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乱世仙门
十年时间转瞬即逝，就像这门庭的雪经过整个冬天的厚厚累积，却不及一夜春风悄悄消融。
黄叶落尽雪和泥，枯树今朝又新枝。青草的嫩芽也尖尖地冒了出来，归来的燕子好奇地扒拉几下又飞回屋檐下。屋檐在滴水，滴答滴答，像是春天的闹钟在计算唤醒大地的时间。突然“哗啦”一声，庙门顶的瓦上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碎散一地又很快消失不见。
庙门紧闭，里面依然安静。古佛无语，看惯春来冬去。一个雪人突兀地立在院子中间，很是显眼。
过了好久，师父的声音从厢房传出，“阿牛，起床挑水去。”没有回应。
又过了好久，师父起床，在房间没有看到阿牛。于是开门来到院子，发现了雪人，默默地走过去扛进厢房立在火炉旁，然后出门进了厨房。
又又过了好久，师父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了厢房。只见阿牛穿个裤衩赤条条地蹲在火炉边烤火，衣服搭在旁边滴水。
阿牛看到热面飞身抢过来，扒拉掉几根焦黑的面条，噗噗哈哈地吃起来，“师父，我都教你那么多次了，为什么还是不会煮面呢？要等水开了再下面条，下了面条要多搅拌。”阿牛虚心教导师父，很为师父的学习能力捉急。
师父没有理会阿牛的话，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昨晚什么情况？不睡觉跑去做雪人？”
阿牛气鼓鼓嘴鼓鼓的，有点含糊不清，“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你的鼻鼾打得震天响，把房顶的雪都给轰下来了，我怎么睡得着？”
“现在知道错了吧，九岁时我就教你‘清心咒’，十岁教你‘耳根净’，现在你都十八岁了连我的鼻鼾声都抵不住？看来我对你的训练还是太仁慈了。”师父语重心长的样子。
“师父，睡觉还要练功？你也没说过呀。”阿牛举起筷子表达不满。
“不是睡觉练功，是要练到潜意识自然而然地用功。”师父解释。阿牛似懂非懂停顿思考，一不留神被面烫了嘴唇疼得龇牙咧嘴，差点失手把面碗扣向师父。
“还有，你傻呀，睡不着蹲墙角多好，跑出去做雪人，很好玩吗？”师父揶揄道。
阿牛呼呼地给面条吹气，“……我是想着，练练功，练累了进来就能倒头睡着。后来练累了，就想着先坐一下，休息一下，结果，结果一坐就睡着了。”
师父仔细看着阿牛，除了脸和手掌冻得通红，身体并无异样，料想是阿牛睡着时心法“懒着衣”起了作用，不然早成冰雕了。
阿牛见师父呆坐不说话，挪近两步，在师父眼前摇了摇手，师父没有反应，迅速换过师父手里的面碗又噗噗哈哈地吃起来。师父笑了笑，安静地看着，阿牛已经长大了。
“师父，世上真的有仙人吗？”阿牛挑起一挂面条呼呼吹气。
“为什么这样问？”师父好奇。
“我在外面睡着时，好像做了个梦，见到了老和尚。”阿牛放下面碗。
“你那是被冻出幻觉了。”师父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清楚，如果普通人被大雪冻住睡着，做梦就是回光返照。
“像是做梦，但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老和尚就站在我面前。”阿牛不敢肯定。
“你就不害怕？”师父笑了，想起阿牛小时候晚上不敢一个人出门上厕所，要么说月朗星稀最适合看星星，要么说窸窸窣窣听到外面狼来了，总要带上师父。
“……老和尚一脸慈祥地看着我。我一点都不害怕……心里很平静，世界很安静……好像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又好像我也不存在了……”阿牛努力回想，试着描述。
师父安静地听着，好像也进入到阿牛的梦中，天地惟我，天地无我……
“师父。”阿牛将师父从思绪中拉回来。
“……世上没有仙人吧。”师父收回思绪，转回仙人话题。
“不对不对，世上不是一直流传着剑仙一指断江、一剑开山的传说吗？”阿牛争辩道。
“呵呵，那都是小说故意夸大，读者以讹传讹，不能当真。剑仙没事跑去断江开山干嘛？”师父摇摇头笑了，此时又觉得阿牛还是个小孩子。
“不是不是，重点是剑仙厉害能断江开山。还有，老和尚不是得道成仙了吗？他的‘升龙’‘落象’……”阿牛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学老和尚手掌一抬一覆。
