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老刘、纸鹤、夕阳
许天衣将老刘要滑下去的身体扶住，慢慢放到了地上。
周围的南朔蛮子在赶来的百夫长示意下，停止了射箭，有长枪的持枪在前，没有长枪的皆是抽出了蛮刀。
许天衣没有理会那些南朔蛮子，只是一脸着急地看着老刘，内力灌入其体内想要帮助他止血，却起不到多少作用。
滚热的鲜血，从老刘嘴里咕噜咕噜冒出来，剧烈的疼痛让老刘紧紧皱着眉头，更有力地抓着许天衣的胳膊。
“一天……”
“别说话，老刘，我带你离开这里。”
许天衣就要背起他，老刘抓着他的胳膊更用力阻止了他，眼神透露出一股坚毅和寄托。
“一天，听……我的，别管我，杀……出去。”
老刘一口血冒出。
“他娘的，运气……不好啊，老子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许天衣看着气色衰减、气息萎靡的老刘，神色挣扎，眉宇间有着凝重。
“一天，这个……就拜托你了，一定帮我交到……我闺女手上。”老刘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那个磨损严重的小纸鹤。
“老刘，我们一起回去，你亲自把它交给你闺女。”许天衣话语哽咽。
“我……回不去了，老子……不后悔当兵，跟着上将军和傅帅打仗是……我老刘这辈子最痛快的事，只是真不甘心啊，就快要有机会……回北牧了。”老刘眼神落寞。
许天衣喉咙哽得难受。
“一天，老子的闺女……拜托你了，别嫌老刘……麻烦。”老刘剧烈咳嗽，冒出的鲜血更多。
他紧紧抓着许天衣的手，脸色和气血都在这一刻回光返照地红润起来，他看着将明的天色，神情有些遗憾。
“可惜了，没能见到……世子殿下，听彦校尉说……世子殿下一表人才，若能相中咱老刘的闺女……该多好啊。”
老刘转而看向许天衣。
“你小子……也不差，可总是不能比得过……世子殿下的嘛，不过咱们才是……兄弟嘛，下辈子有机会……老刘我还找你喝酒。”
沉默不言的许天衣，在这个时候开口，轻声说道：“老刘，我就是许天衣。”
“什么？”
“我是许天衣。”
老刘眼神恍惚，短暂的呆愣后，他双眼精光四射，紧紧抓着许天衣胳膊的手更加用力。
旋即，他又好像脱力一般，彻底松开了手，看着天空的眼神，一片释然和自豪。
“哈哈哈，想不到我老刘……真的见到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是……老子的兄弟啊。”
老刘的笑声不大，却充满了一种由衷的喜悦，就连死亡的恐惧都被无形之中冲淡开来。
“老子踹过……世子殿下，还跟……世子殿下满嘴诨话，哈哈哈，世子……呸，许天衣，老刘我是不是很厉害？”
许天衣点头，轻轻道：“是，老刘你很厉害。”
只是这一次，许天衣没有再得到回应。
老刘躺在他的怀里，看着天空的双眼闭上了，表情没有死亡的痛苦和狰狞，反而是嘴角微扬的一抹开心和高兴。
老刘走了。
许天衣沉默不语，一手握着老刘的手，另一手拿着那只小纸鹤，脑海中跟这个老兵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浮现出来。
行军途中被老刘踢屁股、被老刘言语占便宜、反踹老刘屁股、看老刘被众人围追堵截、深绘军岗一起吃烧鸡……
几乎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让许天衣莫名感受到了一种贴近朴实生活的和谐有爱。
那名南朔百夫长的喝声在这时传来：“放下武器，投降我南朔，战场立功，可保你荣华富贵！”
许天衣没有理会，轻轻将老刘的尸体放下。
“老刘，我带你回家。”
他将小纸鹤小心收进怀里，起身时，捡起了老刘那把北牧刀，一双眼神淡漠无情地看向围拢四方的南朔兵士。
这一刻的许天衣，境界再无半分隐藏和保留，探究境的威压笼罩众人心头。
“二品！”那名百夫长眯眼，知道不可能劝降对方，大手一挥，“杀！”
一抹冷厉刀光，率先冲上去的两名南朔兵士倒下，一刀在手的许天衣，身法如鬼魅，冲入了南朔军中，刀光剑影在密林中闪烁，地上多出一具具尸体。
浩然正气席卷而出，硬扛下四名南朔兵士的齐砍，许天衣一个旋身，手中北牧刀便是撕裂对方脖颈。
尸体愈多，血腥愈浓。
当许天衣骑在那名南朔百夫长身上，双手合握刀柄，将北牧刀的刀刃递进对方胸腔之中，那名百夫长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敌人。
