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柳云贤
紫荆帝国，武陵郡。
时至清晨，新记铁匠铺后院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工作。烘炉浓烟滚滚，刀枪剑戟，锅铲、盆，门插，马掌等器具胡乱堆砌，有工人正整理着。
后院大门处，正有一名青年快步走到工棚，舀一瓢井水蹲旁边吃包子。
“云贤！”有一位两腮肌肉结实地工人走到青年旁边蹲下，吃起豆浆油条。
对比二人，叫‘云贤’的青年明显稚嫩很多。
青年全名柳云贤，十六岁，来自武陵郡城外柳家村。
“周师傅！”云贤偏首一眼，便继续狼吞虎咽。
“慢点，我起来便看到你已经送了一趟，刚是第二趟了吧？”周师傅道。
“三趟！”云贤没有抬头。
周师傅一愣，他作为工人，如何不知三趟意味着什么？
“三趟，那你最少五点就要起来，啧啧...真拼命！”
云贤喝口水连同嘴里的包子一起咽下去：“没办法，我父亲重病，这点工资还差的远，我不努力我母亲就得在山里努力。”
两人闲聊间一位精瘦汉子记着裤腰带走了出来：“是啊！城里努力至少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要好...”
云贤一看来人，便出口打招呼：“十三叔！”
这精瘦汉子是柳家村‘清’字辈的人，本名叫柳清洪，云贤管他叫十三叔，正是他带云贤到新记铁匠铺工作。
“也对，为父母是该努力！”周师傅道。
云贤道：“可惜，上个月只能算中上。先不聊了，得抓紧早上时间，中午太热，送得没那么快。”
周师傅目视着云贤站起身，笑道：“你那是没办法，毕竟你才十六岁，跟咱们这些二三十岁的壮年比太吃亏！”他刚来新记不久，但他明显能看得出云贤努力程度有多么夸张。
“咦？雷杨这么早就来了？”柳清洪一愣，喃喃道：“他兴冲冲的，准没好事！”
云贤和周师傅一同看了过去，只见老板雷杨出现在大门口。
雷杨身体壮硕却一身儒袍，儒袍袖口镶着金边，既有虎背熊腰之感又有儒家文化人气息，还有富贵模样。凑一起就很怪，感觉不伦不类。
雷杨咳嗽两声，双手示意大家停止干活：“新来的周师傅每天起早贪黑，风雨无阻。我决定这个月多奖励一两银子，达到惊人的十两！希望大家都像他一样，上天不会辜负努力，鼓掌！”
众人停下手头不紧不慢的双手拍打着。
雷杨再次示意大家停下，笑道：“我们新记铁匠铺酬劳同行最高，自这个月起每月少二十个铜板，不定时奖励最努力的人，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继续鼓掌！”
这一次掌声稀稀拉拉，唯独雷杨的掌声鹤立鸡群。
大家如何不懂其中玄机？新记铁匠铺四十八名工人，每人少二十个铜板奖励一两银子，雷杨差不多还挣了九两，‘不定时奖励’是精髓。
云贤最后一口包子在嘴里僵住了，他喝一口井水赶紧咽下去，脱口而出道：“又少二十铜板，还让不让人活？”
雷杨身体微微偏转对向云贤，不紧不慢道：“别用那眼神看着我，你父亲有病，你孝顺，可咱们新记不是菩萨！”
云贤感觉到衣服被人拉了一下，他知道是提醒他不要冲动，但他没有回头，眼神依旧盯着雷杨。
每个月来那么多，走那么多，有条件冲动的人早走了...！
但他很不甘心，每一份血汗都是为了父亲的治疗，为了‘家’好过点，并不是让雷杨这么肆无忌惮剥削。
“你不做有的是人做！”雷杨手里拿着些散碎银子掂量一下，呵斥道：“还不快做事？下次还这样有你好看！”
雷杨对云贤家里的困境很清楚，讲话依旧底气十足。
绝大部分工人都如云贤一般脸色难看，但却没有人站出来反抗，他们都知道这是定局！
有三位工人脸色颇好，率先走到雷杨身边接过工钱，之后，大家收起表情也都陆陆续续去领。
云贤两个拳头在发抖，可最终，他还是低下头松开拳，走过去领工钱。
“你年龄小容易冲动，压力又大，我其实和大家一样挺喜欢你这孝顺的孩子，下次别当出头鸟！”雷扬一副教育口吻说完，把工钱拍到云贤手里。
云贤不去看雷杨，有些机械地把工钱收入口袋。
只是，他脖子上带着的环突然亮了一下，很快便隐去恢复正常了，他和雷杨都没有察觉。
可当云贤回工棚扛起货物默默走出新记铁匠铺后，雷杨忽然双眼翻白差点晕了下去，还好用手撑住了地。
“奇怪，我的内丹元力怎么突然没了...”
