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无为长生 » 第五章 离家出走

第五章 离家出走

    第二天,李小风早早就醒了,但他并没起来,在床上躺着,也不知声,不出动静。

    快要日上三竿,他爹还没有叫他。

    李小风耐不住,终于起床出了屋,平日吃饭的桌子上搁着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碗底还压着一封书信。

    他将书信打开,是他爹留给他的。

    “小风,见字如晤,昨日为父不该出手打你,是为父过错,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你我二人来此处十余年,我虽予你穿衣吃食,却不知如何当一个父亲,我自晓不善言语,但又不知如何与你耳边长谈。昨日你骂的不错,我的的确确是个无用之人,今日我既离去,要办一件事。此次一去少则三五年,长则十年八年。事成后你我渔村重聚,如若不成,望你自己保重,在我床下有一包袱,里面有些钱财,若你不过度奢侈,一生足以衣食无忧,愿诸事顺遂,父亲书。”

    书信读完,李小风傻了眼,他爹这是说走就走了吗,他去东屋一看,衣物都收拾走了,昨日带回来那两坛酒也不见了,这是真走了。李小风此时感觉脑袋有点不太灵光了:“包袱,对,他说给我留了包袱。”直奔东屋床下而去。

    东屋床下果然有个大包袱,李小风拿起来掂量掂量,有点沉。打开之后,第一眼看见一个像是一片铁尺似的东西。

    李小风拿起包袱中那片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东西仔细端详起来。那东西似剑非剑两头尖尖,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薄如铜钱长如小臂,宽有两指通体蓝靛。上面刻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迎着月光看去,有些斑斓。他随手一抖,又十分柔软。再细一看,上面还有两个小字。

    “流云。”李小风轻抚着,内心道:“流云是说天上的云朵吗,或者是一个人的名字呢,是男人还是女人。”他有点疑惑。突然间掌心一痛,鲜血微出。这东西还有些锋利,似剑尖儿处割破了他的手。

    鲜血渗了进去,李小风竟然不松手,感觉这东西与他十分相亲,有点似曾相识。“今后我便称乎你为流云剑吧,虽然你更像一柄软剑,虽然我并不会用剑。”

    李小风在屋中挥舞空耍了好一会儿,他将流云剑缠绕至手腕处,又去包袱中看有没有其他东西。这时他伸手翻出一片巴掌大的龟甲,赤红色,摸起来如新沏茶盏一般温热,上头还刻着三道奇纹,李小风看不懂,他回想起书院中有本竹简中曾有写记,中洲往南,有稀物名为赤炎龟,存于焰火之山中,死后躯肢亦可发烫,其甲万年不腐。“这难道就是赤炎龟龟甲,可是却是一片残甲,这上面的几道奇纹不像是字,爹爹的包袱中怎会有这样的奇物。”李小风未等惊叹,又有一堆东西让他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又从中翻出一堆金叶子,整整一百片手指般大小的金叶子。李小风用手捏捏揉揉,是真的金子做的叶子。

    “打铁匠真能讨得这么多钱财?”他心中纳闷,凭他爹那个打铁档子每日收个一二百文铜钱已算不错,且不是日日都有进账,单凭打铁存得这一百片金叶子是万万不能的。”此刻李小风宁可相信他爹是江洋大盗,如此这些金叶子就有可能出现在他家中。“莫不是爹爹旧事被人发现,露出马脚,今早才匆匆离家逃跑。”李小风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也不对,若爹爹因此事而逃,应该将这些金叶子一并带走才对,不带金叶子也应该将自己带走,如不然等仇家官差寻上门,岂不是人赃并获。”

    李小风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索性不再想了。突获如此巨富,他决定明日去聚全福要上一桌好菜,吃个痛快。但是明目张胆的揣着金叶子恐怕不妥,毕竟财不露富连十岁小孩儿都懂的道理。

