到了一股如芒在背的视线。

    抬起头,archer看着前方,确认了那是来自于berserker的视线。

    男人的双眼已经和此前完全不同了,如果说之前他的眸子是一潭死水,那么现在,他的双瞳里呈现出来的便是龙卷海啸。

    仇恨,愤怒,嗜血,暴虐……无数种激烈的感情混杂在男人浑浊的眼里,几乎把他的眼眸染成了一个可怖的凶兽。

    哪怕是archer在战场上见到过的最可怕的敌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背负如此多的负面情感,一般人应该早就已经扭曲疯狂,无法维持人样了,可这位berserker,虽然眼眸已经异化,但他的表情却依旧如同死灰,这样的反差简直让人感到恐惧。

    不过,这位也确实是狂战士就是了,但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事情是,此刻berserker给佢的感觉,非常的异常。

    第一眼看到berserker的时候,archer还只觉得他是个弱小的从者,但是现在,他给人的却是一种浓重的诡异感。

    那种氛围就好像佢现在面对的并非是berserker一人,而是无数人的叠加。

    一个恍惚间,archer仿佛看到了,在那位berserker的身上好似有无数重影,那些影子就像是众多恶灵还有冤魂附着在他身上一般。

    但下一刻,那些重影般的事物又消失了。

    错觉?又或者说,这也是缠绕在佢身上的那圈黑影的影响?

    archer没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佢需要和这位berserker战斗。

    archer与berserker,两位从者遥相呼应,双方注视着彼此,此刻,二人的眼里都只有对方。

    对archer而言,既然身上的束缚来自于berserker,那么佢要做的,就是用战斗来让他解除这种束缚。

    更何况,现在的archer对他还是一无所知,既然如此,就有战斗的必要。

    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交锋,只有战斗,才能暴露彼此的真实。

    握紧了手中的长弓,archer没有过多言语,直接从大楼顶朝着berserker的方向飞跃而去。

    而那位berserker,也拖拽着自己手中的木棍,朝着archer奔走而来。

    眼见的archer发现了,berserker他也并非是老实地步行,从他的双脚里涌出了漆黑的事物,那些构建成楼房间之间的阶梯,让berserker得以前进。

    在楼顶跳跃的过程里,archer也没有忘记进攻,哪怕在飞奔的状态下,佢的指尖也能正常释放出箭矢。

    将赤色的箭矢搭在弓内,archer一边前进,一边朝着berserker射出攻击。

    这样的射击的威力自然比不上宝具的攻势,但是胜在数量和速度。

    在archer前进的过程里,就已经有如雨一般的箭矢开始朝berserker的位置落下了。

    和此前一样,那位berserker依旧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举动,他就像一辆笔直前进的推土机,无视了所有的攻势,和那些箭矢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berserker身上的布衣完全没有防御的可能,也因此,每一道箭矢都会利落的贯穿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伤口。

    archer的攻势如潮水般袭来,一箭接着一箭刺入他的身体,到最后,这些攻击几乎要把berserker穿成一个刺猬。

    饶是如此,berserker的行动也依旧没有迟缓,他就只是保持着步调,继续前进。

    看着这一幕,archer微微挑眉,却没有停止射箭的动作。

    虽然看上去是做无用功,但archer并不认为自己的攻击完全没有意义。

    水滴石穿,哪怕是真正的钢铁,在持久的攻势前也会出现疲态,更别说从者还并非是毫无情感的无机物。

    所以archer在接下来的前进路途中,更改了射击的方式。

    火焰不断律动在archer的指尖,这些火焰就像是archer的宠儿,在archer的命令下改换了姿态。

    原本为了形成数量压制而选择的箭矢被archer所舍弃,现在archer握在手里的,是完全不同的一支箭。

    这枚箭矢有着螺旋一般扭曲的箭身和专门为了破甲而造的锋锐的剪头,更重要的是,这支箭比寻常的箭矢要大上五倍有余,这是足以被称为攻城矛的武器。无论是谁都可以想象到这样的箭矢在射出时的模样,当这支箭在空中旋转,加速到极致之后,便会称为一台绞肉机,碾碎它滑过的一切事物。

    而理所当然的是,想要射出这支造型奇特的箭矢非常麻烦,无论是对发力姿势还是对手臂的要求都非常之高。再怎么力大无穷的战士要射出这一箭,都有可能让手臂遭受永久性的创伤。

    但这一切要求对archer而言,都并非难事。

    双腿扎出马步,黑铠的战士摆出架势,将那巨大的箭矢搭上了长弓之上。

    拉动弓弦,archer的整只长弓都因为要支撑这箭矢而发出了难以承受的沉重声音。

    “那就让我看看吧,你的极限。”

