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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管我叫爸

    北光九九一七年七月廿,龙宫公主三百旦,亲朋毕至,水裔咸集,忽有黑云蔽日,不见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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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能使人出语轻快,也能让人一诉衷肠。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人还没有醉,就借着酒劲儿说心里话。

    很多时候,办成事情的地方不在办公室,而是在酒桌上,两杯酒下肚,距离就近了,事情就好办了。

    此刻就是如此。

    泡泡半举着杯子,感情到位了,也就陷入回忆了:“三千多年前我来到此界,凭着老龙神的龙鳞来到龙宫,三百年前,小公主降生,恰逢墨家献礼,龟丞相就安排我俩一同进入墨家试炼……”

    一个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故事悄然绽放。

    “从新安城回去后,我就要抓紧时间修炼,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拳头够大,别人才会对你另眼相待。”

    陆剑云点头附和:“不错,回去之后,我也要谋个一官半职,南天庭就算了,进体制了就成为一个打工人……我看龙宫就不错,白姑娘也说到时候让我去做她的贴身秘书。”

    白姑娘,还贴身秘书……这个称谓让泡泡心中酸溜溜的,自己跟白卿卿这么亲近的关系还叫着小公主呢,陆剑云张口白卿卿闭口白姑娘,让他心底愈发不快。

    不快就要喝酒,醋能解酒,酒也能解醋,但是酒喝急了就是醋的催化剂,越喝越让他心烦意乱。

    “诶,陆老弟,不对吧。”泡泡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一个卷轴端详起来,煞有介事的说道:“我记得龙宫里没有贴身秘书这职务啊!”

    “我一去不就有了呗!”

    泡泡一拍大腿,说道:“陆老弟你是有所不知啊,龙宫不比别处,它蛰伏在水下,像你这种不是水属神灵想要在龙宫中任职,必须要有龙宫的封神榜封神才行,但是这龙宫的封神榜乃是老龙神打造的神器,与水属大道牵扯在一起的神兵利器,其上的改动颇为繁琐,而且,而且现在老宫主年迈,小公主,太子年幼,恐怕是无人能够为你增添这个职位了!单单闭气是不行的,龙宫在水下数万米,一忙起来都是数以年计。”

    陆剑云哑口无言,回想起离别前玉鼎真人的话以及白卿卿复杂地神色,陆剑云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不是傻,只是不乐意把人想的那么坏,总觉得自己能够做到更好,让别人改观,嫦娥是这样,玉鼎真人,白卿卿也是也是这样……别人就是这样不把你放在心上,哪管你一腔热血。

    陆剑云有点意兴阑珊,跑了这么久,他第一次感觉到累,忽然一下,疲惫就如潮水般将他包围。

    面前还有酒,虽然不是月下借酒浇愁洒满楼,但再怎么说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推杯换盏之间,又多几分醉意。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陆剑云话中充满了无奈。

    “哈哈,那倒未必。”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人从天而降。

    陆剑云是喝了酒,但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那人兀自拿出酒杯倒了一杯酒,端到嘴边细细嗅了嗅,滋儿的慢慢品上一口。

    “好酒!”那人眼神一亮,开口问道:“这春南剑是哪位酒仙的名讳啊?”

    陆剑云脖颈上全是冷汗,他的剑识刚一放出就被这人死死按住,暗中调动的仙力也凝滞不前,身体紧绷,空气中弥漫着莫名气味,这种味道流过他的鼻腔,在肺腑间炸开,瞬间就把他的酒给醒了。

    再看泡泡,两股战战,低下头,不敢跟来人对视一眼。

    陆剑云戒备万分,斟酌问道:“敢问前辈,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一摆手,说我是来处理其他事的,顺便给你们带几句话,嗯,不着急,有时间咱们慢慢说。

    陆剑云脖子一梗,说:“我不跟无名之辈讲话。”

    那人哈哈一笑,道:“李靖。”

    李靖。

    钱塘关李靖。

    托塔天王李靖。

    早在蓝星,陆剑云就听过他的很多神话传说,托塔天王,降魔大元帅,但是自从飞升之后,听的更多的都是一个名字。

    大帝李靖。

    陆剑云不信邪:“北天庭的那个李靖?”

