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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七窍宝甲

    密室里唯一的一点烛火也快燃尽了。

    “兄弟,看着实在眼熟,说不定咱俩还一起吃过饭呢。”

    罗成看着眼前的汉子实在可怖,赔笑道。

    “倒是好久不见了……老伙计。”那汉子抬起头,罗成见他双目浑浊,脸上尽是紫纹,脑袋上食指粗的一个血洞此刻已经结痂。

    罗成咽了一口口水,答道:“是啊是啊,改天咱们喝酒。”

    “他在喊我。”一个声音从他的脑海里响起,罗成一愣,他似是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不可能啊,他分明在自己眼前脑袋瓜子炸成了花。

    像是为了印证罗成的猜测,那汉子脸上一块皮肉顺着紫纹挂了下来,他连忙用手去托,使了半天劲才安了回去。

    “蛛兄,疯婆娘死了。”萧纯像是叙旧一般,搬过一个石凳坐在上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沈齐这一针让他疼的不行,他的手指伸进那个血洞掏了半天,才抠出来那根筷子粗细的蜂尾针。

    罗成鬼使神差地举起了那黑弩,黑弩上闪烁的准星正对着萧纯,他的手心都是汗,他不知道这把黑弩究竟能不能杀死萧纯,更不确定他眼中的混沌是不是真的限制了他的双眼。

    萧纯似是感到了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在凳子上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也好,总算是了结在了故人手里。”

    罗成最终也没有按下关口,萧纯对他说:“你还年轻,相蛛的偏方不适合你,莫要沉醉其中,落得我这个下场。”

    “前辈,这蜘蛛究竟是……”

    “它的来历我也不知道,它跟随沈玉关多年,裙儿说它能解百怨之毒,可化万煞之气。当年我身中三重煞气命不久矣,珺儿助我盗走相蛛,确是让我续命至今。”萧纯叹道,“它离不了人,若是没有宿主不过一日光景就要死去,在没有找到下一任合适的宿主前,它是不会害你的。那日,这家伙见李越宗没有防备,便想更换主人,我的下场你也瞧见了。”

    罗成回忆起那天萧纯的死相,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萧纯又活了过来。

    “你可知相蛛依附在你体内以何为食?”萧纯像是看穿了罗成的内心。

    “总不是大米饭吧?”

    萧纯摇摇头:“它所食的是你体内的精纯真气,只有海量的真气才能助它超脱七窍,每超脱一窍便脱下一壳。据我所知,沈玉关已经助超脱四窍能学人言,在我体内炼化一壳,还有两壳之数它便修炼大成。”

    “这修炼大成会是怎样?”

    “我也不知道,这没有先例……具它自己所说,至少,不再需要宿主了吧。”

    罗成还是不解:“这和你死而复生……有何关系?”

    萧纯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青色鳞片放在罗成的手上,“这就是它的第五壳,青芒续命,换死延生。”他看了一眼躺在一旁失去知觉的沈齐:“沈家小子追寻了我多年,就是为了这片宝甲,你……替我收下吧,我用不着它了。”

    这青鳞入手,相蛛急的在他肚子里头直打转:

    “小家伙,这可是好东西,快收下!快收下!”

    罗成握住这青鳞,其锋利的边缘瞬间割破了掌间的血肉,钻了进去,罗成吃疼伸手来看,除了掌心有一团新鲜的血迹之外,什么伤口也没有。

    二人说话间,这密室后头的一面墙缓缓打开了,司蔻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你!”罗成心中大骇,这女人竟然能来到这里,莫非这并不是一个方大山藏钱的密室,而是什么窝点?自己每天睡觉的地方下面始终住着人?

    司蔻并不理会罗成,对萧纯行礼说道:“萧兄,我已遵守承诺将相蛛带来,如何处置,悉听尊便。小妹的事儿,还望萧兄费心。”

    “你放心,李越宗虽我敌不过他,他杀了珺儿,我本就是要找他报仇的,大不了,把这条命送在这儿罢了。”

    “好。”司蔻看向昏迷在地上的沈齐和赵定远,袖中一柄短刀滑落手中,萧纯拦住。

    “萧兄,这沈齐几次三番刁难于你,何不早除大患?”

    “我若想取他性命,至于等到今日?算起来我也算他姑丈,自家小辈自家管教,不劳姑娘。”

    “赵望先约我明日在三江渡口与李越宗见面解斗,他家二儿子带上,兴许有用。”

    萧纯站起身子,对罗成说道:“小心看护着,回蜀中去寻沈玉关替我还给他,他得了信物自会救你。”言罢,只见其一手提起沈齐一手夹着赵定远,密室即刻打开,他一个闪身即便离去。那点烛火彻底熄灭了,罗成在黑暗中盘膝坐下,这块温润的鳞片让相蛛躁动不已。

    “小家伙!你不能听他的!”相蛛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那声音沙哑尖锐,罗成只能听懂个大概,相蛛痛斥萧纯学艺不精还曲解了灵甲的作用,又一再嘱咐罗成切切不可回到蜀中见沈玉关,否则沈玉关必然会剔骨取蛛,活剐了罗成!

