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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蛊

    周宸在医院的诊疗室内,他已经接诊了好几个病人,倒没有碰到特别难的病症,除了眼前这位叫熊高阳的病人。

    熊高阳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一双手握在一起,不停地捏着,表情痛苦不堪。

    周宸看过去,微笑着问道:“你好,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熊高阳抬起头,透过他苍白的脸庞,周宸看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手的骨头很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周宸皱起眉头,他不是骨科医生,但他知道这个症状并不常见。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鉴于你的症状比较特殊,我建议你去骨科看一下,他们会更专业地帮助你。”

    熊高阳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医生,其实我不是来治病的,我知道自己的命不久矣,只是想在离世之前,找个人聊聊天而已。”

    周宸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医院仅仅是为了聊聊天。

    他试图劝说熊高阳去骨科,但熊高阳却坚决地拒绝了,声称自己不久后就会死去,没有必要再去找其他医生。

    周宸不禁感到无奈,自己并没有办法改变熊高阳的决定。

    他尊重熊高阳的意愿,坐在熊高阳旁边,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熊高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周宸,眼中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

    他突然说道:“医生,你相信蛊吗,你在刚刚就中了蛊,是我下的。”

    周宸不禁一笑,他觉得熊高阳可能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因为病情而产生的幻觉。

    他轻松地回答道:“熊先生,我是医生,不是巫师,我不相信蛊这种东西。”

    熊高阳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医生,你可别小看了蛊,人类的知识有限,这个世界很大,很神奇,有些事情我们无法解释。”

    周宸感到有些无奈,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熊高阳的言论,他猜测这个病人可能脑袋有点问题,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熊高阳的想法,为了了解熊高阳的病情,只能硬着头皮聊聊。

    于是,周宸静静地听着熊高阳讲述他生命中的一些奇妙经历,他们聊了很久,熊高阳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仿佛找到了一丝安慰。

    熊高阳的眼神变得黯淡而迷离,回忆着那个深山的冒险之旅。

    两个月前,他听说鳞谷的深山里有着令人刺激的冒险经历,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他跟随一群冒险爱好者去探索这片神秘的土地。

    一行人穿越茂密的森林,穿过险峻的山峦,一路上欢声笑语不绝。然而,当他们来到一处险峻之地时,熊高阳遭遇了一次意外。

    在他们前行的路途中,熊高阳不慎迷路与同行的人走散了。

    他试图找寻回来的路,但徒劳无功。迷失在这片陌生的山中,熊高阳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就在他焦虑不安之时,一条黑蛇突然从草丛中窜出,狠狠地咬了他的腿。

    疼痛传遍全身,熊高阳当即就走不动路了,他倒在地上,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消逝。

    熊高阳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注定要在这片深山中丧命,他想起了家人和朋友,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惋惜和懊悔。

    就在他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时,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睁开眼睛,发现一位年轻的貌美女子正出现在他的面前。貌美女子慌忙地给他包扎伤口,并搀扶他离开了险地。

    熊高阳被救起后,他才知道这位貌美女子是在山中寻找草药的时候发现了他。他向貌美女子表达了深深的感谢,这位貌美女子却谦虚地笑着说:“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熊高阳被救回了安全的地方,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的伤势逐渐好转。

    熊高阳得知救自己的美貌女子叫郸音仪,是深山里长大的女孩儿。

    在一栋木屋前,郸音仪紧抿着嘴唇,用含蓄的眼神望着熊高阳,她轻声说道:“这里是苍起寨,这是一个隐匿于鳞谷惨嘁山深处的地方,如果你不知道特定的路线,很容易误入瘴气弥漫的林子,陷入无尽的迷雾之中。”

    熊高阳心中一动,他从小就喜欢未知和冒险,他看着郸音仪,笑道:“生活在苍起寨,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郸音仪微微垂下头,脸上泛起一抹温柔的红晕,柔声说道:“苍起寨是一个宁静而祥和的地方,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寨民们过着简朴而自给自足的生活,种植着各种美味的蔬果,养殖着可爱的家禽。每当初秋时节,整个寨子都会举办盛大的庆典,人们载歌载舞,共同庆祝丰收的喜悦。”

    熊高阳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他忍不住问道:“那苍起寨有什么特别的传说或者故事吗?”

    郸音仪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传说中,苍起寨的山神是保护着这片土地和居民的守护神,每逢月圆之夜,寨子中的人们会聚集在山脚下,敬献祭品,祈福平安与幸福,这个仪式充满了神秘和庄严,让人肃然起敬。”

    说完,她话语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你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吗?”

