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奶奶
那点了香的小吴棠嘀嘀咕咕，要不是手中攥着小卡片略显幼稚，看起来倒是挺有模有样的。
可没一会儿，狂风四起，淅淅沥沥的雨一落下来，直接打熄了地上的香炉，小吴棠一看香不燃了，便嘟着嘴抱起小香炉跑回家。可还没等她把香炉藏起，就被母亲梅香用长腿拦住，吓唬着打了几下屁股，连带一通痛骂，直骂得小吴棠哇哇大哭，小香炉也被母亲一并没收。
这件捣蛋事儿一时没了下文。
转眼来到盛夏，小吴棠已然三岁半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奶奶的日子。
早些年奶奶去了外市的叔叔家带孩子，很久未回过石镇了，而后得知山平家又生个女儿，她寻思这些孩子孙女的，带了一个又一个，烦躁得很，就以路途远不便回去喝满月酒为由，拒绝回石镇。
而小吴棠的爷爷早逝，小吴棠自然是未见过他的。
村中人都传吴爷爷是个聪明严肃之人，懂风水知识晓天文地理，对命理也有自己的一番看法。
而小吴棠在屋里发现的那箱子瓶瓶罐罐和旧书，都是吴爷爷瞒着家人偷偷藏起来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稀罕物件，却被当时的爷爷视若珍宝，一本书也能反复看很多次。
这个小箱子被小吴棠从仓库翻出来时，黄黄的书页都蛀了虫，斑斑点点满是灰，好在摞得整齐，不至于拿出来的时候被撕破，当然，这样的方便只对成人管用，小吴棠可抽不出那摞子书。
“让吴棠过来。”一声呼唤从小吴棠院子里传来，那陌生的声音把她吓一激灵。
接着梅香大步进屋，一把抓住小吴棠便往外走去。
待在母亲怀里的小吴棠，正悄悄把旧书的一小张废书页塞进衣服口袋，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微胖的小老太，她的奶奶。
奶奶姓曹，是位厉害的女子，个子虽然娇小，但是脾气倔强，做事说一不二。和年轻时当兵的爷爷一见钟情，而后不顾家里反对便嫁来这个小镇。虽然二人恩爱如初，但每逢回门的日子，她总是逃避此事，不知该不该回去。
如今问她后不后悔，她定然是后悔过的。
小老太牵着一位约莫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连衣裙，是小吴棠的姐姐，看起来乖巧懂事，此时和衣褶上还粘了干米粒的小吴棠一对比，小吴棠便显得滑稽捣蛋。
“梅香，你就这么带孩子吗？脏兮兮的。”曹老太看到小吴棠那炸了毛的短发，眉头紧皱，她早就知道这儿媳妇天天想往外跑，没曾想连孩子都不管了。
“妈，你不知道这孩子多调皮，昨夜刚洗过，今早又不知道去哪挖土了，喊得我嗓子冒烟都不出来，那半仙说的对，这孩子管不住的。”梅香对小吴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偷鸡摸狗打人，她都任由这野丫头乱跑。
毕竟她还要赶紧出去做自己的小生意，可不能天天窝在村里和那些村民一起下地干活。
见二人好像还要聊上一阵，吴音便牵起吴棠到外头玩。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净想追着山平出去做买卖，你要真忙，找个人带她不就成了吗？总之别指望我，我带着你的大女儿和山高的儿子已经够累的了。”曹老太说这话时静静盯着梅香，果然看到梅香一副讨好嘴脸，便知道这儿媳妇真打过让她带孩子的主意。
“妈，你也知道山平那忙，又是小本生意，没有我他一个人多辛苦啊。”
曹老太火气虽然上来了，可听梅香这么说，好像是这个道理，一切都是为了她儿子着想，想到这也没那么气了。
曹老太斜了梅香一眼继续说道，
“我认识镇上一家的女儿不读书了，她父母在替她找工作，前阵子还托人求到了山高那，你要是肯出点钱，我就出面让他家的芸姐来照看吴棠。”
小吴棠哪知道自己像个烫手山芋，正跟着漂亮姐姐吴音在外头的猪棚逗猪玩，两个小姑娘拿着一片剩菜叶子在那晃啊晃，便能听到哼哧哼哧一片响。
