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世态炎凉
我和古姐冒着雨又把刚晒好的衣服收进了洗衣房里，看着彼此浑身湿漉漉的样子都开心地笑了。
当我回到房间，小西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坐在床头认真地看书，长长的马尾从右边肩头绕在胸前。
小西抬起头看着我惊讶地问道：“小冬哥，你怎么成这样了？下雨了吗？”小西一边扭头看了看窗外，一边继续说道：“赶紧去洗个澡吧，这样容易感冒。”
“嗯嗯，我先去冲一冲！”因为实在没有干净的短袖可以换了，只好从柜子里拿出长袖和长裤，
小西放下手里的书，从床头站了起来，摸了摸热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我：“先喝点热水，不是很烫。”
我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接过水杯，温度刚刚好，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问小西：“这下雨了，你亲戚还来吗？”
“不知道，我一会打电话问问，你赶紧去洗吧！”小西催促道。
我走进洗手间一看，里面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马桶也仔细擦洗了一遍。我脱下球衣扔在马桶盖上，拿起花洒草草地冲洗了一遍，便套上了衣服。就在我穿裤子的时候出了意外，因为没有穿内裤，裤链一下夹到了要害，疼得我失声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小冬哥！“小西拍了拍洗手间的门问道。
我坐在马桶盖上，咬着牙回答道：”啊～没事，我～我不小心碰到胳膊了！“我尝试着把拉链缓缓向下推着，但是皮肉卡得紧，并没有松动的迹象。我是又疼又急，脑瓜上都开始冒汗了！心一横，使劲向下一拉，一阵剧疼传来。我仔细端详了一会，还好只是掉了一小块皮，我提好裤子，搓了搓脸出了洗手间！
“小冬哥！你没事吧？”小西关切地问道。
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腿说道：“没事，只是碰了一下，不要紧！你那个亲戚怎么说？今天还来吗？”
“他说要看天气，如果雨停了就过来，实在不行就改天。”小西有坐回床头。
我拉过凳子坐在书桌前，小心地问道：“小西，你哥的事情，公司最后和你家怎么谈的？”
小西双手撑在床边，脚丫子一前一后沉重地摇摆着。“我哥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也刚打完工回妈妈那里吃饭，接到你的电话后就联系了舅舅一起赶到了医院。不多会医生就从急救室里出来告诉哥哥还是走了，你们董事长立即表示会按照公司的规定给出高额的抚恤金，舅舅一听就来气，上去打了你们他一拳，然后你们也就过来了。去了警察局，事情都调查清楚了，说是我哥施工期间操作不当，导致意外发生。爸爸连夜从家里赶来，开始谈判怎么赔偿的问题，除了刚开始的吵闹，整个过程很顺利，最终达成协议，赔偿八十万。”
“什么？你说赔偿了八十万？”这比李总之前应诺的数目少了三十万啊！
“是的！我哥的命就值这八十万！”小西说着说着咬牙切齿地哭了起来。“小冬哥，你说～你说这八十万算多吗？我哥的命～我哥的命就是这些钱能衡量的吗？”
“八十万是挺大的一笔钱，但你哥的命是无价的！”我从床头拿过面巾纸递给小西。
“小冬哥，你知道～你知道村里人都怎么说吗？”小西并没有伸手去接面巾纸，哭着继续说道：“他们都说～都说我哥的命卖了个好价钱！”小西说完这句后，哭得已经不能自已。
我走了过去，替她擦着眼泪。小西突然抱紧我，将脑袋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前，痛哭流涕。
过了很长时间，小西才止住了哭声，恨恨地说道：“我家的那些亲戚们，知道我哥的人命款赔了80万之后，就整天往我家里跑，也不明着说借钱，就是一个劲地说着自己的各种命苦。一会是爸爸多年没有走动的舅舅说自己小儿子要结婚没有钱，一会是族内远房的堂爷爷哭穷自己孙子上学交不起学费，还有妈妈姑姑家的表姐哭哭啼啼地倾诉她家里谁又生病了，反正那些你想都想不到的人都来到家里，爸爸妈妈不堪其扰。这些钱可是我哥的人命钱，爸妈怎么能忍心拿出来借给他们呢？可是不借的话，这些人就开始在背地里说我家的坏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什么我家有钱了，就不认这些穷亲戚了，现在都高攀不起了！更可恶的是说我爸妈小气，活该死了儿子！”说到最后小西已经松开了双手，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我看着很辛酸，伸出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拧了一下。生命的脆弱，人情的凉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抚慰女孩心灵的创伤。
客观来讲我于薛旭东的死毫无责任，但却实打实地成为了受益者之一，内心对此充满了愧疚。我放开手，抬头看着窗外，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燥热的墙壁，那些过往的斑驳痕迹也一并被带走，留下洁白的空间留待日后的风霜侵染。