    李靖点点头,说:“托塔天王毗沙门天王昆沙宫天王降魔大仙天南招讨使兼提调天下兵马大元帅平管三司殿前大司马天庭护道人灭魔真君北天庭北玄武大帝李靖”

    这个名头很长,但是他专门练过,能够一口气说完,陆剑云不知道是被这一串名号震的说不出话来,还是被眼前这个人震惊到无法开口。

    泡泡纳头便拜:“南天庭使臣泡泡,参见大帝。”

    李靖说:“云桓之死我朝已经查清楚,凶手乃是时河的刺客盗影者,云府云管事为内应,在晚宴间趁其不备偷袭云桓,致使云城主遭遇不测……今天酉时,朕于旗头将之擒获,如今正关押在新安城大牢内,贵朝污名得以昭雪,至于尔等受到的委屈,我朝自会专门派人去赔礼道歉,你南天庭使臣此刻皆相安无事,此刻正在跃马大营中,你留在此处也不是办法,速速离去吧。”

    听得这话,泡泡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但仍是不相信这件事情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结束了,尽管他是大帝,但是他口中那句云管事私通时河杀手刺杀云城主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真实……

    他迟疑道:“禀大帝,我……”

    李靖举起手,示意他不用多说:“你们的小动作我很清楚,报国心切我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认同,这些事就到此为止,你速速离去吧。”

    泡泡说:“既然如此,我在外面等等陆少侠。”

    李靖道:“不必,我与陆剑云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报个平安,至于陆剑云走不走,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泡泡不情不愿的起身的离开,李靖继续开口说话。

    “陆剑云,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剑云心乱如麻,听到这个问题仍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使用的时机难道不是暧昧期的两人半开玩笑的问出来吗,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的,难道这北玄武大帝如此的爱惜羽毛,这么重视别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吗?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想了,张口说道:“您很有气势,举手投足间足见潇洒坦荡的性格,想来做您的下属一定很幸福,活儿都让领导干了,自己在后面捡功劳就行,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领导呢?”

    李靖哈哈大笑,说:“那你给我磕个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徒弟啦!”

    把耳朵竖起来的泡泡听到这话都要挪不动脚步了,怎怎怎……怎会如此!?那可是北天庭大帝李靖,怎么会说出如此不切实际的话,简直比刚才那个消息更加爆炸!

    然而更加爆炸的还在后面,他居然听见陆剑云说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

    他凭什么不愿意!?

    泡泡只觉得自己走不动道了,也许是此刻的阳光过于刺眼,他有点怀念海底的龙宫了。

    “嗯?”李靖察觉到泡泡的异样,心神微动开启法阵隔绝了天地。

    泡泡急忙说道:“大帝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奈何慢了一步,接下来的对话只有法阵内的两人能听到。

    法阵外的泡泡失落失望失去方向,捶胸顿足好不懊恼,看那架势好像要去替陆剑云同意。

    但是机会来了,他没抓住,至于是不是他的机会他不关心,人生本来就没多少机会,你不搏一搏,那就被别人搏走了。

    现在就是这样,泡泡满心不甘,踌躇满志,却又无可奈何的望着天衣无缝的法阵,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的走远了。

    李靖说:“你为何不愿意?莫不是有师傅了?”

    陆剑云摇摇头:“我没有师父。”

    “那你为何不愿意?”

    “不愿意是因为我不喜欢,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听到陆剑云掷地有声的话语,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年轻人,李靖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那就不拜师了。”他一捋胡子:“你认我做义父。”

    陆剑云奇了,这咋还变本加厉了呢?

    刚想开口,又听见李靖说:“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说好处。”

    “首先,你是下界飞升来的新神,现在的神界局势,值得投靠的势力只有南北天庭世界树和地府,神秀岛上的云属气息逸散,是飞蓬吧,虽然不知道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得罪了飞蓬还要投靠世界树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地府也是如此,这样说下来只有南北天庭,确实你在新安城遭人构陷身陷囹圄,但那是别有用心之辈,如今幕后黑手云管事已经伏法,况且有我做担保,北天庭绝对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再说南天庭,想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对南天庭的好感不错,与小龙女同生共死,甚至为了南天庭的人再入险境,但是……你身上的味道却掩盖不了,那是一颗龙珠吧!你从哪里得到的龙珠先暂且不管,那是南天庭用来献给云桓的,被你莫名其妙拿了去,龙宫会不会猜测你就是拿了龙珠又嫁祸他们的人,好处都让你得了,他们会怎么想?”