梅香和曹老太站在院门前，远远望着两个小姑娘玩耍，看着脏兮兮的二女儿，还有穿着整洁，白白净净的大女儿。梅香这才一阵鼻酸，想来是知道自己真的没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但在外打拼过见识过的梅香，早已习惯了城中那些小汽车和摩托飞驰而过的热闹生活，她喜欢那些楼里零零碎碎的电灯光，夜晚的摆摊生活，以及人群中穿着时髦裙子的年轻姑娘，那才是她心之所向。
曹老太皱着眉头，对悄悄用袖口抹泪的梅香嗤之以鼻。
“那就麻烦婆婆了，帮我请那位芸姐带孩子。钱的事，我回头和山平说，让他给你。”
梅香终是狠下心做了决定，那天晚上她难得下厨做菜，一点点油水混着地里新鲜摘的菜叶子，那柴火呛过的菜和没什么盐味儿的黄瓜汤，就是小吴棠对妈妈手艺的回忆。
在小吴棠模糊的记忆里，那是个非常安静的夜晚，梅香从大铁锅里装了一桶子热水，又舀了一桶子凉水给小吴棠洗澡，水打落在石板上，梅香挽着袖子认认真真地擦洗着小吴棠那脏兮兮的小身子，一边洗着一边说，
“阿棠长大不要像妈妈，妈妈的手脚粗大，就是个劳碌命，你定要像你爸爸那样，生得贵，以后就不会那么辛苦。”
梅香念念叨叨，想来是知道下次再见小吴棠，她兴许能有大腿那么高了，到时把她姐姐的旧书包给她，她也能背着去念幼儿园。
曹老太则牵着另一位身材矮小的陌生姑娘，站在大院门前说道着什么，原来是那位名唤小芸的姑娘来了。
在晚饭前，曹老太让人路过镇上的时候给小芸家捎话，小芸的父母听到后，二话不说就让小芸收拾东西出发，小芸慌慌张张地装了几件衣服便来到吴家。傍晚出发也走了近一个小时。
小芸的头发简单用绳子绑在脑后，不太合适的灰色上衣露出一节手腕，上面还系着花手绳，憨憨的圆鼻头和低矮的额头，让她显得有些笨拙，小芸此时正局促地听着曹老太安排。
那天深夜，中学毕业的小芸给小吴棠念故事书，一页又一页，梅香便趁着小吴棠不注意，在夜晚和村里其他人一同离开了石镇，去赶那些拉人进城的车。
小吴棠不理解母亲的离开，夜里突然大哭了起来，吴音则闹着要去隔壁屋头看妹妹，起身就被曹老太拿手中扇风的草扇子拍打。
“小孩子不睡觉，就等着吃人的怪物进门吧。”曹老太吓唬着吴音，吴音听了，不一会儿便乖乖躺回凉席。
过了一阵子，隔壁屋的小吴棠也被哄好了，渐渐安静了下来。看来这小芸还挺会哄孩子，曹老太便对这小芸生出几分满意，也合上眼安然入睡了。
可没一会儿，狂风四起，淅淅沥沥的雨一落下来，直接打熄了地上的香炉，小吴棠一看香不燃了，便嘟着嘴抱起小香炉跑回家。可还没等她把香炉藏起，就被母亲梅香用长腿拦住，吓唬着打了几下屁股，连带一通痛骂，直骂得小吴棠哇哇大哭，小香炉也被母亲一并没收。
这件捣蛋事儿一时没了下文。
转眼来到盛夏，小吴棠已然三岁半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奶奶的日子。
早些年奶奶去了外市的叔叔家带孩子，很久未回过石镇了，而后得知山平家又生个女儿，她寻思这些孩子孙女的，带了一个又一个，烦躁得很，就以路途远不便回去喝满月酒为由，拒绝回石镇。
而小吴棠的爷爷早逝，小吴棠自然是未见过他的。
村中人都传吴爷爷是个聪明严肃之人，懂风水知识晓天文地理，对命理也有自己的一番看法。
而小吴棠在屋里发现的那箱子瓶瓶罐罐和旧书，都是吴爷爷瞒着家人偷偷藏起来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稀罕物件，却被当时的爷爷视若珍宝，一本书也能反复看很多次。
这个小箱子被小吴棠从仓库翻出来时，黄黄的书页都蛀了虫，斑斑点点满是灰，好在摞得整齐，不至于拿出来的时候被撕破，当然，这样的方便只对成人管用，小吴棠可抽不出那摞子书。
“让吴棠过来。”一声呼唤从小吴棠院子里传来，那陌生的声音把她吓一激灵。
接着梅香大步进屋，一把抓住小吴棠便往外走去。
待在母亲怀里的小吴棠，正悄悄把旧书的一小张废书页塞进衣服口袋，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微胖的小老太，她的奶奶。
奶奶姓曹，是位厉害的女子，个子虽然娇小，但是脾气倔强，做事说一不二。和年轻时当兵的爷爷一见钟情，而后不顾家里反对便嫁来这个小镇。虽然二人恩爱如初，但每逢回门的日子，她总是逃避此事，不知该不该回去。
如今问她后不后悔，她定然是后悔过的。
小老太牵着一位约莫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连衣裙，是小吴棠的姐姐，看起来乖巧懂事，此时和衣褶上还粘了干米粒的小吴棠一对比，小吴棠便显得滑稽捣蛋。