“那你爸妈怎么打算？”我叹了一口气问道。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后还是我舅舅给出的主意，建议我们一家人都到西州来，用哥哥的那笔钱，以我的名义全款买一套房子。这样一来我们在西州也有了落脚的地方，二来没了钱就不会再被人惦记。”小西用手揉了揉脸，猛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舅舅说西州的房子还会涨，这样以后就算我去外地上班，爸妈想回乾州，也可以把房子租出去，以房养老，也不会拖累我。”
“你舅舅的建议很好啊！”我坐回凳子上，喝了口水问道：“房子看到哪里了？”
“还没有看呢。”小西抹了抹眼泪说道。
“那你现在住哪里？”我知道小西妈妈以前租的房子很小。
“舅舅给我们重新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爸爸先睡沙发，等我上学就好了。”说道上学，小西的眼里闪过片刻的喜悦和憧憬。
“我家前段时间给我在东二环外买了个小三室，6000块钱，你们可以去看看。”我拎起水瓶往杯子里续了些水。
“小冬哥买房了！那挺好的。你们那里的位置我记一下，回头让家人去看看。”说着小西就从裤兜里拿出一部老式的诺基亚功能机。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笑了笑，“就在丰华路与东二环交界处，那里有两个楼盘，二环里面的贵一点，7500一平方米，二环外的就是我买的那个小区，叫丰华别苑，你们去的话记得喊我，老带新应该会有优惠。”
“谢谢小冬哥啊！”小西记完后把手机放回口袋。
“客气啥，要是以后成为了邻居更好哩，相互也有个照应。”我认真地说道。
“小冬哥，有件事能麻烦你吗？”小西咬了咬嘴唇说道。
“怎么了？你说。”我欠了欠身子。
“这周天能带我去我哥出事的地方看看吗？”小西小声央求道。
兴教寺！我脑海里瞬时就浮现出小薛旭东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身子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咽了咽唾沫说道：“好的！你准备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嗯！”小西从桌上拿起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窗外的雨仍旧下着，小西间或会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单纯的眼眸里有些东西是我看不透、看不懂的。
当我回到房间，小西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坐在床头认真地看书，长长的马尾从右边肩头绕在胸前。
小西抬起头看着我惊讶地问道：“小冬哥，你怎么成这样了？下雨了吗？”小西一边扭头看了看窗外，一边继续说道：“赶紧去洗个澡吧，这样容易感冒。”
“嗯嗯，我先去冲一冲！”因为实在没有干净的短袖可以换了，只好从柜子里拿出长袖和长裤，
小西放下手里的书，从床头站了起来，摸了摸热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我：“先喝点热水，不是很烫。”
我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接过水杯，温度刚刚好，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问小西：“这下雨了，你亲戚还来吗？”
“不知道，我一会打电话问问，你赶紧去洗吧！”小西催促道。
我走进洗手间一看，里面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马桶也仔细擦洗了一遍。我脱下球衣扔在马桶盖上，拿起花洒草草地冲洗了一遍，便套上了衣服。就在我穿裤子的时候出了意外，因为没有穿内裤，裤链一下夹到了要害，疼得我失声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小冬哥！“小西拍了拍洗手间的门问道。
我坐在马桶盖上，咬着牙回答道：”啊～没事，我～我不小心碰到胳膊了！“我尝试着把拉链缓缓向下推着，但是皮肉卡得紧，并没有松动的迹象。我是又疼又急，脑瓜上都开始冒汗了！心一横，使劲向下一拉，一阵剧疼传来。我仔细端详了一会，还好只是掉了一小块皮，我提好裤子，搓了搓脸出了洗手间！
“小冬哥！你没事吧？”小西关切地问道。
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腿说道：“没事，只是碰了一下，不要紧！你那个亲戚怎么说？今天还来吗？”
“他说要看天气，如果雨停了就过来，实在不行就改天。”小西有坐回床头。
我拉过凳子坐在书桌前，小心地问道：“小西，你哥的事情，公司最后和你家怎么谈的？”
小西双手撑在床边，脚丫子一前一后沉重地摇摆着。“我哥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也刚打完工回妈妈那里吃饭，接到你的电话后就联系了舅舅一起赶到了医院。不多会医生就从急救室里出来告诉哥哥还是走了，你们董事长立即表示会按照公司的规定给出高额的抚恤金，舅舅一听就来气，上去打了你们他一拳，然后你们也就过来了。去了警察局，事情都调查清楚了，说是我哥施工期间操作不当，导致意外发生。爸爸连夜从家里赶来，开始谈判怎么赔偿的问题，除了刚开始的吵闹，整个过程很顺利，最终达成协议，赔偿八十万。”