......
云贤送完货回新记铁匠铺后院大门口，他看到一位老妇人徘徊在旁边。老妇人头戴草帽，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身体消瘦且佝偻，正是他母亲。
云贤从被汗水湿透的口袋里拿出工钱，笑着走到母亲面前蹲下，把钱袋交到母亲手里。
“老板说要涨工钱，下个月应该能多给您一些！”云贤脸上颇为得意，这使得他母亲也跟着笑起来。
他母亲看到他满头大汗，用手刮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在笑但眼眶明显有些湿润，嘴里呢喃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才十六岁，苦了你了！”
云贤这个年纪本应青春热血，有着成为大人物的梦想。然而自打丈夫中毒之后，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云贤要成为大人物的口头禅变成了只想让父母健健康康地活好。
可现实又能怎么样呢？
云贤已经很努力了！
只能默默地看着云贤一步步拾起不该是这个年纪的稳重，心疼，却也只能如此，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为云贤擦拭额头上奔波的汗水而已。
“我现在就只想挣钱，给您减少点负担，给父亲治病！”
云贤咬着嘴唇努力表现出笑意，不断地回头看铁匠铺，双手推着母亲的肩膀，催促着母亲早些回去。
烈日炎炎，路途又有艰险，虽然不舍，却不敢让母亲久留。
待母亲走后，云贤收起表情，静静注视着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口气方才转身走进大门。
此时大家已经停止了工作，散乱地蹲在工棚里吃着西瓜。
“云贤，快来吃西瓜！”周师傅摇手招呼。
云贤走进中间工棚拿起西瓜吃，西瓜的清凉随着咽喉进入肚里，但脸上难免有着忧愁。
“特地给你留了三大块！”周师傅吃一口西瓜，继续道：“扣钱的事你再吵下去，指不定会被他说成最不努力的！”
众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起云贤。
“啧啧，云贤每天起早贪黑，早晨六点起来整理器胚，八点就外出送货，中午简单的吃个饭，直到干到晚饭，晚上还整理器胚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真猛！”
“云贤是为了父母，孝顺得很！这么努力以后定然不是小人物，别再纠结了！”
“对，别跟雷杨这种小人物计较...”
“...”
云贤并没有接腔只默默地吃着西瓜，直到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方才回头，原来是十三叔。
“云贤，你母亲今天来找你拿银子，你看到了么？”
“我已经给她了！”
“哎！柳家村的人不容易，还好后生都懂事，孝顺。”柳清洪如何不知雷杨这工钱一扣，云贤家就更雪上加霜了。
柳清洪身边的工人接腔道：“我儿子有你一半孝顺懂事，放我三斤血都开心！”
“...”
......
次日夜晚，明月当空。
云贤冲完凉水澡没有马上睡觉，他搬来椅子坐在空地上。
他母亲要一个人打理一家三口的田土，还要挤出时间帮人织补衣物，再加上他的工钱才勉强能维持他父亲的治疗。他正盘算着若是每个月多给家里些钱，可以减少母亲的压力。
可雷杨实际上降了工钱...