    “小家伙,李越宗这真气对我来说可是补药,放心吧炸不了。至于蛛毒我有分寸!”相蛛讨好地说,“你看这些日子我可没亏着你,沈玉关的本事你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若你肯勤勉一些,我再教你一些萧纯的功夫,包你上进!”

    罗成一睁眼,又来到了第一次与相蛛见面的小院,沈玉关正坐在不远处练功,阿茶则蹲在一旁洗衣服。

    “蛛兄,你瞒着我的事儿可不少嘛。”

    相蛛变化出一个书生模样,赫然就是双目失明的萧纯。

    罗成运转太脉素法,滚滚真元在体内呼啸而过,不得不说李越宗的真气实在是太霸道了,即使罗成炼气已经小有成就,但这每天真气冲撞经脉的割裂之感还是让罗成十分难受。相蛛虽然吃了罗成不少真元过活,但也实实在在地充当了一个临界尺的作用,每当罗成承受不住这海量的真气,相蛛便甩开了膀子开吃,这变相的进食着实让罗成好受了不少。

    司蔻饶有兴致地盯着罗成,罗成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忙睁开眼睛,对上那视线后罗成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赔笑道:“怎么了,公主殿下。”

    “最近可见了什么人?”司蔻招招手,示意罗成跟上,罗成陪着她走出密道,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半个,斜射而来的阳光有种窒息的美。

    “最近?没有没有。”罗成不知司蔻指的是什么,但心虚的他不管是什么还是都否认的好。

    “你托我的事儿已经成了。”司蔻看着罗成,罗成的眼中闪出一抹惊喜。

    “你找到我爹娘了?”

    司蔻点点头:“二老好好的,已经安排妥当,此事了结即可团聚。”

    “行,我信你,明儿船来了咱们一块走。”罗成知道二老的下落司蔻是不可能此刻告诉自己的,但他也信不着别人了,本想把司蔻卖给李越宗,奈何李越宗不识好歹找不着,干脆还是把宝押在司蔻身上,到了巴中自己还是个富家翁。

    “不了,陪我去个别的地方?”司蔻半咬嘴唇,问道,“换了是你,你会原谅自己的仇敌而求一条生路吗?”

    “当然会。”罗成不假思索地答道。

    “为何?”司蔻并不惊讶。

    “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害我一家的是你还是李越宗,但我不想调查,甚至并不关心,因为我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对我来说毫无益处,我死了,快活的是我的仇人,与我何益?”这夕阳照过来并不刺眼,但罗成还是微眯着,“不过,你注定是要成龙成凤的,我们这些小蚂蚁的想法入不了你的耳朵。”

    “即使再矮小的人,夕阳照下来,一样可以留下长长的影子。”司蔻感叹道,她何尝不知道她和李越宗这一局已经山穷水尽,此刻最明智的选择是保全自身,但她背负的是整个司家,乃至整个朝堂的命运,此刻认输牵扯的何止千丝万缕?朝堂上本就是一招错满盘输,司家已经输不起了。

    “夕阳照不到蚂蚁的身上。”罗成苦笑道,“回去吧,回到巴国,花花世界我可没有看够,也不知道巴国是个什么样,比起郡城如何。”罗成看着这个单薄的女孩,司蔻的脸上被夕阳染上一抹红晕,隐去了平日里的英气和果决,小姑娘不舞刀弄棒喊打喊杀的话,这么看,还是挺好看的。

    “你是有福之人,何必妄自菲薄?”她和罗成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此刻罗成却像是个老朋友一样的开解起了她,她口中干燥,回房里取了一壶茶水回到院落里给罗成倒上了一杯。

    “福?”

    “李越宗的真气灌注,相蛛的毒,屠城的劫数,普通人遇上哪样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而你却好端端地站在这儿,这还不是有福之人?”

    “若是这么说的话,却是有福了……”罗成挠挠头,司蔻确实是美,被美人夸赞哪怕只是夸一句命硬,罗成也欣然地接下了。

    “明天最后帮我一次。”司蔻把玩着手中的茶碗。

    “行啊,我家的船你随便用。”

    “不,不是这个。”

    “那是啥?”

    “杀李越宗。”

    罗成猛然转身,只见空荡荡的院墙内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个个半跪在地上等候着身旁的这个女人下令。

    得,白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