    伴随着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这位将军松开了弓弦,那一刻,爆发出的气浪甚至将archer立足的顶楼水泥地都给崩裂了。

    飞射而出的箭矢的声音几乎要打出音爆,哪怕只是蹭过,那些大楼的窗户也因为这样的攻击而尽数碎裂。

    那飞散于空中的玻璃碎片就像是要给这支箭伴奏,它们映射着五彩斑斓的灯光,送着那支箭抵达了berserker的面前。

    抬起头,那位狂徒与这支箭矢对视,像是螳臂当车一般挥出了手中的木棒。

    毫无疑问,男人的攻击没办法阻挡这支箭矢。木棒,手臂,乃至于灵核,男人的一切都被archer的这一箭给撕碎了。

    半边身子都已经化作虚无的berserker并没有倒地,他仍然站立在大地上,他仅剩的双腿支撑着只剩下一半的身体,像是一座造型奇妙的雕塑。

    而在archer的视线里,archer能感受到,他的灵基正在越来越衰弱,到最后,berserker的灵基反应彻底湮灭了。

    按理来说,从者在这样的处境下,很快就会化为魔力消散。

    但面对这样的场景,archer并没有丝毫放松,恰恰相反,此刻的佢反而显得更加严肃。

    根据之前的场面,这位从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就死亡,只是,这一次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archer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异变就发生了。

    在archer的视线中,berserker的躯壳突然就像雪崩一般,尽数化为了黑色的粒子,无论是多么强壮的残留肉体,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漆黑的事物。那些黑色的粒子不断飘散,落入了大地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完全感觉不到berserker的灵基了,从常理来看,这位从者应该是逝去了。

    但是……

    archer低下头,凝视着那依旧环绕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漆黑的圆环。

    原本非常淡薄的漆黑圆环在这一刻已经变得非常浓郁,简直像一头黑龙般缠绕在archer的手上。

    虽然缠绕着佢的事物膨胀了,可它依旧没有给archer带来丝毫异常感,只像是某种造型奇异的装扮。

    直到现在,archer也依旧没搞清楚,这个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个圆环既然还在,那很显然,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只是这一次,berserker又会用怎么样的形式出现在佢的面前?

    Archer思索着,将长弓置于身前,以一种持刀的姿态紧握着自己的武器。

    佢环视着四周,警惕着所有可能的袭击。

    突然,archer像是心有所感一般,看向了一旁的阴影。

    只见那处阴影里,漆黑的事物正在快速的凝聚,和之前显形时相同,那位berserker再一次以毫发无损的姿态再度显现在了archer面前。

    好快,明明上次射击的时候,他还在极其遥远的地方缓慢前进,但佢只是稍微给了一些波动,就导致了他瞬间跨越了这么远的距离,来到了佢的身边。

    果然,就算施加了那种程度的伤害,也没有丝毫影响。

    archer上下打量着正在显形的berserker,后退了几步,将手中长弓的尖端指向了那个男人。

    此刻的佢维持的,是防御反击的姿态,无论那位berserker想对佢发动什么攻击,佢都能在瞬间进行反制。

    终于,黑色的粒子凝聚成型,berserker似梦醒一般缓慢地睁开了眸子,那双眼睛先是有些空洞,但很快就找回了情感,伴随着眸子里浮现出神采,berserker也移动着脑袋,用自己的双眼死锁着archer。

    男人的面庞依旧保持着此前那种双眼中满含混沌,而唇部却平静的上下分裂的姿态,那股异常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安。

    Berserker的双眼毫不动摇地盯着archer,那姿态犹如化作人形的凶神。

    在这么近的距离直面berserker,那股恐怖感就更加直接了。

    这一次,archer能够确定,berserker周围的绝不是气场或者氛围之类的缥缈无法捕捉的东西,而是实际的体现在物质层面的极端。

    鼻子能嗅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化不开的血腥味,眼睛能看到他周围被某种事物扭曲的空间,耳朵能听到缠绕在他身上的悲鸣……

    archer可以确信,自己从未见识过像这样,狠厉到能影响现实的凶煞之气。到底是做过什么,才能产生这样的恐怖气息?

    寻常的英雄在战场上杀死百人千人已是极限,哪怕更夸张的万人敌,一身血气也不过尔尔。

    而这个berserker身上的这个氛围,那得是不计其数的人遭受极致的虐待致死才会产生的怨气。

    这样的人在历史上不可能寂寂无名,但,究极是谁?

    archer的脚步在地上划出一个圆,手中的弓也旋转跟随着佢的脚步而动。

    也正是佢摆好驾驶的那一刻,berserker犹如一头脱缰的野兽,带着满溢的黑气飞扑到了佢的面前。

    “杀!”

    自berserker的口中爆发出的第一句人言,标志着这场圣杯战争第一战,走向了白刃战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