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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穷人法事

    元鸣醒来后已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了,附近荒凉又没有什么人家,老吴只好把他带回到了蛇颈山村的家里。村里人听说此事后也都啧啧称奇,直叹这个孩子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其实元鸣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脑子里大部分东西都失忆了。他只依稀记得自己是个文科大一的学生,单身狗一枚,学习成绩不好,但诗词小说以及旁门左道杂七杂八的闲书倒是看了不少。

    某天他周末在家,无聊独自观影。

    他的文艺片收藏很多,诸如齿科助手,夜勤病栋,时间停止,痉挛绝顶等等……直看得他热血沸腾,浑身上下两个头大,冲动久久不能自抑。

    到了晚上,天降暴雨,雷电交加,水流如注,仿佛天空破了一个口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元鸣正在睡梦中和院系里的熊大校花云雨巫山,兴到极处时却忽然魂飞天外,头疼欲裂,整个人好似跌进了一个充满光亮的通道,仿佛进入了时空之海。

    然后,他便感觉身体和灵魂一起在往下沉,往下沉,不停地沉,不知道最终要沉到哪里去。惊慌失措下也根本抓不到任何东西,而光线太强又睁不开眼睛。

    同时,四面八方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拼命地挤缩、压榨、蹂躏,好像要把他整个身体硬生生搓成一个人肉丸子!

    那种痛苦无法形容,如拔骨抽髓偏偏意识却又清醒无比。

    元鸣疼得忍不住大声狂喊。

    整个过程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后就“轰”地一声,终于彻底失去知觉了。

    醒来后,元鸣才知道是吴铁锤救了他,而处身之地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这里好像是古代的一个平行世界,而他的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只不过硬生生地被缩小了几号,变成了七八岁小时候的样子。

    这一点从左臂上原先的那个花生米粒大的褐色胎记变成如今只有黄豆粒大小也能得到证明。

    这可真是小母牛瘸后腿,邪了门的牛弊啊!

    此事极端诡异,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

    但世间想不通的诡异之事太多,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孰真孰假?

    元鸣向来是神经大条,既然是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事情,那去想它作甚?自己找不痛快吗?

    人生在世,先要吃饱。

    元鸣将烧热的干粮从锅里取了出来,灶间还存了一点腊肉,那是吴铁锤生前上山打到狍子后自己动手腌制的。山民们生活都很清苦,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要自力更生。

    元鸣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了,对这个陌生的世道大约有了一点认识。

    在元鸣有限的历史知识中,中国古代好像没有个大贞朝。他也不晓得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朝代。

    总之,这里物质匮乏,生产力低下,但空气良好,没有任何化学污染。夜晚的星星分外明亮,一闪一闪的迷人眼。月亮又大又圆,仿佛触手可及。

    人们手里拿的硬通货是铜制钱和金银币。由于中央王朝对天下九州的控制力逐年减弱,近年来地方势力割据争斗不断,民生困苦,人命如草。

    蛇颈山村地处偏远,离最近的县城也有一百多里地,交通极不发达。有钱人用骡马代步,穷人只能靠走,村里有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山去过县城。

    元鸣刚到村里时身体极度不好,浑身疼痛,靠着粗茶淡饭没有营养的调理,好死赖活地在床上躺了近一年才能摸着墙下地走两步。近两年通过慢慢的锻炼身体才逐渐有所好转,但也落下了病根。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元鸣浑身依然疼得厉害,整个人似被施了紧箍咒似的往内里收缩。

    后来他渐渐总结出这怪病似乎跟月亮的圆缺有关。

    月满中天那一夜就会疼到极致,整个人会收缩一两寸,然后会随着月相的亏缺而慢慢好转。这怪病如附骨之疽,每月定时发作,从无间断,宛如女子痛经一般。

    元鸣这几年受尽了折磨,发病时夜不能寐,一分一分清清楚楚的感觉着这种收缩、碾压。为了减小痛苦,他也尝试着转移注意力,多想一下那些美好之事,有时想想前世的亲人、朋友、初恋、学校的校花美眉;想想吴铁锤前屋吴妈的女儿小莲那鼓鼓的胸脯和娇翘的香臀。

    有时候想着想着,疼痛似乎能减轻一点。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就当做是自己的新生,经常自我安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抽其筋骨,熬其体肤,空乏其身。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天道无常,冥冥当中的主宰一哆嗦把他发射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鸟地方,绝对不是逗他玩的!要不然,这种“好”事怎么单单选到他呢?所以他必然要在这个世界上轰轰烈烈地走上一遭!

    其实元鸣刚来这个世界时还以为是一个梦,但遗憾的是,梦醒之后,却发现自己回不去了。悲切中想到来时遭受的生不如死的痛苦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如果回去时还得再遭那么一茬罪的话,那不回去也罢。

    男儿四海为家,纵横宇内,睥睨八荒。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处青山不埋骨?