    “先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也都听明白了,你有龙珠?没问题,我可以给你修炼能够掩盖龙珠气味的功法……你说你没有身份,我可以给你我北天庭的身份,甚至可以给你背景,一个大到没有边界的背景!你方才不是抱怨伯乐不常有吗,那好,我现在就做这个伯乐,给你这个舞台,接下来就要拉出来,让大家都看看,看你这匹千里马要怎么跑!”

    “如何?”

    “听起来不错……可是,我能想想不?”陆剑云问道。

    李靖的话没有吓到陆剑云,相反,挺让他为之心动,但是刚刚见了一面,哪怕这条件再打动人心,也不能磕头认父啊,这跟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这人是不是贼吧!

    李靖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

    ……

    从长安城出来后,白卿卿归心似箭,一朵云驾的飞快。

    听说泡泡回来了,白卿卿问了他在哪里,一路飞奔来到泡泡账前,在门外,她停下来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和起伏不定的胸脯,理了理风吹乱的秀发,然后掀开门帘,温声说道:“回来啦?”

    白强点点头,眉头紧锁:“恩,泡哥回来了。”

    白卿卿一愣:“怎么了这是?”

    一旁的小弟一脸的愤愤不平:“北天庭那帮丘八不是人,卿卿姐,你看他们给泡哥打的!”

    白卿卿这才注意到浑身是绷带的泡泡,问道:“呀,泡泡你没事吧?”

    泡泡一脸深沉,两眼望着房间顶部,不说话,眼里都没了光彩。

    看到泡哥这样,白强痛心疾首:“我们劫狱失败后,泡哥与他们周旋许久,几次三番严刑拷打都没有问出什么,领头的不甘心,用上了寒玉藤,泡哥如今寒毒已经侵入体内,大半躯体都没有了知觉,现在用了药,军医说,恐怕……”说道这里,泡泡长叹一声,眼里噙满泪水。

    白卿卿焦急的说:“什么,是哪位军医说的,用的什么药,需要什么仙丹才能保住泡泡的性命,我这就命人去龙宫取,你,你倒是说呀!”

    “别急,姐。”白强摆摆手说:“军医没什么大碍,用了天火莲,寒玉藤性寒,天火莲属火,军医说这俩玩意儿相克,用了嗜睡,恐怕会睡上个一年半载的。”

    白卿卿手指点着白强的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下次有话能不能说完?我还以为这是怎么了!还有泡泡,你也跟着他们瞎演!”

    泡泡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旁边一个小弟嘟囔道:“卿卿姐,泡泡哥早就困了,为了等你来才撑这么久……”

    白卿卿张了张嘴,再看泡泡,已经昏昏欲睡,这才回复了温柔的状态,开口说道:“实在不行就别撑着了,睡吧。”

    泡泡摇头强作精神:“没事,卿卿姐,我还不困。”

    白卿卿理理散落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他……陆少……陆剑云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提及陆剑云,泡泡恨恨不平:“别提他了,李天王要收他做徒弟,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不肯跟我回来……”

    白卿卿脑袋嗡的一声,霎时间就感觉海底的火山又喷发了一般,天旋地转的,泡泡还在说话,嘴巴一张一合,就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到。

    也不想听到。

    尽管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天火莲的药效已经上来了,泡泡越来越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帘垂下去,整个人安静下来,房间里也悄无声息。

    白卿卿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觉得声音太小,大家估计都没有听清楚,就又哦了一声,这次声音不小,引得大家侧目,再看小公主,眼神黯淡,面有菜色,勉强一笑,跟白强交代道:“这些时间一定要照顾好你泡泡哥”,然后就转身离去。

    看着自家姐姐匆匆离开,白强还在纳闷:“我姐这是怎么了?”

    旁边一个鳖头军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估计……卿卿姐这是被泡哥感动了。”

    白强一拍大腿:“你看,我早就说吧。我姐跟泡泡,行!”

    出了门,海底风徐徐的吹,远处花朵随风飘摇,蚌扇一开一合呼吸,露出里面蚌珠的光芒,珠光宝气,霓虹一片,龙宫另一边,热闹非凡,恭贺声,献礼,唱词,清晰可闻。

    龟丞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道:“哎呀,可算找着您了,原来您在这里啊,快跟我走吧,宴会就要开始了。”说罢领着白卿卿去往龙宫的另一端。

    白卿卿跟着龟丞相走了,可是不知怎的,眼里好像进了东西,不管远近,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两只手怎么擦都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