师父又陷入沉思，或许老和尚真的得道成仙了，或许老和尚留下一丝愿力在此保护引导着我们。
“师父……”阿牛不满地再次叫醒师父，“你怎么老是走神呢？昨晚不是呼啦呼啦睡得老好了吗？”
师父笑了笑，“对对，老和尚是仙人，世上有仙人。”
听到师父的肯定回答，阿牛很是高兴，翻转衣服继续烤火，“师父，你的师父厉害吗？”
“……”师父一愣，阿牛的思维总是那么跳跃。师父一瞬间的回想，千百般滋味涌上，血脉偾张心潮激荡，最后却是一脸浮夸，作恍然大悟状，“对了对了，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世上有仙人，我的师父你的师祖就是仙人。”
阿牛被师父的浮夸表情吓了一跳，满脸写着不相信，“……真的？”
“当然！你师祖……”师父卡顿了一下，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还是从我的经历开始讲起吧。”
阿牛虽然不大相信，但听到是师父的经历非常高兴，因为师父从来没有讲过自己的经历。赶紧拿来蒲团让师父坐舒服些，自己席地而坐。阿牛又想，如果师父讲一天的话今天就不用练功了，于是更加高兴，“不急，师父你慢慢讲。”
师父挑了挑炉火，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闪烁不定，火光照进他的眼里忽明忽暗，火光带着他的记忆模糊清晰。师父难得的严肃，平静道来：
天灾恐怖，人祸更恐怖。连年战争，我的家乡早已寸草不生。村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一些还能走路的就集在一起外出逃亡。那年我十岁，爹娘带着我跟在逃亡队伍中。但战火四野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没有目的地。大家只想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
路上饿死一半，强盗杀害一半，再被饥民抢劫一半，最终剩下的人也就寥寥无几了。
记得当时，我们遇到一群其它地方的难民，本以为大家同病相怜，却不想他们操刀相向。当时，爹护着娘，娘护着我，一退再退。我们将身上仅剩的粮食所有东西全部交了出去，对方依然不肯罢休，换来一记锄头狠狠地砸在爹的头上，娘要拼命，却换来一戳铁钎。他们瞪大猩红发光的眼睛，恶心贪婪地盯着我上下打量。我知道他们要吃了我，但我一点都不怕，我只有悲恸和仇恨，我没有哭，我睁着血红的眼睛握紧拳头。
就在他们争先恐后要把我绑了的时候，又一伙散兵冲来，一阵砍杀，把这些人狼杀了个干净。千钧一发之际，是娘鼓起最后一口气，将我压在她的身下，让我躲过一劫。我就这样最后一次在娘的怀里沉沉睡去，那晚彻骨透心的寒冷，那晚从此不再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又来了一群人，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是不能。隐约听到有人喊，“这里还有活的。”我想终究还是逃不过，但躺在娘的怀里我很安心。这时，我感觉被人抱起来，我很悲恸，我很愤怒，我死也不要离开娘的怀抱，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踹出一脚，却头一昏没了知觉。
后来我意识醒转过来，没去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只是想到爹娘没了，过往的种种涌上心头直冲大脑，我又昏死过去。就这样哭着醒来哭着睡去，如此反复。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次我睁开了眼睛，阳光刺来我又迅速闭上，再试着慢慢打开，等适应后发现自己躺在木板床上。这是一间小木屋，或站或坐有几个人，都是束发无冠素衣粗裤绑腿草鞋。其中一个少年发现我醒了，高兴地喊起来，“醒了醒了。”所有人纷纷看向我，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我警觉地想要坐起来，但只挪动了几下，什么都做不了。老人来到近前，“小朋友，不要动，再休息一两天就好了。”我这时才看清楚，老人头顶发髻双眉垂耳，须发皆白却是面若童颜。我不再动，嘶哑着大声问，“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
