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出发
很快，就到了放暑假的时间了。
无论期末考试是考得好还是不好，孩子们的脸上都是带着开心的笑容。
暑假有整整两个月呢，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来岁，自然是怎么都藏不住心中的喜悦的。
周林拿着书本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对桌的姚老师一边收着东西，一边还叹着气。
“怎么了姚老师，还在为培训的事儿发愁呢？”
周林看他这样子，忍不住关心起来。
毕竟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两人是要朝夕相处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姚老师却摇了摇头，
“培训的事情定都定了，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发愁。
刚刚你不在办公室不知道，校长跟我说了，初三的钟丽红还有朱志梅以后都不读书了。”
周林惊，“怎么会？她们俩的成绩在班上可一直都是排前五名的。”
“唉，怪就只能怪她俩是女娃，又生在连饭都吃不太饱的家里。”
姚老师摇头叹息，“这两个孩子一年级跟二年级的数学都是我教的，聪明得很，尤其是那个钟丽红，脑瓜子简直就是灵得不得了。
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虽然姚老师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周林就不需要再多追问什么了。
这样的事情，年年都在发生。
整个大队那么多人口，可为什么小学三个年级却只有一个班的学生，原因就是，有很多孩子，连一年级都没有机会读。
没有钱，家里活儿需要有人干，穷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些都是现实。
咦，不对！
那个钟丽红，周林有印象，后来考上了大学，而且是省大，苏省最好的大学。
当时在整个大队都轰动了，她可是全大队最早的一名女大学生，考得还这样好。
那可是八几年，农家孩子能考上大学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她怎么可能会缀学呢？
周林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校长人呢？她先走了吗？”
这话题跨度有点大，姚老师被他问得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嗯，校长说她要去两个孩子家里去做一下家访，看能不能让她们俩继续读书。
校长这人心肠就是好，这孩子三年级都读完了，这下面是不是继续上完，其实也不归咱们管了。
就是继续上的话，也是到公社小学去。
这事啊，管了也是吃力不讨好
……”
周林心说，还真是让他猜着了，赵校长肯定在其中做了什么，才让钟丽红有机会继续读下去的。
要不然……
周林没有说自己也去管一管，他自己都前途未卜呢，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拿什么管！
也不是他冷漠，实在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个例，管不过来的。
不过，他自己虽然不会去管，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赵校长这样的行为肃然起敬。
要不怎么就是能做到县教育局局长的人呢，这觉悟跟素质就是不一样。
姚老师跟他的想法估计也差不多，两人又感叹了几句，看着学生们都走了，又最后检查了下教室的门窗是否都关好后，两人就分别拿着自己的物品出了门。
到了校门口，他们还跟看门的老钱头打了声招呼，让他守好学校，然后两人又约定好几天后约定好在公社的汽车站点集合，然后才挥手分别。
培训在一个星期后开始，不过他们要提前一天过去，安排住宿和熟悉环境都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你在家只能待六天了？”
当晚，秀云一边逗着小花，一边怏怏不乐地问道。
周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想了想，说道，“你要想我了，就给我写信吧，这边寄县城，两三天就到了。”
秀云就白了他一眼，
“吃饱了撑的，邮票不要花钱啊？
有什么话不能等你回来再说，还写什么信啊，傻子才会干这种事情呢。”
这朴实的话语把周林噎得一句话都没有了。
旁边的小花还凑热闹似的“喵”了一声，仿佛在应和秀云的话一般。
把秀云高兴得，一把将小东西抱了起来，放在膝上使劲撸起来。
“呼噜~呼噜~呼噜~”
听着小猫咪这有治愈效果的呼噜声，秀云的心情明显变好了一些。
“还是我们小花好啊，之后的一个月就只有你陪我啦！”
“喵呜~”
小花拿脑袋顶了顶秀云的手心，又甩了甩尾巴，把秀云稀罕得，她赶紧喊周林，
“你快看，咱家小花能吃懂我的话呢！”
她却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那个角度里，小花眼睛睁开了，给了周林一个非常微妙的小眼神，像是示威，又像是炫耀。
可正当周林想让秀云看时，那小东西的眼睛又闭上了，典型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这猫，该不会成精了吧？