精心埋伏，最终成了自掘坟墓。
山林营驻地。
逃回来的吕狗、王虎子，将陈小、孔蛋儿放下，就要与援兵一起折返回去，却被领兵曹春制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援兵离去。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王虎子、吕狗恢复了一些体力，说什么也不打算再等下去，起身的一刻，看到了从密林中走来的人影。
沾满敌人鲜血的许天衣，背着老刘……回来了。
“老刘！”
“老刘！”
夕阳时分。
一处僻静的山坡，有着众多木板做的墓碑，还有一座座坟墓，都是山林营牺牲的斥候袍泽。
山林斥候，死归山林。
吕狗、孔蛋儿、曹春等许多人站在老刘的墓前，神情悲痛沉重，久无言语。
许天衣走开了，他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纸鹤，就那么遥望天边，遥望夕阳。
他难过，也自责。
“如果我不隐藏实力，如果我能早一些出手，老刘你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许天衣喃喃。
不知过了多久，王虎子走了过来，站在许天衣身边，虽然没有言语，但许天衣能感到他的低落和自责。
“是我害了老刘，我不该怂恿你，老刘说得没错，那就是贪功冒进。”
许天衣看向这个壮实汉子：“老刘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相信老刘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之中再有人死，黄泉路上已经有很多兄弟陪着他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在战场上分心。”
王虎子点了点头，但看他的神色，想要恢复冷静还需要一些时间。
许天衣没有再多劝说什么。
两人就那么沉默地望着天边。
夕阳好似变成了一只纸鹤，飞向了北，飞向了大永最初时那片疆域的某个小小村落，那里有着独属于它的娘子和女儿。
周围的南朔蛮子在赶来的百夫长示意下，停止了射箭，有长枪的持枪在前，没有长枪的皆是抽出了蛮刀。
许天衣没有理会那些南朔蛮子，只是一脸着急地看着老刘，内力灌入其体内想要帮助他止血，却起不到多少作用。
滚热的鲜血，从老刘嘴里咕噜咕噜冒出来，剧烈的疼痛让老刘紧紧皱着眉头，更有力地抓着许天衣的胳膊。
“一天……”
“别说话，老刘，我带你离开这里。”
许天衣就要背起他，老刘抓着他的胳膊更用力阻止了他，眼神透露出一股坚毅和寄托。
“一天，听……我的，别管我，杀……出去。”
老刘一口血冒出。
“他娘的，运气……不好啊，老子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许天衣看着气色衰减、气息萎靡的老刘，神色挣扎，眉宇间有着凝重。
“一天，这个……就拜托你了，一定帮我交到……我闺女手上。”老刘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那个磨损严重的小纸鹤。
“老刘，我们一起回去，你亲自把它交给你闺女。”许天衣话语哽咽。
“我……回不去了，老子……不后悔当兵，跟着上将军和傅帅打仗是……我老刘这辈子最痛快的事，只是真不甘心啊，就快要有机会……回北牧了。”老刘眼神落寞。
许天衣喉咙哽得难受。
“一天，老子的闺女……拜托你了，别嫌老刘……麻烦。”老刘剧烈咳嗽，冒出的鲜血更多。
他紧紧抓着许天衣的手，脸色和气血都在这一刻回光返照地红润起来，他看着将明的天色，神情有些遗憾。
“可惜了，没能见到……世子殿下，听彦校尉说……世子殿下一表人才，若能相中咱老刘的闺女……该多好啊。”
老刘转而看向许天衣。
“你小子……也不差，可总是不能比得过……世子殿下的嘛，不过咱们才是……兄弟嘛，下辈子有机会……老刘我还找你喝酒。”
沉默不言的许天衣，在这个时候开口，轻声说道：“老刘，我就是许天衣。”
“什么？”
“我是许天衣。”
老刘眼神恍惚，短暂的呆愣后，他双眼精光四射，紧紧抓着许天衣胳膊的手更加用力。
旋即，他又好像脱力一般，彻底松开了手，看着天空的眼神，一片释然和自豪。
“哈哈哈，想不到我老刘……真的见到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是……老子的兄弟啊。”
