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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制

    天色方呈深青,少年柯木智就醒了过来。

    若是在家中,不到日上三竿,阿母拿着棍子撵人,他是绝不会起床的。

    但是经历过一天慷慨激昂的公开审问,连入睡时都要念叨着“谁要站出来指控此人?”之类的胡话,哪里还能睡上这么许久?

    这确凿就是征服无疑!

    可没有人见过这样秋毫无犯、公正严明的征服,就连羌人代代传唱的故事中也没有。

    这一切都是小徐郎官带来的。

    小徐郎官来了,薄落谷就太平啦!小徐郎官来啦,青天就有啦!

    柯木智忍不住添油加醋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千余人面前震声宣读律法的伟岸样子——不过完全忘记了吓得腿抖的那段。

    阿母说的没错,去学校是对的。

    而眼下,作为这批羌人学生里当之无愧的头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一件,就是去见这里的中豪,昨天被无罪释放的那位柯木智。

    据说他已经答应主动交出此地的统治权,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都可以借助他的帮忙,像是清查户籍和抄家之类的。

    毕竟,有谁比老大本人更适合当带路党呢?

    “不过小徐郎官说的对,怎么这么多柯木智”

    路上,他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给自己换个名字——好歹现在也算是个人物了不是?

    嘀嘀咕咕着推开中豪家的门,柯木智顿时发现里面一片狼藉。

    很多器具被撞翻,地上还有些许凌乱的衣衫,上面清晰可见着不少脚印,看得出来是仓皇之间逃出去,只顾得上拿走最贵重的财产,无暇顾及其他。

    柯木智跑了?

    出事了,得赶紧告诉小徐郎官。

    少年一路小跑着,早就把改名字的事情抛之脑后。

    徐嘉树揉着眼睛,昨夜的小会开了很久,今天又一大早就被叫醒,实在是打不起精神。

    可听到这个消息,浑身的睡意瞬间无影无踪。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不久前还相谈甚欢,约好了这段时间柯木智全力帮助自己这伙人接管种落,钱甚至可以晚点付,结果转头这人就趁夜色跑路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有线索吗?”,他开口问道。

    “.”,少年柯木智摇摇头,“只能看得出来是走的很匆忙,别的却是看不出来了。”

    徐嘉树愁的直挠头,头发都掉下来几根。

    鲸吞下这个中型种落之后,自己这一伙人的实力比起那次模拟中确实是成倍地增加了,接下来只需要继续发育,至少度过这个秋天,把税收上来,就是所谓的足兵足粮,大有可为了。

    可眼下又闹出这档子事情

    柯木智为什么要走?

    他当时的配合绝不是作伪的,这一点徐嘉树非常确信。

    而且自己也藏了一手,始终没有暴露出真实身份,在柯木智看来,这伙人应该是东南的军阀杨秋的人马才是。

    既然不是为了徐嘉树这颗价值万金的脑袋,还能是为了什么?

    想了半天,除了头发多掉了几根,也没个头绪出来,徐嘉树只能下令继续按照昨夜制订的章程行事。

    桓阶带着人挨家挨户地进行田产的丈量。

    这次的工作量虽大,可他也不再是光杆司令了——这不还有汉阳郡名士赵昂呢嘛?

    他们兵分两路,身后的羌人学生们抱着竹简,后面还有压阵的士卒,效率比起当初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赵昂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原来这伙人不是山贼!而是在造反!

    呃

    转念一想,造反在凉州也算是个历史悠久,精耕细作的夕阳行业了,赵昂突然又觉得没那么惊讶了。

    不就是被叛军裹挟嘛,韩遂、阎忠都有过这种经历。

    至少性命暂时是无忧了,要是干的好,没准以后还能效仿这两个人的先例,也做个叛军头头割据一方呢

    桓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就干劲十足了,只是感叹组织的力量真是强大,要是还像之前一样让他一个人干这事,说不得就真要提桶跑路了。

    “你看这个”,他拾起一根树枝,喊住柯木智。

    “啪!”

