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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底层嚎叫

    入职第一天所经历的,我都全盘接受了,毕竟需要生活。我已经没了从南汽辞职时的豪情壮志,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已经被现实碾碎。

    我和薛旭东被安排每天早上坐班车去工厂,在那里什么活都得干,产品造型设计、组装灯架,甚至上路施工。

    终于在7月份,我成功背上了不能承受之重的房贷。

    “冬子,你说咱们下个礼拜一就该转正了。”我和薛旭东下了班车往村子里走着。“你也要开始还房贷,就这点工资够吗?”

    “哎!”我叹了口气,“下周找人事谈谈吧,看看能不能给加到3500。”

    “加薪?”小薛子笑了笑,“可能性微乎其微。”

    刚过马路,我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过来的。“母亲,怎么了?”

    “你大姐和她婆婆又闹矛盾了。”母亲焦急地说道,“你父亲想把你大姐的钱赶紧还了。”

    “那现在还差多少?”我心里一沉。

    “你大姐给的那五万,用了三万。”母亲缓了口气,“本来是想从你舅那里再借点,给赶紧送过去,可你舅看你买了房,也给文文在西州全款买了一套,他现在手头也紧张。”

    “那我想想办法。”挂上电话,我心里盘算着能向谁开口。

    “怎么了?”薛旭东见我心事重重,关心地问道。

    “嗷,没事,你先回,我在公园里转转,记得给我捎两个馒头,剩点榨菜。”说完我转身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走着,想来想去最后拨通了黎珍的电话。

    “怎么今天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黎珍听起来既高兴又意外。

    “不是好久没联系了么。”我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有事赶紧说,我还在加班赶图呢。”黎珍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你听听。”

    “热火朝天啊!确实辛苦。”我咽了咽口水,“想借点钱!”

    “就知道你有事。”黎珍呵呵一笑,“是要奉子成婚呢?还是要买房置业呀?”

    “买房了,最近遇到点事,差点钱。”我挠了挠腮帮子,有些难以开口。

    “差多少?”黎珍调皮地说着,“十万八万的我没有,一千、两千的还是可以给你凑一些。”

    “三万!”我咬了咬牙。

    “我刚买了电脑,只剩两万了。“黎珍爽快地说着。”你把卡号发给我,下班回去给你转。”

    “好,大恩不言谢!”我认真地说道。

    “好啦,不说啦哈,我得忙了。”说着黎珍就挂上了电话。

    现在还差一万,怎么办呢?

    透过树叶的间隙看着华灯初上的街市,这样的良辰美景,我却无心欣赏,一种无力感、挫败感涌上心头。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便躺在石凳上睡了过去,在梦里自己成了有钱人,再也不用为没有钱而感到紧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想做的事情,尝试一切新鲜的东西。

    我买了一栋大别墅,把小米、父母、姐姐都接了过来。每天有恃无恐地放纵,毫无节制地挥霍,我终于体会到了有钱的欢乐。正当我和小米躺在别墅的泳池边惬意地享受着初夏的阳光,突然有一伙蒙面歹徒持枪闯了进来。他们见人就杀,一时间父亲、母亲、姐姐们都倒在了血泊里,我和小米吓得失声尖叫。

    歹徒们一步步逼近我和小米,我两不住地向后退着,直到了墙角退无可退的时候,彼此绝望地看着,然后紧紧抱在了一起。

    “哟哟,两位大富翁,你们这是哭什么呢?都这么有钱还不开心吗?”为首的歹徒走上前来,摘掉了黑色头套。

    我吓的赶紧闭上眼睛嘴里哀求着:“不要,不要,我懂的,不能看,看了就没命!钱拿走,留我们一条命!”

    “睁开眼!”一个声音命令道,“不然就打死你!”

    我鼓起勇气睁开眼看向他,惊出一身冷汗,他的面目上没有五官,光滑得像是玻璃球面一样,只有一个圆孔,投射出贪婪的赭红色,就像巨蟒的舌信子一般。

    “你们想...,想干什么?”我蜷缩起双腿,护紧怀里的小米,声音颤抖地问着。

    “想干嘛?你说我们想干嘛?”这怪物回头向身后那群同伙喊道,“兄弟们!你说我们要干吗?”

    “要钱!要钱!我们要钱!”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枪,齐声高呼着。

    “要钱?我有很多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两!钱都给你们。”我松开怀里惊恐的小米,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指了指楼顶的方向说道:“钱和银行卡都在我卧室的保险柜里,全都给你们。”

    那怪物一把将我扯了过去,示意几个小弟看住小米,然后用枪顶在我的背后,让我带路去拿钱。

    进了卧室,我走到书柜边上,用手点了点台灯的圆顶罩子,书柜“哗啦”的一声向右滑开,露出了一个像门一样大的保险柜面板,我用脸看了看面板上的摄像头,比对成功后保险柜打开了。身后的歹徒们发出胜利的欢呼,这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屈辱、卑微、聒噪、软弱、却连成一片、无远佛届。

    “啪!”的一声枪响,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意识就迅速地模糊起来,就在我将死之时,窗外也响起了枪声,还有那熟悉的惊声尖叫。

    “不要啊!”我猛地一下从石凳上坐了起来,险些翻滚到草坪上。我下意识地用手搓了搓脸,都是冷汗。我长舒了一口气,凌乱的思绪慢慢地平复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人来——何晓静!一万块钱对她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我拨通了她的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何晓静爽快地答应了,让我明天早上9点到她公司去拿钱。

    回到住处已经是晚上10点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薛旭东在床上坐着看书,头也不抬地招呼我:“赶紧把剩下的凉菜和馒头吃了,放在那里惹得我肚子里的馋虫都不安分了。”

    我解开装着凉菜的塑料袋,拿起筷子,就着馒头吃了起来。吃得急了些给噎到了,拿起刚到的热水,想小啜一口,没成想手一抖,灌了许多到嘴里,整个人给烫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想去洗手间漱口,却没留意边上的凳子,被我碰倒,放在上面的洗脸盆“乒乒乓乓”地掉了下来,盆子里面的水洒了一地,脚底一个趔趄,要不是反应快,扶住了墙壁,整个人就要狠狠地摔在地板上。稳住身子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太难了,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儿。

    “没事吧?冬子?”薛旭东跳下床来扶住我。

    “没事,不要紧。”我吧唧着嘴里的馒头,笑着说道。

    “冬子,你这也太背了吧!”薛旭东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点点头,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漱了漱口,从口腔内壁脱落了一大片白色的粘膜。我用手掏了掏,稍一用力就扯开了一道口子,嘴里有了血的味道,咳出一口,吐在洗手池里,洁白的池壁上即刻划下一道殷红,流进了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