老刘的笑声不大，却充满了一种由衷的喜悦，就连死亡的恐惧都被无形之中冲淡开来。
“老子踹过……世子殿下，还跟……世子殿下满嘴诨话，哈哈哈，世子……呸，许天衣，老刘我是不是很厉害？”
许天衣点头，轻轻道：“是，老刘你很厉害。”
只是这一次，许天衣没有再得到回应。
老刘躺在他的怀里，看着天空的双眼闭上了，表情没有死亡的痛苦和狰狞，反而是嘴角微扬的一抹开心和高兴。
老刘走了。
许天衣沉默不语，一手握着老刘的手，另一手拿着那只小纸鹤，脑海中跟这个老兵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浮现出来。
行军途中被老刘踢屁股、被老刘言语占便宜、反踹老刘屁股、看老刘被众人围追堵截、深绘军岗一起吃烧鸡……
几乎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让许天衣莫名感受到了一种贴近朴实生活的和谐有爱。
那名南朔百夫长的喝声在这时传来：“放下武器，投降我南朔，战场立功，可保你荣华富贵！”
许天衣没有理会，轻轻将老刘的尸体放下。
“老刘，我带你回家。”
他将小纸鹤小心收进怀里，起身时，捡起了老刘那把北牧刀，一双眼神淡漠无情地看向围拢四方的南朔兵士。
这一刻的许天衣，境界再无半分隐藏和保留，探究境的威压笼罩众人心头。
“二品！”那名百夫长眯眼，知道不可能劝降对方，大手一挥，“杀！”
一抹冷厉刀光，率先冲上去的两名南朔兵士倒下，一刀在手的许天衣，身法如鬼魅，冲入了南朔军中，刀光剑影在密林中闪烁，地上多出一具具尸体。
浩然正气席卷而出，硬扛下四名南朔兵士的齐砍，许天衣一个旋身，手中北牧刀便是撕裂对方脖颈。
尸体愈多，血腥愈浓。
当许天衣骑在那名南朔百夫长身上，双手合握刀柄，将北牧刀的刀刃递进对方胸腔之中，那名百夫长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敌人。
精心埋伏，最终成了自掘坟墓。
山林营驻地。
逃回来的吕狗、王虎子，将陈小、孔蛋儿放下，就要与援兵一起折返回去，却被领兵曹春制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援兵离去。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王虎子、吕狗恢复了一些体力，说什么也不打算再等下去，起身的一刻，看到了从密林中走来的人影。
沾满敌人鲜血的许天衣，背着老刘……回来了。
“老刘！”
“老刘！”
夕阳时分。
一处僻静的山坡，有着众多木板做的墓碑，还有一座座坟墓，都是山林营牺牲的斥候袍泽。
山林斥候，死归山林。
吕狗、孔蛋儿、曹春等许多人站在老刘的墓前，神情悲痛沉重，久无言语。
许天衣走开了，他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纸鹤，就那么遥望天边，遥望夕阳。
他难过，也自责。
“如果我不隐藏实力，如果我能早一些出手，老刘你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许天衣喃喃。
不知过了多久，王虎子走了过来，站在许天衣身边，虽然没有言语，但许天衣能感到他的低落和自责。
“是我害了老刘，我不该怂恿你，老刘说得没错，那就是贪功冒进。”
许天衣看向这个壮实汉子：“老刘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相信老刘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之中再有人死，黄泉路上已经有很多兄弟陪着他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在战场上分心。”
王虎子点了点头，但看他的神色，想要恢复冷静还需要一些时间。
许天衣没有再多劝说什么。
两人就那么沉默地望着天边。
夕阳好似变成了一只纸鹤，飞向了北，飞向了大永最初时那片疆域的某个小小村落，那里有着独属于它的娘子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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