现在只能从吃的地方省。
包子一个铜板两个，但是一铜板可以买三个馒头。以往都是早晚吃包子，中午吃三个馒头。现在买六个馒头吃三顿，每天还可以省一个铜板。工作方面他一直在尝试着，确实没法再努力了，比不了壮年。
“可恶！”想想接下来的日子，云贤不禁愁容更重，不自觉地骂出了声。
“啧啧！够惨的，都算到铜板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云贤的耳朵。他环视四周，只有一个刚冲完凉的工人走进屋子去了。其他，空空如也。
紧接着，他震惊地看见，胸前飘出一团黑烟，那黑烟幻化成一位妖异的青年。
这妖异青年并非实体，而是如影子一般悬浮在空中，双手护胸，戏谑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胸口，摸到了一个‘环’，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黑色环，也可以说是戒指，只是上面并没有镶嵌宝石。
他记得这个环是父亲从山上捡回来的，怕带在手上长大后卡住，才弄一根红线串起来带脖子上，就这么一直带着。
时至清晨，新记铁匠铺后院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工作。烘炉浓烟滚滚，刀枪剑戟，锅铲、盆，门插，马掌等器具胡乱堆砌，有工人正整理着。
后院大门处，正有一名青年快步走到工棚，舀一瓢井水蹲旁边吃包子。
“云贤！”有一位两腮肌肉结实地工人走到青年旁边蹲下，吃起豆浆油条。
对比二人，叫‘云贤’的青年明显稚嫩很多。
青年全名柳云贤，十六岁，来自武陵郡城外柳家村。
“周师傅！”云贤偏首一眼，便继续狼吞虎咽。
“慢点，我起来便看到你已经送了一趟，刚是第二趟了吧？”周师傅道。
“三趟！”云贤没有抬头。
周师傅一愣，他作为工人，如何不知三趟意味着什么？
“三趟，那你最少五点就要起来，啧啧...真拼命！”
云贤喝口水连同嘴里的包子一起咽下去：“没办法，我父亲重病，这点工资还差的远，我不努力我母亲就得在山里努力。”
两人闲聊间一位精瘦汉子记着裤腰带走了出来：“是啊！城里努力至少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要好...”
云贤一看来人，便出口打招呼：“十三叔！”
这精瘦汉子是柳家村‘清’字辈的人，本名叫柳清洪，云贤管他叫十三叔，正是他带云贤到新记铁匠铺工作。
“也对，为父母是该努力！”周师傅道。
云贤道：“可惜，上个月只能算中上。先不聊了，得抓紧早上时间，中午太热，送得没那么快。”
周师傅目视着云贤站起身，笑道：“你那是没办法，毕竟你才十六岁，跟咱们这些二三十岁的壮年比太吃亏！”他刚来新记不久，但他明显能看得出云贤努力程度有多么夸张。
“咦？雷杨这么早就来了？”柳清洪一愣，喃喃道：“他兴冲冲的，准没好事！”
云贤和周师傅一同看了过去，只见老板雷杨出现在大门口。
雷杨身体壮硕却一身儒袍，儒袍袖口镶着金边，既有虎背熊腰之感又有儒家文化人气息，还有富贵模样。凑一起就很怪，感觉不伦不类。
雷杨咳嗽两声，双手示意大家停止干活：“新来的周师傅每天起早贪黑，风雨无阻。我决定这个月多奖励一两银子，达到惊人的十两！希望大家都像他一样，上天不会辜负努力，鼓掌！”
众人停下手头不紧不慢的双手拍打着。
雷杨再次示意大家停下，笑道：“我们新记铁匠铺酬劳同行最高，自这个月起每月少二十个铜板，不定时奖励最努力的人，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继续鼓掌！”
这一次掌声稀稀拉拉，唯独雷杨的掌声鹤立鸡群。
大家如何不懂其中玄机？新记铁匠铺四十八名工人，每人少二十个铜板奖励一两银子，雷杨差不多还挣了九两，‘不定时奖励’是精髓。
云贤最后一口包子在嘴里僵住了，他喝一口井水赶紧咽下去，脱口而出道：“又少二十铜板，还让不让人活？”
雷杨身体微微偏转对向云贤，不紧不慢道：“别用那眼神看着我，你父亲有病，你孝顺，可咱们新记不是菩萨！”
云贤感觉到衣服被人拉了一下，他知道是提醒他不要冲动，但他没有回头，眼神依旧盯着雷杨。
每个月来那么多，走那么多，有条件冲动的人早走了...！
但他很不甘心，每一份血汗都是为了父亲的治疗，为了‘家’好过点，并不是让雷杨这么肆无忌惮剥削。
“你不做有的是人做！”雷杨手里拿着些散碎银子掂量一下，呵斥道：“还不快做事？下次还这样有你好看！”
雷杨对云贤家里的困境很清楚，讲话依旧底气十足。
绝大部分工人都如云贤一般脸色难看，但却没有人站出来反抗，他们都知道这是定局！
有三位工人脸色颇好，率先走到雷杨身边接过工钱，之后，大家收起表情也都陆陆续续去领。
云贤两个拳头在发抖，可最终，他还是低下头松开拳，走过去领工钱。
“你年龄小容易冲动，压力又大，我其实和大家一样挺喜欢你这孝顺的孩子，下次别当出头鸟！”雷扬一副教育口吻说完，把工钱拍到云贤手里。
云贤不去看雷杨，有些机械地把工钱收入口袋。
只是，他脖子上带着的环突然亮了一下，很快便隐去恢复正常了，他和雷杨都没有察觉。
可当云贤回工棚扛起货物默默走出新记铁匠铺后，雷杨忽然双眼翻白差点晕了下去，还好用手撑住了地。
“奇怪，我的内丹元力怎么突然没了...”