回想着小花刚才那个小眼神，周林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
六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六天里，周林每天都会去钓上一会儿鱼。
夏天不比冬天，鱼离了河很不好养活，哪怕是养在大水缸里，除了像黑鱼这种生命力强的，别的鱼，没两天就会翻白肚了。
所以，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他一般只钓够一天的量就会撤了。
当然了，有多的，他也会做好人送给旁人。、
像隔壁刘家，堂舅丁家，还有队长刘元昌家，甚至那个孤寡老人老牛头，都收到过他送的鱼。
第七天一大早，周林就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在秀云恋恋不舍的表情下出门了。
他都走老远了，还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于是，他转过身，发现秀云又追了他一段，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望着他。
他不由得也有些不舍起来，扔下行李卷儿，往回跑到秀云跟前，
“你一个人住要是怕的话，就回娘家去住些日子！”
他冷不丁来了这么句，秀云那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
“那咱家的鸡跟小花怎么办？也搬回我娘家吗？”
“那不用，请刘大娘跟凤英嫂子帮忙看着就行了，回来的时候，我给她们带礼物。”
而他加上的这句话，又把秀云给逗乐了，
“行了，行了，家里你不用担心，大娘跟嫂子就住在旁边，我有什么好怕的。”
秀云给他整了整衬衫领子，然后就开始赶人，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误了车可就不好了，到了那里好好学习，可别浪费了赵校长的这一片心意。”
今天周林运气不好，没有顺风拖拉机可以坐，只能步行去公社。
幸好是夏天，他只需要带些单衣就可以了，至于铺盖，一卷草席，加上一条被单就足够了。
草席是用来铺的，被单是用来盖的。
培训通知上面说了，这回他们虽说是包食宿，却也是最简单的那种。
住是住在学生宿舍，要自带铺盖的那种。
然后吃是在学校食堂，伙食如何这就没提了，不过周林想，估计也就是能吃饱的程度。
毕竟教育局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但是，就像秀云说的，一个月呢，家里可以省下他一个月的口粮了。
这样一想，周林也来了精神，走起路来，就越发精神了。
公社有五里远，周林脚下生风，竟然不到半小时就走到了。
姚老师到得比他还早，老远看见他，就使劲给他挥手。
本来周林这个近视眼，那么远的距离是认不太清人的。
可姚老师实在是太好认了，那黑黑的皮肤，笑起来那口大白牙，再加上他脑袋上那桀骜不逊的三绺头发，周林都不用细看，就认出来是他了。
“姚老师，你可真是早啊，只是你这头发——”
周林指了指对方的脑袋。
姚老师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出门前我特地拿梳子沾了水梳好了的，这风一吹又成这样了。”
说完，他竟然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然后往头上抹了抹，又按了按，这个简单的动作，竟然真把头发给捋平了。
愣是把周林给看愣了。
姚老师做完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了周林那愣愣的表情，又是“嘿嘿”一笑，
“周老师你是城里人，可能看不惯我们乡下人这些粗动作。”
周林摇头，“我现在哪还是什么城里人啊！”
正当姚老师不知道接什么话的时候，汽车来了。
两人也不顾不上再说什么，赶紧上车。
每天去县城的车就只有一趟，错过这一班，就要等明天了。
车上人并不多，有很多空位，于是两人就找了两个并排的坐位坐下了。行李卷儿太长放在车里不方便，就被绑到了车顶上。
姚老师说，他只有很小的时候去过一趟县城，还是他爹带他娘去看病，他硬是哭闹着才被带去的。
他说，头一回坐汽车，他竟然给吓哭了。
“你们城里人坐车肯定也是坐习惯了吧？你小时候是不是上下学也坐车？”
姚老师又开始好奇起来。
周林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有很多人是这样的，不过我自己不是。
我小时候跟父母亲住在小学的教工宿舍，幼儿园跟小学都在旁边没多远，那个时候，我都是走路上学的。
等到了后来，搬到我大伯家里以后，学校也不远……”
想想那个时候，他的日子可真的是无忧无虑啊，他的烦恼，可能就是妈妈做了他一两道他不爱吃的菜，又或者在学校里，他同桌带了玩具不借给他玩，反而借给了前桌的女生，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了。
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然后就望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出神。
姚老师见他如此，也就没再打扰他，而是开始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