老人和蔼解释，“我们是仙剑门人，下山替天行道刚好遇到救了你。”
我想到爹娘又悲恸起来，大声吼道，“替天行道，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呜呜地又哭了起来。没等老人说话，后面一个年青人生气道，“师叔，你看，救了个白眼狼。”老人摆摆手，同样悲伤地看着我，“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年青人更加生气，甩手走开了。
这时，从窗户飞进一只纸鹤，居然会扇动翅膀。老人伸出手，纸鹤径直落在他的掌心自动展开，只一瞬间又变作一簇火焰化为虚无。老人转身对其他人说，“此事已了，大家收拾东西回仙剑门。”然后又对我说，“小朋友，这里是江湖驿站，目前安全，你可以再住两天等恢复过来再走。我们要先回去了。”
我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老人，爹娘都走了，我还能去哪里，“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去吗？”
“你想得真美，仙剑门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刚才那个年青人又跳了出来。老人迟疑了一下，一掌轻轻按向我的额头，我没有躲闪，老人沉吟片刻后收回手掌，叹息道，“把一个小孩子丢在乱世无疑是羊入虎口。”
“可是，师叔，生逢乱世，像他这样的孤儿何止百千万？我们又怎么救得过来？”年青人争辩道。
“孤儿百千万，救一个算一个吧。”老人悲伤感慨。
“可是，师叔，门规……”年青人话未说完，就被老人制止，“没事，我刚才‘离神游虚’进入了他的神识海，见他胎光澄澈，可以肯定他本性不坏。至于其它，我们回去再说。”
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老人同意让我一起回仙剑门了，我暂时收起悲伤挣扎着想要起来。这时，那个少年走过来将我扶起，见他十几岁模样，浓眉大眼面相憨厚，却又带着机灵。我很是感激，“谢谢师兄。”
老人迅速安排，大家立刻赶回仙剑门。
黄叶落尽雪和泥，枯树今朝又新枝。青草的嫩芽也尖尖地冒了出来，归来的燕子好奇地扒拉几下又飞回屋檐下。屋檐在滴水，滴答滴答，像是春天的闹钟在计算唤醒大地的时间。突然“哗啦”一声，庙门顶的瓦上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碎散一地又很快消失不见。
庙门紧闭，里面依然安静。古佛无语，看惯春来冬去。一个雪人突兀地立在院子中间，很是显眼。
过了好久，师父的声音从厢房传出，“阿牛，起床挑水去。”没有回应。
又过了好久，师父起床，在房间没有看到阿牛。于是开门来到院子，发现了雪人，默默地走过去扛进厢房立在火炉旁，然后出门进了厨房。
又又过了好久，师父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了厢房。只见阿牛穿个裤衩赤条条地蹲在火炉边烤火，衣服搭在旁边滴水。
阿牛看到热面飞身抢过来，扒拉掉几根焦黑的面条，噗噗哈哈地吃起来，“师父，我都教你那么多次了，为什么还是不会煮面呢？要等水开了再下面条，下了面条要多搅拌。”阿牛虚心教导师父，很为师父的学习能力捉急。
师父没有理会阿牛的话，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昨晚什么情况？不睡觉跑去做雪人？”
阿牛气鼓鼓嘴鼓鼓的，有点含糊不清，“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你的鼻鼾打得震天响，把房顶的雪都给轰下来了，我怎么睡得着？”
“现在知道错了吧，九岁时我就教你‘清心咒’，十岁教你‘耳根净’，现在你都十八岁了连我的鼻鼾声都抵不住？看来我对你的训练还是太仁慈了。”师父语重心长的样子。
“师父，睡觉还要练功？你也没说过呀。”阿牛举起筷子表达不满。
“不是睡觉练功，是要练到潜意识自然而然地用功。”师父解释。阿牛似懂非懂停顿思考，一不留神被面烫了嘴唇疼得龇牙咧嘴，差点失手把面碗扣向师父。
“还有，你傻呀，睡不着蹲墙角多好，跑出去做雪人，很好玩吗？”师父揶揄道。
阿牛呼呼地给面条吹气，“……我是想着，练练功，练累了进来就能倒头睡着。后来练累了，就想着先坐一下，休息一下，结果，结果一坐就睡着了。”
