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耳朵没了
“曹欣快出来，快出来！咱们一块儿去村尾！就等你了！”这大中午的，一位陌生的矮小女子在吴家门口高声唤曹老太的大名，灰黑的短发用两个大黑夹子别在耳后，神色着急。
此时小吴棠正和吴音还有小芸姐在门口玩耍，听到这焦急的催促声，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位大婶吸引了。
这大婶子小吴棠是不认识的，也就是曹老太回村的第一个星期，对方提着一只鸡来过一次，看起来是曹老太的老相识了。
今儿村里发生一件怪事，大家伙一听，早就围过去了，大婶子连忙来知会曹老太一声。
曹老太可从不错过看热闹的机会，在她刚回村时，曾经和各位姐妹说过，有热闹一定要叫上她。
曹老太虽然已经五十几岁了，仍然是村中看热闹的一把好手。
“来了来了！陈姐，出啥事了！”曹老太把衣服掖好进裤头，显然是急着凑热闹，慌忙披上一件外衣，都顾不上打扮了。
“今早听说村尾那户的男人耳朵没了！边走边说，快点儿，一会大伙都散了，咱们再过去就显得多余了！”陈大婶一把挽住曹老太就急冲冲地朝村尾走去，完全忽视了还站在门口的小芸几人。
“你们想去吗？”小芸低头看看小吴棠，又看看一旁紧张地抠起手指的吴音，这样的热闹想来也是缺德的。小芸非常好奇发生了什么，可她的工作就是带着两个小孩，总归要问问小朋友们的意见。
在村里出这样的事，那是关了门都藏不住的，人人都去凑个热闹。
见两个小家伙兴奋地点点头，小芸笑了笑，左一把抱起小吴棠，右一手牵着吴音，就追起了曹老太二人。
从村中走到村尾的路上，小吴棠坐在小芸怀里，仰头看天，只觉得日头晒，阳光照得她犯迷糊。
“老祖宗噢！我昨日都和他说了别干那档子蠢事儿，他不听……”远远的，一女子无力地哭诉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知和围观的众人说了多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她的悲痛。
曹老太几人姗姗来迟，所幸大伙都还没散，这热闹还能接着凑。
被围着的女人就是小刘媳妇，头发散乱，汗水把碎发糊在了面颊上。
此时她正拿着一块小手帕擦着脸，豆大的眼泪掉个不停，围观的大伙还给她递来了茶水，生怕这炎炎夏日把她哭休克了，自个儿就没得八卦了。
“你刚说小刘是冲忌讳了？被老鼠咬坏了耳朵？”一位小年轻个头不高，嗓门却很大，中气十足，他一张嘴，围观的众人一下就听清了，就连小芸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是，前几日是他一位兄弟家办的葬礼……”女子抹了抹泪，又给刚到的人重新说了一遍来龙去脉。
小刘有一位好兄弟姓王，二人在读中学时就十分投缘，虽然不是一个镇的人，但是中学毕业出来，又恰巧在同一个厂里打工。于是小刘和小王各自和家中长辈商量后，便在老祖宗面前磕头烧香，结为了异姓兄弟。
怪事就发生在前几日，小王家的一位亲戚去世了，按照规矩，小刘和小王拜过祖宗，就应该去参加小王亲戚的葬礼。但厂里不答应二人一同请假，小刘便自作主张包了一份子钱，让小王带着这笔钱参加葬礼，慰问一下，就当他去过葬礼了。
葬礼那晚，小刘媳妇问小刘包了多少钱到里头，小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直到小刘媳妇翻了他的钱包才知道，这白事封包装了十六元，凑的双数，竟然一点都不讲究。
陈婶子听了悄悄凑到曹老太耳朵说道，
“这小子胆子真大，但凡家里有个懂的也不敢在这种事上乱来。”
小刘媳妇是个讲规矩的，连忙质问他为什么这么装白事封包，小刘支支吾吾只说钱拿去喝酒了。
而后小刘媳妇又让小刘再包一份钱过去，实在不行就让小王先垫上，等发工钱了再补给小王。
小刘迫于媳妇压力，大清晨起床就想去临镇找小王，谁知刚出石镇就遇到了对方。
只见小王神色发愁地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口袋，轻轻递给小刘，小刘正纳闷是什么呢？打开一看竟然是自个儿给小王亲戚包的白事钱。
小王说亲戚那不收，说小刘没来参加应该不需要备这份钱，便让他带回去。
“这给出去的白事钱，哪有退的道理……”