无论期末考试是考得好还是不好，孩子们的脸上都是带着开心的笑容。
暑假有整整两个月呢，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来岁，自然是怎么都藏不住心中的喜悦的。
周林拿着书本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对桌的姚老师一边收着东西，一边还叹着气。
“怎么了姚老师，还在为培训的事儿发愁呢？”
周林看他这样子，忍不住关心起来。
毕竟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两人是要朝夕相处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姚老师却摇了摇头，
“培训的事情定都定了，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发愁。
刚刚你不在办公室不知道，校长跟我说了，初三的钟丽红还有朱志梅以后都不读书了。”
周林惊，“怎么会？她们俩的成绩在班上可一直都是排前五名的。”
“唉，怪就只能怪她俩是女娃，又生在连饭都吃不太饱的家里。”
姚老师摇头叹息，“这两个孩子一年级跟二年级的数学都是我教的，聪明得很，尤其是那个钟丽红，脑瓜子简直就是灵得不得了。
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虽然姚老师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周林就不需要再多追问什么了。
这样的事情，年年都在发生。
整个大队那么多人口，可为什么小学三个年级却只有一个班的学生，原因就是，有很多孩子，连一年级都没有机会读。
没有钱，家里活儿需要有人干，穷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些都是现实。
咦，不对！
那个钟丽红，周林有印象，后来考上了大学，而且是省大，苏省最好的大学。
当时在整个大队都轰动了，她可是全大队最早的一名女大学生，考得还这样好。
那可是八几年，农家孩子能考上大学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她怎么可能会缀学呢？
周林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校长人呢？她先走了吗？”
这话题跨度有点大，姚老师被他问得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嗯，校长说她要去两个孩子家里去做一下家访，看能不能让她们俩继续读书。
校长这人心肠就是好，这孩子三年级都读完了，这下面是不是继续上完，其实也不归咱们管了。
就是继续上的话，也是到公社小学去。
这事啊，管了也是吃力不讨好
……”
周林心说，还真是让他猜着了，赵校长肯定在其中做了什么，才让钟丽红有机会继续读下去的。
要不然……
周林没有说自己也去管一管，他自己都前途未卜呢，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拿什么管！
也不是他冷漠，实在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个例，管不过来的。
不过，他自己虽然不会去管，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赵校长这样的行为肃然起敬。
要不怎么就是能做到县教育局局长的人呢，这觉悟跟素质就是不一样。
姚老师跟他的想法估计也差不多，两人又感叹了几句，看着学生们都走了，又最后检查了下教室的门窗是否都关好后，两人就分别拿着自己的物品出了门。
到了校门口，他们还跟看门的老钱头打了声招呼，让他守好学校，然后两人又约定好几天后约定好在公社的汽车站点集合，然后才挥手分别。
培训在一个星期后开始，不过他们要提前一天过去，安排住宿和熟悉环境都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你在家只能待六天了？”
当晚，秀云一边逗着小花，一边怏怏不乐地问道。
周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想了想，说道，“你要想我了，就给我写信吧，这边寄县城，两三天就到了。”
秀云就白了他一眼，
“吃饱了撑的，邮票不要花钱啊？
有什么话不能等你回来再说，还写什么信啊，傻子才会干这种事情呢。”
这朴实的话语把周林噎得一句话都没有了。
旁边的小花还凑热闹似的“喵”了一声，仿佛在应和秀云的话一般。
把秀云高兴得，一把将小东西抱了起来，放在膝上使劲撸起来。
“呼噜~呼噜~呼噜~”
听着小猫咪这有治愈效果的呼噜声，秀云的心情明显变好了一些。
“还是我们小花好啊，之后的一个月就只有你陪我啦！”
“喵呜~”
小花拿脑袋顶了顶秀云的手心，又甩了甩尾巴，把秀云稀罕得，她赶紧喊周林，
“你快看，咱家小花能吃懂我的话呢！”
她却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那个角度里，小花眼睛睁开了，给了周林一个非常微妙的小眼神，像是示威，又像是炫耀。
可正当周林想让秀云看时，那小东西的眼睛又闭上了，典型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这猫，该不会成精了吧？