    他将赤炎龟甲和金叶子放回包袱中,只留了一片金叶在手中,他又将包袱藏至一隐秘之处。

    天一黑,李小风便把档子中的碳火盆拿进屋里,偷偷点着,把金叶子扔了进去,不一会儿,那金叶子已熔成五个金豆子。他将五个金豆子放入怀中,辗转难眠,直至半夜才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还未亮,李小风就早早出发,他怀揣五个金豆子,又从档子中抓了几把铜板,自小渔村往贾家堡赶去,他疾步如风,路上未歇。

    进城后,李小风便优哉游哉逛了起来,平时未吃过的蜜饯甜糕荷花酥,茯苓黑枣龙须糖他通通尝了一遍,长街里,他是一边吃一边买,一边买一边吃,铜板花的一干二净,直把肚皮吃得鼓鼓溜圆,也未觉得饱。

    正巧晌午,他从长街中出来,来到聚全福楼门前。此时正值饭口,里面几乎坐满了人。

    李小风就要迈步进去。

    “小客官请慢,不知你是吃饭还住店。”迎客小二突然呵住他。

    “吃饭。”李小风道。

    “实在不巧,小客官,我们店中已经客满,还劳请移步他店。”迎客小二道。

    “那里面明明还有座位,你怎向我说人满?”

    “那空位是为别人提早就留出来的,人家已经昨日就给了银两,况且我看小客官并无随身行囊物件,我店虽没有名厨名菜,但菜钱也不便宜。”小二假笑道。

    “原来是怕我没银子付饭钱。”李小风这才明白,自己衣着简陋,怀中空瘪,被这迎客小二看之不起。

    他从怀中拿出一粒金豆子,给向迎客小二:“头次来到贵店,就是想品尝一下贵店的佳肴美味,不知今日能否如愿以偿呢?”李小风道。

    小二手捏金珠子抬手一看,顿时两眼放光:“小客官,你来的真巧,楼上雅间正好没人,您先上去稍等片刻,我叫后厨多烧几个硬菜,马上就给您端上去。”迎客小二献媚地说道。

    李小风得意地走向楼上,他左摸摸,右看看,感觉此处还算富丽贵气。上了楼他走入一间名为翠玉阁的屋中,静静等着。闲暇之余,他推开屋中的雕花木窗,从楼上望着长街,呆呆地失了神:“爹这是去哪里了,今后难道要我独自过活了吗。”长街中人欢马叫,他却无心观望。

    大约半个时辰,桌上就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上菜小二报了一遍菜名,随后说道“小客官,您慢慢享用,这还有一壶荷花清酒,是店中赠您的,此酒甚好,由山涧清泉所酿制,分外香甜,还请小客官莫要贪杯。”说罢,将酒放下便退出了门。

    李小风看着桌上的十二道菜,平时他听都没有听过:“清蒸豹胎,火烤狍肉,蜜汁熊掌,干炸虎腿,香叶烧鸡,炒豚尾……”还有一些没记住名字的五花八门的菜肴。

    他拿筷子伸向熊掌,但把手退了回来,他转而又伸向那豹胎,却又将手退了回来。那熊掌放在盘中,好似人手,令他腹中有些作呕,那豹胎雏形已现,看起来十分可怜,他又不忍食。最后,他只吃了些鱼肉和素菜。

    “点了这一桌子菜却无福消受,不过这酒店里的菜食就是比家中的好吃。”李小风心中道。他吃的很饱,感觉很渴,可桌上却没有茶水,只有一个白瓷酒壶。

    他打开酒壶嗅了嗅,一阵香味扑鼻,如荷花沁人心脾,感觉比他爹每天喝的坛酒香上十倍,百倍。“难怪爹每天都要喝酒,这东西当真好喝吗。”他拿了一个碗,翻手倒满了酒。轻尝一口,初觉又辣又有点甜,不太好喝,有点呛鼻子。“难道要学着爹的样子一饮而尽吗?”李小风捏着鼻子将碗中酒一口咽下,突觉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他紧忙吃口菜将之压下。“难喝难喝,以后再也不喝了。”