    树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断成两截。

    “一根木头容易被折断”,桓阶语重心长地,像是在传授什么世间真理,“但是很多根木头就不一样了!”

    他拾起一捧树枝交给柯木智,“现在试试看!”

    “啪!”

    柯木智不明所以地折断了这些树枝,“小桓郎官,很多根木头怎么了?”

    “没什么”,桓阶摆摆手,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我们还要去下一家.”

    也不知道子茂是怎么教的,但凡懂事一点的人,这时候就该装作折不断的样子嘛!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一家一家丈量田产的过程中,桓阶发现,哪怕是这个稍大的种落,每家也都有数量不少的耕地。

    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尤其是黄巾之乱后,人少地多已经成为了一种普遍的趋势,可是他之前都在长沙、雒阳和长安这种人口稠密的富庶之地为官,感受并没有很直观。

    直到在这里亲眼见到了羌人家庭的耕地,才惊觉,原来【缺人】已经成为了一个大问题!

    这个发现随后在晚上的小会上被提了出来。

    “我觉得既然这么缺人”,桓阶提议道:“眼下农忙,上次运来的那些农具可以发给这些羌人先用着,秋天再用税收还。”

    “是个好提议”,徐嘉树点点头,“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征兵也可以开始了”,还在养伤的甘宁开口道:“我们两个现在手底下的人加起来还没吕玲琦那个女子多。”

    现在的情况是,第一屯和第二屯依然是纯粹的汉人组成,新收编的一百羌人武士全部隶属于第三屯。

    “这么说,你很不服气咯?”,吕大小姐针锋相对,“有本事单挑!”

    “兴霸有伤在身,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徐嘉树赶紧出来当和事佬,“兴霸说的有道理,只是怎么征兵还需要商议。”

    两汉兵役制度几经变迁,总的来说,强盛的时期,习惯征兵和募兵并用,而到了自耕农基础极大破坏,征兵制度难以为继的当下,则是募兵制更为流行,所谓各家豪强都有的私兵部曲,就是自己出钱募来的。

    说到三国时代的征兵制度,最有名的当然就是曹操采纳枣祗的建议施行的“屯田制”。屯田有民屯和军屯两种。

    民屯每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而且民屯直接归军队管理,不隶属地方郡县,收成与国家分成——使用官牛者,官六民四;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田农民不得随便离开屯田。

    军屯以士兵屯田,六十人为一营,一边戍守,一边屯田。

    这其实并不算新鲜事物,早在西汉时期,汉文帝就用罪犯、奴婢和招募农民的手段戍边屯田;汉武帝时期,更是调发大批戍卒屯田西域,借此加强大汉对这些地方的掌控能力。

    之所以有用,是因为在战乱或者新征服地区这种不能凭借地方政府组织生产和征收赋税的情况下,屯田用强制手段将【人】与【地】绑定在了一起,把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和无主荒地直接掌握在手里。

    但是这一套在薄落谷好像不太适用

    大伙都是自耕农,愁的是人手和农具不足的问题,之所以没有扩大农业生产,单纯只是能力不够而已。

    这种情况下,分地毫无意义——他们显然已经在耕种着能力范围内最大的面积了。

    “发钱不行”,作为大管家,桓阶率先开口,“抄没的那几个羌人大家族也没什么钱,而且羌人对钱的认同并不高。”

    分地不行,发钱也不行

    “那我们发农具?”,徐嘉树试探性地提议道:“谷地内好像还挺缺农具的”

    “或许有用,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少了一个壮劳力,不一定能完全补偿损失。”,桓阶想了想,说道:“除非再给头牛!”

