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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哄骗

    胡得喜没等到胡耀祖回来就失踪了。没人知道胡得喜去哪了,村里的人也不会在意,毕竟胡得喜地走丢和村子里的狗走丢,其实没什么两样。后来据村里小孩说,胡得喜是被陈明亮带走了。

    陈明亮和胡得喜同岁,家住沿淮村最西边,独门独户。陈明亮爹娘去世得早,是奶奶抚养长大。成年之后的陈明亮,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平日里干一些小偷小摸的门道,后来在社会上结识了一些所谓的哥们,在一次聚众斗殴的时候,打伤了人,被关了进去,劳改了两年。陈明亮的奶奶也在他被关进去不久,过世了。陈明亮从局子里刚一放出来,正好赶在年关口上,所幸打算先回乡过个年,年后再去外地谋个出路。

    陈明亮在一个废品回收站,花了一百块,买了一辆不知道几手的摩托车,骑了车回了乡。陈明亮在回村的路上,恰好碰到了张狗蛋给村里结婚的人家送家具。张狗蛋认出了陈明亮,打着车喇叭,把张明亮喊住了。原来胡耀祖拖张狗蛋下乡的时候给胡得喜送点东西。张狗蛋知道陈明亮回家正好会经过胡得喜家门口,索性饶了自己的腿,让陈明亮顺带把东西捎过去。

    陈明亮接过布包,顺势用手捏了捏,感觉是衣服之类的东西,也没打开看,直接说了一句:“好嘞,交给我,你去送家具去吧。”

    张狗蛋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这烟是胡耀祖给他的跑腿费。张狗蛋赚了一个大头,只给陈明亮上了一根烟,道了一声谢,便开着车送货去了。

    陈明亮在下一个路口转弯进了村,他没有直接去找胡得喜,而是先回了家。陈明亮回到家,打开布包袱,里面是一件崭新的棉袄,棉袄的内衬口袋里是用几层花色不同的布包起来的两百块钱。陈明亮起了贪心,心想送到嘴边的肉,怎么能有往外吐的道理,而且自己拿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旁人看见,索性大着胆子地把东西截了下来。陈明亮将钱放回口袋,穿上胡得喜的新棉袄,出门置办年货去了。

    临近春节的冬日里,村里的男男女女喜欢待在院墙外的阳光地里,他们或站,或靠,或蹲,或坐,聊着这一年的田间农忙,家长里短。陈明亮穿着崭新的棉袄,剃了一个平头,人看起来也精神得很,蹲在墙角跟下,打听着胡得喜的事情……

    大年初三那天,天色如打翻的墨盘,气温陡降得厉害,西北风刮得门窗吱吱作响。猫狗窝在灶火旁的柴草堆里,睡成一盘。男人搂着女人睡在温暖的床上。憋了尿的孩子,尿泡里涨满了水,光着身子从被窝里出来,对着雪地滋出一个冒着骚气的雪窟窿。

    陈明亮起了一个大早,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鞋子踩在冻得坚硬的冰雪上,发出“咔~咔~”的声响。陈明亮走在四下无遮无挡的路上,耳朵被冻得通红,脸上也被寒风吹得裂了口子。

    陈明亮敲了敲胡得喜住所的门,半天听不见回声。陈明亮往手上加了劲,使劲地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房顶堆了几尺厚的雪,压得门框吃重变了形,门板紧挨着地面,在陈明亮外力的作用下,变了形的木门在泥土地上生硬地摩擦出大半个扇形。

    屋里阴冷昏暗,门边的炉子旁放着一堆烧完的煤球。熄了火的炉子上,箍着的铁皮透着寒气,表面结了一层冰霜。陈明亮朝屋里大概是床的位置喊了几声,见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开始蠕动。陈明亮借着一丝光亮,找到了屋里电灯的灯绳,拉了一下见没有反应,再拉几下,依旧没有反应,顺着电线延伸的方向抬头找,发现电灯的接口上,一个炸裂的灯泡残骸正孤楞楞地悬在半空。

    陈明亮从怀里掏出火柴划着,往屋里最深处走去。胡得喜躺在床上,突然亮起的光让他的眼睛受不了刺激,开始流泪,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出过门了。胡得喜见有人闯进了屋,如受惊的小鹿,窝在墙角,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道:“谁,谁……”

    陈明亮刚要说话,手里的火柴熄灭了,屋子里又被黑暗所笼罩。陈明亮又划着了一根火柴说道:“是我——陈明亮!你爹托人给我带了话,让我带着你去镇上接他回来。”陈明亮怕胡得喜不信,将之前棉袄里包钱的几张破布头丢给胡得喜。胡得喜闻着味,上面有胡耀祖的烟油味,相信了陈明亮说的话。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陈明亮捏住了胡得喜的“七寸”,他知道胡得喜想去见胡耀祖,于是拿胡耀祖作为引子来哄骗胡得喜。胡得喜沉浸在喜悦之中,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骗了。陈明亮骑着那不知几手的摩托车,载着胡得喜消失在村头,淹没在苍茫的雪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