师父仔细看着阿牛，除了脸和手掌冻得通红，身体并无异样，料想是阿牛睡着时心法“懒着衣”起了作用，不然早成冰雕了。
阿牛见师父呆坐不说话，挪近两步，在师父眼前摇了摇手，师父没有反应，迅速换过师父手里的面碗又噗噗哈哈地吃起来。师父笑了笑，安静地看着，阿牛已经长大了。
“师父，世上真的有仙人吗？”阿牛挑起一挂面条呼呼吹气。
“为什么这样问？”师父好奇。
“我在外面睡着时，好像做了个梦，见到了老和尚。”阿牛放下面碗。
“你那是被冻出幻觉了。”师父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清楚，如果普通人被大雪冻住睡着，做梦就是回光返照。
“像是做梦，但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老和尚就站在我面前。”阿牛不敢肯定。
“你就不害怕？”师父笑了，想起阿牛小时候晚上不敢一个人出门上厕所，要么说月朗星稀最适合看星星，要么说窸窸窣窣听到外面狼来了，总要带上师父。
“……老和尚一脸慈祥地看着我。我一点都不害怕……心里很平静，世界很安静……好像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又好像我也不存在了……”阿牛努力回想，试着描述。
师父安静地听着，好像也进入到阿牛的梦中，天地惟我，天地无我……
“师父。”阿牛将师父从思绪中拉回来。
“……世上没有仙人吧。”师父收回思绪，转回仙人话题。
“不对不对，世上不是一直流传着剑仙一指断江、一剑开山的传说吗？”阿牛争辩道。
“呵呵，那都是小说故意夸大，读者以讹传讹，不能当真。剑仙没事跑去断江开山干嘛？”师父摇摇头笑了，此时又觉得阿牛还是个小孩子。
“不是不是，重点是剑仙厉害能断江开山。还有，老和尚不是得道成仙了吗？他的‘升龙’‘落象’……”阿牛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学老和尚手掌一抬一覆。
师父又陷入沉思，或许老和尚真的得道成仙了，或许老和尚留下一丝愿力在此保护引导着我们。
“师父……”阿牛不满地再次叫醒师父，“你怎么老是走神呢？昨晚不是呼啦呼啦睡得老好了吗？”
师父笑了笑，“对对，老和尚是仙人，世上有仙人。”
听到师父的肯定回答，阿牛很是高兴，翻转衣服继续烤火，“师父，你的师父厉害吗？”
“……”师父一愣，阿牛的思维总是那么跳跃。师父一瞬间的回想，千百般滋味涌上，血脉偾张心潮激荡，最后却是一脸浮夸，作恍然大悟状，“对了对了，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世上有仙人，我的师父你的师祖就是仙人。”
阿牛被师父的浮夸表情吓了一跳，满脸写着不相信，“……真的？”
“当然！你师祖……”师父卡顿了一下，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还是从我的经历开始讲起吧。”
阿牛虽然不大相信，但听到是师父的经历非常高兴，因为师父从来没有讲过自己的经历。赶紧拿来蒲团让师父坐舒服些，自己席地而坐。阿牛又想，如果师父讲一天的话今天就不用练功了，于是更加高兴，“不急，师父你慢慢讲。”
师父挑了挑炉火，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闪烁不定，火光照进他的眼里忽明忽暗，火光带着他的记忆模糊清晰。师父难得的严肃，平静道来：
天灾恐怖，人祸更恐怖。连年战争，我的家乡早已寸草不生。村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一些还能走路的就集在一起外出逃亡。那年我十岁，爹娘带着我跟在逃亡队伍中。但战火四野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没有目的地。大家只想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
路上饿死一半，强盗杀害一半，再被饥民抢劫一半，最终剩下的人也就寥寥无几了。
记得当时，我们遇到一群其它地方的难民，本以为大家同病相怜，却不想他们操刀相向。当时，爹护着娘，娘护着我，一退再退。我们将身上仅剩的粮食所有东西全部交了出去，对方依然不肯罢休，换来一记锄头狠狠地砸在爹的头上，娘要拼命，却换来一戳铁钎。他们瞪大猩红发光的眼睛，恶心贪婪地盯着我上下打量。我知道他们要吃了我，但我一点都不怕，我只有悲恸和仇恨，我没有哭，我睁着血红的眼睛握紧拳头。