......
云贤送完货回新记铁匠铺后院大门口，他看到一位老妇人徘徊在旁边。老妇人头戴草帽，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身体消瘦且佝偻，正是他母亲。
云贤从被汗水湿透的口袋里拿出工钱，笑着走到母亲面前蹲下，把钱袋交到母亲手里。
“老板说要涨工钱，下个月应该能多给您一些！”云贤脸上颇为得意，这使得他母亲也跟着笑起来。
他母亲看到他满头大汗，用手刮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在笑但眼眶明显有些湿润，嘴里呢喃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才十六岁，苦了你了！”
云贤这个年纪本应青春热血，有着成为大人物的梦想。然而自打丈夫中毒之后，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云贤要成为大人物的口头禅变成了只想让父母健健康康地活好。
可现实又能怎么样呢？
云贤已经很努力了！
只能默默地看着云贤一步步拾起不该是这个年纪的稳重，心疼，却也只能如此，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为云贤擦拭额头上奔波的汗水而已。
“我现在就只想挣钱，给您减少点负担，给父亲治病！”
云贤咬着嘴唇努力表现出笑意，不断地回头看铁匠铺，双手推着母亲的肩膀，催促着母亲早些回去。
烈日炎炎，路途又有艰险，虽然不舍，却不敢让母亲久留。
待母亲走后，云贤收起表情，静静注视着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口气方才转身走进大门。
此时大家已经停止了工作，散乱地蹲在工棚里吃着西瓜。
“云贤，快来吃西瓜！”周师傅摇手招呼。
云贤走进中间工棚拿起西瓜吃，西瓜的清凉随着咽喉进入肚里，但脸上难免有着忧愁。
“特地给你留了三大块！”周师傅吃一口西瓜，继续道：“扣钱的事你再吵下去，指不定会被他说成最不努力的！”
众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起云贤。
“啧啧，云贤每天起早贪黑，早晨六点起来整理器胚，八点就外出送货，中午简单的吃个饭，直到干到晚饭，晚上还整理器胚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真猛！”
“云贤是为了父母，孝顺得很！这么努力以后定然不是小人物，别再纠结了！”
“对，别跟雷杨这种小人物计较...”
“...”
云贤并没有接腔只默默地吃着西瓜，直到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方才回头，原来是十三叔。
“云贤，你母亲今天来找你拿银子，你看到了么？”
“我已经给她了！”
“哎！柳家村的人不容易，还好后生都懂事，孝顺。”柳清洪如何不知雷杨这工钱一扣，云贤家就更雪上加霜了。
柳清洪身边的工人接腔道：“我儿子有你一半孝顺懂事，放我三斤血都开心！”
“...”
......
次日夜晚，明月当空。
云贤冲完凉水澡没有马上睡觉，他搬来椅子坐在空地上。
他母亲要一个人打理一家三口的田土，还要挤出时间帮人织补衣物，再加上他的工钱才勉强能维持他父亲的治疗。他正盘算着若是每个月多给家里些钱，可以减少母亲的压力。
可雷杨实际上降了工钱...
现在只能从吃的地方省。
包子一个铜板两个，但是一铜板可以买三个馒头。以往都是早晚吃包子，中午吃三个馒头。现在买六个馒头吃三顿，每天还可以省一个铜板。工作方面他一直在尝试着，确实没法再努力了，比不了壮年。
“可恶！”想想接下来的日子，云贤不禁愁容更重，不自觉地骂出了声。
“啧啧！够惨的，都算到铜板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云贤的耳朵。他环视四周，只有一个刚冲完凉的工人走进屋子去了。其他，空空如也。
紧接着，他震惊地看见，胸前飘出一团黑烟，那黑烟幻化成一位妖异的青年。
这妖异青年并非实体，而是如影子一般悬浮在空中，双手护胸，戏谑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胸口，摸到了一个‘环’，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黑色环，也可以说是戒指，只是上面并没有镶嵌宝石。
他记得这个环是父亲从山上捡回来的，怕带在手上长大后卡住，才弄一根红线串起来带脖子上，就这么一直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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