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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李越宗

    翠屏湖边由于取水方便成为了巴人的聚集点之一,三十余户人家在此落脚。鸡鸣犬吠,阡陌相通,俨然有了村庄的模样,今儿由于是开市的日子,白天的村子显得有些冷清。

    李越宗把刚捞上来的罗成放在湖边,翠儿将罗成扶好坐起。他双手贴上了罗成的后脊,瞬间罗成身上的血色就消退了不少。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李越宗松开了手,罗成已经恢复了正常躺在原地打起了鼾声,翠儿挑了件父亲的衣裳给罗成换上。

    李越宗调息了一会儿站起身子对翠儿父亲说,“本以为至少得大半个月才能恢复,不料这小子去而复返。”

    “将军吉人天相。”翠儿的父亲名叫陈汉。昨日翠儿领着受伤的李越宗回家,陈汉不仅将自己的屋子腾了出来让给李越宗养伤,还吩咐翠儿下山抓药。

    “李伯伯,方少爷他还好吗?”翠儿从屋子里搬来了竹凳、拿着蒲扇轻轻地为罗成扇风。

    李越宗摇了摇头,“他非习武之人,承受不住的。那厮使的‘换魂经’太过邪门,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能不能活便看他的造化。”

    “李伯,你还带着伤,快回屋子歇着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我这伤不打紧,只是这小兄弟一会儿若是伤势反复,还指着我给他吊命哩。贤侄女,劳你去弄些酒菜,我和你爹就在这坐坐。”

    翠儿应了声好,斟满了酒壶送来便回厨房忙活饭菜去了。李越宗和陈汉席地而坐,喝着自家酿的浑酒在湖边聊着家常。聊着聊着,陈汉问道:“将军,此处事了结了,你往哪里去?”

    “我戴罪之身,蒙主上天恩赦了死罪,发配戍边。该当自去定远营,军前效用,他日立得功绩,赎了前罪,再见天颜。”

    “去不得,去不得!将军,此处与定远营南辕北辙,那两差人押将军至此必藏祸心,何况今番遇险,若非将军英勇无双早已遇害,万万不可再涉险地!”

    “我岂不知那俩人有心害我,只是我受先王知遇,三十年来以一国军政相付,从不相疑。如今一时蒙冤便怀二心,到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再侍先王。”

    “唉……”陈汉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这世道不让好人过活!”

    “哈哈,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哥哥我今年五十有四,就是将养在家,又有几年呢?人生一场,还是轰轰烈烈地好!”

    二人正说间,忽然有丝竹之声传来,甚为动听,李越宗闭眼听曲,颇有陶醉之感。

    “我巴人鲜有精通音律之人,陈兄弟,这是何人在奏乐?”

    “不知,我也是头一次听到。”

    “嗯?莫非有客人来了?”李越宗皱了皱眉头,细细听去,能隐约听到有一男一女在说话。

    那男的道:“是生的哩?”

    那女的答:“是生的。”

    那男的问:“怎的不跑?”

    那女声答:“强装不倒。”

    那男的道:“你去抓他?”

    那女的答:“凶多吉少。”

    那男的道:“有这本事?”

    那女的答:“他是世间少有英雄汉。”

    那男的道:“我看不如田间愚顽庄稼人。”

    “朋友!莫在暗处揭我的短哩!”李越宗站起身来将陈汉护在身后,“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也好一同喝上一杯!”

    那男声又说:“他要请你喝一杯。”

    那女声嫌恶地道;“太臭太臭。”

    那男的问:“可要动手?”

    那女声答:“旁人先上。”

    那男的问:“哪有旁人?”

    那男声刚落,只听的马蹄声响,一行五人个个黑衣蒙面转将出来。

    李越宗望向那为首之人,心中暗道,“果然是她!”