就在他们争先恐后要把我绑了的时候，又一伙散兵冲来，一阵砍杀，把这些人狼杀了个干净。千钧一发之际，是娘鼓起最后一口气，将我压在她的身下，让我躲过一劫。我就这样最后一次在娘的怀里沉沉睡去，那晚彻骨透心的寒冷，那晚从此不再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又来了一群人，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是不能。隐约听到有人喊，“这里还有活的。”我想终究还是逃不过，但躺在娘的怀里我很安心。这时，我感觉被人抱起来，我很悲恸，我很愤怒，我死也不要离开娘的怀抱，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踹出一脚，却头一昏没了知觉。
后来我意识醒转过来，没去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只是想到爹娘没了，过往的种种涌上心头直冲大脑，我又昏死过去。就这样哭着醒来哭着睡去，如此反复。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次我睁开了眼睛，阳光刺来我又迅速闭上，再试着慢慢打开，等适应后发现自己躺在木板床上。这是一间小木屋，或站或坐有几个人，都是束发无冠素衣粗裤绑腿草鞋。其中一个少年发现我醒了，高兴地喊起来，“醒了醒了。”所有人纷纷看向我，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我警觉地想要坐起来，但只挪动了几下，什么都做不了。老人来到近前，“小朋友，不要动，再休息一两天就好了。”我这时才看清楚，老人头顶发髻双眉垂耳，须发皆白却是面若童颜。我不再动，嘶哑着大声问，“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
老人和蔼解释，“我们是仙剑门人，下山替天行道刚好遇到救了你。”
我想到爹娘又悲恸起来，大声吼道，“替天行道，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呜呜地又哭了起来。没等老人说话，后面一个年青人生气道，“师叔，你看，救了个白眼狼。”老人摆摆手，同样悲伤地看着我，“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年青人更加生气，甩手走开了。
这时，从窗户飞进一只纸鹤，居然会扇动翅膀。老人伸出手，纸鹤径直落在他的掌心自动展开，只一瞬间又变作一簇火焰化为虚无。老人转身对其他人说，“此事已了，大家收拾东西回仙剑门。”然后又对我说，“小朋友，这里是江湖驿站，目前安全，你可以再住两天等恢复过来再走。我们要先回去了。”
我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老人，爹娘都走了，我还能去哪里，“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去吗？”
“你想得真美，仙剑门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刚才那个年青人又跳了出来。老人迟疑了一下，一掌轻轻按向我的额头，我没有躲闪，老人沉吟片刻后收回手掌，叹息道，“把一个小孩子丢在乱世无疑是羊入虎口。”
“可是，师叔，生逢乱世，像他这样的孤儿何止百千万？我们又怎么救得过来？”年青人争辩道。
“孤儿百千万，救一个算一个吧。”老人悲伤感慨。
“可是，师叔，门规……”年青人话未说完，就被老人制止，“没事，我刚才‘离神游虚’进入了他的神识海，见他胎光澄澈，可以肯定他本性不坏。至于其它，我们回去再说。”
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老人同意让我一起回仙剑门了，我暂时收起悲伤挣扎着想要起来。这时，那个少年走过来将我扶起，见他十几岁模样，浓眉大眼面相憨厚，却又带着机灵。我很是感激，“谢谢师兄。”
老人迅速安排，大家立刻赶回仙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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