    “哪有这么多牛啊”,徐嘉树哀叹了一声,“要不你把我当成牛吧”

    省略掉漫长的辩论和商议,最终出炉的方案稍微有一些复杂。

    从军的人,首先会独立成户,分到属于自己的额外土地,并且薄落军会提供农具。

    这是吸引羌人的条款。

    同时为了防止这些地无人耕种,鼓励他们将地租出去,成为脱产的职业军人。

    通过获得田租,照样可以换成钱,这样已有的汉人士兵也能接受。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

    徐嘉树默默思索着。

    军制虽然是照搬大汉北军,可是这种杂七杂八的募兵制度却非常奇怪。

    给士兵分地之后,下一步使其成为地主的这一套方法,怎么看怎么眼熟——这不是骑士阶层吗?

    只是还少了配套的骑士精神和等级制度。

    中古时代的军事体制玩来玩去,都离不开募兵,征兵这两个基本的大方向,在这两个基础上才衍生出来骑士,府兵之类不同的制度。

    总之先用用看吧,徐嘉树计划着,虽然离预想的秋收税还远,可是一下子抄了几个羌人大家族的家,仓库进了不少货,再做一次生意却是问题不大了。

    等忙完了这些事情,就去阿阳县做贸易。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中下旬。

    农忙之时。

    徐嘉树等人全部加入到了扩张农业生产的行列之中,甘宁原本伤还没完全好,但是也依然加入了进来。

    大伙一致决定,他在一旁看着就好。

    “当初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桓阶停下来擦了擦汗,感慨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要到处东奔西跑了呢。”

    眼下这个局面实在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居然真的从丧家之犬一般的逃犯,成功地在羌人的地盘之中存活下来,不仅如此,现在更是进一步把千余人纳入了治下,还养活了四个屯的兵!(第三屯一百人)

    “既然如此”,甘宁奇道:“伯绪当初为何非要跟过来?”

    那时徐嘉树确实只让他带走蔡家父女,这还是为了保护他们俩,刘营算得上甘宁自作主张通知的,他觉得她至少该有知情权,若是她选择不去则另说。

    只有桓阶,经常去徐嘉树府前转悠,甘宁被他逮到,无奈把他也一起捎上。

    “秘密!”

    桓阶一脸神秘——毕竟那段淮阴侯之类的话,私下说说还行,要他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无异于公开处刑。

    随着施政的进行,薄落军与羌人之间的信任初步建立起来,终于有人把徐嘉树的困惑解开了。

    “原来死在吕大小姐箭下的,有一个是中豪的儿子。”,徐嘉树喃喃自语,“他应该是被释放之后,才得到了消息。”

    那么逃走的柯木智手上有一真一假两条情报。

    真的那条,是有个汉人女将。

    假的那条,他的种落是被杨秋的人占领的。

    基于柯木智的误解,他很有可能不会去杨秋所在的东南方向,至于到底会去哪里,徐嘉树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没有用。

    且不论这一家子都已经高度汉化,语言服饰甚至思维都和汉人没有两样,就算他们依然是羌人,依然不可能抓到——偌大的凉州哪里没有羌人?

    这个时代抓人本就是大海捞针,何况是在当下凉州的这种无政府的环境下。

    只要不去陈仓就行。

    这是徐嘉树的结论。

    逃出去了这么区区几个人,相比起模拟中全薄落谷都知道吕玲绮威名的那种情况,消息传播速度会慢上无数倍,未必会传到吕布的耳中。

    只能先不管他了。

    这是无奈的选择,或者说在这件事情上,诸事缠身的徐嘉树根本没有多少选择。

    若是此刻有人在遥远的天上俯瞰地上,就会发现有两条小队伍一起在向着汉阳郡东北的阿阳县进发。

    “法正,我们真的不是在浪费时间吗?”,当初随手指了一下阿阳县的孟达问道。

    “不是”,法正想了想,“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露出来,徐子茂很有可能是去了羌人的地盘,所以靠近安定郡的阿阳县算得上最有可能的地方之一。”

    “之一?”

    “对”,法正摊摊手,“再远,就只能往羌人的地盘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