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们（二）

    “球也打得差不多了，晚饭吃什么？”易天瞳向李燧抛出当代年轻人哲学三问之晚上吃什么。“去学校门口撸点串儿，就咱毕业前经常去的那家。”李燧仔细瞄准黑八，谨慎出杆，黑八应声落袋。“成，随便吃点儿咱哈酒去。”易天瞳将球杆置回杆架。“撸完串儿爹带你喝花酒。”李燧亦放回球杆。“那多脏啊，你也喝得下？”易天瞳走到前台预备结账。“玫瑰花酒哪里脏了，你是不是歧视玫瑰花酒？”李燧抢先扫码付款。“哦这个花酒啊。”易天瞳恍然大悟。“不然你以为呢？”李燧故作疑惑。“我以为...我还以为是大王花酒。”易天瞳灵机一动。“别扯犊子，知子莫若父，你那点人性，我太了解了。”俩人走出球房打车。

    “爹好久没撸串了。”易天瞳看着自己身前桌面上硕大的啤酒杯，“让爹看看这家的啤酒还是不是原来的味儿。”“搞一下不就知道了。”李燧提起啤酒杯与易天瞳碰杯。“嗯...没变，还是一股水味儿。”易天瞳放下啤酒杯，“这串儿好辣。”“不辣啊。”李燧放下竹签儿，“还是原来的味儿，怎么样，在澳洲有没有怀念这家的串儿。”“我怀念这玩意儿干嘛，我又不像你无辣不欢。”易天瞳喝一口啤酒，“你能吃都吃了，吃完咱哈酒去。”“咋，毕业前你可能吃不少。”李燧提问，“在澳洲住大半年，半点儿辣不能吃？”“中午铁锅炖吃太顶了，爹现在不饿。”易天瞳收手开始摆弄手机。“行吧，服务员，买单。”李燧其实也吃不了多少，索性直接买单。

    “一共是1235，您付1230就好。”酒保在李燧点单之后报出价格，李燧麻利地掏出手机扫码付账。“大儿，你现在是真发了，花钱不眨眼啊。”易天瞳一顿咋舌，“六个玫瑰花酒，六个梅子酒，这咱能喝了？”“钱这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挣了就花呗，捂手里又不能下崽儿。”李燧带着易天瞳上了二楼露台，“这酒就比饮料强点儿，肯定能喝了。”“成，你有钱，你说的话就是道理。”易天瞳找到空位坐下。“可不敢在少爷面前摆阔。”李燧在易天瞳对面坐下，“少爷您可是正经镶黄旗，这要往前倒二百年，在街面上遇到少爷，咱都得跪下磕头。”“唉，大清亡了，亡了啊。”易天瞳故作烦恼，引出李燧笑声。

    “这小酒吧还藏挺深，你怎么找到的？”露台上的易天瞳仔细打量酒吧周遭环境后发问。“朋友圈里看到的，环境还不赖吧。”李燧回复。“是挺不错，就是贵了点儿。”易天瞳面有赞色。“贵的东西除了贵，没有别的缺点。”李燧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有道理！”易天瞳附和。

    “先生您好，这是二位的酒和小菜”一位身着汉服的服务员迎着易天瞳的面走来，将十二杯酒及小菜落在桌上。“不疑？你怎么在这儿端盘子？”李燧认出了上酒的服务员，正是他乌龙山寿材纸火店门下首徒淳于不疑。“先生？”这下先生变先生，淳于不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您会来我的酒吧喝酒。”淳于不疑再道。“你的酒吧？”李燧惊诧，“你这么年少有为？”“可以说是我的酒吧。”淳于不疑收起盘子立在李燧身旁，“千顷镜净是我小姑的酒吧，今年过年我小姑把一部分股份当压岁钱给了我。”“可以，很棒。”李燧内心表示你们有钱人真是什么产业都有，“不过小老板怎么亲自出来端盘子？”“假期客人多，忙不过来。”淳于不疑道，“先生，我先去忙了。”“行，你去吧。”李燧摆手。

    “什么情况，这妹子咋对你这么恭敬？”易天瞳终于可以发出疑惑。“这是为父新收的徒弟。”李燧抿一口玫瑰酒。“你还能收徒弟，你能教什么？”易天瞳陷入思考。“你是修行者？”易天瞳想通关节，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发问。李燧自然能听到易天瞳的话，他不说话，只是笑着点头，提起酒杯向易天瞳示意。“你藏挺深啊。”易天瞳举起酒杯回应李燧，“大学四年爹愣没看出来。”易天瞳自幼修行，自忖天下没有哪个修行者能在朝夕相处中避过他的探查，但李燧教他实实在在地失了手。“这样说的话，我岂不是做师叔了？”易天瞳脑中念头电转，转瞬便找到了令他兴奋的事。“你做个der师叔，你是我儿子，你顶多做师兄。”李燧祭出父亲的压迫。“呃...”易天瞳语塞。“人可是咱本科校友，你要愣充大辈儿，被捶了可甭怪我。”李燧吃下一口下酒菜。“靠，我能打不过她？”易天瞳有些愤懑，撸起袖子展示自己硕大的肱二头肌。“别秀了，一会儿把gay佬招来。”李燧叫易天瞳停止肌肉展示，但为时已晚。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远处一桌的一个女孩显然是被易天瞳吸引到，主动过来要联系方式。易天瞳这小子是个有女朋友的，李燧可不允许他犯错，于是李燧发威喊道：“你干嘛？离我老公远一点！”场面一时十分精彩，可谓活零活现。那女孩哪见过这场面，只说声祝你们幸福便落荒而逃，留下一脸便秘的易天瞳与一脸贼笑的李燧。李燧不允许易天瞳得意，老天也不允许李燧得意。一位比易天瞳还要壮硕许多的大汉走到李燧身前，一边展示肌肉一边道：“小哥，你看我身材怎么样，加个微信？”这下轮到易天瞳开心了。易天瞳可不像李燧那么收敛，肆无忌惮地大笑。“你看你老公都同意了。”肌肉大汉显然误会了易天瞳的笑声。此言一出，易天瞳笑得更大声了。“不好意思，我是1。”李燧展现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肌肉大汉闻言十分惊诧，目光在李燧与易天瞳之间反复打量。良久，肌肉大汉向李燧竖个大拇指便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尽管易天瞳极力憋笑，但这一出好戏还是令他的声线有些走样。李燧面如锅底，没好气地开口道：“乐乐乐，你吃了蜜蜂屎了这么乐。”易天瞳憋笑失败，笑声震动四方，笑得李燧愈发尴尬。好在易天瞳知道控制，大笑声出来片刻便勉力收回，维持着憋着笑的状态。“喝酒喝酒。”李燧试图扭转局面。易天瞳闻言终于收住笑容，提起酒杯同李燧碰杯后呷了口酒。这酒甫一入喉，易天瞳笑意再起，好悬没把酒笑喷出来。“不行了。”易天瞳强制咽下酒，“歇会儿再喝。”李燧见状面色更沉，已是忍不住要给易天瞳来一波物理冷静。好在此时一阵安抚人心的筝音传来，终是成功转移了李燧二人的注意力。

    “这是啥？”易天瞳听得仙乐，终于消去笑意向李燧发问。“这是古筝，什么曲子我听不出来。”李燧找寻筝音的来源，片刻后发现了一楼院内身着汉服拨弦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