“什么？你说赔偿了八十万？”这比李总之前应诺的数目少了三十万啊！
“是的！我哥的命就值这八十万！”小西说着说着咬牙切齿地哭了起来。“小冬哥，你说～你说这八十万算多吗？我哥的命～我哥的命就是这些钱能衡量的吗？”
“八十万是挺大的一笔钱，但你哥的命是无价的！”我从床头拿过面巾纸递给小西。
“小冬哥，你知道～你知道村里人都怎么说吗？”小西并没有伸手去接面巾纸，哭着继续说道：“他们都说～都说我哥的命卖了个好价钱！”小西说完这句后，哭得已经不能自已。
我走了过去，替她擦着眼泪。小西突然抱紧我，将脑袋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前，痛哭流涕。
过了很长时间，小西才止住了哭声，恨恨地说道：“我家的那些亲戚们，知道我哥的人命款赔了80万之后，就整天往我家里跑，也不明着说借钱，就是一个劲地说着自己的各种命苦。一会是爸爸多年没有走动的舅舅说自己小儿子要结婚没有钱，一会是族内远房的堂爷爷哭穷自己孙子上学交不起学费，还有妈妈姑姑家的表姐哭哭啼啼地倾诉她家里谁又生病了，反正那些你想都想不到的人都来到家里，爸爸妈妈不堪其扰。这些钱可是我哥的人命钱，爸妈怎么能忍心拿出来借给他们呢？可是不借的话，这些人就开始在背地里说我家的坏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什么我家有钱了，就不认这些穷亲戚了，现在都高攀不起了！更可恶的是说我爸妈小气，活该死了儿子！”说到最后小西已经松开了双手，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我看着很辛酸，伸出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拧了一下。生命的脆弱，人情的凉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抚慰女孩心灵的创伤。
客观来讲我于薛旭东的死毫无责任，但却实打实地成为了受益者之一，内心对此充满了愧疚。我放开手，抬头看着窗外，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燥热的墙壁，那些过往的斑驳痕迹也一并被带走，留下洁白的空间留待日后的风霜侵染。
“那你爸妈怎么打算？”我叹了一口气问道。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后还是我舅舅给出的主意，建议我们一家人都到西州来，用哥哥的那笔钱，以我的名义全款买一套房子。这样一来我们在西州也有了落脚的地方，二来没了钱就不会再被人惦记。”小西用手揉了揉脸，猛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舅舅说西州的房子还会涨，这样以后就算我去外地上班，爸妈想回乾州，也可以把房子租出去，以房养老，也不会拖累我。”
“你舅舅的建议很好啊！”我坐回凳子上，喝了口水问道：“房子看到哪里了？”
“还没有看呢。”小西抹了抹眼泪说道。
“那你现在住哪里？”我知道小西妈妈以前租的房子很小。
“舅舅给我们重新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爸爸先睡沙发，等我上学就好了。”说道上学，小西的眼里闪过片刻的喜悦和憧憬。
“我家前段时间给我在东二环外买了个小三室，6000块钱，你们可以去看看。”我拎起水瓶往杯子里续了些水。
“小冬哥买房了！那挺好的。你们那里的位置我记一下，回头让家人去看看。”说着小西就从裤兜里拿出一部老式的诺基亚功能机。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笑了笑，“就在丰华路与东二环交界处，那里有两个楼盘，二环里面的贵一点，7500一平方米，二环外的就是我买的那个小区，叫丰华别苑，你们去的话记得喊我，老带新应该会有优惠。”
“谢谢小冬哥啊！”小西记完后把手机放回口袋。
“客气啥，要是以后成为了邻居更好哩，相互也有个照应。”我认真地说道。
“小冬哥，有件事能麻烦你吗？”小西咬了咬嘴唇说道。
“怎么了？你说。”我欠了欠身子。
“这周天能带我去我哥出事的地方看看吗？”小西小声央求道。
兴教寺！我脑海里瞬时就浮现出小薛旭东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身子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咽了咽唾沫说道：“好的！你准备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嗯！”小西从桌上拿起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窗外的雨仍旧下着，小西间或会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单纯的眼眸里有些东西是我看不透、看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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