    多年与怪病斗争下来,元鸣的精神和意志力都得到极大的锻炼,也就慢慢的适应了这种痛苦。只是身体的发育减缓了很多,瘦胳膊细腿,六年下来没长高几寸,弄得他撒尿时垂首凝视,都禁不住郁闷半天:难道自己的身体就这样不长了吗?

    元鸣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响起了“砰砰”的砸门声。小花警觉地一下子窜到了门口,但却没有吠叫。

    元鸣一怔,这么晚了还有谁来?也就隔壁阿牛吧。

    刚打开门,阿牛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脚把凑上前去的小花扫到一边,瓮声瓮气的说道:“阿鸣,还没吃饭吧?看我给你弄了个好东西吃。”

    阿牛把怀里一个黑黝黝的,好似南瓜大小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然后搓了搓手,不住地往手上吹气,唏嘘着说道:“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元鸣往地上一看,那东西已裂成了两半,飘出了一股浓烈诱人的香气。

    “我爹下午在屋后逮了一个刺猬,我用泥巴裹着烧熟了,你快趁热吃吧。”阿牛急火火地说道。

    元鸣心里一热,赶紧招呼阿牛坐下。

    阿牛姓曾,就住在隔壁。他今年十六岁,四方脸,眉如扫帚,双眼大如牛卵,眼珠上红丝缠绕,炯炯有神。

    阿牛身材高高大大,虎背熊腰,小牛犊子似的,比成年人还壮实。他一身蛮力,胳膊有元鸣的大腿粗细,由于住得近的缘故,两人经常一起玩耍。

    元鸣前世今生加起来也算是二十几岁的人了,糊弄个半大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从小阿牛身体虽远比元鸣强壮,但却对元鸣言听计从,崇拜有加。

    前几年,元鸣让阿牛往东他不去西,让他追狗他不撵鸡,惹了祸事最后追究起来,屎盆子总能扣到阿牛头上。为此阿牛不知冤枉地挨了他爹多少老拳。等到年龄渐渐大了,两人友情日渐深厚,算是很好的哥们儿兄弟。

    刺猬裹上泥巴烧熟后在剥掉泥巴时,就会连带着把身上的尖刺也剥下来,最后只剩下香喷喷的肉疙瘩,乃山民们不可多得的美食。元鸣将泥巴收拾干净后把肉都撕到碗里,撒了点盐巴对阿牛说:“一起吃点吧!”

    阿牛摇了摇头,回道:“我已经吃过了,你赶紧吃吧,吴老爹走后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我爹说了,以后你就到我家里吃饭好了。”

    “谢谢!”

    元鸣看着阿牛的大眼,真诚的道谢,“这些年多亏你们一家人的关照,我以后会自己想办法的。”

    阿牛挠了挠头,说道:“那你吃完早点睡吧,我爹说明天还得给吴老爹出殡呢!你身子弱,可别累坏了。”

    送走阿牛关上门后,元鸣吃了大半只刺猬,草草啃了几口干粮便吃不下了。他将剩下的肉和饭都赏给了小花。小花吃得欢快,元鸣爱怜地摸了一下它,叹道:“人生在世,祸福无常啊!幸亏你是一条小花狗,你若是一条黑狗的话,前几天就被李道长杀掉作法事用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牛爹就领着一行十来个人来到了元鸣家里。有专门帮村里人操办红白喜事的曲大脖子,乡村土医生钱瘸子,专扎纸人纸马、金山银山的“纸扎张”,还有刘二,马横等几个负责扛棺抬柜的壮小伙。

    “哟,老吴家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呀!啧啧,像古南梁国的东西啊?不错,不错。”

    “我看看,在哪,我看看!”

    几个人闻声围了上来,一时之间,七嘴八舌,乱哄哄的。

    人群中,刘二捧着个青铜器正在摇头晃脑地端详。那个青铜器似罐非罐,两侧各有一个耳朵,敞口束颈,双耳对称,器身遍布古怪的花纹。

    “拉倒吧你!这就是个普通玩意儿,不值钱,赶紧忙活去!”

    曲大脖子劈手夺下那青铜器又丢到墙根去,那儿还摆着一溜类似的器物。

    “去去,都掌起眼色来啊!老吴生前可是个爽快人,咱可得把他的身后事办好了!”曲大脖子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围上来的人统统赶走。

    这时,阿牛爹领着一位道长走进屋里来,此人正是阿牛从县城请来驱鬼捉邪的李道长。

    李道长四十许岁的样子,身材中等,头上戴了个道冠,身穿一袭半新的灰蓝色道袍,上面零星分布着几个暗褐色的陈旧斑点,想来是历次给人做法事时不慎溅上的狗血。