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尚哲

    过了几天，老板娘忽然在群里发了消息，说又招到一位优秀的同事，接着发了新同事的自我介绍视频。是一位三十五六岁样子的男老师，一身西装笔挺，看着很成熟，戴着眼镜，又显得斯斯文文，名字叫尚哲。老板夫妇的事业版图扩张了，在东城区又租了新的教学场地，老板说调徐可去东城校区，让她改天去那里上班。

    这天老板在中途接上徐可带她去新校区。路上他边开车边讲学校的由来以及合作伙伴还讲了些他的经营理念，忽然转过头来问徐可：“你怎么不说话？”徐可说：“您讲的内容很重要，我在认真听呀”。到了地方，进了门，里边正在装修，地面刚铺完。老板说之后要陆续搬桌椅等东西进来，让徐可先值几天班，接接快递。一个人值班有点无聊，倒也不用费心和人打交道，徐可觉得这样也好，于是按正常上下班时间出勤。

    转天，新校区里安装了多个监控镜头，徐可觉得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经常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待着。一天中午，徐可正在用吸尘器吸地，老板来了，后边跟着一个西服革履的男的，徐可一看，这不是那个视频里的尚哲老师吗？老板说以后郭老师也在东城校区了，你们互相协作吧。尚哲把手机微信码亮出来，让徐可加了他。

    很快东城校区就开始上课了。尚哲来上班的时候从来都是穿得西装革履的，头发精心地做了发型，有些像“漫撕男”，基本属于本校区的主力老师了。他是北京人，说话总透着一股北京人那种漫不经心劲儿。但他业务能力是没的说，学生也都爱听他的课，他对韩国各种情况都很熟悉，想去留学的学生自然会有很多关心的问题要问，在他这里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徐可对郭老师还是有一些佩服的。

    他对古文似乎也颇有研究，一天早上，徐可开门进来，看见门厅中间黑板上写满了字，她放下包，站在黑板前一看，是《论语》里的内容，字写的很好看，落款是尚哲。徐可正看得入神，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徐老师你把灯打开。”徐可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并没有任何人，过了几秒才回过味来，是墙角新装的监控发出的声音，原来这个监控是可以发声的，才明白是老板娘在监控里看着自己，赶紧去开了门廊灯等各种灯。老板也说过不要省这点电钱，灯要开着才有营业气氛。

    然后又抄起吸尘器吸地，把各个小教室都吸了个遍才坐下休息。坐在监控范围内总觉得有点不自在，被盯着的感觉，于是找了个监控拍不到的小房间坐在椅子上看手机边吃自带的零食。一会监控又响起来了：“徐老师！你在哪儿呢？你还是待在我能看见你的地方吧。”

    中午尚哲来了，提了一个快餐店的袋子，脱鞋换上拖鞋上来，进了那个监控看不见的小房间，徐可想：“老板娘应该不会说他。”尚哲拿了一杯可乐递给徐可：“给你带的。”徐可说：“谢谢啊”，就自然地坐在小房间里的椅子上了，两人隔了几把椅子坐着吃喝边各看各的手机，监控并没再响起。

    到了下午三点多，来了一个女的，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说她姓田，是老板娘派她来这个校区的，她在韩国留学过两年。她的妆比较精致，显得秀气文雅，衣着时尚，她性格很好，比较温柔，说话轻声轻气的。她好像对尚哲比较感兴趣，问他是不是独生子女。尚哲站起身把快餐的包装纸揉成团扔进垃圾筐，说：“我们出生的年代哪有生两个蛋的？！”

    这天尚哲招呼小田和徐可过来，说是没事干玩个游戏吧。他坐在长沙发上，小田也坐在了长沙发上，跟他隔了一米远，徐可搬了把椅子坐尚哲对面。尚哲说咱们玩那个，就是每人在纸上写一个人名，对方要在十个问题之内猜到对方写的是谁。徐可玩这个感觉很顺手，很快都能问出来，到了她问小田更是两招毙命：“你想的是男的？”“是。”徐可一指尚哲：“他！”小田笑弯了腰，她的纸上写的就是尚哲。

    徐可心想:“她好像真对他有意思吧？是不是老板娘想撮合他俩？算了先不要乱猜。”这时身后墙角上的监控响了，是老板娘的声音：“郭老师下午来一下总部这里吧。”徐可想是不是看见三个人玩的太欢乐了？“不会吧，老板娘有那么多事要忙，也别太多心了”她想。徐可下班的时候，心里思绪还是有点重，她觉得小田如果喜欢尚哲，老板娘又撮合他俩的话，是不是自己在这里比较碍眼？那…要不要不干了？心里萌生了退意。回家就翻出了最初签的合同看了看装进了包里。

    第二天，尚哲要跟总部的老师们去一个展会招生，早上他们到会场了，徐可看到尚哲发了个朋友圈，他拍的现场的照片，徐可正看手机呢，老板来了，他叫徐可到小房间说话，徐可拿出了合同，说到：“老板，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这里，合同给您吧。”老板接过合同翻了翻，点点头，说：“行吧，那合同我收着了，回头你的工钱我算好了转给你。”徐可拿上包就出门走了，尚哲中午才会来。中午尚哲来了个微信，说：“走了？也没说一声？”徐可写道:“想换个工作，你和小田好好的吧。”尚哲的回信加了个蹙眉的表情包，“那行吧，以后多联系啊！”“好的。”

    三里屯这边合租的对面屋的女孩留了一头长长的黑发，长相清秀，身材瘦高。冰箱里塞满了她的东西，她爱吃肉，冰箱下层全是一块块的冻肉。徐可经常从超市主食部买吃的回来所以也不用冰箱。她经常是中午起来，煎炒烹炸叮叮当当做好饭拿到自己屋吃，一边看动画片，是的，她爱看动画片，声音还放的很大。

    磨磨蹭蹭吃完饭洗完碗筷，她好像就开始化妆穿扮，因为有一次下午三点来钟徐可刚从外面进来正赶上她要出去，看见她画了全妆，有点浓，头发全梳上去了，还戴了些头饰、耳环、项链，穿了身日常几乎见不到的一种纱裙，直垂到脚面。她朝徐可笑了一下，就走出去了，她就这样穿着那身非日常的装束走下了楼，从一楼摆着小桌打牌的嚼舌根的大爷大妈身边翩翩经过，不知去了哪个酒吧或夜店。

    当然，她回来经常是后半夜两点左右，咣当一声防盗铁门响了，高跟鞋声进来，咔咔咔走到自己房间开门，卸下行头，然后去卫生间哗啦哗啦洗澡，最后听见她的门咣的一声关上，一切重归寂静。

    徐可觉得如果她只是重复这样的生活没有其他的事还可以继续合租下去，但是，事情总是没那么简单，过了一个多月，慢慢听到有男人进出的声音了，“也许是她男朋友”徐可想。后来她的男朋友来得次数多起来了，徐可心想算了，搬吧，无奈地又出门去找房。这次她想着不可以合租了，那就只能往郊区搬，便宜，能整租。她坐着公交往北扎，找到房子了，整租的公寓房，于是又赶紧往回赶，简直是雷厉风行，当天就全搬过来了。

    房间里边有卫生间，墙也很厚实，这个楼层好像没住满，也就两三家，从北窗望出去，像是一个小工厂。到了晚上八九点，小工厂里灯火通明，工人们好像在加班生产，敲铁的声音叮叮当当响了一晚上，“完了”，徐可想：“以后天天晚上要睡不好了吗？”还好只有搬来的那个夜晚赶上他们加班，以后就再也没有过，晚上小工厂里都很安静，徐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