    熊高阳陷入了深思,他想象着自己和郸音仪生活在苍起寨的场景,在这里,他们可以远离尘嚣,享受纯净的大自然,和睦相处,共同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

    正当熊高阳陷入幻想之中时,郸音仪突然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如果我们真的呆在苍起寨,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努力,建立起属于我们的家园,生几个胖娃娃,见证我们的爱情成长。”

    熊高阳感受到了郸音仪真挚的情感,他紧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艰险,我愿意与你并肩前行,共同创造我们的美好未来,筑起属于我们的幸福。”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勇气。

    他想留在神秘而迷人的苍起寨,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等等!”周宸打断了熊高阳的叙说,“你这个故事编造的真蹩脚,你看看你已经人到中年,也长的不帅,照你所说那个叫郸音仪的还是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子,你凭什么让她喜欢,好吧,她眼瞎,和你在一起,你们在苍起寨幸福生活,那你为何又跑回云岩市,跑这儿来和我胡说一通,好了,我还要继续给别的患者看病,不聊了。”

    “必须聊,我说过你已经中蛊了。”熊高阳幽幽道,“你摸摸你的胃部是不是有一点刺痛,像是被蝎子扎了一下。”

    闻言,周宸嗤之以鼻,还是下意识摸摸胃部,结果一摸之下额头冷汗直冒,巨大的疼感差点让他昏厥,他猛抬起头,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男子,“这就是蛊?”

    熊高阳微微一笑,“放心,不是很厉害的蛊,只要你继续听我聊天,我就给你解蛊。”

    按照苍起寨的规矩,熊高阳要想留在寨子里必须和郸音仪结婚,而结婚需要双方吞服下一种蛊,叫做缠情蛊,一旦背叛所爱之人,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熊高阳不敢吞缠情蛊,因为他有一个离了婚的妻子,还有一个女儿,他后悔了,想离开寨子,却被郸音仪给关进了一个地窖,

    熊高阳倚靠在地窖的角落里,心中满是焦急与迷茫。

    他清楚自己为何会被郸音仪困在这里,是不想他离开,但他真的做不到,他不能放下自己的家庭和责任,同时他也不想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地窖的门被郸音仪牢牢地锁住,他无法逃脱。

    他孤独地坐在角落里,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潮湿和寒意。他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他与离婚妻子之间的往事,那些美好和温馨,一直都让他难以忘怀。

    他想起女儿的笑容,那个可爱而天真的小女孩,是他最爱的人之一。

    他不能舍弃她们,他必须离开苍起寨,回到自己的家庭中。

    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辜负,他让郸音仪失望了,让她的希望破灭了,他感到内心沉重,无法释怀。

    就在他陷入深思之时,一道光线从地窖的顶部照射进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只手伸入地窖里,向他伸出援手。

    那是寨子里的一位长者,他温和而有爱心,对于熊高阳的处境非常理解。

    他告诉熊高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并且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长者说:“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们都不会对你怎样,你应该回到自己的家庭中去,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熊高阳感受到了长者的善意和支持,他的心中逐渐平静下来。

    他从长者那里得到了离开的路线图,向长者道谢,离开了苍起寨。

    他在回家的路上,深切地反省自己的过错,并决定要好好地为自己的家庭负责,他再也不想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他要用自己的行动来弥补过去的错误。

    “然后呢?”周宸强迫自己压抑住中了蛊的这件事,问道,“郸音仪追来了?”

    “那倒没有。”熊高阳叹气,“平静生活了半个月,我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有一天我早上起来刷牙牙龈里流出血,隔天嘴里也流出了血,我去拿了点药吃,还是不见好,邻居老大爷曾经在鳞谷一个地方生活过一段时间,他眼睛毒,告诉我,中蛊了。”

    他苦笑,“原来一切还没有结束,不用猜,这蛊必然是郸音仪下的,一开始她就猜到我要逃,这是背叛爱情的惩罚,我不怪她。邻居老大爷告诉我,先是我的皮肤,血肉会疼,最后是骨头疼,我现在骨头已经开始疼了,我快要死了。”

    周宸说,“你去详细检查过吗,或许不是蛊,是病,你生病了。”

    “没用的。”熊高阳站起身,“我只想随便找个人分享我的经历,倾诉一下,谢谢你,医生,即使你不相信蛊,你愿意陪伴我聊天,已经让我感到很满足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对了,你中的蛊不厉害,喝点酒就能摧毁,最好是白酒,度数高一点。”

    待熊高阳离开,周宸忙去检查胃部,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胃部疼痛可能是大早上空腹喝了一杯酸奶引起的。

    可周宸不敢大意,蛊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下班后跑去买了一瓶度数高的白酒,一个人就着酱牛肉喝了半瓶。

    周宸后来问过一个懂鳞谷那边蛊的人,有什么蛊能让人皮肤,血肉,骨头依次疼吗,对方告诉了他。

    这种蛊虫来自于鳞谷,是当地一些古老的部族相信的一种神秘力量的体现,在这些部族中,蛊师是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可以驾驭各种各样的蛊虫,维持着各族的生存和发展。

    而在这些蛊中,有一种被称为‘血疼蛊’,据说是由一些玩蛊高手通过长期的实验和探索而得到的,能够让人产生从外到内依次递增的疼痛感觉,同时,这种蛊虫也极其难以制作,需要用到大量的草药和其他材料,且难以寻找。如果一个人被下了这种蛊虫,那么他的生命将会变得异常痛苦,而且没有任何救治的办法。

    周宸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中没中过蛊,只知道当天他白酒下肚,睡了一觉,再按胃部的时候没有一点痛感,从他以后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熊高阳的男子,有的人在生命中真的只有匆匆一面之缘。

    假如蛊是真的,那熊高阳又为何懂得下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