“梅香，你就这么带孩子吗？脏兮兮的。”曹老太看到小吴棠那炸了毛的短发，眉头紧皱，她早就知道这儿媳妇天天想往外跑，没曾想连孩子都不管了。
“妈，你不知道这孩子多调皮，昨夜刚洗过，今早又不知道去哪挖土了，喊得我嗓子冒烟都不出来，那半仙说的对，这孩子管不住的。”梅香对小吴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偷鸡摸狗打人，她都任由这野丫头乱跑。
毕竟她还要赶紧出去做自己的小生意，可不能天天窝在村里和那些村民一起下地干活。
见二人好像还要聊上一阵，吴音便牵起吴棠到外头玩。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净想追着山平出去做买卖，你要真忙，找个人带她不就成了吗？总之别指望我，我带着你的大女儿和山高的儿子已经够累的了。”曹老太说这话时静静盯着梅香，果然看到梅香一副讨好嘴脸，便知道这儿媳妇真打过让她带孩子的主意。
“妈，你也知道山平那忙，又是小本生意，没有我他一个人多辛苦啊。”
曹老太火气虽然上来了，可听梅香这么说，好像是这个道理，一切都是为了她儿子着想，想到这也没那么气了。
曹老太斜了梅香一眼继续说道，
“我认识镇上一家的女儿不读书了，她父母在替她找工作，前阵子还托人求到了山高那，你要是肯出点钱，我就出面让他家的芸姐来照看吴棠。”
小吴棠哪知道自己像个烫手山芋，正跟着漂亮姐姐吴音在外头的猪棚逗猪玩，两个小姑娘拿着一片剩菜叶子在那晃啊晃，便能听到哼哧哼哧一片响。
梅香和曹老太站在院门前，远远望着两个小姑娘玩耍，看着脏兮兮的二女儿，还有穿着整洁，白白净净的大女儿。梅香这才一阵鼻酸，想来是知道自己真的没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但在外打拼过见识过的梅香，早已习惯了城中那些小汽车和摩托飞驰而过的热闹生活，她喜欢那些楼里零零碎碎的电灯光，夜晚的摆摊生活，以及人群中穿着时髦裙子的年轻姑娘，那才是她心之所向。
曹老太皱着眉头，对悄悄用袖口抹泪的梅香嗤之以鼻。
“那就麻烦婆婆了，帮我请那位芸姐带孩子。钱的事，我回头和山平说，让他给你。”
梅香终是狠下心做了决定，那天晚上她难得下厨做菜，一点点油水混着地里新鲜摘的菜叶子，那柴火呛过的菜和没什么盐味儿的黄瓜汤，就是小吴棠对妈妈手艺的回忆。
在小吴棠模糊的记忆里，那是个非常安静的夜晚，梅香从大铁锅里装了一桶子热水，又舀了一桶子凉水给小吴棠洗澡，水打落在石板上，梅香挽着袖子认认真真地擦洗着小吴棠那脏兮兮的小身子，一边洗着一边说，
“阿棠长大不要像妈妈，妈妈的手脚粗大，就是个劳碌命，你定要像你爸爸那样，生得贵，以后就不会那么辛苦。”
梅香念念叨叨，想来是知道下次再见小吴棠，她兴许能有大腿那么高了，到时把她姐姐的旧书包给她，她也能背着去念幼儿园。
曹老太则牵着另一位身材矮小的陌生姑娘，站在大院门前说道着什么，原来是那位名唤小芸的姑娘来了。
在晚饭前，曹老太让人路过镇上的时候给小芸家捎话，小芸的父母听到后，二话不说就让小芸收拾东西出发，小芸慌慌张张地装了几件衣服便来到吴家。傍晚出发也走了近一个小时。
小芸的头发简单用绳子绑在脑后，不太合适的灰色上衣露出一节手腕，上面还系着花手绳，憨憨的圆鼻头和低矮的额头，让她显得有些笨拙，小芸此时正局促地听着曹老太安排。
那天深夜，中学毕业的小芸给小吴棠念故事书，一页又一页，梅香便趁着小吴棠不注意，在夜晚和村里其他人一同离开了石镇，去赶那些拉人进城的车。
小吴棠不理解母亲的离开，夜里突然大哭了起来，吴音则闹着要去隔壁屋头看妹妹，起身就被曹老太拿手中扇风的草扇子拍打。
“小孩子不睡觉，就等着吃人的怪物进门吧。”曹老太吓唬着吴音，吴音听了，不一会儿便乖乖躺回凉席。
过了一阵子，隔壁屋的小吴棠也被哄好了，渐渐安静了下来。看来这小芸还挺会哄孩子，曹老太便对这小芸生出几分满意，也合上眼安然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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