    “陈兄弟,你先回屋。”

    “将军!”陈汉知道这伙人定然不是善茬,多半和昨日埋伏他的是同一伙人。

    “这些人是我老朋友了,你且回去,我与他们有话要说。”

    “还回哪里去?”一个黑衣人拎着翠儿的脖子,像提溜一只小鸡一样将她捉了出来。

    “翠儿!”“住手!”二人几乎同时出声。

    “将军别来无恙?”司蔻摘下蒙面的黑纱,在马上弯身行礼。

    “正要拿你。”

    “是吗?”挟持着翠儿的那个黑衣人冷笑,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翠儿咽喉。那黑衣人捉着翠儿缓步向司蔻那边走去,李越宗此时横在他与司蔻之间,其双眼带着三分惧意死死地盯着李越宗。

    在将路过李越宗身边时,那黑衣人愣住了,一股巨大的恐惧使得他连翠儿挣脱了也没有反应,李越宗的手像是流光电闪般捉住了他倒拿匕首的手腕,在场的竟没有一个看见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半天才有人喊了一声;“别伤我四弟!”

    “一命换一命?”李越宗随意地将那黑衣人扔在身前,用脚踩着他的肩膀。

    “怎么个换法?”司蔻在心里怒骂废物,要人时个个都说是高手,这还没交手呢就交了手了。

    “你让他们三个走,我放了他。”

    “这可是三条命?”

    “你们也可以走三个人。”

    “换!我们换了!你让老四回来!”有个黑衣人喊道。

    “给我闭嘴!”司蔻压下怒火,要不是还指望他们出手,真想先解决了他们。“既如此,事后他们也可以走。”

    李越宗提起那黑衣人的领口,冲他们一扔,便不偏不倚地刚好扔到了他们中间空着的马背上。

    “四弟怎么样?”

    “胳膊……胳膊废了。”那黑衣人咬牙切齿道,“杀了他!杀了他!”

    “哼哼,动手吧,谁先来?”

    “都说老将军师承佛门,没想到还真有一颗菩萨心肠。”司蔻讥讽道,“不知川北杀降,麓州纵火可想过今日?”

    李越宗大笑:“老夫戎马半生,杀人何止万千?岂能桩桩件件都记得?司蔻,你们司家没有男儿了吗?怎么总是要你抛头露面。你家那老头子可以安心做李渊,你这女儿身可做得了李世民?”

    “往日只知道李公武艺绝伦,没想到嘴上的功夫也丝毫不落。”

    “哼哼,落下不落,手上的功夫今日见个真章吧!谁先来?”李越宗最后一声来字出口,那行五匹骏马纷纷倒地,其中两匹口流鲜血立时死了。

    司蔻也被重重地掼下马来,狼狈地滚了三滚才爬将起来,“上!”

    其余五名男子纷纷拔剑站成一排,这五人站在一起才看出来他们身高的独特,这五人靠左边的最高,从左到右成等差数列依次变矮,肥瘦也是各不相同,高的就偏瘦一些,矮的就肥一些,就连兵刃都是如此,虽说都是长剑,这剑的宽窄长短也各不相同,高个的拿着的剑短而且宽,矮个子便使的又窄又长。

    李越宗笑道;“也为难你们司家能凑出这么一队‘奇人异士’。”

    “没见识的夯货,我们骊山五圣都不识得。”

    “骊山派?”李越宗不及多想,那五人已经冲将上来。李越宗只觉得这五人剑法稀松平常并不像是什么高手。

    “这司蔻心思缜密,定不会找了这些废物来送死,她究竟在算计什么?莫非是刚刚那一男一女?”

    李越宗没带兵刃,便取了翠儿刚刚搬出的小竹凳迎敌,其中一个黑衣人见状大怒,举剑刺来,凳剑相交竟爆发出了轰鸣的金铁之声,那黑衣人被一击击中,口喷鲜血连退了四五步,饶是有同伴接着才稳住了身形。

    这时,先前那道男声又凭空响起;“他怎么还不倒?”

    那女声答道;“再动一动,再动一动。”

    李越宗不解之时,又一个黑衣人来攻,那竹凳被李越宗舞的像是一柄钢锤,那黑衣人只一锤便也吃痛,浑身被震的酸麻不能抵敌。

    “我已经饶了三人,再上可就是第四个了。”

    “拿命来!”这伙黑衣人虽本事不济,倒个个都是敢玩命的主,李越宗的提醒不仅没有吓住几人,反而让他们有了拼命的架势。

    李越宗怒道:“鼠辈真不知死耶?”

    “咔嚓——”那竹凳落下,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并没有出现,竹凳碎裂,黑衣人的长剑深深地刺进了李越宗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