    吃饱喝足,李小风往窗外一看,斜阳西下,他得回去了,得赶在夕阳落山前回渔村,天黑道远,难免会碰见劫匪猛兽。

    匆匆离开酒楼,他便奔着城外走去,刚一出城,便觉得头轻脚轻,飘飘然已,殊不知这是酒劲上头。

    李小风只觉此时何事都不重要,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他摇摇晃晃,来至河边一处平躺的石头上,倒头便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饱嗝,仍是满嘴酒气。他浑身燥热,迷迷糊糊地想扑进眼前的河里洗个澡。李小风三两下把身上衣物脱光,就要一个猛子扎进河里,突然,他又把衣服穿上了,因为他忘了,他不会水。小渔村个个孩子都会水,唯独他不会,每当有人在河里玩耍时,他都远远的看着,因为他爹从不让他靠近水。

    “人要是像鱼一样能在水中游行就好了。”李小风自言自语。

    “人如果像鱼一样,就要想起许多事才行。”一道声音传来,像是不远,又像是不近。

    “是谁,谁在那?”李小风站起来四处张望,不远处,一人身着宽松蓝衣,盘坐在一巨石上,五心朝天,闭着眼睛没有作声。

    “你说人若要变成鱼,要想起许多事,是什么事?”李小风问他。

    “要想起来当初是怎么上岸的。”蓝衣人回道。

    “你是在说笑吗?”李小风不懂,摸了摸头。随即他问那蓝衣人:“你是在此修行?还是修炼武技?”

    “悟道。”

    “悟什么道,什么是道?”李小风又问。

    “太阳东升西落是道,人出生向死是道,水行低处是道,道无处不在,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蓝衣人回应。

    李小风只觉此人好生奇怪,说的话令人无法明白。他还想再说两句,却已不见那蓝衣人踪影。

    此时,最后一丝夕阳没入远处的山中,天突然黑了起来。

    李小风不敢再停留,向渔村的家中快步走去。天色越走越黑,脚步越走越急,他越走越怕,这是他头一次走夜路。

    约摸走了近一个时辰,皎月初升,月光如水,清银如辉,渐渐照清了回小渔村的路。

    可李小风此时却放慢了脚步,因为他觉得身后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远远地跟着他。他疾驰行走,便感觉身后之物也疾驰,他放缓脚步,便觉身后那物也慢慢行走。“

    “不会是那夜里出行专吃孩童的鬼猴吧。”他曾经听闻村里人说有种鬼猴只在夜间出没,身小头大,似候似马,黑面獠牙,专扑食半大小孩。李小风此时突然害怕起来,不由地小跑起来。

    只是他跑,后面那物也蹄声渐快,感觉马上便要追上他。

    李小风借着酒劲儿未散,壮了壮胆,回头一看,霎时呆住了。

    趁着月光,他看清了背后紧随他的那个庞然巨物。

    那物头生双角,下长四蹄,眼睛像是人的头颅般大小,鼻孔正冒着热气,一身的白毛,足有城门门洞那么高,看来像是一头白牛,但天下间哪有如此巨大的白牛。

    那异兽吓的李小风喊了一声娘,转身就飞奔起来。他再不敢回头,向小鱼村一路狂奔,根本不停。

    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看见渔村中民户微弱的灯亮,双腿虽就要无力,但他硬是撑住一口气直奔回铁匠铺的家中。他跃至床上,钻进被子里,盖住脑袋,良久不肯探出头来。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怎么那么大,平日并未听说过渔村周旁有如此巨物。”李小风气息慢慢平息。“好在今日跑的快,跑的再慢些指不定就被一口吞了去。”他心中暗道。

    又过了一会儿,看外面并无动静,李小风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刚刚那一阵奔走,使他腹中又有些饿了。

    他起身去后屋拿了米袋,舀了几碗米在铁锅中,要烧点饭来吃。他又把几个土豆扔进火堆里,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自打他记事起,便没见过他娘,听他爹说,他娘生下他不久便离世了,李小风和他爹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些,但好在也能吃饱穿暖,偶尔俩人馋了,他爹也能上山抓几只野鸡兔子来打打牙祭。只是爷俩脾气秉性都有些孤僻,平日里除非必要之事几乎不说闲话。

    李小风望着火堆,觉得昨天说的话是有些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