回想着小花刚才那个小眼神，周林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
六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六天里，周林每天都会去钓上一会儿鱼。
夏天不比冬天，鱼离了河很不好养活，哪怕是养在大水缸里，除了像黑鱼这种生命力强的，别的鱼，没两天就会翻白肚了。
所以，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他一般只钓够一天的量就会撤了。
当然了，有多的，他也会做好人送给旁人。、
像隔壁刘家，堂舅丁家，还有队长刘元昌家，甚至那个孤寡老人老牛头，都收到过他送的鱼。
第七天一大早，周林就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在秀云恋恋不舍的表情下出门了。
他都走老远了，还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于是，他转过身，发现秀云又追了他一段，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望着他。
他不由得也有些不舍起来，扔下行李卷儿，往回跑到秀云跟前，
“你一个人住要是怕的话，就回娘家去住些日子！”
他冷不丁来了这么句，秀云那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
“那咱家的鸡跟小花怎么办？也搬回我娘家吗？”
“那不用，请刘大娘跟凤英嫂子帮忙看着就行了，回来的时候，我给她们带礼物。”
而他加上的这句话，又把秀云给逗乐了，
“行了，行了，家里你不用担心，大娘跟嫂子就住在旁边，我有什么好怕的。”
秀云给他整了整衬衫领子，然后就开始赶人，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误了车可就不好了，到了那里好好学习，可别浪费了赵校长的这一片心意。”
今天周林运气不好，没有顺风拖拉机可以坐，只能步行去公社。
幸好是夏天，他只需要带些单衣就可以了，至于铺盖，一卷草席，加上一条被单就足够了。
草席是用来铺的，被单是用来盖的。
培训通知上面说了，这回他们虽说是包食宿，却也是最简单的那种。
住是住在学生宿舍，要自带铺盖的那种。
然后吃是在学校食堂，伙食如何这就没提了，不过周林想，估计也就是能吃饱的程度。
毕竟教育局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但是，就像秀云说的，一个月呢，家里可以省下他一个月的口粮了。
这样一想，周林也来了精神，走起路来，就越发精神了。
公社有五里远，周林脚下生风，竟然不到半小时就走到了。
姚老师到得比他还早，老远看见他，就使劲给他挥手。
本来周林这个近视眼，那么远的距离是认不太清人的。
可姚老师实在是太好认了，那黑黑的皮肤，笑起来那口大白牙，再加上他脑袋上那桀骜不逊的三绺头发，周林都不用细看，就认出来是他了。
“姚老师，你可真是早啊，只是你这头发——”
周林指了指对方的脑袋。
姚老师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出门前我特地拿梳子沾了水梳好了的，这风一吹又成这样了。”
说完，他竟然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然后往头上抹了抹，又按了按，这个简单的动作，竟然真把头发给捋平了。
愣是把周林给看愣了。
姚老师做完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了周林那愣愣的表情，又是“嘿嘿”一笑，
“周老师你是城里人，可能看不惯我们乡下人这些粗动作。”
周林摇头，“我现在哪还是什么城里人啊！”
正当姚老师不知道接什么话的时候，汽车来了。
两人也不顾不上再说什么，赶紧上车。
每天去县城的车就只有一趟，错过这一班，就要等明天了。
车上人并不多，有很多空位，于是两人就找了两个并排的坐位坐下了。行李卷儿太长放在车里不方便，就被绑到了车顶上。
姚老师说，他只有很小的时候去过一趟县城，还是他爹带他娘去看病，他硬是哭闹着才被带去的。
他说，头一回坐汽车，他竟然给吓哭了。
“你们城里人坐车肯定也是坐习惯了吧？你小时候是不是上下学也坐车？”
姚老师又开始好奇起来。
周林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有很多人是这样的，不过我自己不是。
我小时候跟父母亲住在小学的教工宿舍，幼儿园跟小学都在旁边没多远，那个时候，我都是走路上学的。
等到了后来，搬到我大伯家里以后，学校也不远……”
想想那个时候，他的日子可真的是无忧无虑啊，他的烦恼，可能就是妈妈做了他一两道他不爱吃的菜，又或者在学校里，他同桌带了玩具不借给他玩，反而借给了前桌的女生，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了。
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然后就望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出神。
姚老师见他如此，也就没再打扰他，而是开始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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