“小王亲戚莫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不懂规矩，我也知道，这钱晦气……”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话语不大好听，小刘媳妇的脸色渐渐变得更难看了，显然是把这些不中听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那位大嗓门的小年轻，听众人话题越扯越远，都讨论到小刘缺德上了，寻思再这么讨论下去，小刘媳妇不肯再细说了怎么办？急忙打断众人问道，
“那小刘把这钱拿回来了？”
“嗯……”小刘媳妇听到问话，脸色不大好，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开始落下来了。
“小刘寻思重新包个大的，所以当天下工后，就把那份钱带回来了。”小刘媳妇说这话时神色闪躲，眼神不似刚刚那般直视众人。
一旁围观的众人半信半疑，也没说什么，小芸是个机灵的，她一看便知道小刘媳妇是撒了谎，定是看到大家刚刚声讨她男人，觉得脸上没面子，把小刘的事儿美化了一下。
“我当时见他回到家脸色不太好，就没细问，赶紧让他回床歇着了，结果今天一早就出事了……”小刘媳妇说到这，又大声哭了起来，呜咽着，看情况，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继续说了。
剩下的事情就由听了第一版本的大叔说了，这大叔刚刚就穿着一件白背心，头顶草帽站在人群中，个子瘦高，还替小吴棠挡了好一会儿的烈阳。
据大叔说，那天夜里小刘是喝了酒回家的，他一喝酒脸就发白，小刘媳妇早早就伺候他休息了，结果天蒙蒙亮的时候，小刘爬起身，非要洗个冷水澡去去酒气。
正当小刘洗澡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钻出一只黑亮黑亮的老鼠，正巧在他脚边，小刘急忙拿毛巾挥打老鼠，老鼠也被吓得不轻，三两下爬上了天花板，又因为沾了水，滑落到小刘的身上，等小刘媳妇听到惨叫赶到的时候，
小刘的耳朵，已然缺了一个大口，血一个劲儿流，那黑亮老鼠便从淋浴房的窗户逃走了。
而今早小刘被送去镇上诊所治疗的时候，小诊所要收的价，正好是那白事钱的十倍，
一百六十元，分毫不差。
此时小吴棠正和吴音还有小芸姐在门口玩耍，听到这焦急的催促声，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位大婶吸引了。
这大婶子小吴棠是不认识的，也就是曹老太回村的第一个星期，对方提着一只鸡来过一次，看起来是曹老太的老相识了。
今儿村里发生一件怪事，大家伙一听，早就围过去了，大婶子连忙来知会曹老太一声。
曹老太可从不错过看热闹的机会，在她刚回村时，曾经和各位姐妹说过，有热闹一定要叫上她。
曹老太虽然已经五十几岁了，仍然是村中看热闹的一把好手。
“来了来了！陈姐，出啥事了！”曹老太把衣服掖好进裤头，显然是急着凑热闹，慌忙披上一件外衣，都顾不上打扮了。
“今早听说村尾那户的男人耳朵没了！边走边说，快点儿，一会大伙都散了，咱们再过去就显得多余了！”陈大婶一把挽住曹老太就急冲冲地朝村尾走去，完全忽视了还站在门口的小芸几人。
“你们想去吗？”小芸低头看看小吴棠，又看看一旁紧张地抠起手指的吴音，这样的热闹想来也是缺德的。小芸非常好奇发生了什么，可她的工作就是带着两个小孩，总归要问问小朋友们的意见。
在村里出这样的事，那是关了门都藏不住的，人人都去凑个热闹。
见两个小家伙兴奋地点点头，小芸笑了笑，左一把抱起小吴棠，右一手牵着吴音，就追起了曹老太二人。
从村中走到村尾的路上，小吴棠坐在小芸怀里，仰头看天，只觉得日头晒，阳光照得她犯迷糊。
“老祖宗噢！我昨日都和他说了别干那档子蠢事儿，他不听……”远远的，一女子无力地哭诉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知和围观的众人说了多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她的悲痛。
曹老太几人姗姗来迟，所幸大伙都还没散，这热闹还能接着凑。
被围着的女人就是小刘媳妇，头发散乱，汗水把碎发糊在了面颊上。
此时她正拿着一块小手帕擦着脸，豆大的眼泪掉个不停，围观的大伙还给她递来了茶水，生怕这炎炎夏日把她哭休克了，自个儿就没得八卦了。
“你刚说小刘是冲忌讳了？被老鼠咬坏了耳朵？”一位小年轻个头不高，嗓门却很大，中气十足，他一张嘴，围观的众人一下就听清了，就连小芸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是，前几日是他一位兄弟家办的葬礼……”女子抹了抹泪，又给刚到的人重新说了一遍来龙去脉。
小刘有一位好兄弟姓王，二人在读中学时就十分投缘，虽然不是一个镇的人，但是中学毕业出来，又恰巧在同一个厂里打工。于是小刘和小王各自和家中长辈商量后，便在老祖宗面前磕头烧香，结为了异姓兄弟。
怪事就发生在前几日，小王家的一位亲戚去世了，按照规矩，小刘和小王拜过祖宗，就应该去参加小王亲戚的葬礼。但厂里不答应二人一同请假，小刘便自作主张包了一份子钱，让小王带着这笔钱参加葬礼，慰问一下，就当他去过葬礼了。
葬礼那晚，小刘媳妇问小刘包了多少钱到里头，小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直到小刘媳妇翻了他的钱包才知道，这白事封包装了十六元，凑的双数，竟然一点都不讲究。
陈婶子听了悄悄凑到曹老太耳朵说道，
“这小子胆子真大，但凡家里有个懂的也不敢在这种事上乱来。”
小刘媳妇是个讲规矩的，连忙质问他为什么这么装白事封包，小刘支支吾吾只说钱拿去喝酒了。
而后小刘媳妇又让小刘再包一份钱过去，实在不行就让小王先垫上，等发工钱了再补给小王。
小刘迫于媳妇压力，大清晨起床就想去临镇找小王，谁知刚出石镇就遇到了对方。
只见小王神色发愁地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口袋，轻轻递给小刘，小刘正纳闷是什么呢？打开一看竟然是自个儿给小王亲戚包的白事钱。
小王说亲戚那不收，说小刘没来参加应该不需要备这份钱，便让他带回去。
“这给出去的白事钱，哪有退的道理……”
“小王亲戚莫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不懂规矩，我也知道，这钱晦气……”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话语不大好听，小刘媳妇的脸色渐渐变得更难看了，显然是把这些不中听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那位大嗓门的小年轻，听众人话题越扯越远，都讨论到小刘缺德上了，寻思再这么讨论下去，小刘媳妇不肯再细说了怎么办？急忙打断众人问道，
“那小刘把这钱拿回来了？”
“嗯……”小刘媳妇听到问话，脸色不大好，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开始落下来了。
“小刘寻思重新包个大的，所以当天下工后，就把那份钱带回来了。”小刘媳妇说这话时神色闪躲，眼神不似刚刚那般直视众人。
一旁围观的众人半信半疑，也没说什么，小芸是个机灵的，她一看便知道小刘媳妇是撒了谎，定是看到大家刚刚声讨她男人，觉得脸上没面子，把小刘的事儿美化了一下。
“我当时见他回到家脸色不太好，就没细问，赶紧让他回床歇着了，结果今天一早就出事了……”小刘媳妇说到这，又大声哭了起来，呜咽着，看情况，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继续说了。
剩下的事情就由听了第一版本的大叔说了，这大叔刚刚就穿着一件白背心，头顶草帽站在人群中，个子瘦高，还替小吴棠挡了好一会儿的烈阳。
据大叔说，那天夜里小刘是喝了酒回家的，他一喝酒脸就发白，小刘媳妇早早就伺候他休息了，结果天蒙蒙亮的时候，小刘爬起身，非要洗个冷水澡去去酒气。
正当小刘洗澡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钻出一只黑亮黑亮的老鼠，正巧在他脚边，小刘急忙拿毛巾挥打老鼠，老鼠也被吓得不轻，三两下爬上了天花板，又因为沾了水，滑落到小刘的身上，等小刘媳妇听到惨叫赶到的时候，
小刘的耳朵，已然缺了一个大口，血一个劲儿流，那黑亮老鼠便从淋浴房的窗户逃走了。
而今早小刘被送去镇上诊所治疗的时候，小诊所要收的价，正好是那白事钱的十倍，
一百六十元，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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